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鷙月,我……我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約定。”我明明是和鷙月說話的,卻不自覺地去看連君宸,我言下之意是要鷙月先救死去的劉大能。
心裡卻想着連君宸應該是醒着的,能聽見我說的話。
也許,他也許還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喊他的弟弟另外一個名字,鷙月。連君宸在江城雖然名望極大,可真的不該扯進幽都和鬼域之間的爭鬥裡。
李二紅一直受驚一樣的守在旁邊,這時候才發現房間裡還有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她睜大了眼睛,瞳孔極度放大,驚叫道:“鬼……鬼啊,是連二公子的鬼魂。救命啊……連家真的有好多鬼,媽媽啊,我想回家……”
這個女生真的是嚇得屁滾尿流,連腳下踩到了血泊都沒注意,直接飛奔了出去。
鷙月聳了聳肩,指尖勾住了我的下巴,“寶貝,我騙你做什麼?就你這種沒胸沒屁股的女人,有什麼值得我騙的?只有我哥那個蠢貨,纔會看上你,我只是想借他的身子體驗一下活人的生活。”
他說的極度輕鬆,掌心忽然就和我受傷的掌心握在一起。
突然之間,掌中有一股冰涼的感覺,疼痛正在轉換成麻癢難耐。好像傷口正在快速的經歷了一遍痊癒的過程,尤其到了後半部分,我受傷的傷口痛癢刺麻的就好像有幾萬頭螞蟻在咬噬一樣。
可我總不能讓鷙月看了笑話,硬是忍了下來。
等到手上完全沒有了難受的感覺,能感觸到鷙月手中溫潤如玉的冰涼與細膩,他才慢慢的把手拿起來,“喲,你還是第一在這個過程中,沒有叫出來的活人。有意思……”
他的指腹劃過了我的耳垂,摸了摸我耳朵上的耳鑽,又迅速的收回來。
鷙月的視線很快就轉移到了地上劉大能的腦袋,他惋惜的嘖了幾聲嘴,才彎下腰輕輕的撿起那顆頭顱,“你們活人的生命真是脆弱啊。”
聽他這樣說話,我差點笑噴了。
他不過是個死人,早就死了,早就已經脆弱過了。
還有臉發出這樣的感嘆……
我也是醉了!
雖然是這樣感嘆着,他還是把劉大能的腦袋當做籃球一樣的夾在了腋下,將劉大能沒有了腦袋的身子扶了起來。
扶起來輕輕一鬆手,劉大能的身子就站定了。
順手就將腦袋摁在了劉大能的脖子上,就好像在觀察一個藝術品一樣,手指虛抓的放在脣邊,“腦袋好像有點歪,再移一個角度,就完美了。”
漂亮的手指挪動了一下劉大能的腦袋,這麼一看的確是正了許多。
剛這麼想,劉大能死死睜開的眼睛,陡然間就這麼眨了一下,把我給嚇了一跳。
活……
活了?
這就醒過來了?
這樣想着,劉大能的眼睛又閉上了,看起來像是站着沉睡了。可脖子和腦袋的斷口處,正在緩緩的連接,似乎在慢慢的長在一起了。
就好像親眼見證了奇蹟一樣!
就是那種皮膚和皮膚之間慢慢生長在一起的過程實在太嚇人了,我纔看了幾秒鐘,就覺得頭皮發麻,忍不住移開了視線。
我在想,凌翊都沒有隨隨便便就起死回生的本事,怎麼鷙月還能這麼玩?就見鷙月將掌心裡翠色的東西給我看了一眼,嬌柔的問我:“寶貝,是不是覺得很眼熟啊?”
那東西豈止是眼熟,那是和我胸口上掛的一模一樣的鳳凰玉佩。
玉質玲瓏剔透,鳳凰的羽毛雕刻清晰,似是展翅欲飛栩栩如生。這玉佩也不知道在幽都是什麼來歷,不僅鷙月手上有一塊,就連子嬰身上都有一塊一模一樣的。
看着鷙月手裡的玉佩,我忍不住去摸自己胸口的那枚,它似乎是被我的體溫暖的有些許的溫熱。
指尖摸過的時候,給人感覺很舒服。
“恩。”我故意很冷淡的嗯了一聲,來掩飾內心深處如同驚濤駭浪一般極度的震撼。
想要讓一個人起死回生,必須要天時地利人和,以前我只見過凌翊在我面前施展過。而且,屍變的屍身,或者陽壽已經用盡的人,是不可能還陽的。
可在鷙月手中,好像就是舉手投足指之間就能辦到的。
宋晴用胳膊肘捅了捅我,“好厲害,把……把死人救活了,這可是起死回生的力量。你老公……你老公不會是神仙吧。”
宋晴還什麼都不知道,一副崇拜的樣子。
我卻有些嗤之以鼻,態度十分的不好,“他哪裡是神仙的手段,他是用自己手中的玉佩借了劉大能來世的命。劉大能這輩子是活下來了,可下輩子要死無全屍,還不是扯平了。這跟和自己的來世貸款有什麼區別,而且還是高利貸的利息,就怕來來世都還不清。”
“蘇芒,你怎麼懂得這些?”宋晴驚訝的問我。
是啊!
