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賀蘭氏獨自一人邀宇文櫻一起去城外澤心寺上香,宇文櫻本不崇信佛教,見她盛意邀請,加之自己一人在院子裡待着也是無聊,便跟着一起去了。
路上,賀蘭氏見她只靠着馬車壁,一臉興致缺缺,笑着問道:“夫人,明日就是端午節了,澤心寺附近如今正是熱鬧的時候,你要去了,保管喜歡。”
昨日兩人已經盡釋前嫌,見她還稱呼自己夫人,宇文櫻有些不快。抱怨道:“我都叫你姐姐了,你就不能叫我一聲妹妹麼?”
賀蘭氏想了想,才問道:“姐姐妹妹叫着總覺得有些假!你孃親喚你作什麼?”
宇文櫻看她那樣子,知道她還有些介意過去的事,也不再勉強,只笑着說道:“我阿孃喚我作阿櫻,你以後也這麼叫我就好!”
賀蘭氏聽了,溫柔一笑,說道:“那你以後叫我馨兒可好?”
宇文櫻自然同意,等她叫了一聲“馨兒”,二人相視一笑。
解決了稱呼的問題,宇文櫻纔想起剛纔她說的澤心寺熱鬧之事,忙問道:“那佛寺裡還有什麼熱鬧看不成?”
賀蘭氏知道她喜歡湊熱鬧,故作神秘地一笑,只說道:“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因爲她這一句話。宇文櫻覺得路上稍微有了些期待。二人在將近中午的時候終於到了。
宇文櫻掀開車簾一看,這地方分明像是個集市,哪裡是佛寺的樣子。
賀蘭氏看她一臉驚訝,忙解釋道:“咱們現在還只在澤心山腳下,那佛寺可在山上呢,馬車不讓上去,得咱們自己走過去。等咱們上香了回來,再在這集市上逛逛可好?”
宇文櫻簡直恨不得拍手稱快,上山之時,也覺得渾身都是力氣。
二人到了之後,宇文櫻跟着賀蘭氏一起進入天王殿,只在一邊看着她拜佛、上香。
一旁小僧人見宇文櫻只是站着,有些不快地問道:“施主既入了大殿,爲何不拜佛?”
宇文櫻看了那僧人十五六歲上下,正是心高氣傲的年紀,只笑道:“小師父既是佛門中人,該知道佛講究任運隨緣。我無事可拜,小師父還要勉強我不成?”
那小僧被她這話一噎,有些臉紅,想了半天才說道:“佛普度衆生,施主進殿不拜佛,……”
那僧人原本還想接着說話,身後有人出來打斷了他,“了空,不得無禮!這位施主說得對。佛渡有緣人,施主和佛的緣分未到,自然不能強求!需知道諸行無常、諸法無我,你又何苦非要執着在這一刻?”
那喚作了空的僧人聽了這話,羞愧低下頭,只恭敬說道:“師叔祖教訓的是!”
宇文櫻見那後出來的僧人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竟被了空稱爲師叔祖,想來佛法修爲頗爲高深,面上少了些剛纔的不屑,“還是這位師父講道理,不知怎麼稱呼?”
宇文櫻說話有些不太恭敬,那僧人也並不計較,只平靜答道:“貧僧慧能!”
宇文櫻聽了沒有反應,倒是一旁的賀蘭氏忙起身,恭敬說道:“原來是慧能大師!信女久仰大師之名!”
慧能大師也還是一臉的平靜,只說了一句:“一切都是虛名而已”。
宇文櫻想着自己剛纔不敬,他並無不滿,如今受人誇讚,也並無歡喜,倒當真是心如明鏡的樣子,心裡對他不由得也有了些尊敬,忙解釋道:“大師,我並非對佛不敬,只是相信凡事皆靠人爲,只隨自己的心即可,並不想給自己一些虛妄的寄託。”
慧能聽了這話,只說道:“貧僧相信,一切自有定數,緣分未到而已。”
說完這話,慧能徑直離開。
一路下山,宇文櫻見賀蘭氏一臉興奮的樣子,實在無法理解,不過是見到了一個和尚,怎麼能高興成這樣?
