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裡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深怕自己呼吸聲大了會破壞這琴聲的美妙。從按住琴絃的青蔥般的纖細手指就可看出,這人必定是個難得的尤物。
坐在萬花樓的這些人除了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外,還都是風月場上的箇中高手。“萬花樓今晚的頭牌沒讓諸位爺失望吧?”花滿巧笑嫣然地適時出聲道,放在平時,本來這種場合只要芙蓉就能出來搞定,但今日這個花魁可不一般,那可是她主子,她能不出來保駕護航嗎?
“花老闆,今天你都親自出馬了,看來樓上的花姑娘必定是尤物中的尤物啊。”一人一張嘴就是滿口黃牙,出來的污言穢語更是讓燕莘眉頭緊皺。暗道一聲“草包”,琴聲戛然而止,一曲終了,而顯然在座的都沒有聽過癮,燕莘這琴藝,沒有十年苦練出不來!
花滿自然發現自家主子不高興了,但面上還是笑嘻嘻地招呼道,“馬大人,我們這萬花樓的花魁看來是深得你心啊。”
“嗯,得,得,得,得我心的很啊。”那滿嘴黃牙的馬大人今晚已經被灌了不少,說話舌頭都開始打結了,“讓這小~小花魁,再彈一~一曲,爺還~還沒聽過~過癮呢。”
“諸位爺實在對不住,咱們這蘭兒姑娘是賣藝不賣身,而賣藝也只是一晚賣一曲。今日的一曲諸位爺已經聽過,若是不過癮趕明兒再來光顧萬花樓啊。”巧舌如簧說的就是花滿這樣的,在江湖上混跡多年,早就練就了三寸不爛之舌。不過就算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要求一般姑娘那樣去要求主子再彈一曲。
“賣藝不賣身的多了去了,這賣藝哪裡還限制數量的啊,這可是第一回聽說。”聽完花滿的話,底下就有人起鬨道。花滿一看來人,腦子裡的信息並沒有這個人,顯然這人既不是 達官也不是貴人,很有可能只是故意來找茬的。
“俗話說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這花滿的魅力就在於敢把別人不敢明着說的的話說出來,的確,吊着胃口才好玩,人都是犯賤的,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劉世凱在角落裡不動聲色得看着大堂裡的動靜,手執酒杯,用杯沿摩挲着薄脣,猶如一幅美男品酒圖,看得幾位花姑娘都紅了臉,秀色可餐也是可以形容男子的。
燕莘在角落裡找到了劉世凱的身影,他每次來萬花樓都把自己置於同一個不起眼的位子,不譁衆取寵、不與人爭姑娘,讓周圍的人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不去堤防他,這種人最擅長用心計。
花滿帶着燕莘離開衆人的視線,大堂里人憤憤不平,想要一睹這位新花魁的真顏,然他們也不敢真的鬧事,誰都知道萬花樓惹不起。
之前有一人,仗着家裡做生意積累了點小財富就目中無人,強行要帶着萬花樓的姑娘回府,結果第二天,那人家裡的生意鏈居然都莫名其妙的斷了,一個富賈之家最後流落街頭,再也沒能東山再起。這件事知道的人都心知肚明是萬花樓在暗中做的,也就從
那之後,來尋歡作樂的人都明白,喝喝花酒可以,但萬花樓絕不能惹。
很快,大堂又恢復了一派歌舞昇平的氣象,憑良心說,這萬花樓的姑娘個個都是絕色,哪一個放到其他的青樓都是花魁一樣的級別。
回到專屬“蘭兒”的房間,燕莘摘下了面紗,看向花滿道:“那劉世凱有何異常嗎?”
花滿把芙蓉叫進來,芙蓉褪去了外面時巧笑嫣然的表情,一臉凝重,“那人警惕性當真是高,絲毫沒有流露過多的表情。”
“咱們明日裡就放出話去,就說蘭兒會陪一個貴客喝酒,”燕莘覺得對付狠角色要下點猛藥才行,“但這位貴客必須合蘭兒的眼緣才行。”說完就看着花滿。
“主人,你是想直接找劉世凱?”花滿問出心中所想。
“沒錯,山不轉水轉,敵不動那就我動。”燕莘相信今天的亮相足夠經驗在場的人,對她有興趣的人收到消息明日自然會來,而劉世凱對她有沒有興趣看他明日會不會到場就能知道答案了。
“花滿,明日裡你把大堂的佈置格局變一下,把角落裡的桌子都儘可能往中間移,就說方便蘭兒找到閤眼緣的人準備的。”燕莘爲了儘快遇到那個傳說中御女無數的三皇子,只能兵行險招,引蛇出洞。
“是主人,花滿明白了。”花滿又看向芙蓉,“還是要繼續盯着劉世凱,這人城府極深,小心行事,跟着他的暗夜不要被他發現。”
“芙蓉明白,這就交代下去。”說完芙蓉便出去了,出去的時候她又是那個風情萬種、讓男人垂涎三尺的芙蓉,剛剛在屋裡的沉穩嚴肅消失殆盡。
“影兒,我們是時候會王府了,你把馬車備到後門去。”燕莘一邊說一邊換下了“花魁裝”,呼~還是穿回自己的衣服自在,儘管那是男裝。
變身少年的燕莘坐進馬車,和暗影兩人往王府走去。馬車剛走遠,巷子的拐彎處出現了一雙黑色金絲邊的男靴,網上看那表情隱在月光的暗處,讓人看不真切,這人是個隱藏高手。看着越來越遠的馬車,那人的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笑,似乎在笑某些人的不自量力。
燕莘和暗影坐在馬車裡,暗影凝重的表情讓燕莘不禁問出聲“有什麼事?”
