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離開偏廳,老伯爵立即甩開男管家的攙扶,大步往過道另一頭走去,看那動作身形,矯健得完全不像個年屆六十的老者,起碼繼續爲皇帝戍牧“北方明珠”二十年不成問題。
穿過過道,走過前堡和後堡之間的草坪來到主堡,剛走上三子安格暫時被安置的房間,倫貝特伯爵就差點被一個匆忙疾走的僕人撞上,迴廊盡頭的房間中,淒厲得差點讓老伯爵沒分辨出來的聲音從洞開的大門傳出。
犯錯的僕人撲通一下跪下,老伯爵沒有絲毫感情地一腳踢開,大步向前走去,身後跟着的男管家跟上前,對後面的護衛一擺頭示意把人拖下去,以後再處理。
老伯爵走進房中,往來的僕人侍女進進出出,端着滾燙的熱水和腥污的布巾水盆來來往往,人人都垂頭低眉不敢觸主人的黴頭,內室中安格的慘叫時斷時續,其中蘊含的痛苦讓人聽得不寒而慄。
父子連心,老伯爵對飽受折磨的幼子心痛不已,抽動着眼角走進去,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腥臭味道,混合淡淡的排泄物的惡臭,讓人分外難以忍受。
薇妮夫人被扶坐在房間一角的沙發上,侍女幫她揉按着太陽穴,疲憊和憔悴令這位看起來不過四十許的貴婦一下衰老了十年不止。
她見到老伯爵進來,立即揮開身後的侍女站起來,撲過去,一邊看伯爵身後,一邊連聲詢問:
“老爺!老爺!人帶來了嗎?那位琳法師呢?”
“沒來!”一想到林安,老伯爵也很難不怒氣上涌。
他大步走進內室。
更爲濃重的惡臭撲面而來,讓養尊處優的老伯爵都差點想要嘔吐出來。
迎面的大牀上,幼子安格的全身*,四肢不自然地攤開被四個健僕緊緊按着,身上是大量抓撓破裂的膿瘡。腥血污膿從裡面汩汩流出,讓他身下的牀單流滿污穢,彷彿安格的身體已經整個變成了蘊藏膿血的皮囊。
而這不是最恐怖的,安格的眼耳口鼻邊緣還流出點點黑色的血跡,顯然之前擦拭過,但仍不斷有黑血從七孔中流出。
老伯爵見多識廣,經歷豐富,一眼就看得出來,幼子身上的膿血看似恐怖,但憑藉現有的條件完全可以恢復痊癒。真正可能對安格致命的,是他七孔中流出的污血!
這哪裡是什麼法術,分明更像是詛咒!
“……怎麼會?怎麼會!安格冒犯了那位琳法師。我們送厚禮致歉好了……只要、只要她肯幫安格解咒,嗚嗚,用多大代價都可以!”
薇妮夫人連受驚帶疲累,說話都哽咽斷續,仍急急忙忙地追着老伯爵進內室。連聲叫着。
她一直呆在房間中,專注在安格的傷勢上,並不知道宴廳中的情形。
“你以爲我不想嗎?問題是,人家根本不承認這是她做的!”
老伯爵惱火又驚疑,看到安格的情況,心痛之餘。他心裡仍有一分猶疑:就算是林安想要致安格於死地,用這麼惡毒的詛咒,對她也沒有好處啊!
“除了她還有誰?如果不是那個琳法師。爲什麼安格哥哥會那麼巧,在她剛剛離開之後,馬上就昏迷過去!
我知道了,肯定是之前我讓她出了醜,她心裡記恨。故意對……”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聲,打斷了少女的尖叫。艾薇兒尖銳的叫聲戛然而止。
“老爺!”
“父親大人!”
薇妮夫人和子女都失聲驚叫。
“住嘴!今天之前,我千叮萬囑過,今天的宴會不能出意外,你是怎麼做的!”
老伯爵像雄獅一樣咆哮,驚疑心痛憂憤跟各種情緒一直積壓,讓他無法理出個頭緒,艾薇兒的火上澆油,立即令他大怒:
“——如果你能謹守禮儀,將我的話記在心上!不攛掇附和安格!不玩弄你那些小心思!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
老伯爵指着艾薇兒,少女嬌嫩的左臉上那鮮紅的巴掌印異常清晰:
“給我滾回房間反省,沒有我允許,不許她放出來!”
