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不舒服,而是被母親大人和父親大人的愛情所感動,雖然小松還小還不懂得什麼是愛情,但是我相信終究有一天小松一定也能找到一位像父親大人那樣的男子,我相信,因爲我很想像您和父親大人那樣永遠和自己愛的人幸福的人守護在一塊。”還不懂事的我竟然說出了這番話來,連我自己都被那兒時戲言嚇了一跳,那樣的“大言不慚”“信誓旦旦”,不過正是因爲不懂,才更加嚮往吧,看見雙親如此相愛,我內心對愛情的那份渴望越演越烈,雖然自己有點小孩子說學大人說話的感覺,但是如今的我依舊卻信心十足。
母親大人摟着我的手收緊了一些,躲在母親大人溫暖的懷內,我安心的閉上了眼睛,享受着這份親情帶來的溫暖。
“吉平哥哥,吉昌哥哥,你們要出去嗎?”正在院子裡澆花的我見兩位眉目清朗、姿容俊美的哥哥穿戴整齊正從屋子內走出來,連我這個做妹妹的乍一看都會被“電到”!那眉眼內流轉出的無限芳華,讓滿院的花草登時黯然失色,連天上的飛鳥也自行慚愧,沒有了繼續飛行的氣。
雖然形容的有些誇張了,但是我這個做妹妹的還是很明白兩位哥哥的“殺傷力”,要不我那兩位哥哥的書房內也不會被紛沓而至的和歌塞的滿滿的,大哥吉平,鮮少回信,那些情意綿綿,文筆甚雅的和歌都是蜜蝶代爲回覆的,至於狐狸二哥——吉平,那就不同了,他不僅親自閱讀,還親筆回信,所以,吉平哥哥隔三差五的會去和那些和擬寫歌的主人見面,如果遇見不中意的,往往拉我出來做擋箭牌。
我這個做妹妹的,命運“悲慘”。
話說某日,狐狸吉平出門赴約,當然也捎上了我,雖然我心裡清楚狐狸吉平帶我出去準沒好事,但是我卻在“美食“的誘惑下決定跟去,吉平哥哥讓我換上了一身紫藤色狩衣,再讓式神們用色系的髮帶幫我把頭髮紮成一個馬尾,銅鏡中一看,儼然一個還未完全發育的少年,說是這樣可以一舉兩得。
“小松,你可記得咱們先前說好的嗎?”坐在不停顛簸光線又昏暗的牛車內,身上隱約傳來陣陣薰香的狐狸吉平側臉笑看着我,那眉,那眼,活脫脫一個狐狸。
“記得啦——”我敢不記得嗎?後半句我沒敢說出來,害怕到嘴的美食飛了,我就是這麼沒出息,看見好吃的,什麼都可以拋諸腦後。
“記得就好,我的好妹妹,呆會我們就一起去會會那中納言家的女公子吧。”狐狸吉昌的完美薄脣勾起一抹及淡的微笑,那模樣就連我這個做妹妹的都要招架不住了,更何況那些春心搖曳的年輕女公子們,想來早就七葷八素找不着北了吧。
我們來到了一家格局雅緻的酒居,這裡來來往往都是一些紈絝子弟,但見個個姿容清秀的臉上都抹上了淡淡的白色敷面粉,身着本朝最爲盛行的錦緞直衣,看他們的模樣似乎一點都避諱,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輕浮的笑意,他們一踏進這間雅緻的酒居就立馬有一笑容可掬的小倌迎了上來,小倌的年輕的臉上滿臉獻媚,那笑令人很不舒服,雖然我很不喜歡這種滿是銅臭味和靡香滿溢的酒居,但是爲了那早就躺在精美食盒內向我招手的各式美食我唯有強顏歡笑,誰叫俺“賤”呢!
還沒等我們開口,一名身着黑色直衣的年輕小倌就一臉獻媚的迎了上來,看樣子這年輕小倌和我年齡差不多,但卻已是一副老練辣手的模樣,到底是在這風月場子裡混跡已久的人,就是早熟。年紀輕輕早已學會就擺出一副公式化的笑容討好客人,連那點頭哈腰的動作都是經過常連累月訓練出來般的“完美”,看得我渾身雞皮疙瘩亂冒。
在這個年輕小倌滿臉獻媚的指引下,我們來到了位於二樓的一間雅間內,當小倌說出了這間雅間的費用價格時,我差點沒有當場暈厥,眼明手快的狐狸吉昌及時伸手接住了眼前一黑就快倒下的我。
我小聲貼在狐狸吉昌的耳邊低估了一句,“這麼貴,簡直就是天價,我們有帶那麼多銀子嗎?”