賀蘭氏見她不解的樣子,自顧着說道:“傳說慧能大師是這世上唯一能聽到佛祖講經說法的得道高僧。如今年紀輕輕,只差一點就可以功德圓滿。”
若說慧能大師心如明鏡宇文櫻還有些相信,若說功德圓滿,她心中自然不信。
看賀蘭氏興奮的樣子,宇文櫻也不好直說。只催她快些走,推說自己肚子餓了。
兩人在山下吃了些東西,宇文櫻看這集市熱鬧,也不想馬上回去,自拉着賀蘭氏四處轉。這一轉,才讓她發現,這山下賣的也不過就是些平安符、香紙蠟燭類的東西,並無甚新奇玩意兒。
賀蘭氏看她有些失望的樣子,忙說道:“讓你大老遠來這兒哪裡真是讓你逛街的。聽說這澤心寺下有個老頭算命奇準無比,咱們也去看看。”
宇文櫻聽了。立馬不淡定了,驚訝說道:“我一直以爲你跟我一樣!方纔你去寺廟裡拜佛,求個心安,我尚能接受。如今你竟然要去算命,莫非你還相信這些江湖術士的胡言亂語不成?”
賀蘭氏聽了有些臉紅。只還是堅持說道:“反正來都來了,去看看也好!”
宇文櫻拗不過她,跟着去了。
只是這周圍到處都是替人算命的老頭,哪裡知道哪個準,哪個不準。兩個人這麼轉了一圈,也不確定。
宇文櫻剛要拉着賀蘭氏回去,旁邊一坐着的老頭子攔住了她們,“夫人,且慢!”
賀蘭氏一看,攔下她們的這位白髮蒼蒼。鬍鬚花白,看起來面相和善。再看他那算命攤子前,排隊的人還不少,該是有些名聲的,忙示意宇文櫻跟着自己一起走到那老頭攤位前坐下。
宇文櫻無奈。只得隨了她!
那算命術士看出來宇文櫻不好相與,只看向賀蘭氏,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鬍子,說道:“老夫看夫人面色紅潤,最近有喜事發生。不知老朽說的可對?”
賀蘭氏一聽,心想,這倒不難猜,畢竟自己今日心情不錯,誰都能看出來有喜事。她只得試探着問道:“大師可還算出了什麼?”
“老朽還算出那喜事與你夫君有關!”
倒是有些靈驗!
賀蘭氏接着問道:“大師可能幫着算出結果如何?”
那老頭子又捋了捋鬍子。搖頭晃腦掐指算了半天,才說道:“夫人這事只怕會有不少阻礙,切記提防小人,尤其是女人。”
聽了這話,賀蘭氏想。自己只怕真是找對人了!
宇文櫻看着賀蘭氏原本還有些懷疑,如今竟是一副深信不疑的樣子,忙攔住了她,自己裝作一副擔心的樣子問道:“大師真是活神仙!我姐姐好不容易纔懷上這麼一個孩子,無奈我姐夫的寵妾近日也懷孕了,我姐夫只關心那寵妾的肚子,對我姐姐卻不聞不問。不知大師可有什麼化解之法?”
那老頭作出一副神秘的樣子,掐指算了半天才說道:“化解的辦法倒是有,只是天機不可泄露,這……”
說完這話。那老頭做出一副猶豫的樣子,不過是要銀子而已。
宇文櫻看了看賀蘭氏,後者自然明白是碰到了江湖騙子,忙拉着宇文櫻起身離開。
那老頭見她二人要走,還當她們以爲自己不願意泄露天機。忙攔着宇文櫻說道:“這位夫人只需花一兩銀子買了這平安符,將這燒了化成水,然後讓令姐喝下,就可保她一索得男……”
宇文櫻本也不想追究,如今聽他還這樣胡說,立馬怒道:“我本想直接走了,是你非要攔着我,我姐姐壓根就沒有身孕,你稱自己神算子,連這個都沒有算出來嗎?”
說完這話。宇文櫻本想召人來看熱鬧,將事情鬧大,戳穿這江湖騙子真面目,倒是賀蘭氏拉住了她,說道:“他年紀這麼大。還出來奔波,若非沒有辦法,只怕也不願意幹這種騙人我勾當。咱們只自己知道了,下次別再找他就是!”
宇文櫻聽了他的話,看那老頭子也真是一臉可憐地看着自己,只得不再追究。
她拉着賀蘭氏就走,嘴裡還大聲抱怨着:“都跟你說了,全都是些江湖騙子,你還不信,非要過來看看!”
她說完這話,沒走幾步,又被人攔下,只見又是一個鬚髮花白的老頭子。
宇文櫻看他衝自己笑得奸詐,比起剛纔那個只怕更是個江湖騙子,沒好氣地問道:“不知大師可看出了我有何喜事?”
那老頭子捋了捋鬍子,笑着說道:“夫人的喜事老夫沒看出來。不過,老夫方纔掐指一算,夫人明日不順,必夫妻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