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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臉上滾燙無比,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好像空氣都停滯在這一刻了!
所有人都看着我爸爸,就連唐俊伺候我爸爸的動作都停了。
“絕對不會,您身上的血咒封印,很快就能解開。”凌翊輕輕的眨了一下眼睛,長長的睫毛恰似黑曜石一般的濃密黑亮,嘴角是一絲曖昧邪異的笑意,“我能帶她去洗澡嗎?岳父……”
我爸爸還在跟凌翊對視着,真是天雷勾地火一樣的激烈,凌翊卻一直含着淡淡的笑意。我爸爸充滿敵意的眼神,不知爲何軟了下來,“他這個狀態,當真能隨心所以控制本命蠱,不會出錯嗎?”
情緒一激動下來,忍不住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狠狠的錘了一下凌翊的胸口,“我自己能洗澡,不用你……咳咳咳……”
房間裡一片安靜,我滿臉尷尬,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我無妨,只是孕婦自己一個人洗澡有些危險。我……是來幫她的……況且,她身上似乎還泡過冥泉,如果不盡快處理,會損害陽壽的。”凌翊突然就將我打橫抱起,將我的身子緊緊的摟在懷中。
我爸嘴角一撇,冷笑,“你有什麼不敢的,你不是在樓上養傷嗎?聚靈的過程最忌諱的就是分心,你還要我女兒擔心你嗎?”
“岳父,我不敢。”凌翊謙遜的頷首。
我爸有些惱怒了,“羋凌翊,你的意思是說我孤陋寡聞了?”
我脖子一縮,沒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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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側眸心疼的看着我,“手怎麼這麼涼。”
“因爲能進入到這個境界的人,萬中無一,十分罕見。”凌翊嘴角含笑,輕輕的拉住我的手,將我拉到他的身邊。
我爸起身和凌翊對視,“什麼無我境界,我怎麼沒聽過?”
他緩步走來,眼中帶笑,身上卻有着一股似有若無的威嚴。
是凌翊!
“這是”無我境界“,養蠱人在馴養本命蠱的時候,會隨機進入的狀態。這個狀態中,能隨心所欲的控制蠱蟲。”一襲冰涼而又輕鬆的聲音傳入耳中,大家紛紛側目望過去。
手裡的煙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眼神裡似乎沒有任何的頭緒。
我爸沒繼續揍他,皺着眉頭觀察着安北。
“那伯父你說,他是怎麼回事?”唐俊被揍了,卻還是把我爸爸的臺拆了。
我爸的手狠狠的在唐俊的頭上敲了一下,疼的唐俊直嘬牙花子,“唐俊,你敢懷疑我的學識?”
然後,就一直陷入了昏睡狀態,呆在樓上的客臥裡面沒有甦醒過來。
這一次回來,父親也教了他控蠱術。
在這個過程中身體裡的本命蠱發作數次,每次都危急到了生命。可是每次都挺了過來,後來他自己學會了五字真言,控制體內的協天蠱。
安北跟着我們一路,從天陰冢來到這個殭屍王國。
“你叫安北啊,你不會吧,你睡了幾天。就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嗎?伯父,是不是你教他的控蠱術有問題啊?把他腦子給弄壞了!”唐俊顯得有些驚奇。
少年搖了搖頭,“我是誰?”
他的手指頭因爲身體裡的寒冷,不斷地戰慄顫抖。
“我問你,你自己的名字叫什麼……你還記得嗎?咳咳……”我爸爸咳嗽了一聲,卻是一臉認真的問這個少年。
那少年緩緩的走到我爸爸的面前,他擡頭歪着腦袋看着爸爸,“叔叔。”
“孩子,你過來。”我爸爸朝他招了招手。
唐俊猛然一驚,他指着那個少年,問我爸爸,“伯父,他這是怎麼了?睡一覺睡傻了嗎?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
“本命蠱又是什麼?”少年歪着腦袋看着唐俊,一臉無辜單純的樣子。
唐俊懵了,“協天蠱你不知道啊?你就是身體裡的本命蠱!”
“協天蠱……是什麼?”那個瘦小的如同豆芽菜一樣的少年,他睜着圓圓眼睛好奇的看着唐俊。
唐俊張開嘴,遲疑了半天,低聲道:“難道是協天蠱嗎?協天蠱可以解開您和伯母身上被下的血咒封印……”
難道關鍵就是這個少年嗎?
關鍵……
“除去血咒封印的關鍵來了。”我爸爸深邃的眸光看着那個瘦小的身影,隨即雙脣緊緊的抿着,顯得有些凝重。
緩緩的從二樓的樓梯上下來,他揉了揉眼睛,眼底的黑眼圈還是很重,“請問……請問這裡是哪裡?”
話還未說了一半,就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
唐俊就跟小奴隸一樣,手裡拿着幹浴巾,幫我爸爸擦着身上的水,“解開血咒?怎麼可能……那是鬼帝親自下在您和伯母身上的封印,當時想了很多辦法……”
我爸爸眨了眨眼,笑了:“笨笨小豬豬,我們身上的血咒封印,很快就能除去了。現在,傷點身無妨,我們得趕緊出去。不然……紫幽要幹壞事了!到時候阻止,可來不及了……”
我媽媽沒生氣,只是手輕輕的託着他的側臉,“我知道你疼愛小七,不過……那力量被血咒封印着,你輕易去用,會傷身的。”
可是到了嘴邊的話,卻被唐國強一個冰冷的眼神給瞪回去了,他似乎不希望我在這時候插嘴說話。
是我太任性了,纔會求着爸爸去殺天陰冢裡的千年殭屍,不然也不會這樣!
是我……
我心裡一緊,急忙想要解釋!
“老婆……我就是想給女兒弄個嫁妝。”我爸笑着看我媽,在他憔悴的面容上,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柔之意。
他抽上了一口煙,我媽媽才伸手扣住了我爸爸的脈搏,給他診脈,“你……去了天陰冢,還動用了力量對不對?”
沒想到現在,卻被我爸使喚的幹這幹那。
“好。”唐俊以前指使我做事情,十分的得心應手。
整個人都很萎靡,卻是低低的吩咐剛醒過來的唐俊,“老四,給我拿煙過來。我煙癮犯了……”
臉色蒼白異常,他的頭顱靠在沙發上。
“就下了一會兒,我們走在半路下了一會兒。”我爸爸依舊是連眉頭也不皺一下,他連打了幾聲噴嚏。
她只是蹙了眉頭問,“外面下雨了?那現在爲什麼現在聽不到雨聲?”
