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驚,“難道卿筱是被人控制的?”
“嚴格來說,是被鬼控制的。”高天風的眼神裡充滿了陰鬱,外頭晴朗了有大半個多月,這時候緩緩的下起了小雨。
小雨落在樹葉上,發出了莎莎的聲音。
冷風從外面吹進來,將我有些發鈍的腦子吹得格外的清醒,“她中的也是鬼蟲鬼吧?蠱蟲一般作用於活人,只有鬼蟲蠱比較特殊。”
能想到鬼蟲蠱,還是因爲宋晴曾經被鬼蟲蠱給控制過。
所以我纔有些武斷的覺得卿筱很有可能,也是被鬼蟲給控制了。當時,用鬼蟲控制卿筱的,好像就是鷙月麼。
現在鷙月也算是因果輪迴,自己也中了鬼蟲蠱。
我皺緊了眉頭,心裡其實很想給安北打個電話,問問他米婆在不在。我想知道如果是靈體中蠱,有什麼解法沒有,只是沒有打電話給貴雲米行的勇氣了。
因爲即便知道藥方,現在一時半刻也配不出來。
高天風被我一下說中了,從煙盒裡拿出一支菸,塞進嘴裡。
他抽的樣子有些慌亂和抑鬱,好似又恢復到從前的,剛剛看到日記本以後那個頹廢狀態。有時候命運就是喜歡這麼捉弄你人,剛給了人希望,現在瞬間又把希望都給掐滅了。
眼神裡閃過了一絲愧疚,高天風對我說:“嫂子,對不起,剛纔……剛纔明明是卿筱的錯。我還跟你說了那麼重的話,她動手殺人確實不對。可……”
高天風說了一半,語氣就更哽咽了,“可她要是不聽話,就要忍受萬蟻噬心之痛。”
“天風,別這樣,我沒有要怪卿筱的意思。卿筱體內的鬼蟲蠱蠱,也是有機會可以解的。”我低下頭,比高天風更要愧疚。
我都不敢告訴他,我曾經對卿筱起過殺心。
其實我們之間還是缺少那種生死與共的信任,否則也不會因爲蠱毒,輕易的就誅心。我捫心自問,如果是張靈川突然襲擊鷙月。
我可能就會覺得,張靈川事出有因。
“可我都不知道,她體內的毒蠱,什麼時候還會發作。”高天風的手用力的打了一下牆壁,牆壁沒什麼事,我只是看到他的手被打紅了。
看這個力道下去,估計骨頭都裂了。
我擔心他繼續懊惱下去,還會有更多過激的行爲就安慰他:“等……等凌翊回來……也就是你的君耀哥回來,他應該有解決的辦法。”
就在這時候,窗外一道黑影掠過,打的是樹影搖晃。
那東西身上陰煞之氣很重,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不乾淨的東西。我眼下是時刻準備着,進入戰鬥狀態。
北斗玄魚一直都在我的身體裡,從來就沒有離開過。
我心念一動,不假思索的就將三清破邪咒和三清破煞咒疊加在一起打出去。那黑影好像是個人,被掌心符擊中,高高的就從空中墜落在地上。
發出“咚”的一聲巨大的響聲,樓下的薄薄的瓷磚地面,都給震碎了。
此刻,我才感覺到身體好像一瞬間被抽空了一樣。
肩膀的地方發酸,身體其他的部位好像也沒有什麼力氣,眼前雖然能看到東西。卻有很多各種各樣的小彩塊,在眼前一閃一閃的。
難怪鷙月不讓我用這個掌心符,我道術還不足以支配疊加的符籙,現在身體裡的血被抽了許多,纔出現了貧血症的現象。
“嫂子,你沒事吧?臉色這麼差。”高天風緊張的看我。
我搖頭,“我沒事。”
我雖然沒有照鏡子,可我知道貧血時候的臉色啊,那肯定是面如菜色的。
在黑暗中細細一看,下頭居然是個死屍。
屍體穿的是古代人才穿的衣袍,瞧着像清代的,但具體是什麼朝代的,估計得問我們學校歷史系的同學不可。
我和高天風都看傻了,就見到張靈川單手夾着一張符紙,另一隻手背在身後,快速的就走到了我們近前,“蘇芒,你剛纔是不是打下去一隻飛僵。”
我打下去的是一隻飛僵?
我額上頓時起了汗了,連忙把窗戶給關上了,“我不知道,不過……應該是吧。”
我只知道打下去的是個屍體之類的東西,但是我又沒見過真的飛僵,我怎麼知道我剛纔用掌心符打下去的就是飛僵呢。
我關窗的一瞬間,張靈川兩指間夾的符紙就貼上去了。
那是一張三清破煞符,貼到窗戶上的時候,整個窗子都一股淡淡的破煞的純陽之氣在流動。
飛僵除非已經到了無法對付的份上,否則絕對會害怕這張三清破煞符。
張靈川現在所用的符籙,還是上次爲了對付高家的那鬼老頭準備的。
當時沒用上,現在倒是可以對付飛僵了!
“我們估計得準備準備了,剛纔我在鷙月的那間臥房窗外,也看到了幾個好似是飛僵一樣的黑影。”張靈川的話裡說的還不是很嚴重,只是讓我準備準備。
我心裡是清楚這個準備的意思,他是在提醒我,飛僵可能是包圍了高家祖宅。我們要做好準備抵禦飛僵了,不然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些飛僵雖然好似很厲害一樣,能飛天遁地的。
但畢竟成形的年月,也就是這十幾年之間,道行都很淺。
我和張靈川不過就是在高家祖宅的各處,比如窗戶框,通往陽臺外面的那扇門的門框,甚至連三樓閣樓天窗的門框上,也都貼了符籙。
最緊要的就是前後門的門框,高天風連續貼了七八張符籙堵上。
我覺得還不夠,在前門的位置還上了一面鎮的屍鏡子。
那鏡子原本是從一口海柳木的棺材裡拿下來的,凌翊讓我拿在手裡防身。我卻嫌鏡子不夠小巧,不能隨身攜帶,所以很少帶在身邊。
要不然,那個女警察拿着槍指着我的時候,我能用這面鏡子,送她上西天。
當然,這些話都是馬後炮,事後諸葛。
以後我肯定能帶上這面鏡子的時候,就儘量會帶在身邊。
高家實在是太大了,搞完這些,那都已經是第二天清晨。外頭陽光明媚的,卻能聽到窗戶外面傳來手指甲抓撓玻璃的聲音。
好在它們只是在外面,我們在裡面死守着,未必會有什麼事。
我和張靈川都沒心情吃飯,可肚子餓了,也是沒辦法的是。隨便在冰箱裡找了一些速凍餃子,就下鍋煮了。
煮的過程中,看着餃子沉浮。
我居然想起鷙月用魅惑一樣的語氣說着的葷話,什麼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
說起來,以前吃餃子都是北方人的慣例,南城那邊逢年過節的也有餃子。但是,口味肯定是和北方不一樣。
而且,也沒有北方人這麼重視餃子。
運城這邊就北方一帶,人人都愛吃餃子,擼烤串兒。
“好香,我都要餓死了。”廚房門外傳來了白道兒的聲音,他這兩天拉肚子,是把臉色都拉青了。
一出廁所,褲襠裡還不斷的放涼氣。
我看他都要拉斷氣了,倆徒弟差點死了的事情,也可能都不知道。
我看他這個樣子,就給他盛了一點,“翟大哥,你吃完那個藥以後,上吐下瀉的。不知道豬肉餡兒的餃子,你能吃得下不?”
