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凌風幽怨的瞅她一眼,卻是滿含秋波。“你把我利用完了,還不打算負責了嗎?”
東方珞擡腳就想踹他,卻被他的大長腿給鉗住,竟是動彈不得。“我要退婚!我不要你了!”
鍾凌風眉毛一挑,“這麼說,你對我剛纔的表現不滿意?”
東方珞的小手就掐向他的胳膊內側,“你還說!你還說!你就知道欺負我!我要退貨!你就是個大騙子!”
鍾凌風又好氣又好笑,“我騙你什麼了?蠹”
東方珞氣鼓鼓的道:“世人都被你的外表給騙了!我當初相中你的時候,那是多麼高大上的一副形象啊!現在倒好了,一開口講話,就把劣根性都暴露出來了。嗚嗚!三歲看老,小時候就上房揭瓦,大了怎麼可能改的了。”
鍾凌風卻不見絲毫慌亂,帥帥的笑了起來,“我這叫不改初衷!貨物既出概不退還,你就認命吧!髹”
東方珞氣結,一下子拱起身子,待發現他幽深的目光,便又趕緊躺了回去。“好吧!我認命,你趕緊去找我的丫鬟準備熱水啊!”
鍾凌風道:“她們都樂見我給你清餘毒,這會兒都找地方納涼去了。咱們躺着說會兒話!”
東方珞轉身,給了他個美背。
鍾凌風就用手指在她的背上畫圈圈,“明日回去後,依着翼王妃的強勢,在完婚之前,我想要見你,怕是要難了。”
“咱們明天回京嗎?”東方珞一下子來了精神,卻又瞬間萎靡了下去。
想到要見到翼王妃,心裡還是很興奮的,畢竟是把翼王妃真的當親人來看待的。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給了她心靈上不小的衝擊,她的確是需要汲取家庭的溫暖的。
可一想到,她現在已經不是完璧,回去之後,又該如何見人呢?
想到世人的眼光,她就沒有那麼理直氣壯了。
鍾凌風察覺她的異樣,扳過她的身子,臉上再也沒有了不正經的逗弄,而是滿滿的心疼,“怎麼了?可是不願意回去?”
東方珞道:“我們已經這個樣了,翼王府的臉面上會不會很不好看?”
“傻丫頭!”鍾凌風收緊手臂,讓她更緊的貼向自己。“在這件事情上,你沒有絲毫的錯誤。就連皇上都可以見證,你我在一起,那是逼不得已的。誰還敢亂說什麼?
你這顆小腦袋,從現在開始,什麼都別想,一切都交給我就好了。回去後,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準備嫁衣。我頂多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啊?”東方珞傻楞。
鍾凌風好心的幫她合上嘴巴,“我們會在一個月內完婚!”
東方珞癟癟嘴,“母妃不會同意的!”
鍾凌風篤定道:“這次我會搶親!”
東方珞就咯咯笑了起來,凌風公子搶親啊!那會是怎樣一副光景呢?“你當翼王府都是吃素的不成?別說父王的手下了,就是哥哥手下那些個狼衛,是好對付的嗎?”
鍾凌風道:“你當我要糾結人去打羣架嗎?”
東方珞笑着點頭。
鍾凌風挑眉,“我是那種有勇無謀的人嗎?”
東方珞道:“那麼,無所不能的凌風公子,我能知道我今天的這場劫難也是出於你的謀略嗎?”
鍾凌風的嘴角抽了抽,“這是個意外!”
東方珞一驚,“你真的在算計!”
鍾凌風嘆氣,“不是我!是皇上!”
東方珞再也顧不得自己未着絲縷,裹着薄毯猛的坐了起來,“別告訴我,我今天真的當了一回魚餌。”
鍾凌風也就跟着坐起,扶住她的雙肩,面上也是冷凝,“沒有人知道皇上真正的算計是什麼,但出了這件事後,姨母也已經親自去問過他了。他聲稱是個意外。”
“你信嗎?”東方珞咬着脣看着他。
鍾凌風道:“他的目的達到了!”
“什麼目的?”東方珞問。
鍾凌風道:“皇后已經被打入了冷宮,只等回京後宣佈廢后了。”
“廢后?”東方珞提高了嗓音道,“你說皇上要廢后?”