我媽媽用浴巾幫我擦過了頭髮,伸手就摸到了我口袋裡的屍丹,卻沒有將屍丹從我的口袋裡掏出來。
“外面下雨了,沒帶傘,所以淋溼了。”我爸爸淡淡的說着,撒謊都不打草稿。
我媽媽一邊拿着浴巾給我擦身上的水,一邊問我們,“你們倆去哪兒了?渾身都溼了。”
我媽去拿了幹浴巾和電吹風,又讓司馬倩去浴室裡開熱水器燒水,等水溫到了,就可以洗個熱水澡了。
一家人看到我們倆,落湯雞的樣子都很莫名。
我們倆本來想躡手躡腳的先找乾衣服換上,可是兩個人都染了風寒。在客廳裡又是咳嗽又是打噴嚏的,最後把全家人都驚動了。
回到了家,家裡漆黑一片。
我爸身子一聳,“不知道呢,那些東西我也說不好。說是動物吧,又不是靈長類,說是人……可又差那麼一點……”
它們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比人類更有信仰,而且還會利用望遠鏡這種高端科技。甚至陰險的在我們下到天陰冢之後,把繩梯給弄斷了。
這附近最令人擔憂的,還是那些詭異的通靈山魈。
但是畢竟這裡是無人區,對城市裡的人,影響應該不大。
那可能會牽連到附近的村莊,或者任何跟這條水脈有關的河流。
“那如果是山魈沾了呢?”我心想着天陰冢的位置很難接觸到活人,除非冥泉和水脈結合,那……
“我……我是怕天陰冢倒坍,造成冥泉外泄。”他走了幾步,眯着眼睛回頭看我,“小七,冥泉可不是好東西,如果不具備唐家血統。活人只要沾一點,就會屍變……”
我笑了,“那您幹嘛一臉擔心的?”
“出去的辦法有很多,除了天陰冢之外,還有別的路。”他打了個噴嚏,身子跟我一樣抖成狗了。
我想他也許是擔心祭臺被毀,我們這些人出去不去,就試探了一句:“天陰冢現在塌了,祭臺已經也毀壞了,我們以後該怎麼出去?”
我們兩個狼狽不堪的在夜風中抖索,加快腳步的趕回家去。
“如果祭臺不被毀壞,我們身上是不會溼透的。那是個通道,現在通道消失了,我們纔會接觸到湖水。”我爸爸臉上閃過一絲憂色,似乎在擔心着什麼。
我說:“您就該來之前,就在湖邊放兩條幹毛巾。這樣……我們也不至於溼噠噠的回去……”
沒想到煙也溼透了,被他一整盒都扔在地上。
他走在最前面,本來想點根菸來抽抽。
月亮正掛在天穹的正當中,距離剛纔我們離開,可能也就過了半個多小時。
這時候,天還很黑。
我爸拉着我一起跳到了銅鏡裡,再次出來的時候,又是出現在湖底。這下我和他的身子都溼透的游上岸去,兩個人十分狼狽的回家。
整個天陰冢好像地震了一樣,搖晃的更加的厲害。
我心裡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就聽他有些責備的說道:“你怎麼不早說,我取兩顆過來,也不用你下河撈。”
在冥泉裡也不覺得冷,出來以後卻覺得外面的空氣很冷,小腹一陣發涼。讓人渾身都覺得發虛,唐國強那一踹真是夠狠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我……我是給子嬰準備的,贏家人讓我找一顆給子嬰。”我上去以後,整個人都在顫抖,嘴脣哆嗦的厲害。
他就在臺子上看着我,伸出一隻手拉我,淡笑的看着狼狽不堪的我,“笨蛋女兒,爸爸這是要告訴你,不要太貪心。就拿一顆北斗屍丹,就夠羋凌翊消化的了。你找太多了沒有用的……”
其他幾顆小的全讓我一下又都給踢到了水裡,剩下一顆放進口袋裡。身子搖搖晃晃的爬上那高高的祭臺,渾身都溼透了,怕的時候難免覺得手腳乏力。
休閒褲上,又只有一個口袋,只能挑了顆大的帶走。
我想了想身上沒法攜帶太多的屍丹上祭臺,我的雙手還要攀爬。
“快走,子嬰的屍身被破,這裡要坍塌了。”唐國強在祭臺上催促了我一聲,卻沒有下來接我。
好似隨時都要坍塌了一樣,我心頭一凜,摘下了防毒面具,“爸爸!什麼情況……地震了嗎?”
一時間地動山搖,不斷的有粉塵從穹頂上落下來,石塊也跟着落盡水裡。
渾身上下都溼了,天陰冢內卻開始搖晃。
好不容易頭冒出了冥泉,才覺得外頭的空氣一片的冰冷,我將屍丹都放到岸上,然後才狼狽的爬上去。
我蹙着眉頭,嘗試調動北斗玄魚,身子才一點點的浮上去。
擡頭卻不知道要怎麼上去,就見到唐國強那張俊臉似笑非笑的從上面看下來。他剛纔一腳來的太突然了,弄得我還以爲自己不是親生的。
我低下頭一顆一顆的把水底的屍丹都撿起來,數量實在有點多,所以就跟抱海洋球一樣摟在自己的懷中。
裡頭的天陰煞氣,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我撿起一顆屍丹,立刻就能感覺到屍丹上的不同,陰涼的感覺似乎能通過圓溜溜的東西傳達到手心。
屍塊之中落滿了一顆一顆的屍丹,可以想象爸爸剛剛將它分屍時候的畫面。
冥泉似乎有一種吸力,人掉進去之後只會往水底沉下去。到了水底卻似乎不需要呼吸,睜開眼睛看看,周圍全都是噁心的碎屍塊。
這一下我是徹底蒙圈了,一頭就扎進了冰涼的冥泉裡。
我爸爸卻是邪笑了一下,一腳就踹到我的屁股上,我給踹下高高的祭臺了,“你是不是傻?自己想要就自己撈去,我可不下水。”
我把其餘的小丹帶回去,也不算言而無信。
我想我既然答應了贏梨芸,帶一顆屍丹回去,那就不該言而無信。當初她讓我去哨子棺裡摸,想必打的也只是小丹的注意。
我抓住了爸爸手掌,輕輕的用摩斯密碼敲了幾下,只表達了三個字,“別浪費。”
總共是七顆。
河底還有五顆內丹,加上爸爸手裡的一顆,還有哨子棺旁的一顆。
“冥泉……”我在心頭低低的說了一句,手指頭撫摸了一下小腹,他在我身體裡越長越大。用不了多少時日,他就會呱呱墜地。
他睜開眼睛,問我:“媽媽,這裡是哪裡啊。好舒服……”
好在我寶寶很喜歡冥泉,冥泉就好像他的母親河一樣,滋養着他。
差點沒嗆死我!
我戴着防毒面罩,張大了嘴之後,還是有冥泉灌進嘴裡。
他居然把千年殭屍碎屍了……
這是有多大的力量啊!
長河之下,是被切成了一塊一塊的殭屍斷肢,慢慢的沉了下去。子嬰那張帥氣剛毅的臉孔,也伴隨着被切斷的頭顱一起沉入了河底深處。
我緩緩睜開眼睛,他手中抓着一枚碩大的紅色的內丹。
他輕聲說:“睜眼吧。爸爸剛纔怕嚇着你,所以纔不能讓你看。”
旁邊勁風掛起,我戴着防毒面罩,不能說話,雙眼再一閉上,就等於四感全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睜開眼睛,等了一會兒,才感覺到有一雙寬厚溫暖的手牽住了我。
我心頭一痛,莫名的閉上了眼睛。
爸爸竟然用了求這個字!