我估計白道兒就是聽不進去,肉這個詞兒。
他一聽到這個詞兒,就噁心,彎着腰就對着廚房的垃圾桶吐了。
我讓張靈川拿着先煮好的豬肉餡兒的餃子,給高天風和鷙月端上去。高天風沒有道術加身,雖然沒機會幫我們貼黃紙符籙的,可他可是親自在上面照顧的鷙月。
也親手剝了雞蛋,給鷙月解蠱。
雖然說高大少爺不屑伺候鷙月這種借屍還魂的活王八,可卿筱差點傷害到了鷙月,他說是要彌補卿筱的過錯,所以代替我照顧了鷙月。
我在廚房裡,又給白道兒做了素餡的餃子。
白道兒吃了一點下去,卻捂着屁股,又去跑廁所了。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白道兒瘦了一圈的背影,我有些許羨慕他。他拉的是昏天黑地,人事不知,反倒是心境平和。
連外頭被飛僵圍住了的事情,都是充耳不聞。
這樣也好,感覺不到害怕。
一門心思,都只在拉屎放屁上,心裡壓力也小。
我自己吃了小半碗餃子,才洗了一條溼毛巾帶上去,給鷙月用。上去的時候,房間里人還挺多的。
高天風坐在那裡一邊抽菸,一邊吃餃子,速度就跟娘們似的。
不像我,已經忘了自己是個女的。
囫圇個隨便吞下去幾個,就上來看鷙月的情況。
桌子上還有一碗餃子沒人吃,我一看就明白了,“鷙月,你是不是借屍還魂的身體,完全不需要進食。已經可以辟穀了?”
“放屁!”鷙月一直都是自命不凡,任何事都保持着得體優雅的舉止,眼下居然嫵媚動人的罵了一句髒話。 Wшw◆ttКan◆co
他扭過頭,不去看我,哼哼唧唧的說道,“我都快餓死了,就等你,給我餵飯。”
“行吧,我給你餵飯。”我實在是拗不過鷙月,而且是心軟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情況越來越糟糕,可這些東西我又不能掛在嘴上。最好順從他任性的要求,給他餵飯。
鷙月也不知道吃沒吃過餃子,吃的津津有味。
突然,我低頭的時候,看到他脖子上的紗布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咬破了。緊接着,就是一隻又一隻的黑蟲從裡面爬出來。
它們咬破了紗布,貪婪的吮吸着鷙月脖子上傷口的膿血。
我是學醫的,第一時間就反映過來,這是蠱蟲被餃子的肉香味吸引出來了。
碗被我放到了一旁,鷙月卻十分誇張的睜大眼睛,大吼了一聲,“拿鏡子來,快點……”
“鏡子……”高天風從抽屜裡拿出一面鏡子給鷙月。
鷙月把鏡子拿到跟前一朝,臉色陰沉下來了,鄭重其事的和我說道:“嫂子,把湯藥拿來吧。”
“什麼湯藥?”我故意裝傻。
我特別想把鏡子拿走,告訴他什麼事也沒有,他只需要在這裡等解藥就好了。
他笑的有些淒涼,“皮膚開始潰爛了,我不想死的那麼難看,嫂子!把湯藥拿來……”
“要不,拆開紗布看看,說不定……說不定裡面沒有那麼嚴重。”我不由分說的就去拆鷙月的紗布,鷙月反倒用手抓住我阻止我。
他低吼了一聲:“蘇芒,你瘋了嗎?你不怕感染麼!”
我愣住了,我忘記了。
手腕在他的掌心裡震顫,眼淚流下來了,“真的一定要喝嗎?非要到這個地步嗎?”
“有我在,不會到這個地步的!”
突然一襲威嚴的聲音傳入耳內,一隻水蔥般白皙的手伸來,扣住了我的手腕。
他在摸我脈搏,片刻,才擡頭看我,“現在暫時沒有感染鬼蟲,小丫頭,你到一邊去。我幫他看看傷口。”
是……
是凌翊回來了!
他還是和從前一般穿着一襲月白色的漢服,頭戴紫金冠,烏黑的長髮垂在腰際。冷峻的眉峰微微蹙着,玉箸一般的手指頭扣在鷙月的手腕上。
周圍是一片安靜,沒人敢吵擾他診脈。
我自己也是鬆了一口氣,剛纔真的是太沖動了,情急之下去觸摸鷙月的傷口。我不是不怕鬼蟲感染到自身,而是真的在擔心之下什麼都忘了。
所謂關心則亂,大概只有凌翊才能處事一直都那麼冷靜理智。
“大哥,我不會……毀容吧?”鷙月看着凌翊那雙沉冷的烏眸,皺着鼻子,似乎很害怕自己真的毀容一樣。
凌翊眉心都皺成一團,冷冷的瞄了他一眼,“一點屁事就要死要活的,要是毀容了,我負責送你去韓國。”
“去韓國幹什麼?”鷙月不明白的問道。
凌翊這才嘴角一扯,譏諷的笑道:“送你去整容,願意整什麼樣就什麼樣。”
說完手指尖鬆開了鷙月的脈搏,小心翼翼的去拆鷙月脖子上的紗布。因爲之前脖子被刀割得很深,所以我紗布也纏的很緊,一臉纏了好幾圈。
等到解開紗布的第一層,就能看到下面潰爛的程度。
那一幕簡直就是觸目驚心,紗布上被染了黑色的膿水,黑蟲子啃咬着紗布,想要從紗布裡面鑽出來一見天日。
等到紗布打開到最後一層,見着了脖子上的傷口,那就更加的令人噁心了。我發誓,我要不是學人體解剖我,一準吐了。
紗布之下的傷口,其實已經算不上刀傷了。
被鬼蟲蠱啃咬出一大塊缺口,缺口裡面有人的呼吸道食道,血管之類的阻止。黑蟲就在上面爬上爬下,還不斷的吮吸着上面黑紅色的膿血,一個個吃的腦滿腸肥的。
腐爛的惡臭,從脖子的傷口飄散出來。
他脖子上的皮肉組織絕對是潰爛*了,而且每時每刻都被成千上百隻的鬼蟲啃咬。再這樣下去,這些鬼蟲就能啃便全身。
鷙月被啃到最後,肯定是不成人形。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倒真不如喝了有毒的湯藥,和這些鬼蟲同歸於盡。
張靈川根本就不適應這些,已經是受不了腹內翻涌的酸水。
摟着房間裡的垃圾桶,就嘔吐了出來。
高天風哪有張靈川有嘔吐的經驗啊,捂着嘴巴,想要去找垃圾桶的時候,房間裡唯一的垃圾桶已經被張靈川抱在懷裡。
房間裡瀰漫的,還有嘔吐物混着酸液的味道。
爲防止飛僵進來,整個房間空氣都是不流通的。
高天風堂堂官二代,手捂着嘴,酸液就順着手指頭縫流出來。好在這間臥室裡是有配備洗手間的,他第一反應就是衝進洗手間,對着馬桶大吐特吐起來。
“大哥,我沒錢整容。”鷙月表現的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嫵媚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凌翊。
凌翊眉頭輕輕一挑,笑得更加的濃烈,“你要想整容,我出錢給你整。”
“這可是你說的。”鷙月都忘了剛纔自己一心求死的狀態,得了凌翊的承諾,眼睛裡是那種洋洋得意的態度。
