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寒菱,發覺鼻子下方有點癢,她以爲是蚊子,反射性地揚手,甩了幾下。
但很快的,那蚊子又飛了回來,繼續攻擊她,實在忍不住,她迅速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是蚊子,而是一隻白白胖胖的小手,正愜意地揮動着幾根草毛。
再看到那張滿是淘氣表情的小臉,寒菱一哼,抓住他胖墩墩的手指頭,放進嘴裡。
“好痛,媽媽欺負人!”韋珞俊俏的五官馬上皺成一團。
“你趁媽媽睡覺而用草根撩媽媽的鼻子,難道這不是欺負麼?”寒菱先鬆開一下牙齒,然後稍微用力再咬。
“我沒辦法呀,叫了那麼多聲您都沒醒,我想了很久纔想到這個辦法呢!”其實,這招整人的方法是柳霆沛教他的。
想起柳霆沛,韋珞小臉涌起牽掛和些許惆悵,“媽媽,爹爹什麼時候才辦完事呀?”
寒菱微怔,憶起柳霆沛離開前騙韋珞說去辦事,於是淡淡笑着說:“快了,爹爹不是答應你,一辦完事就回來看你嘛。”
“嗯,爹爹還說會給我帶手信。”韋珞很快恢復愉悅,注意力轉開,“媽媽,你越來越懶了,太陽公公都曬到屁股了,還賴在牀上。”
發現窗外陽光四射,寒菱不由問:“珞珞,現在幾點鐘了?”
“不清楚哦,反正我很久以前就醒了,吃了早餐,鬥了蟋蟀,踢球,做了很多事情!累啊!”韋珞說着,大呼兩聲,呈人字型躺在牀上。
寒菱也沉默下來,思緒回到昨晚:韋烽及時剎車,替她穿回衣服後,她一直納悶疑惑,想問又不好意思問,也不知怎麼問。就這樣,他已經進入夢鄉了她卻久久無法入睡。
想起昨天的一切,寒菱猛地憶起今天該去看看李映菊。
正當她小心翼翼地支撐着身子準備起牀時,一隻大手猛然出現。
她擡頭,撞進那對熟悉的深邃黑瞳,先是一愣,繼而笑吟吟地問,“下朝了?”
“怎麼不多睡一會?”韋烽已經扶她坐起。
“還睡?珞珞都說我是懶豬了!”寒菱一邊說,一邊往左看,發現韋珞竟然睡着了!
“我看呀,他纔是個小豬。”她嬌嗔了一句。
“母豬生出來的當然是小豬!”韋烽嘴角勾勒出一抹揶揄的笑,眼神卻寵溺和疼愛不改。
寒菱杏目圓瞪,“你說什麼?”
“朕說啊,你是天底下最可愛、最聰明、最善良、最慈愛的豬豬,把朕這頭公豬迷得神魂顛倒,欲罷不能!”
寒菱噗嗤一笑,不經意地流露出嬌態,“好了,別再說你的公豬母豬論了,我肚子好餓!”爲寶寶着想,她以後真的不能再這麼晚起牀了。
韋烽不失溫柔的同時,立刻將她抱起,放在地上,拿起旁邊的衣裙,一件件地爲她套上。
見他一切動作熟稔,寒菱不由暗暗吃驚,以前,他從裡到外都由太監服侍更衣,可今天,竟然曉得幫她穿衣。
繫好裙帶,他又小心謹慎地擁她來到銅鏡前,安排她坐下,隨手拿起玉梳。
寒菱又是一陣驚詫,默默看着他忙碌,更衣、梳頭、畫眉、塗粉,一切都親眼所見,但她無法相信。
“原來,幸福就是這麼簡單!”她呆呆的,情不自禁地嘆出。
韋烽不語,只是目不轉睛地望着她,眼中片片深情,嘴角微微揚起。
近幾個月,他除了投身公務,還有另一件重要之事——觀摩更衣和梳妝打扮,今日便是他的第一次實踐。
原來,幸福真的很簡單!他扶起她,動作還是這麼溫柔,“我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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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姨!”寒菱在宮女的攙扶下,走進李映菊居住的宮殿。
聽到這道熟悉的嗓音,正在暇寐的李映菊迅速睜開眼,看到身懷六甲的寒菱,連忙從軟榻上起身,“你回來了?快,快來坐下。”
“嗯!昨天回來的!”