他眸光一冷,突然就變成了煞神一樣的存在,“既然你不肯,我也不給你時間考慮了,寶貝女兒,爸爸求你,閉上眼睛。”
“吼!”那殭屍怒吼一聲,似乎也是被他欺屍太甚逼的暴走了。
“一、二……”他慢慢的念着。
一雙明眸淡淡的看着殭屍,似乎將它視作了無物。
“給你十秒鐘決定,時間過了。我耐心有限,就只好自取了。”他的笑容清蘊自然,竟然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直接蔑然的的扔進了水裡!
明目張膽的打劫千年殭屍,還非要人家把最重要的那顆內丹找出來,差一點的還嫌棄人家。
太狂了!
狂!
他說着十分浪費的,就把那顆白色的內丹扔進了水裡。
他好像不是很滿意,“我知道你結成了七顆內丹,但我就要那顆北斗,這種破爛拿去打發山魈還差不多。”
它把內丹扔上來了,我爸接在手裡,聞了一下。
可是卻只是擡手插進了自己的肚腹中,手指頭在裡頭死命的翻找一會兒,才摸出一隻雞蛋大小的白色的內丹。
眼中充滿了嗜血的殺戮,它好像要衝上了,活吃了我們。
那隻殭屍僵在了水裡,仰頭冷冰的看着我爸。
我爸笑道:“我女婿是誰?他……他是個混蛋,搶走我女兒的混蛋。你要麼乖乖把內丹掏出來給我,要麼我就把你剁了,再拿內丹。你挑一個吧。”
除非是那種還沒有完全屍變的活屍,舌頭只僵化了一半,能夠勉勉強強的說話。
“吼!”殭屍一般都是舌頭僵硬,說不了人話的。
我嚇得後退了一步,我爸爸卻緩緩的鬆開了我的手,朝前走了一步,“本來我是不想找你麻煩的,可是我女婿想吃殭屍肉,那也是沒辦法的……”
嘴裡的東西往河裡一吐,把我給嚇了一跳,那是一塊玄鐵的碎塊。難道說這河裡的北斗玄魚,全讓這東西給吃了?
咀嚼了幾下,通紅的眼睛看到了我們。
等了一會兒,祭臺下面清澈的冥泉當中,居然想起了幾聲冒泡的聲音。一個碩大的黑影從泉水裡冒出來,它嘴裡好似還僵硬的咬着什麼。
我細細感受了一下,這香有可能是龍涎香。
那根香味道十分濃郁,但是不像是尋常的香,味道十分的獨特。
“它應該是具備了思考的能力,天陰冢有很多守護的山魈。下來保護金銀財寶的,全都被它吃了……看來得想辦法把它引出來!”我爸爸說着,就在祭臺上點燃了一根香。
我心中奇怪莫名。
這東西沒有靈魂,也就是沒有思考的能力,怎麼知道唐大師來了要躲起來了?
躲起來了?
我爸爸緊了緊我的手幫我把面罩戴正,低聲囑咐道:“不許摘下來,這裡空氣不好。它不是沒了,應該是躲起來了。”
我輕輕拉下面罩說了一句話:“它沒了?”
那東西身上長滿了黑毛,也有一些身上的肉已經沒有了,剩下的是胸脯附近的肋骨。肋骨鮮紅異常,卻見不到胸腔裡的內臟。
但是在屍丹的附近,好像還躺着什麼。
因爲距離很遠,根本就看不清楚地上有沒有曼珠沙華的種子。但是可以看到一顆紅色的拳頭大小的球形的東西,好像就是贏梨芸要找的屍丹!
石頭碎屑掉了一地,地上堆滿了金銀玉器。
我站在祭臺上能夠看的很遠,我們跳下來的位置上,那個哨子棺已經是碎成了好幾片。
它沒了?
冥河依舊是清澈見底,卻不知道爲什麼見不到了北斗玄魚,更見不到那天把我們追到了祭臺的殭屍。
顏色淡藍,如同幽冥鬼火。
火光瑩瑩,沒有陽火那種鮮紅之色。
細細一觀察,才覺得和人差別還是有的,手掌之間有蹼,給人的感覺像是海底裡的鮫人。後來才發現了異常,這燈的喉嚨是割開的,從中間插入了一根類似於燈芯的東西。
玄宮中五步一燈,長明燈看着像是個人像。
我和爸爸正站在天陰冢的祭臺上,祭臺上是太陰圓盤,圓盤上的銅鏡還照着我們兩個的影像。
現在仔細一看,無不充滿了駭然與驚奇。
我們幾個進來的時候,全都是摸黑進來的,手裡面的照明工具就是手電筒。照明的範圍十分的有限,根本不知道這黑暗的地下玄宮到底是什麼樣的。
各處的長明燈,都亮了起來,冢內的一切一目瞭然……
也不知道觸動到了什麼機關!
我爸爸已經抓住我手裡的防毒面具,硬生生的給我套上了。黑暗中,我看不見他,只能看到他手中的一張帶着微弱光芒的符籙打出去。
我心中一凜,人還有些恍惚。
而鏡子就是最好的媒介之一!
這種辦法也不知道原理,只是知道空間和空間之間,似乎冥冥只能也可以相互穿梭。
怎麼回事,跳入了湖中就這樣來到了天陰冢。這種感覺有點神奇,就好像以前老爺子教我的,用鏡子沾了井水打開異空間的辦法。
是天陰冢!
是……
空氣中有腐爛的味道,以及眼中的讓人窒息的屍氣。
猛的一擡頭,好像做了場夢一樣,渾身乾乾的就出現在了一片黑暗裡。
明明在水下無法換氣,卻沒有呼吸困難的感覺。
鑽進湖中之後身體感受不到任何浮力,慢慢的就往湖底深處沉下去。我睜着眼睛看到水中氣泡,能看到無數遊走的魚兒。
那水冰涼刺骨,瞬間就浸透了全身。
猝不及防之下,就被一股力道拉進水裡了,我們倆同時摔進湖泊中,耳邊響起了“噗通”一聲的落水聲。
我看的有些發愣,不知道爸爸要怎麼帶我去天陰冢。
無數銀色的光點如同黑夜裡的螢火蟲一般,在我們的周身和湖面的上空浮動着,感覺自己就好像做夢一樣身處夢境之中。
高大偉岸的身影斜落在湖面上,月光粼粼,銀光流瀉。
“爸爸,你這次幫了我和凌翊大忙了!我肯定不告訴媽媽,你相信我。”我擡頭看了一眼爸爸,俊秀的側臉之上表情凝重。
我爸牽着我的手,低聲說道:“爸爸帶你去天陰冢玩的事情,千萬別跟你媽講。懂嗎?”