凌翊將紗布隨手用冥焰燒了,坐在房間裡的沙發上,漫不經心的看着鷙月。鬼蟲已經從鷙月的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爬滿了牀鋪。
就跟下雨天的時候,螞蟻搬家一樣的壯觀。
我以前沒有秘籍恐懼症,現在看到這些,忍不住就是頭皮發麻。
“鷙月,你別高興的那麼早,現在鬼蟲蠱和蟲胎蠱相互聯姻,出了新物種。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蠱了,你要是死了,我逢年過節會讓小丫頭幫我給你上柱香。”凌翊漂亮的手指頭輕輕的在沙發的扶手上敲着。
那些鬼蟲好似是習慣了呆在人的身體裡,善於在體液當中遊走竄動。
反倒是沒有普通蟲子那種能夠在地上爬行的能力,在牀上捲動了半天,好像要向外擴張,但是擴張的速度很慢。
不過照這樣看來,很快就會擴張到我們這邊來。
我有些緊張的退後了半步,想不到凌翊就在我身後的沙發上,將我摟住,“小丫頭,去廚房取點糯米,先把這隻活王八四周圍都圍上。別讓蠱蟲出來,咬到我們。”
“好。”我早就不想在房間呆了。
我雖然擔心鷙月,可是鷙月有凌翊守着,定然不會出什麼大事。
我是真的很害怕這些蠕動的黑蟲,能和他們保持遠點的距離,就儘量不要太過接近。否則,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鷙月在牀上氣的暴跳如雷,“那難道要把蠱蟲全都圈禁在牀上,讓他們咬我嗎?羋凌翊,我還以爲你會救我。”
“鷙月,你想的太美了吧?我憑什麼救你……”凌翊的手指頭依舊在沙發的扶手上輕輕的敲着,眼中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看鷙月在這麼被氣下去,非怒極攻心了不可。
和凌翊鬥,鷙月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兩個人在一起鬥嘴,被活活氣死的絕對是鷙月。
我出門下去,到了廚房裡拿了一小碗糯米,鼻尖傳來一陣一陣的古怪的味道。這道說不好,好像是熬什麼藥草的味道,但是很臭,臭的能把人薰暈過去。
我上廚房門口瞄了一眼,就見到竈臺上有口大鍋。
一隻黃鼠狼飄在半空中,可愛的爪子上一手拿着大勺子,一手拿着藥方在看。它似乎是感覺到我在旁邊了,連忙說道:“哎喲,你來了,快快!幫我一下。”
“我要怎麼幫啊?”我不知道這保家仙兒黃鼠狼要做什麼。
它好像是因爲藥方太複雜,有些手忙腳亂的樣子,頓了頓才和我說:“幫我順時針攪動這鍋東西,哎喲,年歲大了,瞧不見藥方上的字,我去哪個老花鏡來看看。”
這小東西還挺講究,居然給自己配了近視鏡。
我想着上面有凌翊照看,也不怕耽擱一些時間,就答應了這老黃皮子的請求。
真的去順時針攪動那鍋子藥的時候,我才知道後悔倆字怎麼寫。站在後面聞鍋子裡煮出來的藥,已經覺得很臭了。
當鍋裡的要,順着水蒸氣,迎面撲來。
我手中還要攪動鍋裡的藥的時候,各種奇怪的味道都有,弄得我是眼冒金星,眼淚直流啊。
鼻子裡還被薰出了鼻涕,到最後乾脆不睜開眼睛,閉着眼睛攪動鍋子。
“哎喲,老闆娘受累了,我來我來。”黃皮子毛茸茸的手從我手裡接過了勺子柄,我才退後了幾步,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眼前的東西,還是要有些子重影兒。
那黃皮子眼睛上好像是真的戴了個無框眼鏡吧,我不想在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多呆,拿着那碗糯米,揉着眼睛就上樓去了。
上到二樓,被藥物薰得昏天黑地,暈頭轉向的感覺才消減了一些。
我進去的時候鬼蟲已經把鷙月整個都壓在了黑色的密密麻麻的蟲軀之下,整個人都要找不到了。
可是凌翊還是坐在沙發上喝茶,手裡還打着電話,“米婆,不好意思又打擾你了。我是想問您,鬼蟲和蟲胎結合生出的蠱蟲,您可見過。”
我沒有打擾他,低頭就往鷙月的牀邊灑了一圈的糯米。
鬼蟲已經有好幾次只,爬到了牀邊,掉到了地上了,在紅木地板上不斷地蠕動着。經過糯米這麼一埋,就變成了一道黑煙,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牀邊的地上撲成一道糯米圈,裡頭的鬼蟲還真就出不來了,也就可憐了鷙月。被這麼多的鬼蟲啃咬,即便鬼蟲會被驅除,鷙月估計真是要去整容了。
電話那頭,米婆的聲音依舊是蒼老年邁,“連先生,如果是這樣,恐怕就沒那麼容易解決了。蠱與蠱相剋,一般只能存活一種,如果相互結合,那就糟了。老身之前開的藥,可能也只壓制蠱毒,並不能解毒了。”
“那您就沒有別的辦法嗎?”凌翊臉上表情依舊如常,溫言問道。
凌翊做事,從來不把着急寫在臉上,他越是裝作悠閒的樣子,我覺得他就越是在意鷙月。眼下鷙月身上的蠱一時半刻解不了,即便把擔憂寫在臉上,也於事無補。
我凝着凌翊俊秀的面龐,就聽電話那頭傳來米婆的聲音,“連先生,我可能要親自去了之後,才能確定我的法子可不可行。”
“你要過來?”凌翊問道。
米婆很堅定,“是啊,您是在運城吧?”
“好,我一會兒把地址發給你。”凌翊說完掛斷了電話,將手機遞給我。
我配合的很默契,將高家祖宅的地址往貴雲米行的手機上發了。
鷙月那頭已經徹底沒聲了,好似是被鬼蟲咬的斷氣了。
片刻之後,空氣裡就傳來了剛纔在廚房裡聞到過的藥味道。
凌翊站起來,先把我摁在自己剛纔做的沙發上,“坐好。”
我坐好沒有亂動,就見他走到門口,將剛過來的保家仙兒手裡的那碗湯藥捧在手裡。他信步就走到牀邊坐下,隨手就扶起滿身都是黑蟲的鷙月。
晶瑩剔透如珠玉的指腹,輕巧的抖開鷙月臉上的黑蟲,低沉道:“別裝死了,吃藥了。”
“大哥。”鷙月那個傢伙忽然就摟着凌翊的胳膊,小鳥依人一樣的矯情起來了,“你這樣不怕我把鬼蟲傳染給你嗎?你要是也生病了,大家該怎麼辦丫!”
“鷙月,你老實聽話就好了,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凌翊對鷙月還是沒有半分好臉色,眉毛一挑,冷道,“難道要我餵你?”
