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倩眼中的淚水,溼透了我的肩膀。
看來司馬倩的情緒,已經被嬰靈所控制。
“我……我是小七,這個……這個姐姐是我的朋友,你們不該對她有好點嗎?”我怕這些嬰靈對司馬倩產生進一步的精神攻擊,於是主動和它們交好。
畢竟唐家的名頭,在這裡還是很好用的。
嬰靈們停止了哭泣,那隻落在司馬倩脖頸上的小嬰靈,也一瞬間消失了。
慢慢的頭頂上的嬰靈也都跟着消失了,我這纔開始低聲安慰道:“阿倩,不要想過去的事了,你的孩子一定能投胎轉世的。剛纔落在你肩膀上的孩子,並不是你的孩子。”
“我知道蘇芒,我……我會盡量保持自己的理智的。我不會給你拖後腿的……”司馬倩畢竟是第一次來,一開始的確被那些嬰靈虛晃一招,給打的措手不及,險些嚇住了。
後來發現,這些嬰靈並不會主動傷害唐家的人,或者唐家人帶來的朋友,慢慢的就恢復了平靜。
電梯下到了地下十八層,電梯門打開,醫院的燈好像壞了。
在一片黑洞洞中,突然閃亮了一下,又猛然間滅了。
在這忽明忽暗的燈光中,慢慢的走來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這個人身材偉岸頎長。一張臉隱匿在漆黑一片的醫院廊道里,他走在路上。
皮鞋發出,“嚓、嚓、嚓……”的聲音。
走到了近前,才發現是易凌軒抱着查房的單子走進電梯,他的丰神俊朗的面容。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可是那一雙明淨之眸,還有柳葉般的眉,如意般高挺的瓊鼻。
都凸顯了他立體的五官,這樣突出的輪廓,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他對我笑了一下,“又見到你了,你要去幾樓?對了,唐家的公寓在十一樓。我帶你們上去吧。”
看到易凌軒,我提着的一顆心放下了。
老熟人麼,總不會坑我。
卻又猛然想起,在陽間的醫院裡,那個易凌軒和我說的話,忍不住幫忙帶話,“我在陽間也遇到一個易凌軒,他讓我問問你,他和你到底誰纔是冒牌貨。”
“你讓他猜,如果他猜對了,我就把腦袋擰下來,給他當球踢。”易凌軒笑得十分溫煦,指尖在九層樓的按鍵上摁下去,他的頭毫無徵兆的就掉在了地上。
那張俊臉在骯髒生了鏽的鐵皮地面上,滾了好幾圈滾到了司馬倩的高跟鞋旁,“這位美女身材不錯啊。”
臥槽,他也太猥瑣了吧。
難道是偷看司馬倩裙底的風光?
我早該提醒司馬倩來這麼危險的地方,儘可能穿褲子比較方便。否則,凌晨十二點的時候,穿着裙子多礙事兒啊。
司馬倩低頭看了一眼,一腳就把他的頭踢飛了,“老闆娘,這個易凌軒是假的。以前我和老闆在一起的時候,曾經見過他。他認識我,今天卻反倒不知道我是誰了。”
在時間座標裡,最忌諱的就是揭短。
哪怕說的是事實,也不可以真的說出來,和這鬼的相處方式,唐俊告訴過她啊。她怎麼從進來,就一直在犯錯呢。
我低喝一聲:“司馬倩,別說話!”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這句話說出口,那顆頭瞬間就被黑色的青筋佈滿了。
眼珠子也從眼眶裡掉出來了,長長的舌頭就跟蜥蜴一樣落在了冰涼的地面上。嚇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我不得不忍着恐懼,硬着頭皮走到易凌軒身邊。
我扯了扯易凌軒的衣服,“易哥哥,我這個朋友她就愛開玩笑,她是我大學老師。我就是帶她來這裡,長長見識。她根本就不認識您,也不知道您是好人!”