就好似一輪掉進水裡的月亮。
我爸隨手就把鏡子扔進水裡,鏡子漂浮在湖泊上,折射了月光。
這裡河的水,都是來自於湖泊。
別墅後門往後走一段路,就是一塊湖泊,那湖泊是天然形成的。山上的山泉落下,到了湖泊裡面,湖泊連着通往外面的地下河。
唐俊都沒通知,我媽也沒告訴。
就這麼隨便的就去殺殭屍了!
就……
我爸隨手抄了一把銅錢劍,還有一捆紅繩子,一面銅鏡就領着我再次離開家。
我拿了面罩,還沒起身站穩。
大家好像都睡了,只有我和我爸偷摸摸的回家。
“你要去也行,記得把防毒面具戴上,就在電視櫃下面。”我爸領着我快速的回家,家裡漆黑一片。
我指着自己,“我跟您去嗎?”
現在,抄傢伙殺殭屍,又說的跟玩一樣。
“不,這個計劃很好,你要早說,我早就去吧那東西的內丹掏出來了。事不宜遲,你跟我回家,我拿把稱手的工具,就去天陰冢屠了那玩意。”我爸剛纔還說要殺千年殭屍,是把他往死裡坑。
我嚇了一跳,“怎麼了?這個辦法不行嗎?”
他好像陷入了深刻的沉思中,眉心都緊緊的皺成了一團。
我爸走着走着,步子突然一滯。
“爸爸,我還有個計策。幽都的那個子嬰,不是和他妹妹的靈魂融合在一起了嗎?我有個辦法可以幫他……”我低聲又跟爸爸說了這個計劃。
他乾咳了一聲,又捏着鼻子似有若無的應了一聲,“恩……”
茶園規模不大,但是很漂亮,青翠幽幽。
“爸爸,凌翊和你一樣愛我,關心我。反正我也不想知道什麼鬼的天機,你可以放心了……”我牽着爸爸的手慢慢的饒過發電廠,走到前面的茶園。
我爸爸狠狠的揉了揉我的後腦勺,“屁,那是因爲我們都關心你。”
“我知道,是天機!你和凌翊就是把我當傻子,什麼都想瞞着我。”我現在就覺得特委屈,可是又找不到理由怪他們。
我爸皺眉,“有些東西,你最好不要知道的太多。”
想必張靈川,也是張家利用這樣的法子活下去的。
否則,唐家一脈就全都毀於一旦了。
當初唐家大劫,他連時日都算好了,寫在了一封信裡封存的好好的。
我的爺爺,唐家老爺子他只要撒一把筷子,看着筷子分佈的形狀,都能看出天數來。
那些結果也是很準確的,我的記憶裡。
還有就是宋晴手裡的鬼蓮子,那些鬼蓮子全都是張府中人,雖然並不全都姓張。卻也都是天師門的後人,以他們作爲占卜。
最倒黴的就是老爺子養的繡眼兒,就這麼讓果果吃了。
我所知道的能夠不減陽壽的知天命的法子有兩種,一種就是訓練鳥兒,讓鳥來扛天災人禍。
我沉默了一下,又道:“那就是旁的知天命的法子。”
“呸!三清卜卦那是減陽壽的學問,我纔不學呢。”我爸正經了一會兒,又開始嫌棄我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在腦子裡晃過,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喃喃的就問出話來了,“爸爸……你是不是會三清卜卦術?”
更詭異的是,張靈川不一定會生出女孩吧。
彤彤雖然是因爲特殊的原因,所以一直在槐木牌中修養,不斷地蛻變。可是要讓我寶寶和彤彤拆散,去喜歡張靈川那個還沒出世的孩子,那也忒不靠譜了。
我的寶寶他很喜歡彤彤,每天都想着這個小美女。
“是,你生下的孩子裡面,必須有一個和張府聯姻。”他這句話說的輕飄飄的沒有力道,卻好似根本不可違抗一樣。
我站直了身體,“包辦婚姻?”
“恩,還有孩子要接受我和你媽媽的包辦婚姻。”我爸爸磁性的聲音非常好聽,就好像是魏忠祥老師那樣的聲音。
我說:“是不是要讓孩子姓唐。”
我喜歡他正兒八經管教我的樣子,我喜歡被爸爸管着,這十多年來的空缺。讓我很無比懷念當初被唐國強奴役的日子,只要能在他身邊,他無論讓我做什麼都行。
他終於正經了起來,語氣低沉着,帶着些許威嚴。
我爸爸蹙了眉頭,輕輕的將我摟在了懷裡,“那些嫁妝是你媽媽準備給你們的,爸爸什麼都沒準備。小七,如果你喜歡,爸爸可以爲你去取,給你當做嫁妝。但是有一條件……”
現在,就是要把紫地瓜趕回他的時間盒子裡去。
可時間不等人,宋晴的肚子會越來越大,到時候就完全不好操控了。只有讓凌翊的力量恢復過來,整個計劃才能運行起來。
而不是拖累他……
我和凌翊的事情,本該我們自己去解決。
而且唐國強對我一直都是完全沒有辦法的,他總是嘴硬心軟。其實,他願意爲我做任何事情,我這件事情依賴他,也是有點對不起他。
凌翊是魂魄,在水裡根本淹不死!
我眼珠子微微一轉,摟住他的胳膊,“當然是爸爸啦。”
“唐穎小,我就問你。我和凌翊同時掉進水裡,你救誰?”我爸爸被我的氣的滿臉通紅,他一字一句的質問我。
也沒什麼的!
應該……
贏梨芸說屍丹對於子嬰來說大補,先借來給凌翊用用。
假如說是要對付天陰冢裡的那具殭屍,我覺得根本就不在話下。只要他願意,就能輕易把屍丹弄到手。
可是這個地方這麼多的殭屍,每一個都對他服服帖帖的。
到現在都纏着紗布,沒有徹底的好呢。
他雖然從來沒有在我面前展露過真正的實力,平時看起來也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他的手腕上,還帶着那隻小殭屍咬過的傷。
我對唐國強的實力,十分的自信。
我微微有些被他打動了,可是一想到凌翊的情況立刻有改變了主意,“爸爸,我知道你有辦法對付它。你就幫幫忙唄,你看這整個殭屍帝國都是你打造的。就那隻千年殭屍,您要想對付它,還不是信手拈來。”
他那一雙眼眸清澈見底,眼底深處充滿了真誠。
我爸雙手摁住我的肩膀,雙眸認真的和我對視,沉聲問我:“小七,那可是三千年的殭屍。你捨不得爸爸去冒險,對不對?”