我怎麼懂的這些?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也是驚的莫名其妙。
我剛纔明明還不知道鷙月救人的原理,怎麼突然就胡謅扒扯了這番話了呢?況且這番話裡面的內容絕對不是我所能觸及到的知識,但不知道爲什麼就那樣簡單的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裡。
好像剛纔的妙語連珠,是身體裡的另外一個靈魂在說話。
該不會是鬼上身了吧?
“北斗玄魚,喲,寶貝,連北斗玄魚都在你身上。以後你怕是要成爲幽都百曉生了……手持北斗玄魚,可知天下事呢……”鷙月用饒有興趣的眼神看着我。
我重複了一遍他說的話:“手持北斗玄魚,可知天下事……”
剛纔是北斗玄魚,告訴我的鷙月救人的手法嗎?好牛逼,可我再次去感知北斗玄魚的時候,又覺得它是塊鐵疙瘩,不想電腦一樣能夠儲存大量的信息。
是我打開方式不對嗎?
正暗自研究着,鷙月的手指插進了我後腦勺的髮絲裡,似是在吃我的豆腐。
手指卻是順着我的頭髮,慢慢的滑到了我背部受傷的位置。只覺得有一塊冰涼的冰塊壓在了我還在流血的傷口的位置,傷口上的麻痹和痛楚慢慢的就開始減緩了。
可我知道那東西不是冰塊,而是和我佩戴在脖子上一模一樣的玉佩。
背上的傷口,也和手掌心剛纔痊癒的過程一樣。
一時間是又痛又麻又癢,背部不比手掌心,難受起來整個身子都受到了牽連。我渾身感覺都要脫力了,汗水下來以後,身子不斷地哆嗦着。
在這一瞬間,鷙月居然趁虛而入將我的身子圈進了懷中,“寶貝,我還以爲你不怕疼呢。原來全都是裝的,很快……很快就好了,乖乖在相公懷裡,相公會保護你的。”
“相公你……你大爺,你借了我來生的因果來給我治傷,是不是有毛病。這些醫院來給我治就好了,你特麼快放開我。”我傷好了,人也精神了,嘴上自然不饒人。
鷙月明顯是被我的潑辣樣子弄的一愣,良久才爆發出“哈哈哈哈”的大笑,然後輕佻的在我耳邊問我:“敢問蘇小姐,你欠了一千多條人命,你覺得你哪輩子能還的清?”
我去他大爺!
說起這件事,我就來氣。
在一臉壞笑的鷙月面前,我氣死了都要,“還不是因爲你,要不是因爲你,我能背這麼多條人命嗎?誒,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病……”
“我就喜歡看你生氣的樣子,而且,你終於承認我是個”人“了。我……我其實也不想當陰魂,還是我哥鬼主意多,忍了這麼久終於弄了一個這麼好的肉身。可惜……便宜我了。”他揉了揉我的後腦勺,讓我感覺到一絲凌翊平時對我寵溺的感覺。
我微微有些愣住了,他卻慢慢的走到連君宸的身邊,看了看連君宸的傷口,“大臭蟲傷的有些重呢!蘇芒,你要是肯摟着我,喊我相公,我就幫你救這隻大臭蟲,好不好?”
他好像對於自己的手段沾沾自喜,覺得我一定會因爲連君宸的傷有求於他。
“你別碰他的傷口,一會兒過來的私人醫生會幫他治療的,就不用你多管閒事。”我先一步擋在連君宸面前,連君宸和劉大能不同,他不是致命傷。
醫生給他做過急救手術,他就能慢慢的恢復。
拿來世的因果,來治療這一次的傷,這種破釜沉舟的破爛辦法也只有鷙月使得出來。難怪凌翊從來都不用這種損陰德的辦法,如果要拿下一世的幸福換這一世,絕對是不合算的。
這跟這一世欠了錢,找來生的自己借錢有什麼分別?
提前接待來世的東西,借了錢,也借了命。
窮困潦倒和不得好死的命運,就會牽連到來世,估計等劉大能到了來世,都不知道自己是爲什麼會這麼倒黴。
鷙月頂着凌翊的臉,卻有說不出的妖嬈和陰柔,他弄出了一個作嘔的表情,“就這隻臭蟲的模樣,我救他,還嫌髒我的手呢。”
他倒是這一點和凌翊出奇的一致,就是都不喜歡連君宸,還都喊連君宸臭蟲。
“你到底是誰?你……你不是我弟弟……”牀上一直處於昏迷邊緣的連君宸果然把我們的話都聽了個清楚,此刻半睜着眼睛瞪着鷙月。
鷙月越被連君宸瞪着,就笑的越妖孽,“我是誰,你管得着嗎?頭七那天晚上,還不是你央的一羣臭牛鼻子道士把我叫來的,現在就想翻臉不認賬了?”