說來也怪,那些鬼蟲本來是見人就撲,見靈體更是喜歡依附上去。可是遇到凌翊就是退避三舍,遠遠的就和凌翊保持一段的距離。
鷙月這個欺軟怕硬的傢伙,到了凌翊面前,連個屁都不敢放。
也不敢讓凌翊真的給自己喂藥,老老實實的就將端到面前的湯藥全都喝下去。湯藥喝下去了以後,鷙月的臉色纔有些許好轉。
但是,見效的並未有那麼快。
臉上的青筋雖然消退了許多,可是還有有些若隱若現,說明一碗湯藥根本就沒辦幫助鷙月完全解毒。
“以後這藥,一日三次,老實吃了。明白嗎?”凌翊就跟教育十分調皮的孩子一樣,嚴厲無比。
“知道了。”鷙月乾巴巴的回答了一句。
不過,他明顯是蠱毒解的差不多了,人也恢復了氣力,忍不住就耍貧,“你離我這麼近,要是被我傳染了鬼蟲蠱,死翹翹了,嫂子以後就歸我照顧了。”
他說話間牽動了脖子上的傷,那傷並不會因爲他喝了解蠱的藥劑,自己就好了。也只能說是,慢慢的讓他長好,*組織要想長好,那恐怕得需要一番時日。
凌翊臉上沒有半分表情,淡然的用酒精和碘酒清洗了,用紗布包好。
才用灼灼的目光和鷙月對視,語氣冰涼無比,“你別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若我真有事,你要替我照顧好小丫頭。”
“羋凌翊,你腦子壞了啊,你自己的老婆讓別人照顧。”鷙月聽到凌翊說這樣的話,反倒是炸毛起來。
他不由分說的就扣住凌翊的脈搏,表情陰柔邪冷,“你這個傢伙,不會真的被鬼蟲感染了吧?說着喪氣的話……不對,不對啊,你這個脈象不對,不過倒不像是中蠱,哥……你……”
“怎麼?毒解了,就有力氣撒潑了?”凌翊輕描淡寫的邪了一眼鷙月,將鷙月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輕輕移開。
優雅的從牀邊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袖,脣角一勾,“我只是說如果,看你激動的,巴不得我早些死。”
凌翊腳尖點地,輕輕一躍,就坐到了身後的沙發上。
他眼波輕輕看了我一眼,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我明白,他是要我進他的懷中。
我以前也沒有這般的聽話,只是他趕回來救了我們大家,雖然和我說的話並不多。但是,最關心的還是我和寶寶。
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我的脈搏,看鬼蟲是否感染到我的身體裡。
我會意之後,立刻坐到他懷中,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靜靜的靠着他的胸膛。他輕輕摟着我,雙目有些戲虐的看着牀上的鷙月。
“是啊,羋凌翊,我巴不得你早點死呢。這樣你的幽都,你的公司,你的女人就全是我的,哈哈哈。”鷙月就跟那葫蘆娃裡的蛇精一樣,笑得妖媚瘋狂。
那笑聲柔媚中,聽着中氣十足的。
看來他是真的恢復的差不多了,也絲毫不畏懼周身上下爬着的鬼蟲。
鷙月身子用力的一震,這些東西就全都落到牀上。他似乎極度討厭爬着的蟲子,抖落了身上的蟲子,跳到了外面來。
那整座牀空空如也,只有黑色的蟲子在爬。
他站在牀邊抽了一支菸,順手就把金屬打火機扔到了牀上。
牀上用品全都是易燃物品,接觸到火焰以後慢慢的就燒着了,連帶着牀上的鬼蟲一起都被燒死了。
難聞的燒焦的味道,直接就鑽進了鼻子裡。
鷙月就跟一多妖嬈的水仙一般,娉婷的身姿雙手抱胸的立在火焰旁,有些嫌惡的說道:“我最討厭的就是長蟲子了……”
我實在是無語了,這個鷙月實在是任性到了家了,說燒就燒了人家房間裡的牀。也不問問人家高天風,同不同意他這麼胡作非爲。
張靈川反應最快,摟着垃圾桶就先從房間裡出去了,“咳咳咳……我先出去了,太嗆人了。這味道我受不了,嘔……”
大概是烈火燒灼鬼蟲時,那種烤焦的味道刺鼻無比。
跑到了外面的張靈川,吐得更加的厲害。
我覺得張靈川比我更像孕婦,我記得我和他在一起遇到過幾回這麼噁心的事情,都是他吐得昏天黑地。
我一孕婦反倒沒事,就他受不了噁心,一個勁兒的往外吐。
高天風在廁所裡嘔吐,也是被外頭的濃煙嗆出來,他看到牀上着火了,驚叫道:“我去,鷙月你要把我家燒了啊?我暈啊,我父親要知道了,會殺了我的。”
“媽的,你管我,這火上寫了我的名字了麼?就說我是放的……”鷙月還在那兒悠閒的抽着煙,眼睛裡全都是吊兒郎當的神態。
高天風哪兒見過鷙月這麼耍無賴的一號人物啊,被氣得臉色發青,甩手就出去走廊裡躲避濃煙。
他氣了個半死,一邊出去還一邊破罐子破摔的說:“行啊,你燒啊,燒壞了多少,全讓你哥來賠。反正你哥有錢給你整容,那也有錢給你賠錢。”
鷙月臉上的得意根本沒有維持多久,他臉色就是一凜,在原地呆滯的站定了。我還以爲他是毒發了,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是撒開了丫子,往廁所裡面跑。
廁所裡,還傳來了放涼氣的聲音。
我就說麼,鷙月這個傢伙再怎麼浪,在幽都再怎麼有權有勢。可他畢竟還是一個活人啊,吃了解毒的藥,該有的反應還是得有的。
比如上吐下瀉,這就是排毒的一個過程,他逃不掉的。
剛纔他雖然沒有像白道兒一樣狼狽,捂着屁股進去的,不過臉上的表情也是精彩紛呈,不容錯過的。
烈焰在燒灼着,起了滾滾濃煙。
這些濃煙有些嗆人,我被嗆得直咳嗽。
可是凌翊還沒走,眯着眼睛看着牀上逐漸被燒成灰燼的黑蟲,還有被煙燻的漆黑的房頂,默默的看着。
他的手指尖,在我的小腹隔着一件衣裳輕輕的摩挲着。
一副運籌帷幄,不緊不慢的態度。
我只好繼續呆在他懷中,我相信他在任何時候都會守護我和寶寶的。誰知道,他竟低了頭顱,將我的後腦勺用力的控制住。
用冰軟的脣瓣堵住了我的嘴,冰涼的氣息傳入了我的口中。
火焰燃燒只是讓我覺得周圍的溫度升高,嘴裡呼吸的氣息,好像全都是凌翊傳給我的冰涼的氣息。
心跳突然就加速了,他在幹什麼啊!
臥室外頭的張靈川,還有高天風可都看着呢,可轉念一想,現在濃煙滾滾的。外頭的兩個人也未必看的清楚,裡面的情況。
我身子微微一顫,掙扎了一下,他卻越吻越深。
好似把我拉進了一個緩慢旋轉的漩渦,輕柔的就讓我泥足深陷進去,完全沒法反抗和掙扎。
緊緊的摟住凌翊,我禁不住迎合他的吻。
我有些暈了頭了,整個人都軟在他的懷中,心頭都忘了外面是火場了。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他靈魂的波動,好似我們兩個的靈魂交融在一起。
冥冥之間,與對方心意相通。
除了緊緊的摟着他,我別的事情全都拋到了腦後。
直到高天風和張靈川從外面接了一條長長的水管,拉到房間裡來,一條銀色的水龍上來將房間裡的火勢撲滅。
我才猛然清醒過來,我和凌翊是在火場裡熱吻的,他竟然一反常態的沒有把我抱出去。而是在房間裡,摟着我熱吻,這樣的吻反倒有些像生死之吻。
我茫然看着高天風和張靈川,高天風先說:“嫂子,大哥,你們爲了談戀愛還真是不要命了,在火場裡接吻。”
他這一次回來舉動是有些奇怪,莫名其妙的就不顧大火,這般拋卻一切柔情的吻了我。
他在外面尋找藥方上藥物的時候,到底遇到了什麼?
是不是又打算瞞着我了?
我抓緊了他手臂上的衣料,低聲問道:“凌翊,你上山找藥,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麻煩算不上,只是進了山腹的大墓中,和墓中的陣法僵持了些時間。”凌翊據實以說,似乎沒有要瞞着我的意思。
可我心頭總有些忐忑不安,難免起了小心思。
掌心內起了探魂咒,探查凌翊的魂魄,這一探查我嚇了一跳,他的魂魄當中少了一塊。而且好似,還受過傷,只是他隱忍着沒說。
他果然是有事瞞着我,該死的羋凌翊!
他老這樣!
我剛想質問他,就聽“砰”一聲,玻璃炸裂的聲音。
外頭的一隻飛僵破牀而入,凌翊反手就將我藏在身後,用自己如同鐵鉗一般的手狠狠的掐住了跳入進來的殭屍的脖子,“烏合之衆,還敢造次?你們家主子也真是夠蠢的,造了這些沒用的東西。”
那殭屍跳進來,腳都沒落地,也沒對我們怎麼樣。
脖子上的腦袋就被凌翊擰下來,扔到了地上,沒有了腦袋的身體悲催的立在原地。它好像是從腹部發出聲音的,陰陽怪氣的說道:“主子手眼通天,你殺我們容易,可是你難道想憑一己之力,永遠守在他們身邊,保護他們麼?”