狐狸吉昌見我一臉慘白外加心揣揣不安的模樣,噗——笑了出來,他用手中的檜扇柄狠狠的敲了我的腦袋一下,小聲道:“你就放心吧。”然後這位俊美的令所有女子都爲之失色、眩目神迷的貴公子就拉着我這位混吃混喝的“小跟班”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我一走進去,馬上就被這間屋子的架勢嚇到了,簡直就是黃金寶玉堆砌成的金屋,這裡處處閃耀着珠寶的瀲灩色澤,雕樑畫棟,榻榻米上鋪滿了從大唐遠道而來的極品生絹墊子,空氣當中瀰漫着低靡的異國薰香,這種奇異的薰香叫人在不知不覺中就會有種全身酥軟飄然欲仙的錯覺,那桌,屏風,就更別說了,沒有哪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的,長這麼大,我還是頭一回親眼得見如此金碧輝煌的屋子,當然,平安皇宮除外。
我們落座後,馬上就有幾個身着豔色輕紗的娉婷美女扭着水蛇般的腰肢魚貫而來,她們個個都畫着濃豔的妝容,白色的脂粉都快可以用來糊城牆了,本來就風情萬種的眼眸外圍描繪着天竺出產的黑色眼線,延長到耳鬢的眼線襯托得那羣妖嬈的美女更加性感豔治,讓我忍不住想起了母親大人曾經爲我提起過的埃及人,他們好像就很喜歡把眼線畫的很長,長到耳際。其中一個身着紫衣,身段玲瓏的美女竟然一個勁的衝着我拋着媚眼,我的媽媽呀,我嚇得看了一眼後就再也不敢與之對視,這時我看見狐狸吉昌竟然已經和一個紅衣美女攀談上了,美女淺淺素手已經搭了狐狸吉昌那粉白的脖子上。
到底是狐狸,下手就是快,才這麼眨呀功夫,就搞定了一個,不過話也說回來了,狐狸那張臉往外一晃,那些女子早就蜂擁而至,無需動手,早就拜倒在他的直衣下了。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拿起對面矮桌上的酒水仰頭就喝,哪管那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我只知道既花了錢就得夠本,要不那些白花花的銀子都白白的拱手送人了。
爲了不再和那些眼神妖媚的可以殺死人的豔治女子有眼神上的接觸,我只管埋頭狂吃海河,反正這也是我此行的終極目標,美食阿,美食,我會好好疼愛你們的。
正當我忘情的往嘴裡塞進美味的糕點,一陣柔軟得讓人骨頭都會酥了聲音從遠處嫋嫋飄來,飄忽了幾下,清晰的進了我的耳朵內,這回我想當沒聽見也是不行的了,我胡亂的用袖子擦拭了一下殘留在滿角旁嘴的糕點屑,喝了一口清香四溢的茶水潤了潤,擡眼望去。
一個身着桃紅色十二單的女子款款而來,青絲及地,和身後的長長衣裾一起翩躚搖曳,女子邁着優雅的平步,朝我們走了過來,我給此女的第一印象就是——真夠美的。
美女用那雙顧盼生輝的大眼瞧了我和狐狸吉昌一眼,視線直接忽略我,徑直走向坐在我身旁的吉昌,狐狸吉昌倒也一副既來之安之的模樣,美□□雅跪坐而下,面向狐狸吉昌俯首行了一個見面禮,輕柔的開了口,那聲音讓人好汗毛直束,倒不是說有多恐怖,而是太嗲啦,我是不知道男人會怎樣想,但是我是女子我可受不了一個女子在自己面前發出那中令人酥麻的嗲聲,我不由的將目光放在了狐狸吉昌的臉上,吉昌那俊美得令花兒都失色的臉蛋上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薄脣微微一揚,也優雅的行了一個禮,道:“在下安倍吉昌!”