鷙月這番話,無疑是在告訴連君宸,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
這真是脾氣再好的人,都要被他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連君宸這種平時喜怒不形於色的,擡頭紋都皺成了個“川”字,顯然是氣炸了。他大概是還再質問上兩句,結果變成了兩聲劇烈的咳嗽,只能虛弱的閉上了眼睛。
鷙月依舊是玩味的笑着,“你可以不求我救他,不過,他注射的可是全身麻醉。過一會兒一定會進入深度睡眠的,他這樣的一旦睡着了,後果你應該知道的。”
聽了鷙月的話,我心頭一凜!
他說,這個後果還是我知道的……
難道連君宸也和我一樣,被帶到了玄燈村,或者在鬼域中遇到了什麼危險嗎?否則,他憑什麼說,連君宸進入夢境會產生一定後果。
完了!
這纔是大麻煩,如果事實真的和我猜想的一樣,我就必須保證連君宸不是在夢中,讓他時時刻刻都保持清醒。
但,他現在這種半夢半醒的狀態極度危險,根本不能掉以輕心,稍有不慎他就會昏睡過去,而沒有辦法通過物理的方式叫醒。
即便一會兒醫生趕到了,也可能在治療的過程中徹底的昏睡過去。
在醫學上,麻醉的人一般是自然醒來,叫醒麻醉的人很難的。
“這個不用你多管閒事,總之,除非生死關頭。否則,我不會讓你動他來世的因果。”我說的十分堅定,指了一下大門,“你既然已經拿了頭髮,就沒必要賴在這間房間裡吧。”
我這是在下逐客令。
鷙月十分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嘴角卻依舊蕩着笑容,非常自信的說道:“我和你打賭,不出半個時辰,你鐵定哭着來求我。”
“賭什麼?”我問他。
他摸了摸下巴,已經走到了門外頭,“你輸了就和我冥婚,好氣死羋凌翊那隻臭殭屍。如果我輸了,告訴你,我要你三根頭髮的原因。”
我心頭一驚,“真的嗎?你……會告訴我拿我三根頭髮的原因,不過,我就算知道原因。也沒法阻止你的陰謀詭計吧?”
“恩……”他低吟了一聲,莞爾一笑,“那好吧,只要你賭贏了,我便不用這三根頭髮做不利你的事情。這個賭局公平吧。”
這句話,說的倒還像句人話。
鷙月果然就是那種陰晴不定的傢伙,剛纔還賴着不早,現在頎長的身子微微一轉身,腳下步子輕盈優雅的出去了。
我皺着眉頭看着牀上的連君宸,手指在他的脈搏上摁了一會。本來是想測算一下他的心跳,來判斷他的傷勢,沒想到手卻被他反手給抓住了,“丫頭,你怎麼能打這樣……的賭……”
他說有點大舌頭,可以看出來是盡全力說出來的這番話。
看這種狀況,似乎還被餵了一些類似鎮定劑,或者安眠藥之類的東西,來使得他在藥物的雙重作用下越來越沒精神,最後進入一個深度的睡眠狀態。
方左一可真夠狠的,想折磨完連君宸,就讓他進入危險的夢境中。
我目光復雜的看着他,“大哥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最後一次的夢境,是不是遇到了什麼致命的危險以後,就醒來了……”
他和我四目相對,眉頭緊鎖,半晌在眨了一下眼,表示肯定,“是……那次……還是南宮大師在夢中救了我。可……我支撐不了多久了……如果我不能保持清醒,別去求他……好嗎?你不能嫁給那個東西……”
“大哥你糊塗啦,那個傢伙剛剛纔佔用君耀的身體,他還不知道太白大人的血能保護你不進入夢中。”我緊緊的握住連君宸寬大卻十分冰涼的手,低聲的先安撫住連君宸,目光看向了宋晴,“你找太白大人借幾滴血來,只要幾滴就行了,別傷着它。”
我其實最於心不忍的,就是傷害太白大人,用來保住我們這幾個人的性命。眼下真的是進退維谷了,先借一點給連君宸度過難關,對太白大人的傷害應該並不算大。
宋晴點了點頭,在桌子上拿了個陶瓷做的小碟子就出去了。
我看那個碟子的大小,好像就是平時用來裝血液之類,比較少量的液體。
不多時,宋晴就回來了,卻是煞白着一張臉。
她手裡的白色小碟子空空如也,在門口呆立了三秒鐘,才慢慢的小心翼翼的走到牀邊,在我耳旁耳語了一陣。
“什麼!你……你說的是真的嗎?”我一下就從邊上跳起來,直接推開門就朝關着太白大人的書房衝過去,太白大人死了!
宋晴居然跟我說……
太白大人死了!
這鳥可是幽都來的大人物,在宋家傳了幾十代幾百代了都不死,什麼樣的戰爭,什麼樣的朝代更迭,什麼樣的利益紛爭是它沒見過的?
