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的屍體,橫陳在皇后的宮殿正中央。宮女本是這宮裡最爲卑微的存在,她又豈曾想得到,她在死後,能夠如此堂而皇之的躺在皇后的宮殿之中,沐浴榮光。她更是想不到,她的死,能夠讓宮裡掀起了一陣不算小的波瀾,致使得這個宮裡,人心惶惶。
賢妃作勢不肯善罷,進了寢殿也不爲皇后請安,兀自朝着椅子上一坐,指着玉兒的屍體道:“皇后真是好本事,這等下毒殺人之事都敢這般明目張膽,看樣子,是不耐煩了吧,卻偏偏,教我絮賢撞見了,天不長眼啊!”她說得饒有興趣。
皇后這個時候,卻沒有心思與賢妃拌這個嘴,當她看到玉兒的屍體被擡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氣得快炸了,臉色陣青陣白,又兼之聽到賢妃這般諷刺的言語,她更是心硬如鐵,瞥着賢妃道,“賢妃今日好生閒致啊,倒管起本宮的家事來了!”
她緩緩的說道,言罷,卻是盯着躺在地上的玉兒的屍體瞧着,滿臉的嫌惡之色,“只不過,這丫頭確實是本宮宮裡的,但是要說本宮下毒殺人,賢妃可得當心,本宮是皇后,栽贓不得,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皇后的這般威脅的說辭,卻似乎並不能夠威脅到賢妃。她聽聞了皇后的話,卻是瞥嘴笑了笑,“皇后,你也太小瞧這宮裡的人了吧,本宮可以任由你恫嚇,皇上可由不得!”賢妃伸出手指了指宮外,“本宮已經命人前去請皇上了,到時候皇后有些什麼話,倒也可以在皇上的面前說!”
她居然這麼快的就去請皇上前來了,這一點皇后倒是始料未及。但是,看這樣子,皇后也看得出來,賢妃是故意想要來搗亂的了。
“你以爲你搬出皇上來,本宮就會落入你的圈子之中,即便是皇上來了,你沒有足夠的證據,單憑一具死屍,也奈何不了本宮半分!”皇后不屑的瞥着地上的那具屍體,在心中,已然將賢妃此次前來的目的給盤算了一次,她也絕不想就這樣輸給了賢妃這個已然敗勢的妃子。
“皇后,您當真是,好生魄力呀!這等膽色,真令臣妾不得不佩服!”賢妃訕笑着道,這言語當中,諷刺者居多。
“哼,……”皇后冷笑了一聲,她眯着眼,卻是在仔細的打量着賢妃,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本宮就不明白了,華妃於你而言,在當初你們可是最大的死對頭,怎麼到了現在,你卻三番兩頭的幫助於她,你倒是敵我難分呀!”
這一點,不但皇后看清楚,這宮裡的所有人,恐怕也沒有一人能夠看得清楚,這個中的緣由,也只有賢妃自己本人心知肚明。
當皇后說到這一點的時候,賢妃的臉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她垂眸,看着玉兒的屍體,也是冷哼了一聲,倒是沉寂了下來,“皇后與其在這裡與我辯駁着,倒是仔細想想,等到皇上來了的時候,你該怎麼和他交代,你可以辯駁,包括你怎麼辯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心裡是怎麼覺得的,這才關乎你的後路!”
賢妃好心的提醒着,但是,在皇后看來,頗有落井下石的意味兒,“那便到時候看看,皇上怎麼覺得的!”
說這話的時候的,皇后的心裡卻是莫名的忐忑。她相信,這一次賢妃的找茬絕對不會是湊巧,這一件事,賢妃完全可以置之度外,但是,她卻偏偏不嫌麻煩想要參合一腳,這說明了什麼,說明她皇后的地位,已經岌岌可危了
。
加上之前,長孫無遜前來所說的那一番話,皇上已經預示過無遜想要廢后的心思了,這兩者聯合在一起,不由得皇后多加了一個心思,莫非皇上是想另立皇后,而人選,……莫非真的就是賢妃?
她其能夠如賢妃只願?
“賢妃,有些事情,你也該當量力纔是!”皇后這一會兒,倒是打起了笑臉,她嫌惡的看着這殿上躺着的一具屍體,命人將其搬出殿外,放侯在院子之中,等待皇帝的到來決斷。
但是,皇后現在卻有着更重要的事情,“這沒權沒勢之人,如若登上了這後位,只怕三天兩頭不到,便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一點,賢妃可該比本宮清楚纔是!”
“本宮這麼些年來,過得也極其不容易,能有今日,恐怕你賢妃再有能耐,也未必能夠辦得到,更何況,我長孫家還有無遜一個男丁支撐着,不至於讓這世上人欺侮個夠。”皇后漸漸的,將事情說得越發的直白了。
她同時也注意到了,當她說到家世男丁這一點的時候,賢妃的臉色真的驟然大變。這於她而言,是這輩子最大的傷痛,她全家遭滅,就連一個男丁也沒留下,可見此邂逅當時誅她一家的時候,手腕之狠。
這也是爲什麼,賢妃一直隱忍着幫洛華至今,她自己下不了手殺了楚曦鴻,只能夠寄望她人,自己困頓在這深宮之中了。
“皇后,這是說的哪裡話,絮賢如今孤身一個女子在宮裡,但求能夠保命,皇后這話,臣妾可就不愛聽了!”賢妃不鹹不淡的回了過去。
她卻覺得蹺蹊了起來,爲何,皇后突然會對自己說這些?難道是因爲自己三番兩次的幫洛華,讓皇后誤以爲自己是因爲覬覦她的後位,而與洛華聯手的麼?