他似乎很生氣,在暴怒之中把司馬倩的脖子給掐住了。
眼珠子滾落在自己的腳邊,順腳就跟才泡泡似的,就這麼給踩爛了。從他的皮鞋下面,噴濺出了黑色的液體。
他彎了腰,指着自己斷脖子的地方,“先把我頭撿起來。”
易凌軒的身子沒有頭,腔子裡的各種組織全都暴露在我眼前。
我卻只能裝作完全不在乎的樣子,把易凌軒的腦袋撿起來,抱在懷裡,“上次要不是你給我的地圖,人家都沒辦法成功從這裡出去。易哥哥,你是好人。咱把頭戴上,你把我老師放了好不好?”
“你小嘴怎麼那麼甜啊?”他伸手有些寵溺的捏了捏我的臉蛋。
我繼續賣乖,“哪兒能啊,是易哥哥人好。”
說實話,面對這麼一個矯情的冒牌貨,我都快吐了。
可是上一次在醫院裡,的確就是這個冒牌貨,他給了我一張地圖。讓我在這裡找到了手術相關的用具,才讓我跟唐俊雙雙都活下去了。
這是救命大恩,不管他是真是假。
我都銘感五內!
“好啊,你幫我把頭戴上,我就饒了她。”易凌軒玩味的說着,他的頭在我的手中,嘴裡輕浮的說這話。
笑容是那樣的清俊明媚,可偏偏是身首分家。
有說不出的詭異!
我踮起腳尖將易凌軒的腦袋給他戴上去,他脖頸處的斷口瞬間就變得完好如初的。沒有眼球的雙眼,只剩下倆黑窟窿,溫笑的看着我。
手裡的司馬倩,也輕輕的扔到了一邊。
“叮!”電梯發出了一聲響動,門緩緩的打開。
在門口處站了個渾身都是傷口的男孩,他眼巴巴的看着我們,好像要進來。好像站在那個位置有,想要走進來。
蘑菇頭,渾身都是燙傷。
“君耀哥哥……”我纔剛剛恢復記憶,所有兒時的記憶和現在混爲一談。我說實話我根本分不清楚哪個是蘇芒,哪個又是唐穎小。
看到這個男孩的時候,我潸然淚下。
“小七,帶我走好不好,這裡好冷……小丫頭,我不想在這裡呆着,我好寂寞,沒人陪我玩。”他站在電梯口,通紅了雙眼,可憐巴巴的看着我。
我心頭好似壓了一塊石頭。
我……
我透不過氣!
我想過去緊緊抱着他,一隻腳已經邁開步子,馬上就要過去摟住他了。
身子卻被易凌軒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他的身子冰冷一片,長臂上的力道十足,將我死死的困在裡面,“別去,聽話。”
聽到易凌軒溫柔的聲音,淚水滾滾而下,我點了一下頭。
我不會輕易上當的,我不過去!
這一次回來有太多蹊蹺了,居然會遇到連君耀小時候……
我感覺這件座標裡,已經有人做了改動,有人要讓我和司馬倩踩進這個套裡,永遠都出不去。
我笑着看門口那個蘑菇頭男孩,身子沒動,抿着脣也沒有說任何的一句話。
“小七,你不要和我玩了,對嗎?”他雙眼流出了血淚,好像悲傷到了極點。
眼球也跟着落在了地上,易凌軒說時遲那時快,飛奔過去撿到了兩隻眼球。那小孩還沒反應過來,易凌軒就把倆眼珠子戴在自己的眼睛上。
朝那孩子還揮了揮手,“多謝你的眼球!”
這壞人,居然就這麼把人家的眼珠子順走了……
暴怒!
那孩子完全暴走,臉上一瞬間被紅色的血絲所包圍,整個就跟在臉上長了一大塊蜘蛛網一樣。
可惜這時候,電梯門卻關上了。
“咚!”電梯的問外面,傳來了一聲重重的撞擊聲,門都給撞出一個凸起。
易凌軒還是分在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器宇軒昂的站在我身邊,問我:“這雙眼睛好看嗎?”
那股賤賤的壞笑,讓我想把他倆眼珠摳出。
然後,去給剛纔的小鬼安上。
可我真沒那膽子,只能低聲說道:“好看好看,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眼睛……”
我說着,腦子裡竟然浮現了紫幽的眼睛。
他纔是真正意義上的紫瞳,充滿了魔幻的力量,讓人有一種着魔的感覺。當然,在現實生活中,這絕對是殺馬特傻逼造型。
也只有白道兒那倆傻徒弟,之前願意做的造型。
而易凌軒的這雙眼睛,是從連君耀那兒偷來的,那種熟悉明亮的感覺,總是在刺激着我的內心。
讓我忍不住,偷看他。
易凌軒好像發現我在偷看他,嘴角輕輕上揚,浮起一絲曖昧的笑意,“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凌翊要知道了,可是會打扁我的!”