怎麼能死在連家這麼一個破地方呢?
好在我除了肚子上有些疼之外,身上的外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第一時間就往書房趕去,一路上,地上全是我腳底踩下去的血腳印。
推開書房的門的時候,裡面特別安靜,一如既往的飄散着一股子淡淡的書香味。裡面已經窗簾是拉上的所以顯得有些幽暗,擺在門口的那隻巨大的鳥籠還在。
只是籠子裡散落了很多羽毛,太白大人的身上結結實實的紮了一把三棱刀。太白大人的身體已經是僵硬了,身上傷口處的血液都凝固了。
一雙精明的鳥眼終於是安詳的閉上,腦袋耷拉在鳥籠子的底部,翅膀垂在了身子的兩側。
看那個模樣推斷死亡時間,至少已經死了有五六個小時了。
我去他大爺的啊。
我對付用三清破邪咒打傷那隻嬰靈頂多是半個多小時以前的事情,而太白大人卻已經經死了有五六個小時。
這方左一也忒狠了,他早就做好準備,把我和連君宸都逼上絕路。
可是就憑方左一這樣的慫貨,竟然能一刀把太白大人幹掉,這簡直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在我的記憶力,太白大人這隻鳥連酒吧都經常出入,而且從來沒出過事情。
它要是沒點本事防身,不管是酒吧裡誰對它起了點壞心,它都沒法活到現在啊。
望着太白大人的屍骨,我怔怔的站定了一會兒,突然然間就感覺到膝蓋的骨頭好像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紮了一下。
猛然間就跪在了地上,身前正好是太白大人的鳥籠。
我就抱着那隻鳥籠,那種想哭的衝動上來,眼淚就抑制不住的往下流。我以前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大概一年哭不了一兩次。
就算是看那種特別感人的電影,簡燁坐在電影院的椅子上無聲的哭了,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本來學解剖的人,每天要面對屍體,就不該有太多感性的情緒。這一陣子所經歷的事情,好像要把我這一生的眼淚都哭幹了。
說到底,還是我和連君宸這一夥人害了太白大人。
如果不是爲了斷我們後路,方左一根本就不會對一隻又肥又自負的鳥兒下手。
相比較我而言,宋晴從小就是和這隻肥鳥一起長大的,她對這隻鳥的感情更深。她是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蹲在我身邊說道:“它怎麼會死呢?當初南城有幾個小孩抓倒它,把它丟進油鍋裡都沒事呢。”
“我不知道……我也想知道太白大人這個死肥雞爲什麼會死。爲什麼要這樣,凌翊離開了我,太白也離開了我……”我感覺內心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摟着籠子泣不成聲,嗓子都哭的顫抖。
那種很想用一切,換回太白大人重新在鳥籠子裡活靈活現的願望無比的強烈。我多希望我也有鷙月一樣無比強悍的力量,能夠將一個人,或者僅僅只是一隻鳥起死回生。
兩個女人悲傷到一起,很容易抱在一起亂哭,甚至會失去理智。
我抓着冰涼涼的籠子的時候確實曾經感受到過絕望,可如果連我都覺得絕望了,那躺在臥房裡被方左一弄的全身麻醉的連君宸不得更絕望了。
有時候我還真有點懷疑,鷙月早就來過書房,知道太白大人會死於非命,他竟然斷定了我一定會去求他。
好讓我這個賭,輸的徹徹底底。
宋晴摟着我哭的比我還大聲,她一邊哭的是太白大人死的太慘了。活了那麼久,還以爲它長生不死,可以一直這麼泡妞下去。
另方面她哭的是我,說我可憐,和那個變態鷙月打賭。現在打輸了,還和人家冥婚了,這可怎麼辦纔好。
看來宋晴也是從對鷙月和我們的對話裡知道,凌翊已經不在那具身體裡了。是頭七那天晚上,連君宸讓道士把鷙月的魂魄弄進去了。
小妮子的哭聲太大,很容易就驚動了別墅裡其他的傭人。
外頭都圍了李二紅和另外兩個傭人,怯生生的看着滿身都是血的我們。尤其是宋晴臉上還有被嬰靈唾液腐蝕過的疤痕,以及臉上還帶着被手指甲抓傷過的痕跡。
我們兩個活脫脫就像,剛從阿鼻地獄裡逃出來的倆惡鬼。
我肯定要比宋晴先鎮定下來,既然,太白大人的血都已經幹了,肯定是派不上用場了。本來血液凝固了之後,就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是絕對不可能變回液態。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連君宸暫時保持清醒,先不要進入夢中。
好在我們學習解剖死人的專業中,也有幾門課是教我們外科常識的。於是我輕輕的拍了拍宋晴的脊背表示安慰,又小聲的問宋晴,“以前上課的時候,導師是不是有教過我們,用特殊的藥物喚醒全麻的人?”
