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了羊大仙氣急敗壞地一陣破罵。
石蓮子的女聲也變得有些焦慮了起來,連忙壓低聲音同我說。“丫頭快逃,倘若落在他手裡,我們加起來都不是他對手。”
我知道。但是要怎麼逃?
偏偏這數羅漢的殿堂大得出奇,裡面又是彎彎曲曲,一條接着一條,我在裡面繞了十多分鐘之後,終於意識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我迷路了。
或者說,這根本就是鬼打牆。
“怎麼辦?”我握着石蓮子問它,它卻是停頓了好久,片刻之後聲音變得有些遲疑了起來,竟然問我。
“小丫頭,你……你是什麼日子來天葵?”
我停下腳步,眨了眨眼睛,那個……天葵是什麼東西?是一種中藥?現在都什麼時候了,腦袋早就轉不過彎了……
我就聽它罵了一句髒話,那聲音好聽,就算是罵髒話也像極了在唱歌。當然這些個都不是重點,等到罵完之後,它一本正經地同我說。
“就是……就是你來大姨媽了,學醫的聽不懂天葵,我也是醉了。”它這話說得有些不文雅了。
我這算是明白了。
臉上染出一層紅暈的同時,並沒有覺得太難堪。因爲我畢竟是在同一個女人討論自己生理期的問題,也不算太尷尬吧。
“就是今天。”確切地說,應該是昨晚。
然後,它便告訴了我一方法,不但可以對付羊大仙,而且還可以成功走出這鬼打牆一般的迷宮。
只是……
它還補了一句。“丫頭,我知道你會不好意思,可是我們這不是沒有別的法子了嗎?我保證這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萬萬不會再有旁人知道了。”
我翻了個白眼,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今天出來,穿的白色小連衣裙,很簡單很清爽的一身,於是就把那東西取了出來,按照石蓮子說的,狠狠地扔在了後面羊鬍子大仙的臉上。
只聽得啪嘰一聲,他半張臉都被染紅了,看
着別提有多猙獰。我又想到那血的來歷……是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噁心,差點就要吐出來。
可是,他的臉,卻發生了變化,像是被人潑了硫酸一般,竟然腐蝕掉了好大的一塊。
與此同時,背後原本是牆的地方,竟然生出了一條小路。
那是,我來時的路?
“丫頭快走。”它再催促了一句,我也連忙點了點頭,什麼都顧不上,就帶着它從羅漢堂跑了出來。
剛剛出來,就遇上了正在外面等着我的思諾。她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小溪,你怎麼冒冒失失的。你數羅漢數出鬼來了嗎?”
她這話,是故意這麼問的嗎?
我也想問問,自己到底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竟然引來了她這樣蛇蠍心腸的報復。就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多說太多,而是盼着可以早一刻出寺廟。
這寺廟也開始慢慢塌陷,我只要稍微跑慢一些,就能落入到地陷當中,在一陣頗爲狼狽地疾行快跑之後,總算是出了寺廟。
然後,它便整個兒地陷入到了地下,就好像被吞噬了一般。
石蓮子同我說,“這寺廟本就是羊大仙做出的幻想,你既然逃出來了,那留着也沒有用,故而就毀了。”
“它以後,還會來找我,是不是?”吐了口濁氣,我可不認爲自己剛纔衝着他扔了帶血的姨媽巾,就把一隻在山海經裡記載、那麼厲害的神獸給收拾了。
他不可能那麼弱。
“是。”它也回了我一個字,乃是十分乾脆。
“那,思諾呢。”我遲疑了下,再問。
但是它沒有回答我,而是陷入到了久久的沉默當中。它這兩次出現,讓我摸清楚了一個規律,它平日裡都在沉睡,唯有遇到難題的時候,纔會出現幫襯一句兩句。
所以,這個問題,他不會替我回答了。
只能一個人默默地走下山,在路過一家便利店的時候,還記得要再買一袋……否則,我能血流成河地回家。
我按照手機提示的導航
,又花去大半天的時間回到家裡。
出門的時候尚且算是興高采烈,可等到回去了,卻又是那麼慼慼然然。我將手放在思諾房間的門把手上。
又想到今日差點因爲她,把自己的性命賠進去,心中更覺得淒涼感慨。
我把她引爲最好的朋友,可我對她,似乎又不夠了解。
比如……
門把手,卻是突然動了動,像是有什麼東西握住了它,然後由內朝外地一推。
我錯愕不及地擡頭,看着站在門邊的思諾。
她穿着可愛的睡裙,手裡捧着一本書,用不解地目光盯着我看。“小溪,你站我門外做什麼,想要進來敲門呀。”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狀況外。
卻又聽她說,“你今天出門去了是不是?我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你都不在家裡了。還說什麼要好好複習準備考研,你玩到現在纔回來?”
等等……
她這意思,我有些不大不明白了。
“不是,思諾你今天沒有跟着我一道出門嗎?你昨天還說今天是文曲星的壽辰,讓我帶着去寺廟求神。”我皺眉不解看她。
思諾也用奇怪的目光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也帶着奇怪地開口。“不是吧,我昨晚就一直在房間裡看書,連門都沒有出過。再說了,今天根本就不是文曲星的壽辰,它生日還得大半年吧。”她一面說,一面帶着疑惑地看着我。
“小溪,你臉色有些不好,是撞鬼了?”
我衝着她搖了搖頭,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整個人躺在牀上,慢慢才恢復了清明。如果說思諾從來沒有走出過房間,那帶我去寺廟的,又是個什麼東西?
不過今天從一開始,她都怪怪的。
比如,知道那麼偏僻的寺廟,拜佛時又是那麼虔誠,還知道山海經裡記載的怪獸。我想了想,或許那人,根本不是思諾。
不,它根本就不是人。
我被自己這想法,狠狠地嚇了一跳,但偏偏的,這又是最合情合理的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