鍾凌風點點頭。
“爲什麼?”東方珞一臉的難以置信,“就因爲她給我下毒嗎?這一條,就能讓廢后站住腳嗎?皇上舍得?”
都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他們畢竟也做了十幾年的夫妻了,是說廢了就能廢了的嗎?
那個九五之尊的感情竟是如此的涼薄嗎?
鍾凌風道:“在我這裡,她膽敢對你下毒,就足夠萬劫不復了。”
東方珞撇嘴,“可她是皇后!爲皇上誕下皇嗣的皇后!豈是說廢就能廢的?她當皇后也不是一朝一夕了,十幾年來,早已培養了一股自己的勢力。所以,皇上這廢后若是找不出更多更好的理由,怕是難以成行。”
鍾凌風道:“如果理由是弒君呢?”
東方珞一怔,“你說什麼?”
鍾凌風道:“皇上獲救之後,就開始着手徹查這次的遇襲事件。然後種種的證據都指向了皇后母子。”
東方珞蹙眉,“是這樣的嗎?我一直以爲騰親王最大的對手是越親王呢!那個七胖子,居然有這麼大的計謀嗎?”
明明看着就跟個草包無二,竟有那種本事將自己的親爹趕盡殺絕的逼入死亡之林嗎?
莫非上天又是在佐證,人不可貌相嗎?
如果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居然能有這麼深的城府,那麼她今天着了他們的道,倒也不委屈了。
憋屈還是有的,一個活了兩世的人栽在一個半大小子手裡,無論怎麼說,都不是很光彩的事。
鍾凌風道:“夏祺將來會不會有那樣的算計不知道,但他現在身邊畢竟是有個野心勃勃的皇后的!”
東方珞擰眉,“那麼,敢問凌風公子,皇上這次如果真的葬身於死亡之林的話,有誰來上位?七胖子能佔多少優勢?”
鍾凌風無奈,“你非得這樣子喊我嗎?”
東方珞笑笑,“我就是覺得這個稱呼高大上呀!”
鍾凌風道:“那麼,在你的認知裡,是不是覺得七皇子夏祺不具優勢?”
東方珞搖搖頭,“那倒也不是!七胖子一直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但往往這種人也是最可怕的。所以,在見他之前,我也一直都認爲他是不可低估的。”
尤其在騰親王府的賞荷會後,夏晟的落水似乎一直都沒找到真兇,至少表面上沒有暴露出來。
對於那件事,翼王府本該處於步步緊逼的立場,但翼王府明面上也只是咋呼了兩聲,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兒小。
時間過去了這麼久,東方珞不相信翼王府沒有查出什麼。
別忘了,翼王府的背後是狼衛。
所以,她就猜測,兇手已經查到了,不過是有了別的考量,所以纔會一直按兵不動的。
鍾凌風道:“莫非見到他之後變了?”
東方珞臉上就現出嫌惡的表情,“我認爲,一個還沒有完全長成的男人卻將眼光放在女色上,這種人往往是沒有大出息的。”
鍾凌風直勾勾的瞅着她,“那你認爲我長成了嗎?”
“你-----”東方珞俏臉一紅,擡手就要去捶他。可這手一擡,薄毯就開始滑落,她又不得不撤回來搶救。
鍾凌風看着她,墨發鋪滿肩背,襯托的小臉瑩白,墨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轉,竟是渾身散發着小女人的魅力,卻又不失俏皮。
乾脆長臂一伸,將她抱坐在了腿上,摁住東方珞的小掙扎,道:“我的目光也在你這個小女人身上呢!從此恐怕也沒什麼大出息了,娘子就多擔待點兒吧!”
東方珞愣愣的看着他,眨巴兩下眼睛,然後就眯眼笑了起來。也不害羞了,主動摟着鍾凌風的脖子,在他腮上吧唧親了一口。揚言道:“我就喜歡這種沒出息的男人!”
鍾凌風就抱着她,笑的渾身顫抖。
可是一想到夏祺的行徑,笑聲卻又戛然而止。“在今天這場算計裡,他們母子的確是離心的。”
“怎講?”東方珞一下子來了興味。
“北郭銳!”鍾凌風沉着臉吐出了三個字。
東方珞一愣,剛想着發問,外面突起了虛哨聲。
東方珞頓時雙眼圓睜,無語了。
鍾凌風將她放下,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我喊丫鬟進來伺候你!等我回來!”