聽到凌翊這兩個字,我心跳漏了半拍。
司馬倩的反應卻比我還大,她臉色鐵青,上前一步好像是要和易凌軒說話。我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腕,把她藏在自己的身後。
她脖子上的紅印還沒有消退,這是又要上去送死嗎?
司馬倩爲人冷靜,且冰雪聰明。
但是有一點讓人頭疼,就是跟我一樣,容易在和凌翊有關的事情上抓瞎,甚至是在關鍵時候亂了方寸。
“易哥哥,你有喜歡的人嗎?”我實在沒有辦法回答易凌軒的話,我說我不喜歡他,又怕觸碰到他的逆鱗。
我心裡已經有凌翊了,就是打死我,我也說不出喜歡他的話。
易凌軒的手輕輕的碰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嘴角不自覺的浮現出一絲優雅的笑容,“有啊……不過你們個性相差好多。我媳婦……長的也比你好看,又喜歡叫自己混世魔王……性格那叫一個大氣!”
那樣花癡的傻笑,我想易凌軒應該很喜歡自己的媳婦。
這時候電梯的門又開了,沒有顯示是幾樓,但是外面的景物告訴我。已經到了十一樓,現在可以出去了。
“別走,這裡是十樓。”易凌軒拉住了我的手腕,他警惕的看着外面。
十樓!
十樓怎麼和十一樓一模一樣,之前可從來沒有在十樓停下過。
我看着空蕩蕩一片的外面,心頭更加肯定,這次回來絕對有古怪。難道是那個紫地瓜,他懷恨在心,所以整這些歪魔邪道給我的日子添點樂子嗎?
畢竟一旦進入了時間座標,很有可能就找不到這座電梯,最後永遠的迷失在座標裡。整天就和時間座標裡的鬼怪共同度日,最後成爲他們當中的一員。
畢竟時間空間的時間對於裡面的事物是靜止的,可我們人的壽命卻依舊在流動。否則,這裡面也不會半個活人也沒有。
只有靈魂,才能長久的在這個地方呆着!
不過,這都是猜測而已。
時間空間這個地方還是不是我所熟悉的地方,裡面充滿了未知,我也只是橫看成嶺側成峰,只緣身在此山中。
電梯停了一會兒,才關上門,上升了一層在十一樓停下。
“謝謝!”我向易凌軒道謝。
易凌軒卻皺了皺眉頭,臉上的五官莫名的扭曲猙獰起來,沒了剛纔的溫和變得陰冷陰冷的,“我親自送你上來,是想親自提醒你,醫院的東西該歸還了。否則,後果自負……”
哎喲,我去。
我差點就嚇暈過去了。
心跳加速的狂跳,司馬倩已經做好了準備想將我擋在身後。
我心裡頭卻明白,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和唐俊不地道,我中蠱以後被唐俊直接帶出去了。東西壓根沒有還他們,算是對那個護士食言而肥了。
我覺得他們那樣在意那些東西,說明我們拿走的東西,對他們非常重要。
畢竟時間空間裡的東西,都是恆久不變的。
如果拿走了一部分,很可能會影響空間的穩定性。
“抱歉,抱歉,我一定會歸還的。我回家拿了這些東西,立刻就給你們送去,希望你們能原諒我的疏忽。”我把司馬倩推開,朝易凌軒深深鞠了一個躬。
也不去看他反應,拉着司馬倩就往家跑。
還好我和唐俊來過一次,知道要怎麼應對這些鬼物。跟它們打交道,只要好聲好氣和和氣氣不撕破臉,它們自然不會輕易做傷害我們的事。
鬼物在瞭解它們脾性的情況下,也是很好哄的。
動不動都來硬的,那是陰陽代理人的作風。
回到了家,又是那個熟悉的收音機播報新聞的聲音,那個聲音在現在聽來是那般的親切。我聽着收音機播報金融海嘯的新聞,卻能想到在這裡和唐俊一起度過的日子。
還有我父母,曾經在此生活的畫面。
司馬倩本身是冷漠的跟着我走進去,走到這所幹淨整潔的房子裡的時候。她的眼中一下變得溫暖起來,看什麼都覺得新鮮。
就聽她說:“老闆娘,這裡是……是你父母曾經生活的地方?這麼多年過去了,感覺還是和以前一樣。就好像他們只是出去買菜了一樣,你看桌上杯子裡的水只喝了一半。還有廚房的水槽裡,還放着洗了一半的水果……”
“其實時間靜止也挺美的。”我很喜歡每次,第一次推開這個房間門的感覺。
就好像,隨時,他們都能回到家。
給我一個驚喜一樣!