“喚醒全麻的人?”宋晴的哭聲止住了,聲音裡帶着濃重的鼻音,然後嘲諷了我一句,“別逗的蘇馬桶,全麻的人怎麼叫醒啊?蘇馬桶,你這個賭是要輸定了,你怎麼這麼笨啊。如果是淺度麻醉,只要外力刺激,就差不多能保持清醒狀態。深度麻醉只能等麻醉時間過了,自己醒過來……”
我也是不希望用拆東牆補西牆的辦法給連君宸療傷,好好的來世因果,就被鷙月這麼被破壞了,才阻止鷙月給連君宸治傷。
況且,連君宸又不是被傷到要害,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
平時上課,宋晴在玩手機的時候,我還是聽的比較認真的。我不算是個特別上進的學生,我只是將來想在解剖臺上給我的“屍體”負責,做一個更加專業的法醫。
而宋晴不一樣,她有祖傳的中醫傍身,很多東西不怎麼要學就會無師自通。
我大概回想了一下上課的內容,然後問她:“你記得嗎?有一次上課的時候,導師提過用納諾酮和氟馬西尼拮抗這兩種藥物催化全麻的患者甦醒。如果一定的外力刺激,加上這兩種藥物,是不是……是不可以讓他保持清醒呢?”
我和宋晴兩個人都是治死人的,提到活人的醫術,真是抓瞎的要命啊。
這喚醒麻醉劑的病人這節課老師只是講了十多分鐘,大概只提了一下,而且這還是一個外科手術的選修課。
去上課的學生,大概只是去大個醬油。
“納諾酮和氟馬西尼拮抗好像是可以,不過那只有催化作用,其實還是要看病人本身的意志力。”宋晴歪着頭和我說了一句。
看到剛纔連君宸在牀上被全身麻醉以後,已然還能坐起來,這簡直就是醫學史上的奇蹟。我想宋晴此刻的想法一定和我一樣,連君宸的意志力絕對沒有任何的問題。
這兩種藥都比較專業,外面的要點是買不到的,醫院要買大概還要開證明。
如果回學校,我和宋晴和導師求求情,估計也能拿到。
不過,這都有點來不及呢,連君宸的狀態支撐不了多久了。我試着給連家的私人醫生打電話,讓對方帶着這兩種藥一起過來。
私人醫生其實已經在來連家的路上,差一點就要到了。
聽到我的吩咐,只好讓自己的助理回去拿這兩種藥,還特地問我要這兩種藥幹什麼。我沒時間解釋,只是說連先生需要。
接下來,我放下了緊緊抱在懷裡的鳥籠子,低聲的喊了一聲李二紅的小名,“小紅啊,家裡有沒有冰塊,或者冰水呢?還有辣椒水,鹽巴之類,氣味越刺激的東西都能拿一點,到連先生的臥室裡。”
李二紅怯生生的從門外進來,答應了我一聲,“好的……二夫人。”
她和其他兩個傭人雖然不知道我拿這些東西的用意,還是聽我的話去照辦了。
連君宸虛弱的躺在臥室的牀上,胸口的血還沒止住,臉色蒼白的幾乎到了休克狀態。他似乎還能保持一定的清醒,聽到我進去緩緩的睜開眼睛。
那雙淡漠的眼睛看着我的時候,似乎還在這些許溫情的情愫。
我把音響調到了最大聲,讓他聽一聽重金屬的音樂刺激刺激,弄得牀上的連君宸眼睛瞪得圓圓的。
我坐下來先用急救箱裡的東西,幫連君宸做了簡單地止血。
血雖然沒有完全能止住,但也上了藥,雖然是杯水車薪,但也算盡了力。完成連君宸這邊,我又拿了紗布給宋晴的臉上包紮。
我讓她自己上醫院看看,她又非說放心不下我,非要陪着我。我就讓她先幫忙照顧腦袋剛剛長回脖子,還沒清醒過來的劉大能。
讓宋晴把劉大能抱去其他臥室,順便照看一下可憐的劉大能。
宋晴主要目的是陪我的,她雖然有一點點小的不情願,可還是答應了。剛纔劉大能被她喊過來幫我們的時候,表現的太勇猛了,甚至爲此付出了寶貴的生命。
人心都是肉長的,宋晴看完全部經過,對劉大能怎麼能不感動呢?
