臘月二十七,正是春節氛圍最爲熱烈,家家戶戶都在忙着過年的時候。這個時候天海的街道上都變得清靜了不少,很多來天海務工的外地人已經開始返鄉過年了。平常人流攢動的天海,正慢慢變回那個人口百萬的海濱小城。
這天,種緯和師傅於世林,是來到一處居民區,和其他**部門,以及消防等單位開展節前聯合檢查,督促居民區的外來可疑人員清查,節前環境清整等項工作。一連走訪了幾個居民區,時間就到了下午一點多鐘。
接待部門此時已經給所有參加檢查的人安排了工作餐,種緯和於世林也和所有人一起來到了一家中等規模的飯館吃飯。本來飯桌上是有酒的,但因爲種緯本來就不喜歡喝酒,尤其不喜歡喝了酒後暈忽忽的感覺,於是他便藉着騎了摩托爲由,婉拒了接待方的敬酒行爲。
不過種緯雖然沒喝酒,他的師傅於世林卻根本不把在班期間不許喝酒的禁令當回事,來者不讓的喝了起來。種緯管不了這個比自己大了二十歲老油條,只好聽之任之。
——————
就在距離種緯他們吃飯的飯店不遠,僅僅隔了不到兩條街道的地方,一樁血案即將發生。
就在一分多鐘以前,幾位在外吃飯的警察和聯防隊員接到派出所的通知,剛剛接到指揮中心報案,有人在一家按摩店鬧事,還打傷了店裡的老闆娘。派出所方面知道他們這幾個人在外面吃飯,而且吃飯的地方和報案地很近,於是便讓他們幾個過去看一看。
三名聯防隊員和兩名警察都喝了不少的酒,有幾個腳步浮浮,連走路都需要別人扶着了。他們幾個人開車從吃飯的地方趕到按摩店門口,幾個人相扶着從麪包車上下來,然後便向報警的按摩店門口走去。
可就在走在最前面的聯防隊員剛走到門口,擡起的手還沒碰到門把手的時候,按摩店的門突然被人從裡面給踹了開來。
“哐”的一聲巨響,走在最前面的兩個聯防隊員就是一楞。可就在這個當口,一條黑影兒已經從按摩店裡衝了出來。還沒等門口的兩名聯防隊員反應過來,帶血的刀光連連閃爍,兩名聯防隊員就已經倒了下去。
“有刀!”後面的三人剛剛看清了情況,那條黑影已經放倒了那兩名聯防隊員,接着又朝他們撲了過來。
“快跑!”一名經驗還算豐富的警察喊了一聲,把身邊的兩人一下子給推開了。至於這名警察是打算自己跑,還是讓自己的兩名同伴兒先跑,這已經沒法知道了。因爲那名已經刺倒了兩人的兇徒已經毫不停頓的衝到了他的跟前,一刀就刺進了他的胸膛。這名警察來不及喊出第二句話,當即就緊咬着牙關倒了下去。
被這名警察推開的兩人,一名聯防隊員可能是因爲喝多了酒的緣故,被同伴推了一下之後,不但沒跑出去幾步,還腳下拌蒜跌跌撞撞差點摔倒。就在這個時候,那名兇徒已經惡狠狠的撲了上來。這名聯防隊員本能的擡起腿要踢對方,誰料腿剛擡起來,歹徒一刀就刺進了他的大腿肌肉裡……
“啊”的一聲慘叫,剩下的最後一名警察這才完全清醒過來。這名警察喝的本來就不多,看到這慘烈的殺戳場景後酒一下子就醒了。
這名警察立刻連忙跑開,等他跑開二十來米之後,迅速從地上揀起了一塊磚頭,扭頭望向剛剛的殺戳場。而此時,那名殺人兇徒只留下了一個匆匆逃離的背影,這名警察連兇徒長什麼樣都沒看見。
反應過來的警察趕緊拿起對講機,發出了報警信號。
——————
種緯身上還保留着部隊的習慣,在飯還沒完全上齊,別人連半飽還沒吃到的時候,他已經吃了個八成飽了。接下來爲了不失禮,他只能陪着衆人坐着,不時的小口小口的吃着飯。
正在這個時候,於世林身上的對講機響了,附近發生血案的消息傳了過來,而且上級要求在附近的所有警員都必須馬上到場去營救,已經有警察受傷,另有多人死傷!