說完,麻利的下榻,自行穿衣服。
東方珞一瞬不瞬的瞪着他。
鍾凌風扯動脣角,“乖乖的啊!”
東方珞就將頭埋在毯子裡不想見人了。
剛剛洗過了一次,再洗,她的那幾個丫鬟會怎麼想?
她的厚臉皮真的不是刀槍不入的啊!
喊了幾千年的男女平等,她一個現代靈魂在面對這種事的時候,還是這般的無地自容,而他卻是一派的泰然自若,當真是好不公平啊!
“姑娘!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這聲音,東方珞從毯子中擡頭,“綠絲?”
綠絲的聲音有些哽咽,“奴婢伺候姑娘梳洗!”
東方珞嘆口氣,她不可能當一輩子的鴕鳥,也就只能面對了。“你怎麼來了?白鷺呢?”
綠絲道:“她還在別院那邊。她沒事!”
東方珞不放心的道:“她是真的沒事,對吧?”
綠絲道:“嗯!明兒一早,她會來跟姑娘匯合的!”
東方珞便安心了,起初還以爲白鷺出了什麼意外,現在得知人真的活着,也就可以鬆一口氣了。
由綠絲伺候着洗浴,東方珞總算少了些尷尬。
綠絲畢竟在她身邊伺候了六年,她們相互之間是最爲熟悉的。
重新換了衣服,綠絲親自爲東方珞綰了發,兩人這纔在暖閣裡坐下來好好說話。
東方珞問道;“她們幾個呢?剛剛不還是都在的嗎?”
綠絲道:“奴婢來的時候,只有杏黃在。她也很快走了,說出去轉轉。八成是打探外面的情況去了。”
幾個丫鬟的忠心,東方珞當然是知道的。
先前全守在這兒,寸步不離,那是不知道她的情況。
現在見她沒事,又想着她肯定對上午的事耿耿於懷,便主動出去打聽了。
東方珞吃着葡萄,“那你來的時候,外面怎麼樣了?”
綠絲道:“皇上準備明日起駕回京,因爲事出突然,所以,人心難免惶惶。”
“皇上也回京?”剛纔聽鍾凌風的意思,還以爲只有他們要走呢!沒想到,皇上居然在這麼快的時間內也要打道回府了。
原先說要來避暑兩個月的,現在卻只呆了一個月不到,匆促的回返,不能不說是狼狽至極的。
綠絲憤然道:“經歷了遇刺事件,再加上今天的事情,皇上如果還能在這裡呆住,那他離着被自己的兒子拉下馬也就不遠了。”
東方珞兩眼放光的看着綠絲。
綠絲被她看的渾身毛毛的,“姑娘看着奴婢做什麼?奴婢有說錯嗎?”
東方珞笑,“你看不出我這是在目瞪口呆嗎?一向默默無聞的綠絲,開始關注起朝局了呢!”
綠絲絞着帕子,面色一黯,“若是可以,奴婢倒寧願還是陪着姑娘呆在惠濟庵別院裡。那樣的話,姑娘也就不會這般的被人算計了。”
“傻丫頭!那死水一般的日子有什麼好?人生有跌宕起伏才精彩嘛!你不想復仇了?”
綠絲卻紅了眼圈,“姑娘現在是活生生的,姑娘要是有個好歹,叫奴婢怎麼獨活?”
東方珞嘆氣,“你若這樣子說,我可得抓緊把你嫁出去了。”
綠絲哭笑不得,“姑娘這又是扯到哪裡去了?”
東方珞道:“你有了自己的小日子,有了疼你的男人,也免得整天爲了我尋死覓活。”
“姑娘越說越離譜了!依奴婢看,是姑娘恨不得馬上嫁了吧!”綠絲反擊道。
東方珞撇撇嘴,“眼下這種情況,由得我不嫁嗎?”
話題便又拉回到了眼前的事,至於綠絲的情況,還是等到回京後,再慢慢計較吧!
綠絲的眼中就開始噴火,“皇后和七皇子,不會有好下場的!就算是皇上有意包庇,都不行!”
東方珞道:“連你都知道了這一層,外面是不是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
綠絲道:“奴婢也是聽北郭大小姐說的!”