只要他肯幫忙,那一切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爸,你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唐大師嗎?你可以的!”我繼續蠱惑我爸爸,讓他無論如何要幫這個忙。
我爸越聽臉色越黑,“不行!你這個小混蛋,你這是要坑死爸爸我。我不答應……”
我踮起腳尖,讓他低頭用耳朵對着我,我耳語了一陣子。
“什麼辦法?”我爸好奇的問道。
我笑了笑,“爸爸,其實我有一個辦法,一定可行。”
我爸皺了眉,陷入了沉思。
是唯一可以和紫地瓜抗衡的人,他保護凌翊,就是保護我們大家。
“爸爸,他的存在是紫幽的心腹大患,但也是我們陽間和幽都的希望。不是嗎?”我認真地看着爸爸,也許凌翊恢復過來了。
我爸又道:“我建議……你暫時先跟他保持距離,不要冥婚。你一旦冥婚了,你們之間的聯繫,會拖累你的。紫幽不可能留着他這個心腹大患……”
我想現在暫時還不需要出去,所以這個計謀可以晚一點告訴他,先等凌翊的情況穩定一些再說。
“我知道。”我打算對付紫幽的伎倆,還沒告訴爸爸。
我爸先開的頭,“你知不知道,他重新聚魂以後,千年積攢的力量都散去了。但是外面有紫幽虎視眈眈……”
再往前就是一個殭屍們建造的發電廠,還有食品加工廠,還有種植、養殖基地。這裡真的是世外桃源,裡面的活屍,人類都可以自給自足。
黃昏時分,小道上還有三三兩兩的殭屍路過。
他帶我離開家門,到外面去散步。
我只能看了一眼凌翊,匆匆就跟着爸爸出去。
“小七,你出來一下,爸爸有話跟你聊。”我爸爸朝我招了招手,讓我跟着他出去。
原來是唐國強站在門口,我急忙從凌翊懷中鑽出來,喊了一聲:“爸爸。”
突然,門外站了個人。
我說:“相公,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蘇芒了。我是唐家後人唐穎小,我不會做讓你擔心的事情……”
他的懷依舊是那樣寬闊,我靠着他的胸膛,整個心都是定的。
“不許你再去尋天魂,我會好的,我不許你再受委屈。”他似乎勾起了從前不美好的回憶,強行將我摟在懷中。
眼看着他嘴角溢出血液,有些心疼的用手輕輕擦去,“你靈魂重新聚攏,本來就很虛弱。而且……而且應該你身體裡的力量也都散去了,也許需要很多天魂。”
“沒有。”我坐在牀邊。
傍晚時分,他似乎感覺到我用指尖觸摸他的眉心探查靈魂,突然睜開了眼睛。抓住了我的手腕,咳嗽了幾聲,“小丫頭,是不是對相公很失望?”
它們真的對活人的生活,充滿了興趣和嚮往。
喜歡偷窺我們家人。
這裡清靜,沒有任何的人打擾,只是偶爾會有活屍經過。那些活屍雖然長得很恐怖,但是還是十分友好,就是八卦了點。
這段時日呆在這裡,就當是養胎了。
就這樣守着凌翊四五天,用探魂咒去試探的他的靈魂,依舊十分的不穩定。
這樣看去,竟有中驚豔,又不忍打擾這份安靜的感覺。
天光在他臉部的輪廓線上,勾出了一條几乎完美的弧線。
他微微閉上了雙眼,身子一動不動,那些微笑的白色粒子在他周身上下。如同精靈一樣跳動循環,他的面容乾淨絕美,好似沉睡在凡間的天神一般。
看了一會兒書,眼睛有些發酸,擡眼看了一眼凌翊。
現在抓緊時間多看一些,遇到不會的,還能跟唐俊和我爸爸請教。
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對着天光看着手中的書籍,那都是唐家人必須看的一些秘術典籍。我從小在蘇家長大,即便恢復了記憶,也有孩童時期會的那些鳳毛麟角。
任何的活動和分心,都會讓靈魂的聚合出現破壞。
讓鮫珠裡的日月精華,一點點滋養癒合着靈魂。
這個過程冗長而又沉悶,他必須靜止不動的修養着。
珠子上白色的淡淡的光芒縈繞在他的指尖,幫助聚合和鞏固他的魂魄,可是一切並沒有那麼快。
鮫人的鮫珠在他指尖肆意的滾動,他駕輕就熟的把玩着這顆珠子。
他躺在牀上,眸光清亮淡淡的看着我。
甚至出現了變透明的徵兆,我只能把凌翊扶到了二樓的臥室休息。
吃完了飯之後,凌翊的狀態反而變得更差了,咳嗽的頻率越來越頻繁。身上的魂魄十分的不穩定,導致靈體也變得若隱若現。
大家都當做沒聽到我爸爸的這聲咕噥,默默的吃完飯。
“誰要給他們作見證呢?”我爸爸咕噥了一句,語氣和態度顯得很差。
我媽媽卻眯着眼睛笑道:“別解釋了,阿倩都告訴我了。你們打算在這裡冥婚嗎?如果是在這裡……剛好我和你爸可以做個見證。”
那時候我太魯莽了,輕易就葬送了我和凌翊之間的契約。
“就是半年多前,我剪斷的。”我手中的筷子一滯,放在了桌面上,打算主動和我媽媽承認錯誤。
我媽媽還擡眼問了一句,“小七,你和凌翊的冥婚契約是什麼時候斷的?”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早飯,有點其樂融融的感覺。
我媽媽對待司馬倩,就好像自己親閨女一樣,無微不至的。
“洗手了,阿姨。”司馬倩紅撲撲了小臉,害羞的跟着我媽媽就去吃早飯了。
我媽媽卻是拉住她,溫和的說道:“倩倩,該吃飯了,洗手了嗎?”
司馬倩害怕的目光不小心接觸到我爸爸的威嚴,還有我們一家人的溫馨,顯得十分的侷促不安。
她也見證了凌翊,從異國他鄉一點點爬起來,功成名就的過往。
在一個人在英倫的冬天,還意外懷孕流產了,無依無靠的。要不是遇到凌翊,也許都沒有辦法挺到今天。
這個姑娘,想想她這樣小的年紀。
她這副小學生的外貌真的和學校小朋友沒什麼兩樣,讓人忍不住就覺得她順眼,生出想要照顧她的想法。
司馬倩還站在唐俊的背後,怯生生的看進來。
我爸爸也沒有反駁唐俊叫凌翊妹夫,好像是無奈接受了,淡淡的說了一句“吃飯吧。”
“吃飯吧……吃飯啦!伯父,小妹,妹夫!伯母讓吃飯了。大家一起先吃早飯……”唐俊過來急忙打圓場。
“就你這個小東西會哄人。”我爸爸被我哄無奈笑出來,手指頭輕輕的在我的臉頰上捏了兩下。
我吐了吐舌頭,“爸爸,別生氣了嘛。你現在是賺到了,你看,你多了個兒子,還多個孫子……”
哪怕是喝過了鮫人湯的他,依舊從他的身上找到了幾許的滄桑感。
那個帥氣逼人的爸爸,在此刻傷感起來。
他皺了皺眉頭,往嘴裡塞了一根菸,氣苦道:“是……我當年是接受了這小子。可是沒辦法啊,你當初爲了救他,都跟他冥婚了。誰也攔不住……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從小就給你爹我添堵。”
我看着唐國強難過的樣子,心裡面也很心疼他,可是話到了嘴邊安慰的話變得有點說不出口了。
也許每個父親,都接受不了女兒離開自己,嫁給別的男人。
我急忙也拉住了爸爸的手,“爸爸,我……我除了是他的女人,我……我也是您的女兒啊。媽媽,當年不已經接受了我們嗎?那些嫁妝,應該也有您的份。”
那般俊秀的面容上,多了許多的惆悵。
“你的女人……”我爸爸臉上的怒意並不那麼盛氣凌人了,反而變得有些的傷感。他神色黯淡,一臉受傷的看着我。
凌翊眼中帶着自信的笑意,緊緊地牽住我的手,“當然,她是我的女人,我自有辦法照顧她周全。”
“我纔不想把女兒嫁給病秧子……”我爸爸冷漠的掃了一眼,他嘴角輕輕一揚,冷冷的笑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有能力保護她嗎?”