對講機的聲音不小,一聽到這個消息整個飯店全都安靜了下來,於世林本來喝得通紅的臉,也一下子白了下來。
種緯二話不說就站了起來,四下看了看便從飯店的牆角拿起了兩根鐵管。看樣子這兩根鐵管是從類似架子車之的工具車上拆下來的,此刻種緯拿來自衛和防身正好。
種緯他們是出來檢查工作的,所以身上根本沒帶警械。既然情況通報說對方有刀,且殺死殺傷了好幾個人,他們不能不有所防備。等種緯拿好武器轉過身來,師傅於世林卻還拿着步話機發楞。
“於師傅,您去不去!”種緯看到於世林這個樣子,從心底有些不滿。,
“當然,當然去!”於世林噴着酒氣對種緯說道,然後趕緊收拾起東西站起身上。只是臉上緊張和有些悲涼的情緒,卻怎麼也遮掩不住。這可不是尋常的案件,這是直接動刀殺人的案子啊!
而且聽案情通報的地址,這案子就在離種緯他們不到兩三條街區遠的地方出的事。不意外的話,他們兩個將成爲第一撥到達現場的人。可這也就意味着,他們很有可能面臨着近距離接觸那個亡命徒的機會。一想到這個,不光於世林不寒而慄,同種緯他們一桌吃飯的各部門的人們也同樣的不寒而慄。
“走,走,咱也去!遇上這事兒了,不能光讓老於他們去啊!咱們也好歹穿了身軍裝的。”正在這個時候,來進行消防檢查的兩名消防軍官也站了起來,還一人抄起了一個空啤酒瓶子當武器。
在他們的鼓動下,區裡的一位領導也讓出了自己的一輛麪包車,讓司機開車載着衆人趕往事發現場。不管開車的司機心裡怎麼腹誹,但這個時候的情勢真不是退縮和膽怯的時候。否則等回過頭來,他的領導就該好好的處理處理他了。
此時還是九十年代,辦公用車還不算是很普及的時候。有了這輛麪包車,兩名軍官和於世林三人就可以坐車前往了。至於種緯,他已經跨上了自己的摩托車,發動了車子。
“於師傅,給!”種緯把手中的兩根鋼管扔給了於世林一根,把剩下一根鋼管橫在了自己的車把上,用後視鏡的鏡杆給卡住了。接着,種緯一鬆離合一擰油門,摩托車的四衝程發動機發出低沉的轟鳴聲,當先衝了出去。
“你小心着點兒!”於世林從車窗裡伸出頭來,拼命向種緯的後影喊了一聲。而已經衝遠的種緯只不過擡了擡手,示意自己聽到了,人和車就已經衝到了長街的盡頭。
“這小夥子,什麼來路!”一名消防軍官看着種緯的背影,有些擔心和敬佩的說道。
“剛從部隊回來,是幹特警出身,見過血的。”於世林低聲回答了一句,整個人靠在靠背上心裡卻已經亂成了一團。
麪包車也衝了出去,車後面只留下站在飯店門口送行的一羣人。這羣人剛纔還和種緯他們,以及消防他們檢查完工作,在飯桌上笑吟吟的邊吃邊聊呢!可轉眼之間,這幾個男人就衝出去了,而他們面前等着他們的卻是未知的危險。
種緯的摩托車速度極快,發揮出了往常在市區從未跑出過的速度。等開過了兩條街往右一拐,拐到兇案發生的街道的時候,種緯就明顯感覺到了街上人們的惶恐。很多人都站在自己的商店門前,神情緊張的往遠處眺望着。而在一百多米遠外的路左,幾個人或躺地上,或靠坐在地上,附近的人都遠遠的站着,沒有一個敢湊到近前去。
種緯的摩托車劃破了街道上的寧靜壓抑的氛圍,他只不過轟了一下油門,摩托便已經衝到了現場。而此時,唯一一名沒受傷的警察,正攥着手裡的半塊磚頭,如臨大敵般的看着種緯。
直到種緯將摩托車停到了路邊,這名警察似乎才發現種緯棉外套下面穿的是警服,這才意識到來的是自己人,手裡的磚頭立時就掉落了下來。
“兄弟,你是哪個單位的?怎麼就來了你一個?”那名警察的聲音就變了調兒,整個人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我治安大隊的!後面馬上就有人跟來!什麼情況?對方几個人?咱們傷了幾個?打120了麼?”種緯經歷過真實的戰場,自然知道初次親身面對殺戳場面的人會是什麼反應。自己第一次執行突擊任務的時候,要不是抱着立功贖罪的心思,自己的表現未必就比這名警察好多少。
“殺人了,殺了好幾個!我們有兩個人現在已經沒氣兒了。”那名警察此刻仍舊鎮定不下來,語言組織也組織不好,根本顧不上回答種緯問的問題。
看到他這個樣子,種緯立刻意識到這件案子比自己預想的要嚴重得多。他舉步來到案發現現場,迅速觀察着案發現場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