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準備起牀嗎?”在一陣似有若無的龍涎香中我宛若踩在彩雲的頂端般繼而聽見一陣虛無縹緲的輕呼。
龍涎香?我驚醒了過來,這不是我自己的臥房,也不是我在賀茂府邸內的廂房,這裡是——當今天子冷泉帝的清涼殿,我的神經馬上繃緊了,咕嚕一聲從這張華麗的墊子內跳了起來,卻發現一個目標應聲倒地,我忙揉了揉眼睛一看,眼前那人竟然是那個美麗得不可方物的少年天子冷泉帝,這個纖細孱弱的美麗少年被我一下子撞到在了墊子上,他正捂住自己的側臉低聲嚶嚀,看來是我“下手”太重了纔會導致如此,我有點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這位爬在墊子上的冷泉帝,笑眯眯的獻媚着:“我說你沒事吧,我看你那麼纖細,但是好歹你也是個男子漢,該不會被我撞一下就疼成那吧。”
就在我們嬉戲打鬧的時垂簾外面忽地傳來了女房們的聲音,“主上,你該沐浴更衣了,待會還要早朝呢。”
聽見女房並報聲的冷泉帝馬上就坐直了身子,斂去了之前的嬉笑深色,神色凜然道:“我知道。”
這時我才幡然醒悟過來,爲啥今早我會在冷泉帝的御帳臺內醒來呢,實在是太過蹊蹺了,昨晚我安慰完冷泉帝后我就回到了自己的地板上和衣睡覺了,可是·····我很想馬上質問這位正盯着我看的美麗少年,但是卻發現冷泉帝的眼神貌似是有話對我說,“你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服侍我更衣。”
“更衣?”我眼睛瞪得老大,有點生氣,“我又不是來伺候你的女房,你憑什麼要我伺候你更衣呢。”
“不爲什麼,就因爲你是朕欽點的,也是爲一個不是以嬪妃身份就能和我共處一室的女子,所以我說話就是命令,你必須服從,快點,時辰到了,沐浴完之後我還得去早朝。”
冷泉帝已經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我看了看,還是決定幫他更衣,更就更,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我手忙腳亂的替冷泉帝將衣服一件件穿上,男子的衣袍雖然沒有女子的那馬繁瑣但是對於我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我忙得一身臭汗,總算幫這位少年天子把那些衣物替他穿戴整齊。
我這個有名無實的陰陽師呆在這個華麗的宮殿,還挺無聊的,雖然這位少年天子下令不准我四處亂跑,可是我還是偷跑了出去,因爲我很是好奇這位少年天天子的後宮到底是一副怎樣的面貌,一個長相如此美麗的天子,那容貌生的比女子還要嬌豔幾分,要怎樣的女子才能配的上這位姿容俊雅的冷泉帝呢?
據說,平安皇宮內設有七殿五舍,這其中包括了承香殿,登華殿,貞觀殿,長寧殿,麗景殿,宣耀殿,還有位於其東西兩側的昭陽殿舍(梨壺),淑景舍(銅壺),襲芳舍(雷鳴之壺),那些嬪妃們及侍奉他們的女房便分別居住在這些宮室之中。
當我屁顛顛的回到夜御殿的時候,我發現偌大的夜御殿內流淌着一股不平凡的肅殺之氣,身着五彩十二單的女房們跪倒了一地,每個都將頭深埋在雙壁之間,拖曳而下的衣裾好似繽紛多姿的蝴蝶,烏黑的髮絲服帖的散落在地板上。
“怎麼了,幹嘛都跪在地上?”一踏進殿內的我不明所以的低估了一句,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人牢牢的拽在了手中,我吃痛的擡頭一眼,竟然是那個看似病怏怏的冷泉帝,這個孱弱美少年哪來得力氣,昨晚不是還一副抱頭□□的痛苦模樣嗎?怎麼才隔了一夜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在金色的陽光中,這位冷泉帝的臉色比昨天有所改善,像是一個上了軸彩的瓷器般通透明亮,白溪中泛出了一絲紅潤,顏色稍顯淺淡的雙脣也泛出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你今天氣色不錯噢。”我笑嘻嘻的掙脫了冷泉帝的手,往裡面走去,誰知我又被一雙纖細但是很有力的大手從身後給硬生生的拉了回來。
今天這位冷泉帝是怎麼了,行爲古怪,眼神也很刻意。
“主上,我說你有話好好說,幹嘛喜歡拽着我的衣服,你要知道,這身衣服可是您親自御賜給我的,千萬別弄壞了。”我乖乖的退了回來,轉身望向這位美麗的少年,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內蘊積了淡淡的怒意,好看的雙脣也緊緊的抿在了一起。
“誰叫你偷跑出去的。”聽上去這位冷泉帝似乎很是不悅,難道就是因爲我沒聽他的話偷跑了出去嗎?
