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遜本打算回去好好追問洛華一番，但卻因爲另外一件事情給扣留在了宮中。這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宮中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而且已經傳出了各種各樣的版本。他趕到華清殿的時候，便看到盛怒的楚曦鴻端坐在主座上。
清淺匍匐在地上，一臉不安。
楚曦鴻冷哼了一聲，一雙眼眸銳利得像是蒼鷹一般。停在清淺的身上，彷彿不願意錯過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長孫無遜皺眉，楚曦鴻已經很久沒有到華清殿了。而且清淺做人做事一向都非常低調，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會惹得他不高興。可現在見得楚曦鴻現在這模樣，簡直像是要吃人了一般。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同在場的其他人一般，竊竊不安，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看向一旁，宮中的老太醫還顫顫巍巍地跪着，臉上也滿是驚恐和不解的表情。
長孫無遜這纔想起，今天是宮中例行體檢的日子。每隔三個月，太醫們就會對宮中所有娘娘進行身體檢查，倘若查出不舒服，也好立即進行治療。難道說清淺懷了身孕的事情，已經被楚曦鴻知道了？
不，不應該。倘若他知道了，爲什麼會如此動怒呢？他的確需要一個孩子，傳承他的皇位。在他看來，清淺怕是最好的選擇吧。
因爲她最簡單，也最沒有所圖。皇宮剩下的女人，都更危險，都索求得更多。
長孫無遜躲在人羣裡，楚曦鴻並沒有發現他的突然介入，只是將所有的重點，都放在了清淺一人身上。
可，清淺只是一眼，就看到了長孫無遜的所處。於茫茫人海中，他就像是一盞明燈一般，一眼，就讓她看得清楚。
但，她也只看他一眼，沒有做任何的停留，就將頭繼續埋下去了。心中卻是一陣歉意，“大人，對不起，我賭錯了。”
“說吧，這是怎麼一回事情。”楚曦鴻嘴角竟然是浮現出了一抹笑容，若有似無。清淺咬脣，身子往後躲了躲，下意識要逃離這危險而無情的君王。
她蒼白着一張臉，幾近透明。雖然心中無數次期許着長孫無遜，可卻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她怕，讓楚曦鴻看到了她的眼神，將長孫無遜牽連進去。
所以，她只能用一雙冷漠的眼神，掃過在場的
每一個人，沒有起伏，也沒有變化。甚至還故意在其中幾人的身上停留，意圖欲蓋彌彰，讓楚曦鴻誤會什麼。
“說！”楚曦鴻從來就不剩多少的耐心，此刻也早已被清淺消磨殆盡，“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盛怒之下的楚曦鴻比平日都還要恐怖幾分，清淺身子顫了顫，卻是緊緊咬住牙關，一個勁地搖頭，“回稟皇上，並沒有什麼其他男人。”
“沒有？”楚曦鴻眼眸中的危險更甚，卻是走到清淺面前蹲下，用手擡起她的下顎，“你當朕是三歲小孩嗎？若是沒有其他男人，你腹中的孩子，會是誰的呢？”
長孫無遜臉色一白，他果然已經知道了。不過，他如何確定，這孩子不是自己的呢？清淺是楚曦鴻的妃，是作爲洛華的替身，他們之間應該有過很多次的親密接觸，有孩子，也不爲過吧。
他如何如此篤定？
“皇上，孩子是您的呀。”清淺淚磅礴而下，也不知道是委屈，還是因爲旁的原因，“皇上，這真是你的孩子。清淺絕對沒有欺騙你。”
楚曦鴻乾脆一腳踢開清淺，“你這話可真荒唐。朕同你，根本就不可能有孩子。之前在華清殿的那次，你來了葵水，本就不會有孩子，之後朕從來就沒有蹦過你，你難道要說這孩子，是上蒼賜給朕的嗎？”
他心中沒有清淺的位置，但也不能忍受，她如此對自己，這事情倘若傳出去，他這君王的顏面，豈不是蕩然無存了。
清淺顫抖着身子，這些事情她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之前也猶猶豫豫，不知道應該不應該同長孫無遜說。
但，在他下跪之後，她生生地將這些話，嚥了下去。
她或許可以賭一賭，賭楚曦鴻需要這個孩子，所以會留下它。但他終究是無情的君王，斷送了她最後的希望。
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做長孫無遜的棋子了。她現在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保全他。不讓楚曦鴻將這事情，牽連到他的頭上。
長孫無遜臉色也是一變，他終於明白清淺當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在心中微微搖頭，倘若早知道清淺同楚曦鴻之間根本就不可能有孩子，他就會將這個孩子打掉。雖然太子的夢想破滅，但不至於賠了清淺。
而且，還非常有可能暴露自己。
清淺當然不會說出他們之間的關係，但她畢竟是他送給楚曦鴻的禮物。楚曦鴻何其聰明，只要一想，便知道這事情同自己脫不了干係。
“說吧，那個男人是誰？”楚曦鴻徹底沒有了耐心，這絕對是他問清淺的最後一遍。
“你可以殺了我，但我不會說的。”那雙決然的眼眸，讓楚曦鴻一瞬間以爲她是洛華。不過僅僅也只有一瞬間。
一腳將清淺踢翻在了地上，而且狠毒的竟然是對準了清淺的小腹。她跌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長孫無遜覺得自己的心中，劃過一抹疼痛。
他無情，她卻是深情。
清淺小心翼翼地護着肚子，雖然知道這個孩子是個錯誤，但依舊感謝上蒼的成全。她身上終於又多了一件東西，是屬於長孫無遜的。雖然，她可能永遠也沒有辦法，將這個孩子生下。
“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應該知道，朕一向沒有什麼耐心。”這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宮中上下都是知道了。楚曦鴻或許是打算殺雞儆猴，告訴那些個宮人，倘若背叛他，便只有清淺這樣的下場。
“皇上，我不會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清淺的嘴角竟然是浮起了一抹笑意，不是淒涼，而是決然。
用這樣的方式，來保護自己心中所屬的那個男人，也未嘗不是一個好方法。
起碼，可以當着他的面，證明自己的一顆真心。她從來就不奢求什麼，倘若爲了長孫無遜而死的話，他一定不會忘記自己的。
這，或許就夠了。
長孫無遜身子顫了顫，有一瞬，他想衝上去跪倒在清淺的身旁，將所有的責任攬在自己的身上，只求君王可以饒恕清淺。
因爲，她從來就沒有錯過，一直以來，都是他要將她帶入這無盡的深淵。
可，他到底還是停在原地，看着清淺一人，忍受着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
“你不怕死嗎？”楚曦鴻看着清淺那一雙決然的眼眸問道，洛華已經回來了，所以這宮中就不需要替身了。這纔是他對這事情如此上心的原因。
“不怕。死有何懼。”清淺俏眉一挑，不過這樣的覺悟，她自然是有的。
“很好呀，”楚曦鴻喃喃自語，將手放在清淺的臉頰上，似是愛撫，但話語卻冷漠無情，“那朕只能讓你生不如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