司馬倩掃了一眼家裡的擺設,終於冷靜下來了,“還是先不看了,以後有的是機會看您父母曾經住的地方,快打開那個箱子。我……我想快點看看裡面的線索……”
我領着她到櫃子旁,從櫃子裡搬出箱子。
按照過去的流程,找到鑰匙,箱子被順利打開了。
一件一件拿出裡面我的嫁妝,放在地上,就剩下空空如也的木箱箱底。
箱底有一個圓形的窟窿,大概只有指腹大小,將手伸進去就能把底板給掀起來。底板下面是一個夾層,夾層裡頭其實就一釐米高,只放了一封牛皮紙做的信封。
上面寫着,唐穎小親啓。
那是……
寫給我的信!
手裡觸摸着信封,上面的質感已經有些舊了,牛皮紙有些發軟,甚至有磨砂的效果。好似隨手一拿,就能從信封裡搓出粉末。
這說明這封信就是我小時候,我母親擋着我的面放進箱子裡的那一封。
那時候我還小,我母親只是告訴我,等我將來有一天長大嫁人了。就可以打開這個箱子,以及箱子夾層裡的這一封信。
手腕微微的有些顫抖,整個人又有些陷進回憶裡拔不出來。
自從恢復記憶之後,我一直都有這樣的毛病,就是動不動就在發愣,想小時候發生的事情。
每勾起一段回憶,就會發會兒呆,沉浸在記憶力。
“老闆娘,快把撕開信封啊,您還在猶豫什麼呢?”司馬倩冰涼的聲音突然就傳進耳內了,把我從回憶中給拉出來了。
我點了頭,立刻動手去拆信封。
撕開了信封,信封裡,只有一張白紙。
白紙從四個角疊成了四四方方的形狀,我迫不及待的打開來,偌大的白紙上就寫了三個字,“天陰冢。”
裡面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或者寫信應該有的格式都沒有。
只有三個字!
天陰冢。
這是什麼意思?
我爸我媽在我小時候,就想好要怎麼耍着我玩嗎?
我費勁千辛萬苦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拿到了這封信,信封裡面就寫了這麼三個眉頭沒腦的字。
這是要玩死我的節奏啊!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卻又不得不接受現實,接下來要怎麼辦,我可是真的一點主意都沒有呢。
也許唐俊知道這三個字的含義,就能從中找到更多的線索?
反正這些都是我僥倖的猜測,根本沒什麼實際上的意義。
突然,周圍好像地震一樣,開始劇烈的搖晃。
天花板上因爲這強烈的震感,它不斷地從上面落牆灰下來,灰塵落了我和司馬倩滿頭滿臉都是。
兜頭就把我們,弄的灰頭土臉的。
轉眼間,整個屋子的地板都在往地下陷落,好似要掉進下面的無底深淵一樣。
司馬倩不明所以,“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九十年代的時候,運城沒有發生過地震啊,怎麼會這樣!”
周圍搖晃得厲害,我們都站不穩。
屋子裡的擺設,開始隨着這一陣的搖晃,開始土崩瓦解。
我以前對這方面的東西並不敏感,也顯得十分的外行,也很蠢。可是經歷了這麼多,又恢復了記憶。
我大腦在高速旋轉之下,立刻就想出了答案,“這個時間座標,是爸媽爲了讓我回來找信的而特意留下來的。我把信拆了,這個時間座標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它馬上就要消失了!快……快搶救醫療器械。”
在這一刻,我突然明白我父母哪怕離開了運城,爲什麼還要留下這個時間座標給我和唐俊。
爲什麼時間座標不是其他的任何時候,而是現在這個時間座標的時間點!