凌翊虛弱中,被點了額頭也不生氣,卻依舊帶着笑意,“爸爸,你既然承認你是我岳父,那……那便是同意了她嫁給我。咳咳……對嗎?”
看起來就沒那麼有氣勢了,氣勢甚至被壓過了一頭。
“女兒,我告訴你吧,他這個混蛋。就沒把我這個岳父放在眼裡,當着我的面調戲我女兒……氣死我了。”我爸氣狠狠的就拿手點了一下凌翊的眉心,無奈他比凌翊矮了半個頭。
“小丫頭,我忍不住想要見你,我剋制不住!”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讓我有了一種無處可逃的感覺,這纔想起來。我的爸爸還在旁邊,連忙臉頰微紅,“爸爸還在旁邊呢。”
我有些心疼他,責怪道:“你靈魂剛剛聚合,還很虛弱,就該聽爸爸的話好好休息。”
他牽住我的手,低聲說道:“小丫頭,我沒事的。”
“聚靈已經差不多了,只是三魂七魄融合在一起,要承受一些痛苦。不過……沒事……”凌翊嘴角不經意浮現出一絲笑意,但很快就隱藏起來了。
我心頭一緊,“聚靈要多長時間?凌翊,你爲什麼不好好休息……”
唐國強一點都不心疼凌翊,還一副氣狠狠的態度。
我爸爸進門來看了一眼,嘴角一勾,笑得頗爲冷峻,“我早說過了,他還在聚靈,需要多休息。不能劇烈運動,他就是不聽我的,活該!”
他眼睛裡好像燃燒了兩團火球,就跟最心愛的女兒,被一個地痞流氓給騙走了一樣。
“爸爸……他好像受傷了,你快來看看。”我摟住凌翊震顫的身子,求助的看着爸爸那雙憤怒的雙眼。
門卻被人猛的推開了,我爸冷怒的說道:“放開我女兒,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你敢進我女兒房間。我就打斷你的腿,你還敢碰她……我……我今天跟你拼了。”
似乎在隱忍着什麼巨大的痛苦!
“我……很好!”他臉色愈發憔悴,眉頭緊緊的蹙着。
我立刻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輕輕的觸摸了一下他嘴角的血液,“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聚靈出現了問題。”
他蹙眉輕輕咳嗽了幾聲,脣角竟然溢出了一絲鮮血,讓人心頭一揪。
一時四目相對,我竟然挪不開自己的雙眼。
不經意間,他微微低頭,在我的側臉上蜻蜓點水的吻了一下。
再穿上少女系的衣服,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真的嗎?”我有些發懵,不知道自己一把年紀了。
擡手就幫我套上,身子飄到我身後,輕輕的將拉鍊拉上,“小丫頭,你穿裙子的時候,很美我很喜歡。”
我都不知道該穿什麼了,凌翊隨手就拿了一件小洋裝。
裡面都是媽媽給我準備的衣服,她是要把我打扮成小公主類型的。放着全都是顏色鮮嫩的孕婦裝,一件件都十分的可愛。
慌神之下,急忙去打開衣櫃。
聽到我爸這一聲怒吼,我身上還是衣衫不整,水光滑溜的。
外頭立刻爆發出一聲,我爸爸的怒罵聲音:“什麼?一定是羋凌翊那個臭小子,又半夜摸進了我女兒的房間。老子在這裡看着,他還敢動我女兒,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腦子還挺靈光的,連偷漢子都知道。
我真是服了現在的殭屍了,明明看起來又笨拙又僵硬。
偷你妹的漢子啊!
語氣幽幽的,一字一頓的叫道:“哎喲,唐大師……的女兒偷漢子了……”
剛好就遇到了一雙詭異的沒有焦距的眼睛,是那個殭屍林阿姨,它的從窗簾拉上之後的縫隙中看進來。
每一步小腿都酸脹無比的,卻還是將窗簾給拉上了。
鬆開了我的身子,嘴角還揚起一絲古怪的笑意,一雙眸子掃視着我的身子。我渾身無力的跳下牀,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樣。
“我本來就死了……”他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你放開我……”我掙扎了一下,他還不肯鬆手,我看了一眼窗外的小路,臉上通紅,“喂!窗戶沒關呢!你想死啊……”
凌翊擡眼邪異的看着我,雙手卻是將我緊緊的摟住,“醒了?”
躺在牀上,看着外面的天光,連一下都不想動。
想法好像挺好的,可是在腦海裡漸漸的就沉默了,我睡成了一頭死豬。根本沒有完成霸道逆襲的夢想,早晨起來還渾身腳軟手軟的。
我也可以很強,把他當做弱小去欺凌。
狠狠的敲開凌翊這隻霸道鬼的脣,我也狠狠的對他來一次掠奪,讓他知道我並不在乎他強不強。
聲音很飄渺,讓我想睜開眼睛。
睏意襲來,只覺得他的手仍在我的小腹遊走,語氣繾綣溫和,“小丫頭,我只是不想讓你看到我不強大的樣子。只有強大了,才能護着你和孩子。”
有氣無力的回答過,卻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
“我……我當然想過,我沒你想的那麼理智。”我渾身的力氣好像抽乾了一樣,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夜風有些寒涼,凌翊拉過被子蓋在我的身上,雙手依舊控制着我側身蜷縮在他的懷中。他的指尖依舊不安撫的觸摸我的小腹,“那縷魂魄在時間座標裡遇到的事,我都記得,小丫頭你……有沒有想過留在那裡不走!”