“你有了孩子,應該多多休息,叫個宮女過來告訴我,我過去就是了。”
“呵呵,沒事的,現在才4個多月,我行動還挺自如。”其實,剛纔韋烽也曾建議讓人叫李映菊過去,但她始終覺得不妥,畢竟,李映菊是長輩。
“烽兒呢?怎麼不陪你過來?”李映菊語氣透出輕微的抱怨。
寒菱笑容可掬,“他是打算陪我過來,不過臨時有事要商議。李姨,真的不用緊張,有鳳攆代步,我根本沒有累着!”
“辛苦你了!”李映菊滿眼憐惜和慈愛。
“不會不會。對了,李姨,您怎麼回來了?”
“唉,說來話長!”李映菊一聲嘆息。
“發生什麼事了?”
“菲菲國如今被蘇以珍掌控了!”
“什麼?那伊菲然呢?”
李映菊握住寒菱的手,示意她別激動,隨即娓娓道出:“你離開後,在我的輔助下,伊菲然處理一切事務還算得心應手。但是,一個月後,京城突然出現一場瘟疫!”
“瘟疫?”寒菱面色變了變。
“京城有人出現劇烈吐瀉,心腹絞痛,手足厥逆的症狀,不到一天,患者全家都這樣,最後還傳染了整條街,整個京城!意識到事態眼中,爲了截止這場瘟疫,伊菲然不惜派太醫到城內診治。”
“結果呢??”
“在全城大夫和太醫的極力搶救下,這場瘟疫總算得以平息,也沒人傷亡。就在我們以爲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城內傳出一個謠言,說老天爺不滿菲菲國讓伊菲然掌管,故做出懲罰。接着,幾名道士還妖言惑衆,揚言這只是老天爺一個輕微的警告,若是女王之位不令選他人,接下來的懲罰將更嚴重。”
“所以老百姓都亂成一團,伊菲然只好退位?”古代人的迷信,寒菱深感體會。
“全城打亂,朝堂也出現紛爭,蘇以珍的黨羽正好趁這個機會擁立蘇以珍,可憐年紀小小的伊菲然,經受不住壓力,只留書一封,就不知去向。”
“蘇以珍於是順勢登位?”
“嗯,她還心存歹念,一登基就對我斬草除根。幸虧有清兒,他連夜帶我逃離菲菲國。無處可去,我想到回來這裡。”李映荷說完,釋然一嘆。
寒菱也一陣黯然,想起什麼似的,驚問:“那…李逸清也在這裡?”
李映菊點了點頭,看到正出現在門口的高大人影,欣喜地喊,“清兒,快,來見過皇嫂!”
寒菱一聽,迅速回頭,喜眉笑目地望着一身白衣的李逸清慢慢走近。
“你回來了?”李逸清在軟榻前停下。
見他態度如此隨意,李映菊不由輕聲責備:“清兒,記得用尊稱!”
對她的話,李逸清似乎沒任何反應,繼續凝視着寒菱,眼神異常複雜。
寒菱視線回到李映菊那,“都是自家人,沒關係的,一個稱呼而已。”
“可是……”
“你們聊!”忽然,李逸清扔下一句,轉身走開。
“這孩子……”李映菊既無奈,又氣惱。
“李姨彆氣,彆氣。”寒菱連忙安撫她,“對了,他現在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整天遊手好閒,早出晚歸,今天這麼早回來,真是奇蹟呢!”李映菊還是有些微的怒意。
寒菱呵呵地笑,“國事他又不能幫忙,況且也不便幫忙,就讓他閒逛一段日子,當作熟悉環境。”
“唯有這樣!”李映菊又是一聲長嘆。
接下來,寒菱又陪她聊了一會,她也詢問寒菱關於此次遊記,還叮囑寒菱好好養胎,說她等着抱孫子。
直到下午三點多,寒菱才告辭離去。
回到御晫殿,看着殿內三兩個宮女太監,寒菱隨口一問:“皇上呢?”
