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如釋重負的一句,倒是讓我忍不住地輕笑了出來,順帶着同炎炙半開玩笑地說。“我怎麼覺得,你把他那話當真了?”
再回想他剛纔那麼一本正經地解釋的模樣,我就覺得隱隱好笑。
他,原來也能挺可愛的。
可是,我嘲諷炎炙那也只是一秒的功夫,因爲下一瞬他已經半個人壓在我的身上了,然後警告了我一句。“你就不能離輕鴻羽遠些嗎?”
我衝着他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我倒是想要離輕鴻羽遠一些,但分明是他找到我的。順帶着在心裡盤算,之前輕鴻羽不是同我說這學校是他的地盤,還會定期巡視……
我要把這事情告訴炎炙?
“那個……輕鴻羽……”帶着猶豫和遲疑地開口,言語中都有些不大確定。
“你還要在我的面前提那個男人?”炎炙皺着眉,整個人都有些不大淡定了,更是多了一抹危險,“難不成你要我用嘴巴把你的嘴巴堵上,你纔不會繼續提那個男人?”
額……
他這話,說得不但走心,而且認真。
我就往下吞了吞口水……不是我不告訴他,是他不想知道,也不會給我開口的機會……所以,就只能非常討好地賠了一句。“我……我不提了。”
他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不過又託着腮幫子回想了下,然後有些遺憾地開口。“我現在倒希望你可以再提提他,這樣我就可以……”
欲言又止,但那意思,我是明白的。
他是有多盼着可以藉此吻我?
而且,能不能不要這麼惡劣!能不能不要這麼不正經!
“炎炙!”我終於忍不住,狠狠地叫了出來。
然後,把洛安和岑月吵醒了,就算在黑暗中,也可以感覺到岑月用一雙寒眸,冷冽地掃視了我一眼。
眼神,充斥着不滿。
洛安揉了揉眼睛,也帶着些不滿,不過順帶着揶揄了一句。“你那帥帥的男朋友原來叫炎炙呀!不過你們還真好,你睡覺都要叫他的名字。”
她這是誤會了,誰睡覺會叫炎炙的名字!
“原來小溪竟然這般想我。”洛安就隨口一說,沒有想到炎炙竟然真的信了,而且還一本正經地,重重點了點頭。
“我沒有!”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順帶向洛安進行說明。
“別解釋,我知道你害羞了,你那是口不對心。”洛安回了一句,然後悶悶地再往後說,“快睡了吧,倘若再弄出什麼動靜來,小月會不高興的。”
她挺無奈的。
我也只能嗯了一聲,同時用眼神示意炎炙,他可以走了……
他就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然後大搖大擺地直接穿門離開,來得莫名其妙,走得也異常瀟灑。
只有我,輕輕地嘆了口氣。
洛安讓我今晚睡覺,可試問我怎麼可能睡得着……
……
一夜沒有睡好的直接後果就是讓我頂着兩個厚重的黑眼圈到了醫院,我們實習的醫院距離學校約莫也就十來分鐘的路程,倘若坐公車的話,就兩站地,很近。
因爲我和王珏只是大四的學生,並沒有太多的實際操作經驗,所以暫時被分配到麻醉科幫忙,同時在進行手術的時候,可以在一旁候着參觀,往年的實習生都是這個待遇,也挺很合適的。
當然,就算進了麻醉科,也輪不到我們親自做麻醉手術,最多幫忙配藥或者打打下手。
學醫得慎重,就算我們畢業考研,也得在醫院實習一段時間之後,才能成爲一名真正的醫生,並且每隔一段時間就得考取相應的證件。醫生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工作,壓力很大。但……
酬勞並不會太多。
教導我和王珏還有炎炙的麻醉科主任,姓候,我們都叫他侯主任,侯主任操着一口濃重的川音,聽着非常親切,據說他還是我們的前輩,當年也是在醫院實習,因爲表現不錯就留在了醫院,現在做了麻醉科的主任。
他在說着過往經歷的時候,王珏一雙眼睛就冒出各種各樣的星星,“侯主任,我真想和你一樣,也留在這裡。”
雖然這家醫院是私立醫院,但不得不說,裡面很
多的設備和實驗器材,以及藥品之類的,都比公立醫院好太多,尤其是每年都會花很大一筆資金用於科學研發,一直走在醫療事業的前沿……
別說王珏想留在這裡,我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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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沒有說出來罷了。
侯主任皺了皺眉,王珏這話讓他挺有感慨地,就衝着我們冷笑了聲,“我當初和你們一樣,是盼着可以呆在這裡,一輩子都不離開;可現在……”
他欲言又止的。
然後衝着我們擺了擺手,“也沒有什麼,不過年紀大了,有的時候總會莫名奇怪就感傷些東西。你們,別往心裡去。”
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然後,他還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什麼,只是太小聲了,聽得不是很清楚。
我皺了皺眉。
他剛纔是在說,“現在想要離開,卻離開不了?”