我被折磨的丟盔棄甲,整個人都軟到在他堅硬有力的的胸膛之上。
可他無論變成什麼樣,都是鐫刻到我靈魂中,我最愛的那個人。
明亮的路燈照亮了昏暗的小路,那天晚上,他第一次來見我。定是怕那樣醜陋恐怖的自己嚇到我,纔會煞費苦心的將所有的路燈都熄了。
一夜傾瀉,外頭夜涼如水,月華落在寂靜的小路上。
只能被他控制着,卻無路可逃。
“你混蛋!放開我,羋凌翊……爸爸知道了,會打斷你的腿的。”我拼命掙扎,卻爭執不過他那雙有力的大手。
卻被一個牢牢的掌控住,他的聲音邪異而又霸道:“休想逃走。唐穎小,你是我的,我想什麼時候要你,就什麼時候要你。”
“你幹什麼?”我驚慌失措,連忙逃走。
我正想着,他便把我抱上了他的腰部,“他不同意,也得同意,你是我的……”
會把他的腿給打斷吧?
“是不是你的禮物……還要看爸爸,他……不一定能同意的。”我想了想我爸對凌翊的那個態度,要知道凌翊半夜摸進我房間。
凌翊輕輕的擦去我臉上的淚痕,低語道:“這不是誇你,是事實。小丫頭,你給我的驚喜太多,你是上天送我最好的禮物。”
只要鬼帝沒死,我父母還要過着東躲西藏的日子,我也不可能再見到我的父母。
如果不是這樣,我和寶寶可能早就骨肉分離了。
他和我父親母親一樣,在關鍵時刻,都願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保護家人。
“你在拐着彎誇我?”我突然發現自己拿凌翊這個傢伙沒辦法了。
凌翊沉默了一下,忽然說道:“小丫頭,我並未有十足的把握。當時就只有這一個辦法,我也沒有想過,能重新回來。因爲我佈下的暗線,除非是聰明絕頂,否則不一定能成事。”
“比起生氣,我……我更在乎你的命!你想過沒有,萬一其中哪個環節出現差池,你就真的回不來了。這其中的兇險,難道你測算不到嗎?”我咬着後槽牙,覺得是在用盡自己最後一絲氣力,跟他說話。
他現在活着出現在我面前,已經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了……
我哪有功夫去想,他那縷意志不堅定的魂魄,會跟司馬倩在一起做什麼!
我哪有資格生氣!
我哪裡有力氣生氣!
生氣?
凌翊語調似乎有些失落,“原來,你不在乎司馬倩在時間座標佔有了我那麼久。我還以爲我回來了,你會很生氣。”
只要當下凌翊在我身邊,只要他不離開我和寶寶,其他的事情對於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妒忌,或者吃司馬倩的醋。
一顆心若塵埃落定。
“我纔不吃醋呢。”我咬着自己的脣,將自己完整的依賴在他身上,整個人都處於放鬆的狀態。
凌翊卻是笑了,“你吃醋了。”
司馬倩如此理智的人,如何會爲了一假的東西,留在時間座標。如果那個凌翊是假的,按照司馬倩的個性,早就一個高跟鞋尖踹飛了。
想想也覺得我自己就是個傻子!
她當時就知道,那個座標裡的凌翊是真的。卻還要在我面前假裝是假,堂而皇之的佔有他。
司馬倩這個女的,真是夠鬼機靈的。
我嘶啞了喉嚨,“也許……她就只知道,座標裡的那個你,是你的一縷魂吧。所以纔會不惜一切的留在裡面,只爲了換取你身上的一絲溫度。”
我猜也是,司馬倩在凌翊離開的時候,也是那樣的絕望崩潰。
他將我的身子僅僅的圈住,彷彿要揉進自己的整個靈體之中,“小丫頭,我怎麼會把你往死裡坑呢?其實司馬倩知道的並不比你多多少……”
複雜的情緒之中,我已經哭的找不着北了。
因爲珍惜的一塌糊塗,更怕再次的失去。
原來失而復得,更叫人痛。
像個未經世事的孩童般痛哭流涕,那種大聲的哭泣,好似在發泄內心當中鬱結的痛苦。而且根本停不下來,哪怕是喉嚨哭的嘶啞,依舊完全無法停歇。
我失去了理智,在凌翊的懷中。
我的前額靠着他的肩頭,雙手都圈住了他的勁腰,一下繃不住哭的淚流滿面稀里嘩啦的,“我願意,我願意,只要你不再離開我。你就是把我往死裡坑,我都願意……嗚嗚嗚嗚……”
只一個眼神,就觸及我的靈魂深處,讓我沒法再負隅頑抗。
他的眼眸中只有我,明亮而又深邃。
“小丫頭,那你願意被我欺負嗎?”凌翊這輕輕我捧起我的側臉,雙眸如同月光焦距一般看着我。
今時今日,仍舊曆歷在目,不能全然忘懷。
彼時彼日,我痛不欲生!
他計劃周密步步爲營,卻傷我和寶寶至深,他本可以說實話的,卻什麼話也沒有留下。交代了讓鷙月照顧我,就煙消雲散了。
何止是欺負人,簡直欺人太甚。
身子被他氣的直哆嗦,哆嗦了半天,才十分無力的喊道:“羋凌翊,你欺負人!”
可是眼中卻帶這蠱惑人心的邪氣,好似一個在叢林裡誘騙獵物跳下去的美麗的陷阱。
我被嚇了一條,淚眼汪汪的看着眼前這個如同畫中走出來的男子,他面容乾淨的像天山上的積雪。
我……
“這件事由不得你,如果你一天不同意,我就一天來硬的。早早從了我,纔是正道。”他的手在我的肩頭輕輕一拍,身上衣服就全都碎裂成了布條。
我竟然是有些淪陷了,嘴裡還有些嘴硬,“媽媽……媽媽是認鬼不清,你信任我還不如信任司馬倩呢。你什麼都不跟我說,別指望我嫁給你……這個大騙子!”
邪氣凜然,卻帶着絲絲的溫情。
黑暗中,我看到了他有些發藍的眼瞳,如同地獄裡燃燒的冥焰。
“媽媽都把你的嫁妝給我了,也把你託付我給我,你除了嫁我別無選擇。”他將我的下巴抓住。
對羋凌翊這個混蛋,我恨得還有牙根癢癢,硬是剋制了內心涌動的心緒,“我就是生氣了,我……我纔不要嫁給你呢。你是最可惡的混蛋,你拋下了我和寶寶……”
可他欺騙了,我我飽受相思之苦。
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叫我的心中暗流涌動,那種不可遏制的情緒然我的肌肉禁不住的戰慄。
“小丫頭,生氣了?”他薄脣輕啓,聲音清冽好聽,手中的玉梳順着我的頭頂一遍又一遍,溫情的梳下來。
我心中微微一動,“我纔不要嫁給你呢,你這個騙子鬼。玉梳是媽媽給我的嫁妝,怎麼會在你手裡。”
纔會寫下這樣的祝福,祝福我和凌翊一直都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的那一天都不會輕易的分離。
當初媽媽大概就是知道,我要嫁給了一隻鬼。
這段話,我在他灰飛煙滅之前,曾經念給他聽過。那時心頭充滿了悲傷和絕望,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跟他重新締結冥婚。
“一梳梳到地老天荒,二梳夫妻舉案齊眉,三梳伉儷情深,愛永固……”凌翊咬住我的耳垂,語氣冰軟溫繾綣,“小丫頭,我們冥婚吧!”