“回娘娘,皇上應該還在御書房!”
難道還在議事?寒菱原本想獨自回房,然而,彷彿有股力量促使她,讓她不由自主地往御書房走。
“菱妃娘娘萬安!”守在御書房門前十米遠的陸公公一見寒菱,馬上恭敬行禮。
“平身!皇上還在議事?”
“回娘娘,半個時辰前皇上已議事完畢,現在薔薇姑娘正給皇上診治。”
薔薇姑娘?就是那個神醫?促進力再次萌生,寒菱邁動腳步,朝門口走。
陸公公早就清楚寒菱的尊榮地位,故沒做出任何阻攔,只是低着頭,恭送她經過。
到達門口,寒菱慢慢推開虛掩的大門,頓時被眼前一幕震住。
書案後面的寬大龍椅上,一男一女抱在一起,身着墨藍色龍服的男子自然是韋烽,至於一襲黃衣的女子,由於背對外面,看不到臉。
“菱菱乖,你還在懷孕!”韋烽似乎壓制得很痛苦。
“皇上,我要……我要……”黃鶯般的嗓音陪着嬌嗲,充滿致命的誘惑。
“乖,忍一下,等你產下皇兒,朕一定好好彌補你這段日子的難受。”韋烽頓了頓,嗓音更加嘶啞低沉,“菱菱,朕看a書,到時一定讓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興奮和美妙!”
寒菱屏息凝神,瞪大眼睛吃驚看着,假若不是自己站得那麼遠,她還真以爲,方纔那段對話發生在自己與他之間。
那黃衣女子到底是誰?薔薇……薔薇……還有,韋烽明明對着她,嘴裡喊的卻是自己的名字。這又是怎麼回事?
寒菱不由又想起昨晚的情景,同時也瞭解到,他昨晚在緊要關頭剎車,並非對自己失去性趣,而是顧慮肚裡孩子。可是,這並非自己第一次懷孕,他應該清楚,懷孕4-7個月這段時間,適當歡愛是沒問題的,他因何變得如此小心和膽怯?
看着他們依然一個強要一個哄慰,寒菱內心層層疑慮,然後不動聲色地悄悄退出房外。
“娘娘——”見她這麼快出來,陸公公愕了一下。
極力穩住心底的情緒波動,寒菱平靜地交代:“陸公公,去稟告皇上,說本宮求見!”
陸公公更加驚訝,原來,她還沒進去!“回娘娘,皇上曾經交代過,娘娘可直接進去。”
“本宮想,還是根據規定吧,陸公公,勞煩了!”
“奴才不敢!娘娘請稍等。”陸公公受寵若驚,快步跑到御書房門口,對着裡面尖聲大喊,“啓稟皇上,菱妃娘娘求見!”
半晌,裡面才轉出一道渾厚端正的嗓音,“準見!”
“娘娘請!”陸公公爲寒菱打開門。
“有勞公公了!”寒菱輕聲道了謝,擡腳跨過高高的門檻,此時,映入她眼簾的情景和剛纔迥然不同。
龍椅上仍舊是一身墨藍色龍服的韋烽,不過,這次只有他一個人。
那名黃衣女子,則在書案前方一米處的小四方桌邊忙碌,好像在磨製着什麼。
看見寒菱,韋烽眸中竄起愛意,“回來了?”
寒菱衝他嫣然一笑,準備走向他。
這時,那黃衣女子也擰轉過身,來到寒菱面前,盈盈一鞠身,“民女叩見菱妃娘娘!”