“北郭美霞啊!”東方珞恍然。正納悶綠絲這種內向的脾氣,從哪裡聽來的這些。若是北郭侯府的人,那就不奇怪了。
綠絲道:“北郭大小姐到別院來,聽她的意思,很是後悔在船上的時候沒能爲姑娘做點兒什麼。”
東方珞嘆氣,“遊船上有皇后和皇上,她一個大家閨秀,不被點名就強出頭的話,豈不是招事嗎?那種情況下,誰站出來維護我,怕是都要倒黴的。她能夠平平安安的,就算是幫我了。”
她當然知道,在皇權面前,本就人人自危,哪有她一個小小的權貴之女說話的份兒?
何況,當時的情況,皇后在二樓的時候做的滴水不漏,任是騰親王妃都沒能挑出什麼錯來。
北郭美霞一個大家小姐,本就心無城府,又怎麼能看出其中的道道來?
綠絲道:“小王妃也是這樣子跟她說的呢!”
東方珞道:“北郭美霞去的時候,嫂子還沒走?”
綠絲道:“嗯!不過,北郭小姐走後,小王妃也就離開了。”
“北郭銳怎麼樣了?”東方珞冷不丁的問。
剛剛鍾凌風也是提到了北郭銳的。
現在仔細回想起來,北郭銳在那種情況下,會出現在一樓的換衣間裡,應該絕非偶然,只怕是也中了某些人的算計。
只是那算計他的人,應該跟七胖子無關。
看北郭銳當時的情況,應該也是中了跟他一樣的毒無異。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他選擇的不是順手推舟的冒犯她,而是跳湖降溫。
是因爲他也識破了歹人的算計嗎?
她想到他在衝出去之前,是抱了她的,現在回想起來,不覺得是褻瀆,卻有着某種莊重。
之所以把七胖子排除在外,只因爲他後來的行徑。
如果真是他安排了北郭銳的戲碼,就不會有後來那令人噁心的一幕了。
莫非剛剛鍾凌風說的皇后母子離心就是指的這個?
想到最先衝到換衣間的那羣佳麗,鍾伶赫然在列。
忠王府的人,在這其中,又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呢?
鍾伶是屬意於要當皇子妃的,那就更不可能算計她跟七胖子在一起了。
那麼,七胖子的行徑就極有可能是個人行爲了。
但若說,鍾伶在這其中沒有扮演什麼角色,那是打死她也不會相信的。
她只是不明白,忠王府的人攙和進來,究竟爲了什麼呢?
莫非就是不想她嫁給鍾凌風嗎?
真若存了這樣的想法,那究竟是衝着她去的,還是鍾凌風去的呢?
“好像是也染了風寒!”綠絲握拳道,“奴婢不明白的是,他既然不會鳧水,又何必下水逞強去救姑娘呢?”
“他不會鳧水?”東方珞送進嘴裡的葡萄,還沒來得及咀嚼,就嚥了下去。
綠絲趕忙倒了杯茶水給她。
東方珞咕咚咕咚喝完了,纔算是順暢了。
綠絲道:“北郭侯府駐守的是北方苦寒之地,那種地方,水很稀罕。”
“哦!”東方珞哪還有不明白的。
北郭侯府駐紮北方,這北郭銳也常在北方歷練。何況,北方作戰,的確是不需要熟悉水性的。
可是,明明自己不會水,卻還要往水裡跳,這可是不要命的做法啊!
就跟她的選擇一樣!
東方珞的心裡不能說不震撼。
她跟北郭銳的接觸並不是特別多,可他居然爲了維護她的清譽,寧願選擇自殺。
這纔是君子的胸懷啊!
幸虧,她讓白鷺救了他!
可是,之後呢?他的毒是如何解的?
“他真的只是受了風寒嗎?”東方珞問。
轉又一想,男人遇到這種事,比女人主動多了。尤其是這古代的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家常便飯。
所以,北郭銳在那種情況下,隨便找個丫鬟解毒,應該也不爲過。大不了事後收爲通房就是了。
綠絲道:“北郭侯府已經請了太醫去,應該沒什麼大事。”
東方珞就陷入了沉思,拖北郭侯府下水,究竟是誰的手筆呢?
皇后嗎?
假如她跟北郭銳真的被撞破了,那麼,於皇后又有什麼益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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