他們留下這個,就是爲了讓我看見他們給我準備的這些嫁妝。
還有那一封信!
如此用心良苦,我再想不出來。
我就不配給唐家做女兒了……
在劇烈搖晃快速崩塌的時間座標裡面,我找到了之前用來裝醫療器械的大型醫用攜行包。讓司馬倩把搶救的東西,一股腦的都扔進去。
我踩着充滿龜裂的地面,是一步一步仔仔細細的,在屋子裡尋找有沒有遺漏的任何的醫療用具。這些東西如果少了一樣,隨着這個座標土崩瓦解,以後就真的找不回來了。
地下十八層的廢棄醫院,就是把我的腦袋砍下來當球踢。
這些遺落在這裡的醫療器械,也不可能在找回來了。
地面的坍塌,導致了我和司馬倩隨時都有可能,從這個時間座標當中。掉進下面黑色的一片虛無中,那要是掉下去可就沒救了。
還好我記得全部醫療用具的內容,還有放的地方。
這一次和司馬倩在慌亂中搶救,是連一根棉籤我都沒有落下。
等到我們兩個搶救完東西,那都過了有三五分鐘,在這三五分鐘裡。房間裡的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消失了九成了,腳下就剩下幾塊完整的地面。
天花板的上的東西已經掉的差不多了,收音機早就停止運作了。
從天頂的龜裂處,還有地面的龜裂處,伸出了無數黑色的影子一般的手。好像是要把房間裡的,我和司馬倩都拉下去。
這次,真的是命懸一線。
司馬倩緊緊的牽着我的手在我前面開路,一腳就踹開了公寓的大門逃到了走廊上。可是這一次是整個座標都消失了,走廊從盡頭處,好像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飛快的蠶食着。
馬上又要到我們兩個的腳邊,那真屋漏便逢連夜雨。
我可司馬倩就是亡命狂奔,我肚子裡懷着孩子,跑步是真的跑步利索,卻也要拼命的往電梯處逃跑。
天空好像都要塌下來一樣,拼命的瓦解着。
瓦解掉的那一部分,也是全都變成詭異的黑暗,彷彿要將整個時間座標都吞噬。
“快,摁電梯。”我是帶球跑,身上還有幾十斤的醫療器械負重,都快要跑斷氣了。
小腿肚子不斷抽筋,手指頭都擡不起來,只能吩咐司馬倩摁電梯。
司馬倩主動把我身上的挎包背在自己身上,摁下了電梯之後,緊緊的牽着我的手。時間座標消失的位置,已經到了我們腳邊。
我跟她都是一隻腳,懸在黑暗中。
那種感覺太可怕了,不僅有忽冷忽熱的感覺,更是覺得腳一時間經歷了人生無數個輪迴。從老年到死亡,從死亡又到青年,青年又老年。
時間在腳上不停錯亂着,要是我整個人掉下去,那還得了。
孩子生出來,又鑽進去。
鑽進去,又生出來!
就算有天那從下面的虛無出去,人也多半是廢了。
可是電梯在這個時候偏偏就是沒到,好像我和司馬倩就要死在了這裡一樣。
“叮”一聲,就在我們只剩下腳尖點在地面上的時候,電梯門開了。
司馬倩從身後,重重的推了我一下。
把我給推進電梯了,我特麼的嚇出了一身冷汗,回頭就見她往黑暗的深淵掉下去了。伸手去撈她,運氣好的是,時空在這時候錯位了。
她居然又往上浮一點,我剛好抓住她的胳膊……
司馬倩被我一點點從虛無的深淵裡拉出來,她的臉在深淵裡一會老一會兒年輕的,再往下估計就要變成嬰兒了。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趕在,她大概看起來十四五歲的時候用力拉上來。
把她拉進電梯的那一刻,電梯門就關上了。
雖然是有驚無險吧……
可是看着眼前這個一米五幾的小妹妹,我有些懵逼了,“你還是司馬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