這隻飛僵好生的厲害啊,它居然和五通神一樣能說話。
它應該就是幽都那個神秘女人,用引魂花和古屍秘密製作出來的殭屍。屍身之中有人類的魂魄,所以會思考也會說話。
“我最煩的就是你這種缺貨。”鷙月從洗手間裡走出來,手上還有些溼潤,好似是剛剛洗完手。
他一腳就踩在那顆人頭上面,人頭被他踩得稀爛。
一邊踩,鷙月還一邊冷笑的說道:“我大哥忙,沒時間對付你麼你這些小嘍囉。可我有的是時間,我就喜歡守着他們。”
我真是服了鷙月了,他不是愛乾淨們。
殭屍的腦袋別踩碎了以後,裡面除了碎骨頭渣子之外,還有什麼僵硬的肉質。裡頭還有蛆蟲在爬進爬出。
黑色的膿水流了一地,看着就叫人反胃。
高天風好像還好,慢慢的適應了這些噁心。
可是張靈川真的是林黛玉轉世,實在受不了之下,跑去房裡找垃圾桶。對着垃圾桶就是一番的狂吐,他肚子裡的存貨早就吐乾淨了。
眼下,也不知道乾嘔個什麼勁兒。
我怕他再這樣下去,非得厭食症不可。
外頭天空有些陰,一副山雨欲來的景象。
無數的黑影在外面飛來遁去,即便沒有實質性的傷害,看着也讓人感覺到十分的心煩。那種感覺就好像茅坑裡飛來飛去的蒼蠅,雖然一隻手就能捏死。
可是數量多了,在耳邊嗡嗡亂叫,也讓人覺得討厭啊。
我看了一眼破碎的窗子,說道,“窗戶都破了,守着估計也沒用了。”
“是沒用了呢,天風,你帶着鷙月換間房休息。小丫頭,你跟着我,我們帶上靈川出去打殭屍玩。”凌翊牽住我的手,竟然徑直往洗手間走去。
張靈川實在可憐,吐得的稀里嘩啦的。
似乎發覺我們進來,回頭看了我們一眼,眼睛是那種血絲通紅的樣子,“老闆,我……我是不是很沒用。”
“是張府的記憶,讓你總是忘不掉吧?”凌翊目光炯炯,說話間是一針見血。
張靈川聽到張府記憶這幾個字,身子猛然是一震,好似想到了極爲恐怖的畫面。整個人都變得精神恍惚,倒退了一步,居然摔進了浴缸裡。
他也沒有着急從浴缸裡出來,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忘不了那些,每時每刻腦海裡全都是,殺戮,腦袋被踩碎的畫面。”
“還記得是誰殺的嗎?”凌翊輕輕的問道。
張靈川閉着的眼睛掙扎了幾下,終於是睜開了眼睛,他和凌翊對視着,“那時候我還小……”
頓了頓,有道,“不過我都記得!”
“記得就好,早晚有一天你會有機會,爲張府一門報仇的。”凌翊前半段說的正兒八經的,往後頭卻是帶着濃烈的笑意,“現在,跟我出去殺殭屍玩吧。”
說起殺殭屍玩,我就想到植物大戰殭屍。
裡頭的殭屍也是脆皮,隨便一個豌豆射手,就能把殭屍的腦袋給射掉。不像我和張靈川之前,差點被屍妖擰下腦袋。
那時候還真是兇險,那個變成屍妖的女孩。
是每天喝着屍水,一點點的喂出來,強悍程度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弄得我現在,對殭屍還是有些怕怕的感覺。
“殺殭屍?”張靈川一提到殭屍,首先先去摸自己被咬的屁股。雖然他已經換了一條褲子了,把那條露腚的褲子給換了。
可是朝讓殭屍咬,十年怕死屍。
我看張靈川是嚇得夠嗆,可是他還是默默的拿了一疊黃紙跟銅錢劍跟着凌翊一起下去。大門的門上,還掛着我貼上去的鎮屍體鏡。
凌翊過去的時候,隨手就將鏡子摘下來了,任性的就拉着我開門出去。
外頭可真是羣魔亂舞,我都以爲到了世界末日,花園裡到處都是蹦蹦跳跳的殭屍。還有窗戶上,也都佈滿了殭屍,可惜都沒有能夠像剛纔那隻一樣破窗而入。
那些殭屍大部分都是古屍製作的,好多都已經過度氧化,渾身漆黑。臉上是沒有了眼睛鼻子,還有嘴,只剩下黑色的洞,看着就叫人覺得寒毛倒豎。
也有看看起來面目栩栩如生的溼屍,在陰鬱的天空下蹦躂。
幽都那個神秘的女人,搞出這麼多殭屍,肯定不是隻想給我們搞一場殭屍舞會這麼簡單。可我看不明白,她弄出這麼多凌翊眼中“烏合之衆”到底有什麼目的。
還是她覺得,要在數量上把我們壓倒,纔是自己的優勢。
不過,說起來這麼多的殭屍,感覺過去殺也殺不完。
最後筋疲力盡了,是很有可能被屍海戰術給弄垮,不過凌翊既然出來了。他肯定是有辦法制服這些殭屍的,在這一點上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我皺了眉頭,“這麼多屍體,即便這裡人煙稀少,也該引起轟動,也早就應該有人報警了。”
“外面有個製造障眼法的陣法,外面的人不會知道高家祖宅被飛僵圍了的。”凌翊眸中閃過一絲冰冷,身姿挺拔的立在風中,臉上的表情沉穩。
張靈川看到凌翊不動如山的樣子,似乎也沒那麼害怕了,“是啊,我從村子裡回來的時候,就遇到了墳包陣,還有八陣圖。我想外人如果想緊高家祖宅還沒那麼容易,應該會先被外面的陣所困住。”
說起易經八卦的那些陣法,我就覺得頭疼。
不過,這陣法從張靈川嘴裡說出來,倒有那麼幾分玄妙。
從高家正門到大門,不過幾步路,一個鐵門。
中間還隔着相繼分隔開來的花園,垂直高度大概有十米左右。
然後,小花園層層上來,每一層面積都挺大,還有籬笆柵欄什麼的。要是剛來高家,也要在這些臺階,以及籬笆柵欄當中走上一陣子,才能進來。
如果弄個什麼陣法,還真有可能困在花叢裡面,怎麼繞也繞不出來。
以我這種人的智商,能在這種易術推導的陣中關上一萬年。
南宮池墨的話,估計只要不到十分鐘就能出來。
觀察了一陣,這些飛來遁去的殭屍,我們很快就被包圍了。
陰冷的屍氣,迎面撲來。
凌翊依舊是面不改色,張靈川終於是覺得害怕。
躲在凌翊的身後,扯了扯凌翊的衣服,“老闆……該怎麼辦……”
“既然你問我怎麼辦,那你願意聽我的嗎?”凌翊眼中閃過了一絲狡黠,雖然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辦法,不過看着好似把張靈川給算計進去了。
我彷彿都聽見了,凌翊心裡頭那個算計張靈川的算盤,打的啪啪直響。
張靈川自己還不知道,被人賣了,還在給人數鈔票,“對,老闆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那好。”凌翊笑得更加狡猾了,他在張靈川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張靈川的臉色就變的煞白,“那我不是死定了?”
“你覺得我會害死你嗎?”凌翊眨了一下右眼,就像個調皮的孩子。
張靈川咬了咬牙,點頭道:“好吧,我豁出去了!”
凌翊摟着我,突然之間就跳到了高家祖宅的房頂上,眼中帶着笑意的看着被殭屍包圍的張靈川。
張靈川嚇得渾身都在打哆嗦,看他那可憐樣兒,好似要尿褲子了。
“凌翊,你葫蘆裡賣什麼藥啊?”我一直都是信任凌翊的,可是現在我是真有點怕張靈川被僵持給吃了。
凌翊低眸看我,眼中是飛揚的笑意,“小丫頭,玩過網絡遊戲嗎?我想讓他當肉盾!一會兒,你只要一直不斷地往靈川身上上甲冑符。”
肉盾?