艾薇兒從小到大沒有被父母碰過一個指頭,柔嫩的臉上劃過驚懼和不敢置信,劇烈地抽噎一聲,也不看房間中正在幫她求情的其他親人,掩面飛奔出房門。
“小姐!”
她的侍女被主人的震怒驚呆當場,現在才反應過來,驚叫一聲,連忙追下樓,但不料只不過這麼短暫的一錯眼,艾薇兒已經不見了蹤影。
……
林安睜開眼,潔白的面容上一抹酡紅閃過,黑白分明的眼眸氤氳着瀲灩波光,這一瞬看去,竟流露出往時不常見的十二分嫵媚來。
但這種情狀,只是在睜眼的一瞬間一閃而逝,轉瞬便消失了,林安只覺腦袋有些沉重,不由按住了太陽穴。
約翰姆正在她對面,爲之前的驚鴻一瞥失神了一下,但那難以言喻的嫵媚轉瞬消失,約翰姆便以爲是自己的錯覺。
他又見林安狀如疲累地按頭,便立即放下剛纔的疑惑,關切地問道:“小姐,怎麼了?”
“有點累,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現在又想不起夢的內容了,”
林安睜開眼,周圍仍是路德維希讓出的那個偏廳,只是原本跟在身後的約翰姆,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她面前,“我剛纔睡着了嗎?過了多久?”
約翰姆的神情顯得有點詫異,“並沒有多久,我在後面關門,剛走到您面前。”
他比劃了從偏廳門口到林安所在的沙發之間的距離。
這麼說,從閉眼到睜眼,時間恐怕都沒過去十秒。
林安嗅了嗅空氣中殘餘的氣味,果然還留有淡淡的她熟悉的路德維希的氣息,恐怕在約翰姆眼裡,她只是閉眼小憩了非常短暫的一瞬。
但奇怪的是,林安卻覺得時間彷彿已經過去很久了。她似乎做了一個頗長的夢,但現在已經完全忘記了。
這種情況,林安不算陌生。
她現在的靈魂創傷還沒有完全恢復,每一次沉睡,都像陷入無夢的黑暗中,醒來後只覺得時間過了很久,但做沒做過夢都完全不記得。
現在至少還記得一些做過夢的感覺,比之前的情況,顯然算是有所恢復了。
但約翰姆並不這麼想,他擔憂地說:
“果然一整天的行程。對您來說還是太大負擔。”
像這樣林安突然不受控制深睡過去,哪怕僅僅是一瞬,也足以令她身邊的人擔憂不已。畢竟林安的靈魂創傷不是什麼常見的小問題,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呢?
約翰姆恨不得林安能靜心休養到完全恢復再出門纔好。
“不如我們提前離開吧!”他建議道。
“如果沒有之前的事發生,提前離場,倒也無關緊要,”林安眯起眼。輕聲說,“可既然發生了之前的事,沒弄清楚到底是針對誰而來之前,我怎麼能放心離開!
放心吧,傷勢我心裡有數,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的。”
看林安神色。約翰姆就知道無法說服她,只能服從。
林安見約翰姆退開,解下黑髮上那枚束髮的銀環。銀環被分成兩截,內環環面兩個刻着魔紋的位置相互碰在一起,結合成完整魔紋。
兩個半環頓時散發出魔力波動,林安低聲道:
“西德尼,聽得到嗎?”