“你去早朝了,我一個無聊,所以出去走走,值得讓你這麼生氣嗎?”我踮起腳跟,伸出手,輕輕的們撫摸上了冷泉帝的眉心間,柔聲道:“我不說過嗎,不要輕易皺眉,要不很容易變成老爺爺的噢。”
“你——誰讓你這麼放肆的。”我遊走在冷泉帝清秀眉心間的手背這個纖細的少年一把捉住,我愣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幹嘛今天忽然對我端起皇帝的架子來了,善變的少年。
“我是說誰讓你私自跑出去的。”冷泉帝更改了話語,這時我才明白過來原來說來說去還是在意我沒聽他的話阿,也是我一個什麼都不是小人物不把當今天子的話放在心上,所以他覺得自尊受到了輕視所以才發火的。
“我又不是你養的寵物,既不是貓也不是小狗,我憑什麼不能自己跑出去透透氣,曬個太陽什麼的,這裡太悶了,我只是出去走走而已,你這小子犯不着發這麼大的火。”
當那些跪倒在地的女房們聽見我的口頭禪“你這小子”的時侯,都不約而同的倒抽了一口冷氣,看來是對我的口無遮攔很是心有餘悸阿,雖然這個口頭禪出口之後我也很是後悔,但是說都說了,是收不回來的。
“你們統統給我退下,我要慢慢收拾這個膽大妄爲的臣子。”氣勢凜然,一臉傲裾的冷泉帝冷冷的發話了,那些跪倒在地的女房們誠惶誠恐的行禮後匆忙退出了這間偌大的寢殿,一時間,這座美麗的寢殿內就只剩下我和這位少年天子二人冷冰冰的對峙着。
“好吧,人都走光了,你不是說要收拾我嗎?”我就不相信這個病怏怏的少年奈我何,我只要一張符咒就能讓他不能安生。
“你還真是不把我的話放在眼裡,天子的命令你都敢不聽,所以·····”站在我對面仍舊抓住我手腕的冷泉帝停頓了一下,嘴角浮出了一抹宛月下之櫻般的淺笑,“所以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
呃,這句話徹底擊垮了我原本強大的神經,感興趣,他以爲我我是美食還是花草嗎。
“呵呵!”我乾笑了兩聲,巧妙的掙脫了冷泉帝的禁錮,走到了一邊,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是第一個敢對我大呼小叫的女子,而且還那麼不怕死的敢用陰陽術封印我,我後宮的嬪妃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的,所以我覺得你很特別,我有興趣。”
冷泉帝朝我逼近了一點,語氣森然,但是卻異常柔軟,好似那株最嬌嫩的夜來香,從他身上飄來陣陣似有若無的龍涎香,我被那陣龍涎香薰得有些頭暈,淡淡的醉意襲上我的心間,好似濃的化不開夜色那樣矇昧。
“不過我可不是你後宮的那些嬪妃,所以就算你對我有興趣,也沒有用。”我可不是那些較弱的嬪妃們,我和她們可不一樣。
“呵呵,沒關係,總有一點我會讓你成爲我想要的那種人。”冷泉帝笑得溫柔,在那份清淺醉人的溫柔中卻裹夾着幾分淡淡的不容抗拒的天子威儀。
“那麼,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不、切、實、際的夢想,因爲我是不可能任由別人擺佈或是安排我的人生的。”
雖然我不能想父親大人和兩位哥哥,但是我有自己的人生和目標,我不是那些整天呆在垂簾後等待着別人安排自己命運的女子。
“呵呵,我就是喜歡你這點,倔強卻又不失可愛。”冷泉帝自負的說。
從昨天見到這位少年天子第一眼以來,這還是我頭一回見他笑得如此燦爛,就像似那絢麗的山櫻在清晨的微風中飛舞旋轉般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