我玩過網絡遊戲啊,當肉盾的玩家一般都是具備嘲諷技能的。
就是把怪都吸引到自己身邊,讓怪攻擊自己。然後隊友,對那些怪發出攻擊技能。
我聽懂了凌翊的意思,可心裡還覺得張靈川那個小身板,還不夠殭屍塞牙縫的。
哪裡有資格當肉盾,要找肉盾起碼要找白道兒那個體型的。
可是我骨子裡對凌翊就有着一種無條件的信任,我相信他,不會放任張靈川死的。他每次救人的法子都很古怪,但是都很有效果。
我點了點頭,“好。”
屋頂下面的小花園裡,可是驚心動魄。
眼看着張靈川就要被一隻殭屍咬住了胳膊,他突然就從那一疊黃紙當中抽出了有*張張的甲冑。
這幾張甲冑符同時出擊,將他的四周形成了三處穩固的等邊三角形。
導致一羣殭屍都撲了個空,可是還是拼命的往裡面衝。
因爲數量比較大,張靈川手執銅錢劍,有些支撐不住。
豆大的汗液就從腦袋上流下來,我也不知道凌翊葫蘆裡賣什麼藥。只能老老實實用掌心符去給張靈川的四周,加固甲冑符籙。
張靈川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臉上露出了賤賤的表情,突然就對着殭屍們譏諷道:“你們這一羣世界無敵大傻瓜,大蠢驢,仇白癡,死蠢蛋。有本事就來咬我啊,長這麼醜,還敢來找你帥逼哥哥我羣毆。真是沒腦子,滿腦子都被屍油塞滿了吧?”
我去,張靈川罵人。
不,罵殭屍的功夫也是了得啊。
我站在屋頂上都傻掉了,感覺自己下巴都要驚的掉地上了。
這些殭屍唯一的優點就是有智商會思考,可能唯一的缺點也是這樣。它們聽到張靈川的亂罵聲,有些在旁邊隨意蹦躂的殭屍,也都飛天遁地全都趕來了。
這下張靈川被一羣殭屍,圍堵的是水泄不通。
最後,我都看不見他了,手中的掌心符也用不了。
我心想,完蛋了,張靈川這傻小子要被他鐘愛的凌翊大人弄死在這兒了。這麼多殭屍,張靈川就是銅皮鐵骨,也要被啃成骨頭架子。
千鈞一髮之際,凌翊突然就亮出了那面鎮屍鏡。
鎮屍鏡突然出現的那一刻,風雲都變了色,天空中的雲朵一下就散開了。烏雲後面的日頭照下來,璀璨的陽光照在鏡面上,是萬道金光。
明晃晃的,都能把人的眼睛給晃瞎了。
飛僵體內的魂魄,都是摻了引魂花,強行注射到屍身裡面去的。
本身就是不牢靠的,鏡面折射了烈日。
只是那麼輕輕一照下去,不小片刻,就有無數魂魄在金光之中被吸進去。因爲速度太快,好些魂魄都沒反應過來,就進去了。
只要飛殭屍身之內失去了全部的魂魄,就會失去控制,如同普通的屍首一樣倒在地上。
我恍然大悟過來,“凌翊,你拿這面鏡子出來,原來是做這個用的。”
這辦法想的可真好,要是凌翊不在的話。
換做是我們這幫人,恐怕只會衝出去蠻幹了,到時候還不得累死。
“這麼多飛僵,要不是有這面鏡子,我也不一定有把握全都對付了。這次,還要多虧了靈川,肯捨身當誘餌。”凌翊瞧着下面逐漸倒下的飛僵,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有什麼心事。
很快所有的飛僵,都刀子啊了地上。
也不知道那面鎮屍的鏡子到底是什麼物事,竟然是能夠操控天象,導致風起雲涌。等到凌翊將鎮屍的鏡子收到衣袖當中的時候,烏雲又遮住了圓日。
天空下面,恢復了陰氣沉沉的樣子。
地上這些殭屍算上去,該有三四十具,從外表上看上去一個個都面相猙獰。偏張靈川就被埋在下面,看不到人影。
我站在屋頂上,有些擔心,拉了拉凌翊的衣袖,“他這麼久還沒出來,不會……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我挺怕張靈川英勇犧牲的,殭屍裡面的魂魄,都已經被鎮屍鏡給吸走了。
他怎麼還不出來啊?
凌翊微微蹙眉,他摟着我從房頂上跳下去,徑直走到那堆殭屍附近。擡腳就將那些沉重的屍骨踹開,那些殭屍分量還挺重的。
落地的時候,發出了重重的響聲。
張靈川身上的殭屍被搬走了,擡起頭來無辜的看着我們,一隻手還託着後腰,“多謝老闆,真是壓死我了。”
從地上爬起來以後,張靈川的臉色就變得凝重了,“這麼多的殭屍,不知道要怎麼處理呢。”
的確,這麼多屍體。
難不成還要報警?
警察來了,也許會像是上次那樣麻煩。
我低聲建議道:“要不……要不照例在磚廠燒了吧,留着也沒什麼用,燒了怨氣就不會那麼重了。”
張靈川和凌翊都沒有意見,全都微微頷首同意。
我們給村長打了個電話,讓高天風支付了一些勞務費。叫他們派人過來,把屍首全都運去村子裡的磚廠全都燒了。
廢棄的磚廠就這樣,最近莫名的就成了屍體的焚燒爐。
因爲要燒的屍體實在太多了,附近的天空上都起了黑煙,把環保局的都引過來了。最後,還是高天風打電話給大高先生,這件事情才平息下來。
大高先生在江城脫不開身,把選新墳山的事情也全權交給了高天風。
自從白道兒身體恢復了以後,就一直和高天風拿着地圖,商討找那一座風水比較好的墳山用作遷墳。
選了好幾座山頭,都沒有一處是兩個人都滿意的。
我根本不懂這些東西,也就是在旁邊當個陪襯的,手裡面捧着手機開着閱讀器惡補專業知識。
“君耀哥,你覺得哪裡合適啊?我記得你以前很精通天星風水,看看天上的星星,就能找到風水寶穴呢。”高天風實在是搖擺不定,無法下決策,纔去問凌翊。
凌翊一直靜靜的陪在我身邊,只是手指頭不安分的撫摸着我的小腹。
高天風問他的時候,他才緩緩擡了眉毛,凝視着運城周邊的地勢分佈圖,懶洋洋的就笑道:“你也知道我精通的是天星風水,這裡頭有星星嗎?”
真是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事情給推脫出去了。
高天風在凌翊面前就像是個小孩一樣,摟着凌翊的胳膊搖來晃去的,“哥,你就幫我看一下嘛,我知道你可以的……我要是找不到合適的墳山,我父親會怪我無能的。”
我看高天風這個肉麻勁,忍不住就想幫他說話,“不如就幫幫天風吧,要是……要是墳山挑好了。運城這件事……也告一段落了吧……”
自從飛僵被處理了以後,高家祖宅也沒發生什麼怪事了。
各種事情好似在同一時間內都平息了,讓我有一種可以隨時買張動車票,就回江城的感覺。可我總覺得少點什麼,南宮池墨卦象中所說的。
能找到我家人的線索,到底是什麼呢?
還是線索已經擺在我眼前了,可我是個睜眼瞎子,什麼也沒發現嗎?
凌翊好像被我說的話打動了,他剛想說些什麼,就見到鷙月大步流星的從廁所裡面出來。鷙月嘴裡叼着一根菸,隨手就將菸頭摁在地圖上,把地圖燒出了一個洞。
他媚眼如絲的看着高天風,笑道:“你爲難我哥做什麼?他是幽都裡的大人物,隨便告訴你寶穴,是要泄露天機的。我替你挑個風水寶穴,你看看這裡怎樣。”
鷙月漂亮的手指頭,敲了敲被他燒了個大洞的地方。
高天風一看那位置,剛好就在運城遠郊最偏僻的位置,旁邊就是大江。而且這座山上要開發景區,因爲整座山合起來有九條大小不一的瀑布,那絕對的風景自然保護區。
這不是跟他開玩笑嗎?