我身子又猛的一顫,“是媽媽送給我們的玉梳嗎?”
他一隻手與我十指緊扣,一隻手中拿着涼涼的東西,輕輕的順着我的髮絲往下梳下去。動作那樣的輕慢,小心翼翼的呵護着。
“小丫頭,我還沒同你冥婚,還未見到我們的寶寶出世,我怎麼會離開你?”
“我……我怕我又是做夢,你又會離開我。”我身子微微顫抖,眉頭緊蹙的說道。
身子卻被一雙猿臂牢牢的困住,他低聲說問道:“真的不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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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說話了!
他……
“不想!”我一下坐起來,口是心非的喊道。
睡覺的時候也十分不踏實,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可是忽然間我聽到有人在喊我:“小丫頭,想我了嗎?”
時間過去了有一個星期,我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現在我總喜歡站在樓梯口的位置默默的等待,有時候晚上睡覺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到樓梯口看看。
我爸下了軍令狀了,我和唐俊是真不敢違抗。
他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認認真真的囑咐我,“我先出去辦點事,你在家跟唐俊給我老實點。不許上二樓!”
“是嗎?想不到你口味也這麼重,那就沒問題了。我年輕的時候屠過一隻鮫人,它的內丹被我取出來了,那東西可是很寶貴的。我都給那小子用上了,心疼死我了……”我爸無所謂的說完了,就披上了外頭。
我卻不驚訝,“因爲我也喝過。”
“喲,你怎麼知道?”我爸很驚訝。
突然,我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龐,驚叫出來,“莫不是……莫不是你喝了鮫人做的湯吧!”
迷得一幫小姑娘神魂顛倒的,都不知道是爲什麼。
不過,他的確比一般同齡人年輕太多。
鬼知道你爲什麼這麼自戀……
“對啊,我幹嘛要把罪過攬在我自己頭上?”他被我這麼一說恢復了本性,指着自己漂亮清俊的臉,問我,“知道爸爸爲什麼這麼年輕帥氣好看嗎?”
我認真的看着他,輕輕的抱住他的手臂,“不會,我不會覺得爸爸殘忍。你即便殘忍了,也是爲了我跟凌翊,其實罪魁禍首還是我們。”
只要我爸不喊我小七,我就覺得有問題。
我爸爸帶着我下樓,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有些複雜,“女兒啊……這個……這個,爸爸怕告訴你,你嫌棄爸爸殘忍啊。”
昨晚上凌翊定然是因爲魂魄還沒有完全聚攏,纔不能說話的吧。
“爸爸,您到底是用什麼辦法……幫他聚魂的?”我看到凌翊的魂魄正在一點點的聚攏,我的心也踏實了,對爸爸充滿了感激。
我蹙眉看了一眼,爸爸就把門狠狠的關上了,“還要再等上幾天,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過這小子比你還心急,才恢復一點,半夜就去騷擾你。再讓我發現,我就打斷他的腿……”
也不知道到底是用了怎麼樣神奇的力量,竟然是能讓他的碎裂的魂魄一點點回歸。
但是隱約間卻可以看到空氣中有無數的光點,從透明的窗戶中穿過,如同精靈一般的落在睡牀上的男子周身。
森然的手骨和腳骨,暴露在空氣中。
就連臉頰都是恐怖白色的骷髏,眼窩裡還沒有長出眼睛,手上也沒有皮肉。
臉上的五官只長出了一半,脣和半隻鼻子是完整的。
露出的頭顱上,沒有皮肉。
他身上蓋着薄薄的被單,遮住了身子。
木質的地板打掃的一塵不染,房間裡除了一個簡易的書架,就是一張窄小的單人睡牀。睡牀上躺了一個人,但是又不像是一個完整的人。
門內的家居風格十分簡約,落地窗配上藍窗簾。
“本來想等兩天,讓他變得好看一點,再讓你見他。現在,就是這個醜樣子,你不嫌醜,我還嫌醜……”我爸爸拉着我上了二樓,直接推開了客臥的門。
讓我的心頭微微一暖,我低聲說道:“謝謝爸爸……”
那種愛之深,責之切的口氣。
我爸爸輕輕的拉着我的手,說道:“聚魂哪裡是那麼快的事情,需要把他消散到陽間各地的魂魄都叫回來。他現在還不完整,你如果非要見他,那就見吧。”
“國強,你幹嘛兇她,你就告訴她真實的情況……”我媽媽終於忍不住,幫我說了一句話。
我點了一下頭,“恩。”
“你很想見他嗎?”他冷聲問我。
我打了一個激靈,一下站起來了,卻仍舊不肯擡頭看他。
唐國強的聲音變得嚴厲了,“起來!”
他的聲音有些溫和,可我整個人都是恍惚沉重的,低着頭沒有站起來。我想凌翊已經回來了,可是爲什麼爸爸就不讓我見他呢?
“小七,起來。”我爸走到我身邊,讓我起身。
低低的咳嗽了幾聲,眼前卻已經模糊一片了,也許是淚水。可我儘量讓眼淚不要流出來,我默默的吃着,把所有的委屈和思念往肚子裡咽。
吃了有小半碗的米粥,不知道爲什麼就被嗆到了。
我媽媽和唐俊都不敢說什麼,但是還是拼命往我的碗裡夾菜。
我硬着頭皮恍恍惚惚的就抓起筷子,食不知味的吃着碗裡的小米粥,耳邊盡是那隻小殭屍喝小米粥的暢快之音。
身上帶着冷冰的氣勢,直接壓迫的人不敢輕易忤逆。
“先吃飯,再說!”我爸威嚴起來,那就跟君臨天下的聖主一般。
摸了摸自己的脣邊,我低下了頭顱,心在莫名的顫抖,“爸爸……他在哪兒,讓我見見他吧……”
我還記得昨天我的脣被我咬破了,這時候,才發現脣上的傷口還在。
“他怎麼不能碰了,他是……我的夫君啊。”我充滿希冀的看着我爸爸,緊緊的咬住了剛剛結痂的脣。
坐到了椅子上,用力一拍手中的筷子,“他敢進你房間,我非打斷這小子的腿不可,讓他知道我的女兒不是他隨隨便便就能碰的。”
聽到我這句話,他身上的氣勢一下冷了下來。
“爸爸,你……告訴我唄,昨天晚上,凌翊……凌翊是不是去我房間了?”我跟在他的屁股後面,跟着他進飯廳。
他笑着起身,“我有說他聚魂了嗎?”
難道是我在睡夢中的時候,他就已經出手了嗎?
一摸口袋,口袋裡用來存放魂魄的玻璃瓶已經不在了!
我爸這個人嘴裡真是沒句正經的,可我萎靡的精神一下清醒過來,大聲的問道:“什麼意思,爸爸?您是不是用他的殘存的一縷魂魄,讓他聚魂了嗎?”
操勞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