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唯只覺手中的傷口彷彿順着付瑤琴那力道又撕拉了一下,寒涼蝕骨的痛一下子蔓延到了全身,連心尖都在顫抖,她腳步有些發虛的直接往後退了好幾步,直到靠上了一堵肉牆。
何煙意被眼前的情形已經嚇蒙,本來就只是手足無措的在寧唯旁邊哭喊,根本沒有扶着她,寧唯被一退時,她也隻眼睜睜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退開了。此刻連忙看去,看到寧唯靠着的人,心中莫名一定。
“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付瑤琴抱着頭蹲在地上,目光閃爍,口中唸唸有詞。
寧唯痛得倒吸了口涼氣,那種感覺身體裡進了風,肉好像和骨頭分開,血徐徐從身體流走的感覺,讓她心底徒然升起了一種無望的恐懼。
她瞥了眼周圍,因爲前臺的那一聲大喊,裡面的員工們全都出來了,前臺也已經立刻安排了保安來將付瑤琴控制住,她見前臺打着電話說地址,應該是報警。
她仍舊抓着那把刀,完全不敢鬆開,因爲她真的覺得好痛,感覺把刀拿走反而會更痛吧?會不會血流不止?哎,她本不想把事弄成這樣,現在別說低調,人盡皆知了。
“寧唯,你別怕,已經叫了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何煙意急得臉通紅,額頭的汗水冒出來流到了眉毛上,明明十月,她那樣子彷彿是炎炎六月。
她手顫抖着在寧唯手下接着血,卻不敢碰她,擡頭看着寧唯身後,顫聲問:“總裁,這可怎麼辦啊?”
寧唯聽見何煙意的話,看着她越過自己看向後面的眼睛,整個人如同從地上被提了起來,她僵直着身體。剛纔沒有注意,原來她靠着的那堵肉牆是洛昊?能被何煙意這麼叫的人不是他嗎?
寧唯心臟猛然縮緊,靠在後面的身體立刻要離開,可是她才動了一下,便見那雙她以前無比垂涎的美手從後面伸過來抓着她的手臂,她立刻掙扎着轉頭瞪他,“你放開!”
她還沒轉身過去,先是轉頭看到了他,他看起來不知道爲什麼憔悴了好多,下巴全是剛冒出來的鬍渣,以往清淡的眸光,此刻裡面如同形成了一個黑色的漩渦,猛烈的吞噬着些什麼。
對上這樣一雙眼眸,她頓時覺得有了比傷口更讓她覺得冰寒的東西,難怪她剛纔覺得後背涼颼颼的,看來便是他這眼神沒少爲這份寒意出力。
她看着他愣神之際,他並沒有看她,手圈着她在懷裡,卻是直接拿着她的手腕輕輕擡着,另一手輕輕的在扳寧唯收攏的手指,神情認真專注,心無旁騖的樣子好像在做天大的事。
“拿着刀。”他低沉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輕聲響起,見何煙意顫抖着手去拿寧唯手上的刀柄,他眉頭微蹙,音量輕擡了些又道:“林秘書!”
林秘書也如同這纔回過神來,立刻衝到何煙意的位置,輕摟着她移了一下位,然後伸出手,比起何煙意顯然要淡定很多,他用手拿住了刀身,避免力道把握不住,拿着刀柄又傷了寧唯。
寧唯心不由己地就這麼看着洛昊,從他的下巴慢慢一路上去,他高挺的鼻樑,濃密而纖長的睫毛,英氣十足的眉毛,一切都是剛剛好的完美.
突然感覺到手心一痛,她身體不由猛縮了一下,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拳頭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已經鬆開,那染了血的刀正在林秘書手中拿着,何煙意看着她的手掩嘴默默落淚。
寧唯抿脣朝何煙意笑,想跟她說自己沒事,但才張口,又因爲圈着她的那個懷抱突然撤離,驀然有股涼涼的感覺襲來,隨後便見剛纔身後的身影轉到她的面前來。
洛昊低着頭,拿着手帕,輕輕在給她說是皮開肉綻也不爲過的手掌包包紮。
看着他臉色陰沉,動作卻這麼溫柔,寧唯不知道爲什麼因爲自己的心動非常的惱火,她爲什麼要受他這種忽冷忽熱,時近時遠的對待!
他難道沒有看到離婚協議書嗎?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是爲了動搖她嗎!想到此,她猛地要將自己的手抽出來,恢復了一開始對他的牴觸,硬聲道:“不需要你假好心!你放手!”
“你想要這隻手廢了嗎!”洛昊語氣滿含怒氣低吼了一聲,力氣反而比她更大的抓着她的手,力道大得甚至將寧唯一下拽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個拳頭不到的距離。
寧唯聽他這麼兇的聲音,死死的瞪着眼睛,“我手廢不廢和你有什麼關係?我樂意怎樣就怎樣,我如今樂意看着這隻手廢了,都不想你碰我半分!你給我放開!”
洛昊抓着她的手頓了一下,整張臉緊繃得好像碰一下能被彈出好遠的樣子,他一雙幽深複雜的眼眸盯着她看了半響,神色突然一鬆,只是緊抓着她的手,然後低下頭去。
“是,這隻手廢了和我沒關係,你腿一併廢了和我也沒什麼關係!反正傷的是左手,以後你吃飯還有右手可以用,只是吃牛排時一定要找個人切好,否則廢手是摁不住叉子的。”他說。
寧唯聽洛昊事不關己的說,聲音裡沒有一絲感情起伏,果真是比討論天氣說得還容易一些,但是語氣卻又有好像突然醒悟過來,覺得她那樣他心情很愉悅似的輕鬆。
洛昊垂着眸,寧唯看不見他沒抓着她的那隻手,指尖在顫抖。因爲她掙扎,現在不讓他包紮,以至於血幾乎要浸透手帕,他的眸光一暗再暗。
“既然你都不介意這隻手廢了,也不介意以後吃什麼要用兩隻手剝時得靠嘴咬,那我也不瞎操心,這就不碰你了。”洛昊擡起頭看了一眼她,好看的臉綻放了一個‘滿意高興’的笑。
就在洛昊要撤去自己的手,寧唯卻又突然用另一隻手抓住他,“你都已經碰了我傷口!怎麼能就這麼走?你要負責!”
“你要我負責?你的手不是廢了都不關我的事嗎?我可不敢碰你,否則你豈不是又要不樂意?”洛昊挑眉。
寧唯因爲痛,又或者失血過多?看着他的臉有種眼花的感覺,額頭和後背都因爲痛已經是出了一身的汗,冰涼一片。
她覺得自己犯不着現在爲了跟他鬥這口氣,真的把手廢了搭進去,如果急救不做好,等救護車來了她也落下病根了。
“我就是要你負責!我現在不想它廢了,你既然碰了就要負責到底!至於它要不要廢,那是我的事,我今天不想它廢你就得替我好好包紮!”寧唯想大聲的說,但話出口卻透着虛弱。
洛昊深看了一眼她,仍舊是那種她看不懂的神情,然後彎腰重新託着她的手,換了另一條手帕,還變魔術似的不知哪拿來了一瓶藥丸。他遞給林秘書,林秘書立刻碾碎成粉末遞迴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