“嗯。”西德尼平板的聲音清晰傳來。
林安把之前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然後道:“……跟蹤倫貝特伯爵,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好。”行動派意簡言賅地回答。關閉了通訊。
……
明珠城堡某個能夠同時看到前堡和後堡絕大部分地方的視野寬闊的塔樓頂部閣樓裡,一個窗口邊站着一個身影,手裡捧着一個水晶球,水晶球中影像緩緩轉動,城堡內外的光影不斷流動。
“找到了。”
西德尼看着水晶球中的影像,倫貝特伯爵的身影正出現在裡面。
“……以黑暗之名,召喚陰影。”
一陣抑揚頓挫的咒語之後,西德尼灑出一片黑蔓花粉末,落到牆角的一塊暗影中,暗影蠕動一下,從陰暗的角落裡剝離出來,像流水一樣流進角落的黑暗中,隱約是一個模糊的人形。
“去,把聲音傳過來。”
臨時用法術召喚的陰影沒有安格斯的陰影護衛那麼強,不過用來偷聽偵查綽綽有餘,陰影蠕動一下,沿着牆根的黑暗,朝西德尼標註的位置流去。
……
花園一角。
花圃堆簇遮擋的無人死角中,白金髮色的青年站在一個佈滿神文、中間描繪逆十字的陣法中。
陣法隱隱散發這光芒,即使西德尼的水晶球逡巡過這一角,也沒有發現這個角落的異常。
站在陣中心的青年緩緩睜眼,面前漂浮着一本印刻黑十字的白色書籍。
地面的神文陣轉瞬暗下,然後像遭到什麼外力破壞似的,噼啪爆裂響起,所有用來繪製神文陣的材料全部蒸發消失,不留一點痕跡。
青年伸出手,白皮書落在他手中,轉瞬消失。
“……即使是受傷狀態,靈魂力量依舊那麼強盛,製造夢境差點功虧一簣……”
青年從內襯口袋抽出一塊手帕,輕輕擦了擦額頭的汗跡,自言自語,“而且她靈魂中好像存在某種對神力的排斥屬性,竟然一瞬間將種子排斥出去……
可惜,錯過了這次最好的機會,想要找到下一次不引起她警惕的機會,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不愧是‘那一位’的傳人!”
從目前觀察到的素質看,雖然仍存在一些女性難以避免的弱點,但總體而言,這位少女法師各方面的心智能力,並沒有辜負她擁有“血蝶”的資格……
“既然不能控制,那麼就嘗試讓她投向這邊,成爲合作者吧!”
青年溫柔的低吟,在無人的角落迴盪。
“……我的信徒們。服從我的命令……”
隨着他低低的話語聲,城堡宴廳中某幾個不起眼的侍者眼瞳深處,白十字忽然亮了一下。
……
林安走出偏廳,宴席已經到了尾聲。
容納五百人共餐的長桌上,稀稀落落地出現一些空位,那是因爲有的賓客酒醉,被僕人侍女扶到了後面的客房去休息醒酒。
菜已經上盡,但大部分賓客都已經吃飽喝足,沒有什麼進食*,只是沒有離開長桌。大部分精力用於和身邊的客人交談,偶爾才動一動面前放着的甜點。
主位上,作爲主賓的弗裡茨正在和主人交談。但他交談的對象不是倫貝特伯爵,而是伯爵的長子霍芬姆。
林安對霍芬姆取代倫貝特伯爵並不意外,倒是霍芬姆的反應鎮定得令林安有些驚訝,他對回到位置上的林安彬彬有禮地點頭,臉上帶着和緩的微笑。彷彿並不知道他幼弟身上發生的事情。
但已經大致知道安格發生了什麼的林安,當然不可能認爲這位伯爵的繼承人會不知道後面的事。
不過這件事雖然沒有找出原因,林安心裡已經有定計,對霍芬姆.倫貝特的禮貌反應也很平淡,淡漠地點點頭,表現得和離開前一樣。似乎什麼也不知道。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休息過了嗎?”弗裡茨關切地問道,“原本想讓您休息久一些。纔沒去接您,沒想到您這麼快就出來了。”
“去更衣室”這個理由,一般是女士們用來作爲解決生理需要、換衣補妝和短憩離開的藉口,以林安的身體狀況,弗裡茨無疑認爲後者可能性最大。
林安平靜一笑。
“我總不能不見蹤影。被人以爲心虛脫逃,”她淡淡問。“倫貝特伯爵還沒回來嗎?”