這,是什麼意思?
他帶着我們,在醫院參觀了一圈,順帶着帶到食堂去了吃了一頓飯……吃飯的時候,王珏還說起了我和炎炙的關係,他就拍了拍炎炙的後背,“念溪和炎炙,那可是我們醫學院最新晉最出名的一對情侶。”
侯主任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明明一副老學究的模樣,但竟然對我和炎炙的八卦非常感興趣。
“那他們,是什麼時候好上的?”
“是哦。”王珏被侯主任這話給問住了,也偏着頭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了我和炎炙一眼,皺着眉頭問我。“念溪,你和炎炙是什麼時候好上的?”
整個學校都知道炎炙是我男朋友,但至於我們是怎麼好上的,就真不知道了……
所以他盼着在我這裡,得一個解釋呢。
可我想問問他……我什麼時候和炎炙好上了?
炎炙卻非常乾脆地,用一隻手將我的下顎挑了起來,帶着邪魅地開口。“從我見到念溪的第一眼,我們就好上了。”
我腦中一炸!
他那是什麼答案?我們就沒有好上,好不好?
炎炙瞥見我打算反駁,趕忙將身子半壓了過來,然後冷冷地說了一句。“倘若你不願意我解釋什麼時候和你好上的,我只能同他們解釋,你很好上。”
嗯嗯?
什麼叫着我很好上?
人家明明問的是形容詞的好上,他丫準備理解爲動詞?
又不能由着炎炙嘴巴里面跑火車,我這沒有辦法,只能將手微微一攤開,衝着王珏和侯主任扯了扯嘴角,“是呀,是呀,我們是一見面就好上了,呵呵……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
心裡面,就跟日了整個動物園,那是一模一樣的。
我這麼一說,炎炙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他很滿意,我把事情最終歸結於這樣。
第一天的實習非常簡單,就是在醫院裡繞一圈,明白個基本的地形結構。
然後,我就回到了寢室。
洛安不在,岑月正在吃飯,一盤簡單的手撕雞外加一碗白米飯,她吃得津津有味的,順帶着用電腦看着視頻。
“你回來了。”
她連頭都懶得擡,就應了我這麼一句,然後也不理會我,只是繼續着她剛纔的事情。
“嗯,我回來了。”尋思着要和她搭話,不然氣氛就太尷尬了,我皺着眉頭問了她一句,“你是在看什麼視頻?”
“腎臟拆除手術的視頻轉播。”她頭也不擡地同我說道,聲音冷冷的,波瀾不驚。
我往下吞了吞口水,也湊近看了看。
學醫這麼久了,我早就習慣了血腥和殘忍……但,不得不說,這樣的視頻還是會帶給我很大的震撼。那視頻裡的人,穿着白大褂,面前是一隻已經被開膛破肚的兔子。兔子本來是白色的,但因爲失血過多,此刻整個小腹已經被染紅了。
血,還不斷地往外滲着。
它的身子,也在不斷地抽搐着,一下又一下……應該是已經死了,但還沒有死透吧?
或者說,心臟停止了跳動,但部分神經還有感覺。
“你說這一刀,倘若刺在人身體裡的時候,會是什麼感覺呢?”岑月的聲音陡然響了起來,然後一雙明麗亮麗的大眼睛,落在我的身上。
她問
我?