“感覺我們好像被盯上了。”暗影說出自己心中擔心。
“好像?”
“是直覺,尚不能肯定。”那人的氣息隱藏的極好,根本感受不到,暗影只是憑着多年生活在暗處的經驗得出,他們應該是被人盯上了。
“看來,我們要在王府休息兩天了。”燕莘知道暗影絕不會空穴來風,既然已經被人盯上那就安分一段時間。
“暗影,你去和花滿說一聲我們的情況,讓她多派些暗夜的人盯着我們這,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對象。”既然敢盯她,那就讓他見識一下暗夜,好讓人知道這世上除了有“螳螂捕蟬”還有“黃雀在後”,“我們明日去不能去萬花樓了,讓
花滿想辦法維持住蘭兒的神秘感。”
“是,主人。”暗影一一應下,她的主人一定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不然小小年紀心思怎麼會這般細膩,那麼短的時間就將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兩人回到王府,之間王府裡的人似乎都還沒睡,燕莘覺得奇怪卻沒立刻找人來問,畢竟現在還穿着男裝,萬一被人看到,不好解釋。
帶換上女裝後,小文也帶回來消息:水寒院的小姐身上不知何故突發疹子,大夫診斷疑似出天花,整個王府都炸開了鍋,忙着隔離,焚燒一些衣物。
燕莘聽後覺得奇怪,影兒的藥只是小懲爲戒,遠不會這般嚴重。看了暗影一眼,她臉上也是一臉莫名,暗影對自己的藥很瞭解,絕不是什麼讓人出天花的藥。
“這裡面有蹊蹺,我的藥我很清楚。”暗影斬釘截鐵地說道。
燕莘是相信暗影的,那麼就只能說明燕紫清在將計就計耍手段。
可是謊稱自己出天花,對她能有什麼好處?
“暗影,你安排幾名暗夜成員去一探究竟。”
“是,主人。”
據燕莘瞭解的燕紫清是極其在乎自己的容貌和名聲,就算知道王府不會把她“出天花”的事情泄露出去,也斷不會拿自己的臉開玩笑。這其中一定有着某種陰謀,安分了一段時間的庶出小姐終於還是憋不住了。
此刻的水寒院,下人們進進出出,每個人臉上都噤若寒蟬,接觸過燕紫清的下人都被帶進柴房隔開,剩下的人都忙着把屋裡的衣物、被褥等物拿去燒掉。
燕莘帶着暗影來到水寒院門口,被門口的兩個侍衛攔下,“大小姐,王爺有令,除了大夫,任何人都不得進入水寒院。”
聽到這話,燕莘也沒有強行進入,本來過來就是做做樣子,免得被人說她這個嫡姐不管庶妹的死活。
轉身離開,給影兒使了一個顏色,影兒接收到燕莘的目光,腳步微動,回清水閣的路上就只剩燕莘一人。
燕莘讓影兒去燕紫清房裡看看情況,一會就能知道燕紫清在耍什麼把戲了。
影兒很快回來並帶回來一個消息,“不是天花”
“果然不是”燕莘呢喃出聲,“接着出天花的檔口,是想作甚?”
大夫診斷並不是說天花,而是疑似天花,還不忘記給自己留條後路。
“今天府上有發生什麼特別事嗎?”燕莘問向小文。
“今日城西的紀大人家的紀夫人前來說媒,是說給自己的小兒子。”小文想了一下,今日特備的當屬這事了吧,畢竟姐姐還沒出嫁就先來定妹妹,這事也是奇怪。
看來燕紫清是想借由裝病將求親的人嚇回去,不能明着拒絕,就只能來暗的。“她這樣一來,倒是暫時躲過一劫,還因禍得福了。”身爲庶女,婚事本不會被重視,燕紫清怕老夫人鬆口將她許人,就來這麼一出“天花”,果斷讓人知難而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