黃鶯般的嗓音和剛纔一樣,嬌嗲淫穢之味已全無。
寒菱迫不及待地想看清楚那張臉,於是急聲道:“擡起頭讓本宮看看。”
“是的,娘娘!”話音剛落,一張出塵脫俗、足以沉魚落雁之美麗容顏展現在寒菱面前。
寒菱煞時一顫,腦子一激靈,原來,是這個薔薇!
相較於寒菱的震驚,黃衣女子反而表現得出奇平靜和淡定,“娘娘,民女先把藥粉磨碎,要給皇上服用。”
黃衣女子重新退到四方桌那,寒菱又打量了她一會,才走近韋烽。
韋烽一把抓住她的手,有點氣虛,“怎麼不午睡一下?”
寒菱暫時收起凝重的表情,柔聲道:“剛從母后那回來,聽宮人說皇上還在議事,於是過來看看,想不到打擾了皇上的治療。”
“沒關係!”韋烽準備拉她坐下。
“皇上,藥可以喝了!”正好這時,黃衣女子端着直冒熱氣的玉碗走過來。
寒菱站穩身子,“皇上,先服藥吧。”
“娘娘請讓開一下,民女要喂皇上用藥!”
寒菱一陣錯愕,卻也不說什麼,緩緩挪開身體。
黃衣女子在韋烽面前蹲下,凝脂般的纖纖玉手,不慢不急地攪動金勺,最後盛了一勺移到韋烽嘴邊,嬌柔的嗓音再次響起,“皇上,請張嘴。”
韋烽薄脣很自然地張開。
接下來,黃衣女子一勺一勺地往他嘴裡送,一切動作非常熟稔和輕柔,一看就知做過很多次。
寒菱一直呆立在旁,靜靜觀察着。
終於,玉碗見底,黃衣女子拿起事先準備好的黃色帕子,細心地給韋烽抹去嘴角的點點藥汁。
“皇上,休息一會便可!”說完,她才站起身。
“薔薇,你可以走了!”喝完藥的韋烽,稍作停頓後,下逐客令。
“是的皇上!”黃衣女子低垂着頭,誰也看不清楚她現在的面部表情是怎樣,語氣也畢恭畢敬,更加猜不出她內心正想着什麼。
直到那抹婀娜多姿的黃色身影消失於門外,寒菱纔跟過去,關上房門,最後再回到韋烽身邊,“好點了嗎?”
“嗯!”韋烽拉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寒菱稍一掙扎,“皇上,這樣會不會……”
“放心,朕強壯的很!乖乖坐着。”韋烽手指在她櫻脣點了一下。
聞到他嘴裡傳出的獨特藥味,寒菱不自覺地蹙了蹙眉頭,“皇上,您每天都要服藥?”
“剛開始是一天兩次,現在是兩天一次!不過薔薇曾經跟朕講,再過一些日子,只需半月服一次,直到完全不用!到時,朕就全然康復了!”
寒菱沉吟了一會,又問,“皇上,您是否覺得薔薇姑娘有點眼熟?”
“嗯?是嗎?”韋烽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皇上還記得桃源村嗎?”
“當然記得!”韋烽回答得非常快。那段快樂和痛苦並存的日子,刻骨銘心,以致多少次夢裡,他看到自己和寒菱相擁桃花樹前,一起踩水車,一起跳舞,一起看日出,一起種相思樹苗。
“菱菱,還記得我們種的相思樹嗎?不知現在怎樣了”韋烽打手來到寒菱微微凸起的小腹,“等皇兒出生,再大一點,我們一家四口再去一趟桃源村,重溫一下美好生活,到時,一定比上次更快樂、更開心。”
見他一副憧憬和幻想的樣子,寒菱也陪着微笑,內心卻如翻江倒海,她在思忖着如何開齒,問出一個又一個疑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