她抱着劉大能的身子,就往門外面扛過去,別說她這麼瘦的身子板,力氣還挺大。劉大能碩大無比的身軀,被宋晴扛在肩膀上,也不顯得吃力。
連君宸的私人醫生比警方的人先趕到,大概是警方的人最近老跑連家,所以有些老油條了。都過了有十幾二十分鐘了,還沒到地方。
要是全指着警方的人,我和連君宸還有宋晴這幾個,早就被方左一這個變態剁成肉塊,喂狗煞去了。
私人醫生進來的時候,發現我在往連君宸的嘴裡塞辣椒,有些哭笑不得。
他本來想阻止我這個荒唐的舉動,卻聽辣的不行的連君宸居然緩緩的開口說話,雖然說話的時候還是有點大舌頭:“她是幫我保持清醒,你別多管閒事。幫我止血就好了……對了,丫頭,太白大人的血你怎麼沒拿來,它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看來吃辣椒,往連君宸的腳底心塞冰塊這種辦法還有點作用,連君宸已經比一開始更有一些精神了。
私人醫生看起來很聽連君宸的話,拿着醫用工具,默默的幫連君宸在胸口的傷口止血。我剛纔只是做了簡單的上藥,眼下傷口這麼深,醫生把紗布拆開來,拿了一些手術用的工具,儼然是要在臥室的牀上做一場小手術。
整個過程中,連君宸就這麼擡眸看我,眼皮子卻越來越不聽使喚,慢慢的又開始有些神志不清的閉上了。
他的呼吸越來越均勻,氣息也逐漸平穩,想來又是體內的安眠藥在作祟。
他眼皮子耷拉下來的時候,我一下心就亂了,連忙坐到他身邊,“不能睡,大哥,你不能睡,你要是睡了。連家可怎麼辦?連氏集團可怎麼辦?”
我怕他進入夢裡就回不來了,所以才這樣急切拿那些平時在日常生活中對連君宸來說,十分重要的東西去刺激喚醒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沒有那麼重要。
說完以後,連君宸依舊是半天都沒有動靜,讓我的心跳不斷加速。我想要不要撒點辣椒米分在他的鼻子上,讓他打個噴嚏什麼的。
拿起辣椒米分的瓶子要擰開的,那個連家的私人醫生就一臉嫌棄的看着我。
同樣都是行醫,他的逼格看着就比我要高。
也只有我會想到用廚房的調味料,跟做烤肉一樣,往病人身上撒。臥房裡的重金屬音樂播放完了,由於沒有設置循環播放,聲音便安靜了下來。
辣椒米分被我灑在了連君宸的鼻子上,他呼吸均勻的吸入了一部分辣椒米分。沒有像正常人一樣辣的不行,或者打噴嚏,甚至連眼皮都不擡一下。
此時此刻,我突然極度的害怕,感覺到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要離我遠去,簡思和她的孩子,凌翊,劉大能,還有太白大人。
我在心裡大聲的吶喊出來,連君宸我求你別睡!
凌翊都已經走了……
太白大人也走了,連家的房子空了一半!
我……我不想一個人在這所房子裡。我有些想哭的感覺,鼻子酸酸的。
突然,連君宸機械一樣絲毫不靈活的手指,輕輕的觸上了我手指頭,“丫頭,你說的那些……根本對我就不重要,你懂嗎?連氏集團……沒有我一樣能運作……”
他說話斷斷續續,氣若游絲一般,眼睛都沒有睜開一下。
我有些怕了,問他:“那到底什麼對你來說重要呢?”
“是你啊,丫頭。”他說的很小聲,細若蚊喃。
可不知道爲什麼,我卻聽的極爲清楚。
我喉頭哽住了一下,突然變得沒話了,不知道要說什麼來鼓勵他支撐下去。連氏集團在他眼中都不重要,重要的反倒是我……
僅僅是因爲,我七歲前長輩一句玩笑話的婚約嗎?
我終於鼓起用起大聲的說道:“大哥,你就好好保持清醒,別……別睡過去。你睡過去可能……可能就不會再醒來了。”
我估計那私人醫生都無語了,更是無法理解爲什麼連君宸非要保持着清醒。
“我看到了玄燈村,和他們的飛來峰,丫頭,我很快就會被帶走的。你別做無謂的努力了。”連君宸好像十分清楚自己在半昏迷狀態下,所看見的景物代表的意義。
甚至都知道那個雲霧遮蔽的山下,那所詭異村莊的名字。
他和我夢見的內容一樣呢……
鬼域中別的地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玄燈村一般人進去了,就再也沒機會出去。我還是因爲運氣好,被凌翊救了出來,否則也得死在裡面。
說完這些話,連君宸連呼吸都變得極爲的細微,整個人都好像昏死過去了。
等待了很久,都沒見他眼皮動了一下。
“醫生,你的助理怎麼還沒來……”我已經跟個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滿腦子都是汗,一心就想盡快的拿到那兩個藥,先給連君宸用一用,說不定就能把他喚醒過來。
連家的私人醫生顯然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聽我們說什麼村莊啊,飛來峰啊肯定是聽得雲裡霧裡。
他冷靜的看了看手錶,說道:“按照路程,應該是到了,可能是……路上出了點事情吧。手術很成功,等她到了,我會責備我的助理的,她下次肯定就不會這樣了。”
這是責備一下助理,就有用的事情嗎?