弗裡茨沒有回答,反而皺眉道:“您沒必要擔心這點,如果感到疲累,我先送您回去,至於後面的事,自有我來應對。”
林安身爲他的女伴,既然在他邀約的場合出了事,身爲男伴有責任對此負責。
霍芬姆則有些尷尬,兩人說話雖然近乎耳語,但霍芬姆有過鬥氣修行,耳力不差,林安和弗裡茨又是坐在他旁邊,自然把兩人對話聽得七七八八。
但霍芬姆的尷尬沒來得及顯露,就被打斷了。
受勳者隊伍中那些受勳者們,等待宴席尾聲這個時機已經很久了。
如他們所想,到了宴席末尾,拿着酒杯離座、相互走動說話的賓客開始多了起來,他們也等着這個機會,藉着酒勁和同伴鼓勵,去和林安親近。
但不料林安彷彿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樣,提前一步離席,受勳者們以爲她躲避去了,心裡好生失望。
誰知林安一段時間後又回來了,讓以爲失去機會的受勳者們又驚又喜,不再等待,立即在同伴帶領和簇擁下,三五成羣往主席方向走去。
這種行爲並不算太突兀,因爲身爲受邀的客人,受勳者們也的確有在宴席尾聲向主任的招待致謝的禮節,所以宴席尾聲,主席位置基本是最熱鬧的地方,賓客來往不絕。
對代表主人家的霍芬姆致謝之後,受勳者們再去找林安,一大羣人簇擁在主席附近,加上要來致謝主人的賓客們,頓時造成了擁堵。
沒有人問起林安的容貌變化,大家都似乎心照不宣,儘管有些人心裡還有些懷疑,到底前後哪一副纔是林安的真容。
“琳法師,您閉關了那麼久,終於出來了!”
“閉關還順利嗎?”
“有時間的話,不如和我們一起出去遊覽一下金薩沙?”
……
人高馬大的大男人們把林安圍住,目測平均一米九往上的身高頓時把林安襯得無比嬌小,整個人淹沒在其中,連弗裡茨和約翰姆都被擠在了外圍。
林安微微有些不自在,因爲路德維希也被他熟識的同伴一起拉來了,他正隔着最裡面一圈人看着她。
不過需要應對的人太多,就算大家因爲不敢冒犯林安而都保持着秩序,圍繞林安的聲音仍顯得有些雜亂,也沒人會注意到他們兩個的表情細節。
好在大家都知道禮節,明白不宜停留太久。只是輪流上前寒暄幾句,便一批批退下。
過了約半個魔法時,林安身邊終於清靜下來。
她聽到霍芬姆.倫貝特在旁邊道:“琳法師,在您這一批同伴中,您的威信和聲望真不小。”
雖然掩飾得好,但顯然林安受擁簇程度是出乎他預料的,霍芬姆沒有他父親那麼深的城府,說這話時仍不慎帶出了一些心裡的忌憚情緒。
林安淡淡看他一眼,笑笑不答,霍芬姆卻覺得林安彷彿了洞察他的心中的想法。心裡暗自一凜。
弗裡茨雖然也有些詫異,不過他聽過詹姆士事先的說法,加上林安“紫薔薇”之名甚至傳到了帝都。因此也不覺意外,笑着接過話題。
“琳無論到哪裡,都理應能得到不下於剛纔的熱情……咦,詹姆士皺眉不見了?”