高天風一下就不高興了,說道:“鷙月,你有病,就該吃藥。”
“你說誰有病了?”鷙月嫵媚的臉上流露出了慍怒的表情,一拍桌子,冷聲道,“高天風,你別以爲不敢動你。”
“你動啊,我只是說中午到了,你該吃藥了,我有說錯嗎?”高天風有凌翊撐腰,是半點不怕鷙月。
而且鷙月連着拉肚子,得有三天兩夜了。
他整個人都拉肚子拉的沒精神,說不定,連高天風都打不過了現在。
卿筱很乖,她立刻去廚房端來湯藥到鷙月的面前,“鷙月哥哥,你……你趁熱喝了吧。”
“你端來的,我不喝。”鷙月還挺拗,因爲上次卿筱刺殺他的事情,還對卿筱保持敵意。他陰鷙的瞪了一眼卿筱,冷魅的說道,“要不是看在我嫂子護着你的份上,早把你扔去幽都冥河做苦力了。”
這傢伙還真是記仇。
高天風也不高興了,“阿卿,你何必熱臉貼冷屁股呢?他自己有手,就該讓他自己去端藥。”
“可是……可是那件事的確是我不對,鷙月哥哥,你能原諒我嗎?”卿筱顯得很誠懇。
鷙月再不接過碗,那就真不夠男人了。
他眯了眯眼睛,接過藥碗喝了一口,陰陽怪氣的說道:“別以爲我喝了你端的藥,就會饒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等我嫂子差不多淡忘了這事以後,我再送你去幽都做苦力,挖冥河裡的淤泥……我……”
鷙月說着狠話,沒想到藥力很快就上來了。
他說了一半的話,戛然而止,黑着臉就衝進了廁所。這次中蠱,真的是讓鷙月丟掉了全部的偶像包袱了。
我們都看着鷙月的背影,嘲笑他。
“這個位置,倒是可以作爲墳山,鷙月也不是完全不靠譜。”凌翊看着地圖上那個燒焦的位置,突然,淡笑的插了一句。
高天風有些爲難,“真的嗎?可這樣的山……要怎麼才能買下來呢?”
“我剛好和這座山的主人認識,可以現在就聯繫他。”凌翊還是交友滿天下的,依舊是笑意不改的看着地圖。
這時候,門外頭就傳來了一陣敲門的聲音。
高天風立刻站起來,壓低聲音和我跟凌翊說話,“哥,嫂子,你們要不要上去迴避一下?那個送剪子的人來了,爲了避免你們心煩,就不要和他見面了。”
在這之前,簡燁就打電話過來。
說自己大概就在這個時間點左右,回來高家祖宅送剪子。
那剪子是給老太爺剪斷冥婚用的紅線的,所以簡家讓簡燁簡大少親自肯送過來,那已經算是給足了高家面子了。
“不用,討厭的人天天都要見,多他一個不多。”凌翊挑了挑眉,頎長的身姿慵懶的靠在沙發上。
眼眸中深邃無邊,完全看不透他此刻的息怒。
我也沒想躲着簡燁,當初不厚道的人是他,要躲着也是他躲着我啊。
白道兒眼色一使,他倆坐在角落裡老老實實看書的倆徒弟,上去了一個去門口開門。還真別說,自從中過鬼蟲蠱以後。
這倆臭小子脾氣秉性穩重了許多,也安靜了許多。
沒有再那麼偏愛玩鬧,又愛胡作非爲。
其實很多青少年在徹底的認清楚一些道理之前,也都是狗憎貓厭的。
簡燁被白道兒的一個徒弟請進屋來,司馬倩也跟在他的身邊,這些日子沒見司馬倩。她不知爲何,瘦了許多。
白道兒肩頭的那隻小嬰靈,看到司馬倩,小眼睛都放光了:“媽媽……”
司馬倩就當做沒有看到那個孩子,冷這一張臉跟在簡燁身邊,弄得那隻小嬰靈臉上全是失落的表情,“爹地,媽媽好像不要我了。”
弄得白道兒摟着這個小嬰兒,一陣的安撫,可它的小眼睛卻盯着司馬倩的身上拔不出來了。
簡燁坐下來之前,先和高天風握手,“高先生你好,久仰大名。這是,賤內司馬倩。”
“簡少和簡夫人的大名也是如雷灌耳,我仰慕已久。”高天風說話滴水不漏,他笑着給了簡燁一根菸,開始介紹我們,“這是翟大師,精通風水學,這是張大師……”
“額,抱歉打擾了,我……我想去下洗手間。”司馬倩打斷了高天風的話,她冷着一張死人臉,一點都沒有抱歉的意思。
“要去洗手間啊,簡夫人可以上二樓,一樓的洗手間被一個活王八佔了。”高天風在這兩夫妻面前,還不忘黑鷙月一把。
我以爲司馬倩只是單純的去廁所,卻見到司馬倩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和凌翊的對視到一起。
她像受驚的兔子一樣,低下了頭。
這般的嬌羞怯懦,哪有半分高冷女神的樣子?
我突然有種預感,司馬倩來這裡,是來找凌翊!
沒想到凌翊也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低聲和我說道:“小丫頭,你在這裡呆一會兒,我去和她單獨淡淡。”
找司馬倩單獨談談,凌翊知道司馬倩辦的那些事兒嗎?
司馬倩做的那些事情,我雖然一個字兒也沒提,可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她在凌翊的家裡偷盜翡翠戒指,是不爭的事實。
哪怕我不說,嫿魂也會去凌翊哪兒告狀的。
眼前的司馬倩哪有要去洗手間的樣子,凌翊冷峻了一張臉,闊步走在前面。她就跟個小跟班似的,老老實實的跟在凌翊身後,連頭都不敢擡。
我的是現在司馬倩的身上流連了一下,就收回了目光。
這一幕簡燁沒有陰陽眼,估計是看不見的。
高天風全看在眼裡,嘴角輕輕一揚,往嘴裡塞了一根菸,懶懶的就笑出來了,“簡少爺,我還沒介紹完呢,這是我嫂子,連夫人。這位……是……”
介紹鷙月的時候,高天風頓了頓眸光在鷙月身上停頓了很久,似乎不知道要怎麼介紹鷙月。
鷙月偏偏又是一個愛顯擺的人,柔媚的笑了笑,“我的話,簡少爺認識。我是連君耀,蘇芒的丈夫。也是這位高天風先生的大哥,我是在他英國留學的時候認識的。”
什麼叫臭不要臉,我今兒算見識了。
他倒是厲害,順杆兒就爬,把凌翊的身份乾脆整個兒都照搬走了。連在英國和高天風的那段經歷,都算做是自己的。
“芒芒,想不到哪兒都有你,我來高先生這裡,都能遇到你。我們兩個還真有緣……”簡燁說話酸不拉幾的,他站在我跟前,低眸看着我。
在我臉上凝視了一會兒,又揶揄的掃了幾眼我隆起的小腹。
面對簡燁古怪的目光,我換了個姿勢,雙腿交疊着坐在沙發上。
雙手輕輕的抱胸,臉上一點窘迫的意思的都沒有,“簡少,您說這話,我可真當不起,我可不敢跟你有緣。我來我弟弟這裡玩,哪想到你簡少爺回來。要知道您會來,我哪敢在這裡討人嫌。”
“芒芒……你應該知道的,我不是嫌棄你。”簡燁複雜的看着我,眉頭微微一蹙,想解釋什麼。
自從知道簡燁是有人刻意安排在我們家附近,我對以前的那些虛假的童年記憶,就沒有了多少留念。
現在再見到簡燁,很多東西都已經不在乎了。
我笑了,“不管簡大少,是否嫌棄我。我既然已經在這了,就已經是定局了,還請簡少爺您多多包含。”
高天風裝作驚訝的樣子,“簡大少還跟我嫂子認識的啊?我怎麼不知道!”