要是連君宸此刻真睡着了,他……
他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是嗎?”我幽幽的說了一句,頓時變得沒話了。
那個連家的私人醫生好死不死的說道:“我見過一例喚醒植物人的例子,就是最喜歡的人親他一下,就跟睡美人的情節差不多。我看連先生挺喜歡你的,你不如試試……”
試試……
試你大爺……
我的臉一下變得滾燙,看看連君宸蒼白的臉搖了搖頭,堅決不同意。連君宸輕輕抓着我手的手指頭好像一下有了感覺,一下就握緊了我的手。
我去他大爺!
我總覺得這個傢伙是在裝睡,他聽到這個就來勁,還有多餘的意識來抓住我。慌里慌張之間我就把手從他的掌心抽出來,我心裡真是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我是連君宸的弟妹啊,我怎麼能親他呢?
可是看到他眉心緊皺的樣子,又於心不忍,說道:“大哥,連君宸……你……你知不知道,過去的事情我已經回憶起一點了。如果……你過你睡死過去了,我即便都想起來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一瞬間,這個男人猛然睜開了滿是血絲的眼睛,看着蒼白的天花板。他眼珠子一轉斜視着我,我認真地點點頭,表示肯定。
他哆嗦了脣角,有些激動,“丫頭……丫頭你總算想起來了!”
看樣子,他一時半刻是睡不着了。
過了有三四分鐘,私人醫生的助理到了,那個助理拿着藥箱風塵僕僕的就趕過來。先給連君宸用了藥,用過藥之後的連君宸明顯精神了許多。
他看了一眼牆角暈倒的方左一,大舌頭的情況好多了,就是說話還是有點鼓着腮幫子,“警方的人還沒來嗎?他一直在這裡,萬一醒過來,難免危險。最好能拿繩子捆綁一下,省的又跳起來傷人。”
“他……他不會就是……就是傷您的兇徒吧?”醫生的助理是個二十歲出頭,相貌甜美的小姑娘。她有些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牆角里躺着的方左一,怯生生的問道。
他?
我覺得方左一是全身米分碎性骨折,所以纔沒搭理他,讓他自生自滅。
我心想着,他就算醒過來,也不會禍害什麼的。
那個私人醫生白了那個小姑娘一眼,似乎是讓她別亂說話。小姑娘的目光一縮,小心翼翼的又看了一眼牆角的方左一,突然驚叫道:“他醒了,他在看着我們。”
我看過去的時候,也嚇了一跳,方左一睜着眼睛,正冰冷仇恨的看着我們。不過,他身上骨折的地方太多了,掙扎了幾下,才意識到自己動彈不了了。
那個樣子就跟旱鴨子掉到水裡一樣,無論怎麼努力,都是無用功。
活像個翻了個,殼朝下的大王八。
“警察怎麼還不來……快讓警察把他給帶走吧!我不想看見他……”我看見這個方左一就神煩,希望警察叔叔快點把這個禍害帶走,省的他礙眼。
那小姑娘一聽我的話,一邊看着方左一可怕的樣子,一邊就壓低聲說道:“警察?原來你們報警的了啊!我……我在路上因爲交通事故耽擱了幾分鐘,好像就是有兩三輛警車吧,在……在十字路口的地方出……出了事故。你們叫的警車,不會……不會就是那幾輛在路上出車禍的警車吧?”
聽助理到這裡,我們三個神色都是一凜。
半晌這間屋子裡都沒人說話,我和連君宸大概都是覺得有些意外,怎麼偏偏我們報警的時候,十字路口有警車出事了?
那私人醫生不清楚實際情況,更是臉色發青,嘴角都開始抽了。
我心想着出事故的那個十字路口,不會是那個白衣少女的十字路口吧。她找替死鬼的話,只要弄死一個人就好了。搞掉那麼多輛警車,算是幾個意思?
還是說,昨晚上幽都那些惡鬼,道士們沒有清理乾淨,引來了禍端?