不知什麼時候,詹姆士法師消失在座位上。
“詹姆士法師剛纔和我聊天時。提及過遊園會,想必是不耐煩交際,提前離開了!”主席上的一位賓客插口道。
霍芬姆聞言,逡巡一下宴廳,不少位置上都空了出來,舉着酒杯的客人來來往往。
他笑道:“看來大家都等不及下一環節了。既然這樣,我也不做那不識趣的主人……”
霍芬姆說着,站了起來。
他舉起手大力鼓掌三下。讓宴席上的賓客話語動作紛紛停下,向他看來,樂隊的奏樂隨之停止。
“尊敬的諸位客人們,我的父親倫貝特伯爵有事暫離,不得不有所怠慢。
爲免這亢長的宴席讓大家厭倦。明珠城堡已經在後花園準備好遊園會節目,大家如有興趣。可以跟隨我移步後花園,或者自由活動,由敝堡僕人帶領參觀明珠城堡。
如果需要小憩,明珠城堡可以隨時爲您提供安靜舒適的環境。”
賓客們都有些意外,這樣結束宴席的方式,實在有些不合禮儀。
但倫貝特伯爵離開後既然到現在都沒有脫身返回宴廳,肯定有重要事情去辦了,因此也沒有人不識相地詢問,紛紛依從主人家的安排,在霍芬姆帶領下移步後花園。
一大羣人熙熙攘攘地往後花園走去,三三兩兩地聚堆,前後拉開了很大距離,等前頭一些人抵達後花園的時候,甚至還有些人沒有離開主宴廳。
弗裡茨和林安作爲主賓,當然是和霍芬姆走在前面的大隊部中。
不過他們並沒有跟在霍芬姆身邊,而是和海默等幾位受勳者們走在一起,林安餘光偶然掃過,也發現路德維希和他那幾個熟識不知什麼時候也不遠不近地跟在了他們後面。
走過一片花圃,林安在一片白芍藥旁邊走過,斜刺裡忽然衝出一個人。
長長的紗裙裙襬拖在地上,使對方的速度並不算太快,但因爲對方埋伏在一旁猝不及防地撲出來,差點被那個張牙舞爪的人猛地突入到林安身邊。
幸好海默等人的戰場反應還沒放下,及時出手一拉,攔截住對方。
有人下意識按住了腰間的位置,受勳者和約翰姆迅速將林安及弗裡茨包圍在中間。
“——不許走!!!”
高亢的女聲中蘊含着竭斯底裡的憤恨,令人不禁皺眉,艾薇兒不斷掙扎着,衝着林安厲聲尖叫,“你這個殺人兇手!你這個殺人兇手!!”
“艾薇兒小姐!”
林安差一點遭到衝撞,弗裡茨吃了一驚,下意識擋在林安身前,看艾薇兒一身狼狽地泥土花瓣,那猙獰怨毒的神情,把原本還算嬌美的臉扭曲得讓人不忍睹目。
“你瘋了!”
旁邊的海默見到艾薇兒懷裡掩着的鼓鼓囊囊,熟知攻擊姿勢的他,立即察覺那是艾薇兒藏着的某種利器,頓時憤怒出聲!
“幹什麼?出了什麼事!”
旁邊的受勳者和其他一些受邀賓客,也都聚集過來,很快看清艾薇兒的樣子。
“是艾薇兒小姐!”
“她怎麼了!”
“突然發瘋了,要襲擊琳法師!!”
“什麼?!”
人們紛紛鼓譟,讓更遠一些沒有發覺情況的人們,也都注意到了這邊的異狀。
“——不、不是的!你們別被她的外表矇騙了!”
艾薇兒.倫貝特注意到人們的指指點點,又劇烈掙扎起來,兩個控制住她的受勳者拘於她的未婚小姐身份放鬆了力道,差點被她掙脫開來。
“——她是醜惡的女巫!
是她、是她!……她用惡毒的詛咒,要殺了我的安格哥哥!
該死的女人,倫貝特家不會讓你好過的!你這女巫!!!……”
艾薇兒尖利而高亢的斥罵,令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驚愕地朝站在弗裡茨身後被衆人包圍的林安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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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謝謝伽羅雪兒大大的粉紅!O(n_n)O 嘿嘿,阿黨和小尕子沒想到吧!下迷藥OOXX什麼的——安神棍表示,人家纔不會用這麼下三濫的方式達到目的,降低自己格調呢!所謂信仰什麼的,就是要讓你嚐到一點甜頭,永遠保持希望,又永遠只能在掙扎慢慢沉淪…… P子表示,所謂作者什麼的,就是我想到的讀者永遠想不到(挺胸),而且塑造boss什麼的,弄個下迷藥OX女主的boss,boss整個格調都降低啦!這種如夢似幻的夢境中的迷、奸,以及精神誘惑,才符合神棍的特質嘛!!(得瑟!) 最後to lieating:我試圖加快速度了,你看分了好多節,每節都儘量節省了,但死活還是沒寫完*啊T-T! ps:對了,昨天有一處bug,就是那個摸珍珠耳墜什麼的,我改成頭髮上的銀環了……話說那天我寫的時候就覺得怪怪的,一直沒想起,今天才想到,林安赴宴沒帶首飾啊,所以今天的通訊道具也變成銀環髮箍,嗯,就醬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