“我跟她……”簡燁脫口而出,卻欲言又止,然後凝神看着我,“我跟她以前就認識,還是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是玩伴。我只是沒想到,芒芒她會那麼喜歡權勢和地位。”
他那點心思我會不知道?
簡燁任何時候,都是以自我爲中心,總覺得我和凌翊在一起是攀龍附鳳。
我在一旁漫不經心的聽着,也沒有很在意。
這裡是高天風的地盤,他以後除非不想在江城混了,否則還是得對高天風客客氣氣。我也沒沒有必要,太把他當回事。
高天風眉毛一擰,臉色沉下來了,“簡先生不是來送剪刀,是來找我高家的麻煩的吧?”
“不是……我都不知道我……我前未婚妻會在這裡。”簡燁到了哪裡都改變不了嘴賤,目光一直盯着我看個不停。
張口閉口,喊我芒芒。
又說我是他的前未婚妻,這是又忍耐不住,想讓我在人前難堪。
可惜今天這間屋子裡,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跟兄弟,他說這些不中聽的話,完全是在自討沒趣。
鷙月陰沉的看着簡燁,冷魅的問道:“誰是你前未婚妻,我脾氣不好,你最好別惹我!”
“芒芒當初要嫁的人是我,難道你都忘了嗎?要不是你把她從我的婚禮上搶走,她……她會嫁給你嗎?”簡燁和鷙月爭鋒相對。
腦子裡只剩下一句話,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
我完全就看不出他的目的,他自己有妻子司馬倩了。
我也嫁做人婦了,早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他說這些到底有什麼意思?
“說話,還是要注意一點的,簡先生。”高天風從位置上站起來,抓起白道兒徒弟給簡燁倒的茶,直接就往簡燁腦袋上澆下去。
他動作很慢,嘴裡還叼了煙,就跟澆花似的。
簡燁被兜頭淋了個落湯雞,他氣的渾身發抖,“難道高先生也想幫那個蕩婦嗎?我是來借你剪刀的,不是來讓您侮辱的。你家太爺爺和被人冥婚,怨鬼纏身,只有我的陰陽剪能幫你們高家……”
這……
這倒是問題兒,高天風把他給得罪了,那陰陽剪的事可怎麼辦?
高天風臉上淡淡的笑意僵住了,似乎也忘了自己不能太得罪簡燁,可是熱茶也已經澆在簡燁腦袋上。
滾燙的水,還把簡燁白皙的臉蛋,燙的通紅。
我正擔心着陰陽剪的問題,張靈川的眼睛又變成月靈金瞳眼,他打量了一眼簡燁。然後,小聲的在我耳邊說道:“蘇芒,剪刀他帶在身上呢,不過拿過來直接用吧。”
直接拿過來用?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只是措辭用的很小心。
是“拿”,而不是搶。
我只是沒想到,張靈川這個天然呆,也有贊成這種非常手段的時候。他雖然沒有特別強的正義感和聖母心,可他身上時時刻刻都圍繞着一種天罡破煞之氣。
瞧着人畜無害,也很好欺負的樣子。
實則鬼神難犯,是正兒八經的天師門弟子,血管裡流的血液都能破煞殺鬼。
眼下,還給我們出了這樣的主意。
張靈川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剛好這屋裡大部分人都能聽見。
簡燁臉色一變,已經起身準備要跑,“既然大家都不友好,那我也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
高天風是第一個對這件事反應過來的人,擡腳就對着簡燁的屁股來了一下,“你小子可別出爾反爾,我父親那裡已經答應了,給簡家一個工程。你爹才借來的剪子,你現在想拿着剪子跑?沒門!”
天下沒有白費的午餐,誰也沒資格白吃飯。
高家借剪,我不知道他們和簡家達成了什麼協議,但肯定不是白白借來用的。現在簡燁擺譜,那簡直就是找揍。
很可能簡家伯父擺脫高家的事情,就因爲簡燁找我晦氣,泡湯了呢。
“居然敢欺負我家老妹兒,你簡直就是找死。”白道兒也很氣憤,一屁股就坐上了簡燁的腰。
首先傳來的是尾椎骨錯位的聲音,然後纔是簡燁撕心裂肺的慘叫。
白道兒這幾天拉肚子分量輕了不少,可是這一米八的壯漢,身子又不瘦弱。放在體重計上一稱,能有一百八十斤。
分分鐘能把人給坐殘廢,簡燁更是這樣。
被他坐了以後,連哼哼的力氣都沒有了。
倆光頭小徒弟上來,在簡燁身上七摸八摸,就把陰陽剪給摸將出來了。兩個小傢伙現在懂事多了,陰陽剪拿在手裡,第一反應已經不是自己在那兒好奇的看了。
他們家恭敬的就把剪刀,交給了高天風。
高天風拿了那把剪刀之後,好似很滿意,看着白道兒屁股下面的簡燁就說道:“翟大師,差不多可以了,別把他真給坐死了,或者殘了,那以後可就麻煩了。”
簡燁現在是沒被白道兒壓的斷氣兒,可他也就剩半條命了,在地上哼哼唧唧的。
白道兒哪兒是那麼聽話的人啊,用力的就在簡燁的腰椎上狠狠的坐下去一下,才被倆小徒弟扶着到一旁休息去了。
這動來動去的折騰簡燁,他自己也弄得滿頭大汗。
簡燁臉色都紫了,可還是從地上爬起來,有些怨恨的看着我們,“你們這幫強盜,我千里迢迢的來送陰陽剪,你們就是這樣對我的……”
“我們不僅這麼對你,還請您千里迢迢的再回去呢。送客!”高天風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白道兒倆徒弟乖巧的就把高家的大門打開了。
其中一個小徒弟說道:“簡先生,您還是快走吧。我師父脾氣不好,萬一把您給打殘了,可怎麼辦啊。”
“就是,就是,您要是殘廢了,這簡家可就剩下你一棵獨苗了。你可得愛惜自己……”另一個小徒弟好似在幫着簡燁,說話卻聽惡毒的,一下就說到簡燁的痛處。
這雖然是簡燁的痛楚,也是我的痛處。
簡家沒了簡思,也就剩下簡燁一個人了。
我今兒其實沒打算爲難他,是他自己耿耿於懷,沒辦法忘記過去那些事情。
“算你們狠,高先生,沒想到你這麼溫文爾雅的人,也能幹出搶劫這種勾當。咳咳……”簡燁咳嗽了幾聲,轉頭就離開高家的大門。
可剛出去,月靈金瞳貓就不知道從哪兒的角落躥出來。
“嗖”的一下,到了簡燁的面前,血盆大口對着簡燁的小腿肚子就咬下去。它本來就是貓科動物,充滿了野性和攻擊力。
行動跟個豹子似的,狠狠的就在簡燁的小腿上撕下來一塊肉來。
簡燁這下真是跟殺豬一樣叫出來了。“啊啊啊啊啊……誰咬了我……啊……”
他看不見月靈金瞳貓,可月靈金瞳貓果果就跟沒事兒貓一樣,威風凜凜的就從他身邊路過。
然後,優雅的跳上我的肩膀。
我摸了摸果果的小腦袋,低聲說道:“你怎麼又調皮了,弄這麼多血,搞髒了天風家裡的宅子怎麼辦。”
“喵!”
果果還不知道自己闖禍了,得意洋洋的喵叫着。
高天風看着簡燁一瘸一拐離開我們的背影,臨了還憎恨的瞪了我們一眼,就說道:“他活該,嫂子,咬死他最好,省的我們和他呼吸同一個地球的空氣,都覺得噁心。”
“有那麼誇張嗎?討厭的人到處都有,裝作看不見就好了。”我給果果的毛髮按摩,這小祖宗爽的跟什麼似的,眼睛愜意的都睜不開了。
高天風突然壓低了聲音問道:“他是不是把他老婆忘在咱家了?他……老婆和君耀哥都上去那麼久了,到底去幹嘛?嫂子,你不吃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