反正這件事,我感覺是針對我和連君宸的。
不然滿大街的車子,怎麼偏偏是我們叫的警車出事,難怪這麼久一直不見警方的人影。
房間裡鴉雀無聲,連君宸好像已經無大礙了。從剛纔的震驚中走出來以後,已經百無聊賴的從牀上坐起身來玩手機,就好像胸口的傷是長在別人身上的一樣無所謂。
那個醫生恨不得長了翅膀就能直接飛出去,躬身給玩手機的連君宸交代了術後的注意事項。帶着那個有些膽怯,但是看起來是分八卦的小助理離開了。
連君宸在麻藥快速消退的過程中,整個人又恢復了往日的淡漠。
他有大舌頭不方便說話,醫生無論交代什麼,都只是淡淡的點了頭。
到了傍晚,警方的人來了。
我們才瞭解到了十字路口發生的車禍的情況,第一輛出事的警車沒那麼嚴重,只是被人扎爆了車胎,停在了馬路中央。
然後,局裡那邊又派出一輛車,卻是真出了車禍。
接連三起,死了六個人。
我沒去過事故現場不知道具體情況,只聽說其中兩輛警車都是司機主動去撞周圍的車輛。警車裡的警員倒沒什麼事,倒黴的是路人,還有那些開日本車的小司機。
車子經不起撞,隨便幾下就成了廢鐵。
誰也不知道,兩個幹了二十年的老司機,怎麼就突然就想不開,開車去撞別人。而且也是在蹊蹺,總不能兩個老司機都想不開報復社會吧。
說是,當時兩司機眼前都是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人的意識也很迷糊。
醒來,就發現出事故了。
這種說法說出去肯定沒人能理解,最後只能判定爲疲勞駕駛。
言歸正傳,那些警察看到方左一傷的那麼重,沒有立刻帶他去警局。而是本着人道主義精神,主動先叫了救護車,讓救護車擡他去醫院。
等待救護車的時候,警方在跟我和連君宸瞭解完情況後,又打電話和局裡的同事瞭解情況。
我是陰陽先生的徒弟,肯定會提一下方左一可能利用簡思的屍體玩煉小鬼的把戲,希望警方那邊能幫忙調查一下。雖然這些東西都不科學,一般說出去沒人信,好在局裡早就接到簡家的報案說是簡思懷孕的屍體在火化之前就被人偷走了。
既然方左一有可能弄這個邪術,這屍體很有可能就是方左一偷的。
警方用手銬把方左一銬起來之後,才做了試探性的問話,“方左一,你煉小鬼了?”
“是,又怎樣?我煉小鬼犯法啊?”方左一態度有些頑劣,根本就不懼怕承認這些。
人家警察叔叔什麼犯人沒見過,見到方左一這樣,也只是皺了皺眉頭,“前幾天我們接到報案,說簡家大女兒的屍體在出殯之前被人偷了,是不是你乾的?”
“根本就不是我,是簡家人求着我把簡思的屍體帶走的!簡思……是被連君宸害死的……你們抓我幹什麼?”方左一激動的大喊,雙眼憤怒的看着坐在牀頭玩手機的連君宸,“你們要抓就抓他啊!對了,我都忘了,他是有錢人,你們纔不會動他呢!”
連君宸眉頭一揚,厲聲問道:“方左一,你剛纔說什麼?再說一遍!你和簡家還有來往?”
方左一似乎發現自己說漏嘴了,立刻閉上了嘴巴,不說話了。
接下來不管警方的人怎麼盤問,如何威逼利誘。說了一些,苦口婆心的大道理,什麼只要說實話,就從寬處理之類的。
可就是撬不開他的嘴巴,他就跟死人一樣,靠着牆角不說話。
我的內心也是極度震撼的,身子猛然間就是一震。
如果方左一剛纔沒在撒謊的話,簡家人是瘋了嗎?
主動把簡思的屍體,交給方左一這個混蛋糟蹋。
看着方左一怨恨的眼神,我依稀總覺得這事和簡家也有關係。就方左一個人,能完成偷屍,煉小鬼,弄三輛警車出車禍事故的事情?
不……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保鏢,沒有高人指點,很難……
不會簡家也參與了方左一計劃大人的勾當吧?
如果簡家參與了,鷙月會不會也有份?
而這些問題,我都沒機會問方左一了,他馬上就要被警方帶走了。在這裡當着警方的面,我更不能越俎代庖的幫忙問話,要是以後我畢業了,說不定還是同事呢。
同事之間,我可得罪不起呢。
不過,江城這些師兄師弟的偵破能力很強,審訊的方法和流程也很有一套。讓方左一進局子,只要他稍微有點貪生怕死心理,還是很有機會能從他嘴裡掏出猛料。
畢竟,是人都會有弱點。
十五分鐘後,救護車來了,醫院的醫生就擡着擔架來了。
那方左一剛上擔架,明明身上多處骨頭米分碎性骨折。可是一瞬間的爆發力還是很強的,就跟一個老猴子一樣靈活的跳起來,張嘴就咬住了一個醫生的耳朵。
那血登時就出來了,耳朵也被咬的掉地上了。
方左一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卻還是一口咬在那個醫生的脖頸上。
一邊把那個醫生的脖子咬的鮮血直流,一邊還在嗚咽的大喊道:“放我走,放我走。否則,他的氣管就會被我咬破。試想一下,一個人氣管破了,還能活嗎?”
媽的,我真的覺得方左一和狗煞一樣是屬狗的,見人就咬。
身上都傷成這樣了,還想着要逃跑。
就算我們放他走,他能從這裡爬到臥室的門口麼?
簡直太逗了……
那醫生也是可憐,耳朵被活生生掉了,已經是痛的不能自拔。眼下,脖子上致命的地方又被方左一這個窮兇極惡的惡徒咬住。
他雙手亂舞着,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聲淚俱下的大喊着救命:“救救我……救命啊……警察叔叔……”
也不知道警員中誰喊了一聲:“歹徒行兇,擊斃!”
我心想着,他媽方左一還沒把他和簡家勾結的那些破事說出來,更沒有說出誰是幕後指使的人。就這麼嘎嘣脆了,有點不值啊!
“別……別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