原來這位聲音令人全身發麻的美女就是今天的主角,大納言家的美子,名字倒還不錯,長相也絕對算得上是上上等,就是那說話的聲音實在是太······太······令人消受不起。
我瞥了他們兩個一眼後就再也不理會了,反正狐狸吉昌會應付的,於是乎我往外面挪了挪,背對着他們兩人大快朵頤的一口香茗一口美食,吃的忘乎所以的我,完全不顧形象問題,在身邊侍奉的幾位妖嬈美女見我已經沉浸在美食中全然忘我,不時的以袖掩嘴輕笑,大概是從來沒見如此吃東西的貴公子,也對,那些來這裡的男人都是有目的性的,哪像我阿,只是爲了可以吃到美食。
我擡頭衝那幾個美女嫣然一笑,繼續埋頭苦幹。
“小松——”半響之後,耳邊驀地傳來了狐狸吉昌那慵懶性感的聲音,我吞下了最後一口餅菓子,茫然轉頭望向我親愛的二哥。
“什麼事?”我顯然還沒有從滿桌的美食中清醒過來。
狐狸吉昌笑的極爲促狹,那對微微上揚的鳳眼眼波一轉,流轉出的無限風華頓時讓這間屋子內的 “庸脂俗粉們黯然失色,低垂下了原本上揚的雙眸。
就在我不經意的轉頭時,正好撞見那幾位在一旁侍奉的妖嬈女子用她們那濃墨重彩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牢牢的盯着狐狸吉昌猛瞧,狐狸吉昌見怪不怪的微微勾起薄脣淡淡一笑。再者,從我這個角度正好可以和中納言家的美子小姐面對面直視對方,美子小姐那對顧盼生輝的眸子內明顯是一副——我看你不爽的樣子。因爲這會兒她自以爲是囊中之物的狐狸吉昌正面着我親暱的耳語,在美子小姐的眼裡這簡直就是不樂饒恕的行爲。
“狐狸,你有什麼話快點說,你後面的那位美子小姐似乎有點生氣了噢。”我好心的提醒着吉昌。
吉昌貼在我的臉頰旁,低聲道,“我的好妹妹,你還記得出門前我們的約定嗎?”
“記得阿。”
“那麼現在我們就按照約定中說的那樣做吧。”狐狸吉昌說完,還沒等我辯解,就一把摟着了我的肩膀,我的媽呀,還真要來阿,我們可是親兄妹阿。
吉昌將我一把拉到了臉色已經明顯黑沉下去的美子小姐,怪不得母親大人常說,女子是不可輕易生氣的,因爲再美的女子一旦生起氣來,可是會花容盡失的。
“美子小姐實在對不起,其實我已經有了意中人了,喏,你看就是這位少年。”
狐狸吉昌的這番話猶如一個夏日響徹在天際邊的響雷,當場炸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霎時變了顏色,那些個原本對狐狸吉昌充滿崇拜之情的妖嬈美女此刻個個美眸圓瞪,那神情活像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似的,我忍不住想笑,卻又爲了顧全大局,唯有強忍,直到快要憋出內傷。
“你——”美子小姐的那美麗的臉蛋已經完全呈現扭曲狀,狐狸吉昌還不忘繼續添油加醋,道:“美子小姐,正如你看見的這樣,我對女子其實不感興趣,我喜歡的是像這位少年一樣的兒。”狐狸吉昌說着還有手輕輕拍了拍我因爲死命憋笑而微微顫抖的肩膀,他雖然是滿臉的柔情四溢,繾綣迷人,但在那對迷死人的狹長眼眸內透露給我的意思卻是:“小松,你給我挺不住了,要不下回就再也不帶你出來了——”爲了讓我更加有危機感,狐狸吉昌還瞥了一眼被我吃得差不多的美食,我唯有無奈的點了點頭,告訴他:“明白了。”
於是,已經氣得花容盡失的美子小姐當下佛袖而去,那模樣彷彿自己受到了多大委屈似的,幾日之後,京城內風傳——安倍家的二公子安倍吉昌有斷袖之癖。此消息一經走漏,整個京城內愛慕着狐狸吉昌的女公子無一不整日以淚洗面,感嘆自己看走了眼。
我在一個下手快、狠、準的毛栗子下從這個“悲慘”的記憶中徹底甦醒,回到現實。
“臭丫頭,幹嘛拿着一個木桶杵在那裡發呆,你看水都灑光了,真不知道你是在給花澆水還是給自己澆水?”故事中的男主角吉昌笑得一臉愉悅,我知道,他素來以“虐待”我這個妹妹爲樂。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了某人的一些光輝往事。”我撅了撅嘴毫不示弱的擋了回去,繼而往那些開的正歡的花朵灑着晶瑩的水珠。
“小松,我和吉昌要出去了,你可得乖乖的。”大哥吉平憐愛般的輕撫我的髮絲,大哥吉平,他今年剛滿十八歲,肌膚白皙,鳳眼微挑,身材欣長,已經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紀。
“嗯,知道了,小松一定不會闖禍的。”我朝大哥吉平燦爛的笑着,唯獨面對狐狸吉平我就會擺出一副苦瓜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