如果真是如此,那皇后也不足爲懼!
皇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目標,她就算想下手,也只會最後一團亂而已。於這一點而言,賢妃卻是沒有太多的擔憂。
殿外,皇帝前來的通報聲至宮外一路傳報而來,皇后與賢妃雙雙跪下迎接,“臣妾參見皇上!”
“平身!”楚曦鴻的臉色很是難看,對於聽到賢妃傳來的這個消息,他幾乎不敢相信,以至於到了現在,都還在震驚當中。
他眯着眼睛細睨着站在跟前的皇后,與她的神色相交接的那一刻,他的神情卻更加如同雪上加霜的一般,“皇后,今日之事,想必最該給朕一個交代的,就是你了!”
皇后心中一震,可是表面上,卻依舊保持着鎮定,裝作一派不知的模樣,“皇上這話是從何說起,這青天白日的,先是賢妃來這裡與臣妾撒這刁蠻,現在皇上有問這等青紅皁白之事,臣妾,……當真好生懵懂啊!”
“哼,朕倒是希望皇后你是真的懵懂!”楚曦鴻忿忿的說道,他拂袖轉身對着身後的內侍倒,“去將天牢之中的華妃帶過來,朕要當面對質,朕看她還有何話可說!”
聽到皇帝說這話的時候,皇后心中之忿則更是升騰,她瞪着楚曦鴻,“對質就對質,臣妾可容不得因爲一個婢女之死,而被人誣賴了清白!”
皇后也是斷定了玉兒已經死去,死無對證的情形之下,她想怎麼栽贓嫁禍便怎麼栽贓嫁禍,玉兒也不能夠起來爲自己作證,這就是皇后目前最大、最好的空子了。
內侍奉命前往牢房,這殿中,就只剩下楚曦鴻、皇后與賢妃三人
,各懷心思。
“賢妃,你倒是說說,皇后乾的,到底是什麼事,看看朕是否真冤枉她了!”楚曦鴻的憤怒似乎未消,當看到皇后在和般據理力爭的模樣,他則更是怒火中燒。
“幸而當時臣妾在當場,否則,華妃妹妹就真的吃下了皇后送去的那盤子糕點,倘若那時是真,一屍兩命,嗚呼而去,皇后的陰謀,可就得逞了!”賢妃看戲的不怕把事情鬧得最大,她就將話說得最難聽,看到時候,皇后這把妙手,怎麼爲自己解圍。
賢妃接着道:“只怕要不是臣妾當時在,讓那小丫頭先試吃一點,皇后可就奸計得逞,到時候死無對證,就算臣妾在場,恐怕也得,……畏懼她皇后的淫|威了!”
“賢妃,你血口噴人,欺人太甚!”皇后終於坐不住,賢妃這些話字字話裡帶刺,刺得皇后坐立難安,事情確實是她做的,可是如今敗露,她只昨晚楚曦鴻這邊能夠矇混過關,卻不想,賢妃這賤人卻不斷的煽風點火。
即便是,楚曦鴻不想真的深究,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可是,就在皇后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急急忙忙前來稟報的內侍,卻讓皇后的處境顯得更加的尷尬了起來。
但見內侍撲到在楚曦鴻的面前,因爲跑得急,而導致說話斷斷續續的,“皇,皇上,華妃,……華妃她,她不見了,牢房裡的獄卒,都被人暗,……暗殺了!”
“什麼!”
“什麼!”
這一次的驚呼,卻是楚曦鴻與皇后兩人的異口同聲,似乎對於內侍所稟報的這件事,大大的出乎了意料。
就連賢妃,也驟然訝異,她沒有想到洛華想要出宮而已,卻怎麼會殺死這牢中的獄卒,這當中的事情,是洛華自己下手的,還是,……另有別情!
“那華妃呢?這宮裡難道沒有其他的人看到她的蹤影了麼?”即便是知道洛華想要出宮,在這裡,賢妃卻只能夠假裝不知道。
內侍卻拼命的搖着頭,“奴才,奴才不知道哇,等到奴才到天牢的時候,天牢之中已經見不到華妃的蹤影了,牢房之中,空空如也。”
臉色最爲難看的,還要屬楚曦鴻了,他驟然轉過頭,看着皇后,神情之中,猶如一隻驟然迸發怒火的猛獸,似乎想將皇后一口吞之入腹的感覺。
“你說,你將洛華怎麼樣了?”他怒吼着。
皇后臉色憋得鐵青,對於洛華的驟然失蹤,她也顯得慌亂了起來。可是,下一刻,她的嘴角卻扯起了一抹笑顏,“皇上,臣妾如何能夠將華妃怎麼樣?”她反駁着道:“臣妾才遭人誣賴不久,華妃就失蹤,這明顯,就是有人在陷害臣妾,還望皇上明鑑纔是,還臣妾一個清白!”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卻是看着賢妃,很明顯,她的這一番話,指的就是賢妃。
這是她最好的一個逃脫的藉口,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卻能夠反咬一口,賢妃這一次,似乎是反而被皇后倒打了一耙!
“皇后,如果可是華妃下落不明!”賢妃不禁反駁。
“保不準是串通好了,陷害本宮!”
“現在是誰下毒,你倒是在說誰陷害?”
“說的便是你,賢妃!”
“住口!”在兩人你來我往的追逐之下,楚曦鴻忍不住爆喝出口,將手重重的打在桌子之上,驟然全場肅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