我頭皮一陣陣發麻,果然學醫的都是瘋子嗎?又四下看了看,整個寢室只有我一個人,連個鬼影都沒有。她剛那話,也只能是問我。
我皺着眉,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麼回答。
她就冷冷地落了一句嘲諷,“你還是學醫的呢,莫不是連這個都怕吧!”
這激將法,簡單粗暴,且帶着她對我的滿滿不屑……但,不得不說,這句話對我的殺傷力那叫一個厲害。所以,我只能硬撐着回了一句。“像這類手術,都是會打全麻的,全麻之後就沒有感覺了,你在他身上動刀子,不會痛,也沒有感覺。如果不適合打全麻,局部麻醉也是一樣。”
我淺淺地,回了一句。
“你錯了哦。”岑月輕輕地冷笑了聲,帶着輕蔑地,同時將一抹關切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遺憾地衝着我搖了搖頭。“就算神經感覺不到疼痛,但在做手術的時候,身體是會伴隨着無意識的抽動,就跟那隻小白兔一樣,就算死了,還是會痛一痛。”
她一面說,一面拿出一瓶卸甲水,將原本大紅色、妖嬈的指甲油,一點一點地卸下來。
醫學院有條不成文的規定,不能做指甲。
她這指甲,倘若被主任之類的老學究看到,肯定要被訓斥一天一夜……但就算這樣,她還不是頂風作案。只是,在寢室裡塗上妖嬈的指甲,然後出門的時候卸掉。
這個習慣,洛安早上和我獨處的時候,已經吐槽過了。
並且就此進行了個非常簡單的評價。她同我說,岑月是那種看着安分守己有個性,內地裡卻桀驁不馴如同野馬一般的女孩。
她穿着白大褂出門的時候,除掉比較冷之外,還是個乖巧的女孩,可是當她脫掉白大褂在寢室的時候。
她會變得非常瘋狂、偏執。
偏偏她有着足矣傲視整個醫學院最高分的解剖學成績。依着洛安的說法雖然誇張,但不得不說,還是非常形象的……
她同我說。
“岑月每次解剖學考試都是滿分,她拿滿分是因爲最高分只有一百分。到了後來我們解剖學的老師爲了區別她和其他同學之間的差距,都只能給她打一百分,其他打九十九了。我們常說,那一分就隔着一個世界。”
她一字一頓地,一面說,一面衝着我擠眉弄眼的,帶着滿滿的神秘。
就好像現在,我雖然不知道岑月解剖學的本事,但是在洛安的介紹下,我簡直覺得她就是個666的存在……
天才的同義詞是瘋子……
爲什麼我要和這樣的人,成爲室友?
所以,就算岑月沒有搭理我,但仍可以膈應我渾身都不舒服……索性她總算是將手撕雞吃完了,然後將筷子扔在了一旁,感慨了句。“這東西乾乾澀澀的,就跟乾屍一樣,點水都沒有,不好吃。”
說着嘖了嘖嘴巴。
可我聽着頭皮發麻,哪有人把食物比作是屍體的,且還是一具乾屍,這就好像是……
好像是,她吃過屍體一樣。
我被自己這冷不丁的想法,狠狠地嚇了一跳。
好吧……
就算我這是自己嚇自己,但也不得不說一句,我和鬼相處,也比和岑月相處要輕鬆些……
我一面琢磨的時候,就見得岑月起身,把沒有吃完的手撕雞,倒進垃圾桶裡。然後目光落在一個不鏽鋼飯盒上。
我讀小學的時候,也用了一個這樣的不鏽鋼飯盒,而這個同樣,一眼就可以看出,已經用了很多很多年了……
爲什麼不換一個呢?
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個突兀的想法……
手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我吐了口氣,終於可以藉口接電話,逃離這個讓我覺得處處尷尬的寢室。我以後也不願意和岑月獨處,因爲她實在是太奇怪了……
電話,是從家裡那邊打過來的。
確切地說,是父親的電話。
他告訴我說,陳姨已經回到了村子裡,還帶回了陳唸的屍體,然後將她下葬在了村後面的大山上……因爲村裡人一個姓,都有沾親帶故的關聯,死人都會統一埋在後山,然後上墳的時候,需要從山頂一直祭拜到山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