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械音微響，淡藍色的流光劃過兩側。
上升的視野裡，與青年並排站立的琳把目光放向了室內全景電梯外的高處。
即使是處於正午，穹頂間灑下的陽光依舊暗淡，可能是在暗處停留了較長時間的原因，遠處那片模糊的光海泛着虛茫的白，遮起了她的視線，也打消了她原本想要觀望雲層的想法。
隨後落下目光的琳擡手揉了揉眼睛，以此緩解了剛剛直視光芒所帶來的輕微刺痛感。
“……如果能在這裡做研究就好了。”
[歡迎]
[2F]
“不想回綠都了嗎？”
跟隨偏移的光影停止了，在滑動的艙門向着一邊完全打開後，哈伯德邁步踏上了二層的地板。
“不是啊，綠都那邊也很漂亮，我只是想在這裡試試看。”
“是嗎，那說不定是這裡更好呢。”
“唔……”
“開玩笑，我沒有那個意思。”
實際抵達的二層要比先前看到的寬闊很多，部分盛放的綠植裝扮着做工精細的軟面長凳，兩者規律地排列在附近，另外在平臺邊緣的鋼架圍欄旁，還有一些悠閒的路人正貼靠在玻璃邊探頭俯視着下方。
這樣寬廣的面積絲毫沒有顯得空曠或簡陋，與之相反，這裡充滿了藝術與生機的美感。
“來這邊。”
向着環視四周的琳，已經走出一小段距離的哈伯德回頭招了招手。
“既然埃利諾說讓我照顧你，那我肯定要給你買點東西。”
話語與腳步緩緩持續，在那之後來到了鄰近的一處休息區，簡單看過一旁價目表的哈伯德對着檯面後的服務者豎出了兩根手指。
“兩份檸檬汁，一份不加冰。”
簡單的對話很快結束，後續有了短暫的等待，留在附近的哈伯德蹲俯下身，將手伸到了跟來的琳的右手邊。
“對了，這個就給我吧。”
兩人的目光相對，像是回到了最初緊張的樣子，眼前的琳不自然地後退了幾步。
“抱歉抱歉，這個是習慣，忘了……”
站起身的哈伯德落低手臂，再一次地將右手停在了琳的面前。
“我知道你不愛吃那顆糖，這麼久了，小孩子的心思我還是看得懂的，不喜歡就不要逞強了，多吃點美味比什麼都好。”
“嗯呃……”
似乎被青年的說法所打動，舒展眉頭的琳遲疑地擡起手，遞迴了包裝已經有些變皺的硬糖。
“這就對了嘛，給你這個……”
低頭找尋了片刻，哈伯德再次伸出手，在琳的手心灑下了三枚新綠色的糖果。
“埃利諾那傢伙也喜歡吃，要小心別被他看到了。”
“嗯……謝謝哈伯德先生。”
“沒關係，這次身上沒帶那麼多，下次想要可以多分你一些。”
笑意與注視的最後，少許聲音引回了哈伯德的注意，於是稍微確認了身前少女思考的神情，他轉頭看向了櫃檯的位置。
“先生，你的檸檬汁。”
剛好是服務者返回的時間。
爲了不讓對方等待太久，很快，哈伯德移步回到櫃檯前，伸手接過了兩杯稍有不同的杯飲。
其中的一杯，附着着細小的水珠。
“來，先喝這個吧。”
“謝謝……”
“不用總是那麼客氣的。”
他將沒有泛上水珠的一杯遞給了留在原地的琳，就在他返回前，對方已經收起了糖果。
“不急着走的話，先去那邊坐一會吧？”
“嗯。”
迴應的話音散去，仍然安靜的氣氛裡，從高處投落至圍欄邊的淡淡光芒在兩人遠望的視線中微移。
哈伯德還記得，琳的要求是，先到高一些的地方看一看風景，等到離開的埃利諾迴歸時，再仔細去展區瀏覽。
至少直到現在，他所做的都還在預期內。
“說起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逆能者吧，也對逆能者很瞭解嗎？”
“還好吧……”
“呵呵，確實，如果你說什麼都不知道的話，我還不相信呢。”
“嗯……”
一時無言的琳低下頭，試探地用吸管從杯中嘗飲了一小口，和預想的不同，在她的舌間，此刻漫開的是能夠沖淡苦味的酸甜。
明黃朦朧的果汁折射着微光，檸檬的味道雖在，但它與另外的清香完美融合，達到了一個沁人心脾的平衡。
“還喜歡吧。”
回看着詢問中透出關切的哈伯德，輕含着吸管的琳點了點頭。
她的神情放鬆了更多，不再有若有若無的緊張，那樣顯露滿足的雙眼映到了青年的心裡。
所以他暫時停下了話語，直到緩步的兩人在長凳上落座。
“如果不介意，可以告訴我你的能力是什麼嗎？”
經過了略帶溫暖的等待，看到身旁的琳放低了手中的杯飲，哈伯德接上了前話。
“……是說異能嗎，我的能力是B級的修復。”
“修復？”
“是啊。”
青年驚訝的態度讓她有些奇怪。
“修復……怎麼了嗎？”
“沒，我是想說，這種能力非常少見……沒考慮當個醫生嗎？”
“當然有，但埃利諾總是說，希望我能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不要被能力束縛住思維……”
“他還真是……”
微揚嘴角的哈伯德思考了一陣，接着轉頭看向了遠處。
“應該說，很有他的風格吧。”
“我可是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別人的，之前有空的時候，我也會去醫務室幫忙，或者試着改進一些醫療方面的東西……”
“我沒有想要責備的意思，其實……他讓你這樣選擇纔是對的。”
又一次的無言，琳移回了視線。
“爲什麼？”
“因爲，一旦決定了要用那樣的能力救人，你就必須每天被迫面對各種壓抑而鮮血淋漓的場面，習慣，再習慣，直到成爲一個不再有天真的醫護者……這樣談不上美好的經歷，還是不要有好一些。”
青年一如往常的微笑中，隱藏了一絲苦澀，一切的答案似懂非懂。
前一刻還有着無數話題的琳沉默了。
“還是先不說這個了，有興趣聽聽我的故事嗎？”
“啊，好……”
“感謝琳博士捧場，那我可就開講了。”
哈伯德的語氣回到了一開始的樣子，與嚴肅毫不搭邊。
“先說一下，我的能力，是空間。”
舊影中致命的星芒。
某段尚未被遺忘的記憶閃過，琳的手顫抖了一下，在發覺這不起眼的動作被青年無意捕捉後，她的臉色又變得難看了些。
“啊，或許用魔術更恰當些。”
漸停的話語外，等到確認了少女的面色緩和，哈伯德繼續說了下去。
“但是說實話，當年我參加異能檢測查出這個的時候，周圍複覈的人比我驚訝得還要離譜，他們張開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其中幾個甚至還申請去給設備報修，真的，連我自己都沒想到這個能力會這麼少見。”
“比修復還要少見嗎？”
“當然，可以入圍最稀少的能力之一。”
[……從來就沒有過A級的空間型逆能者不是嗎？]
琳的腦海中，一段久違的記憶復甦了。
“所以理所當然的，我去參加了逆能者訓練，結果你猜怎麼樣？”
“……成功了？”
“看我現在的樣子也知道答案是沒有吧。”
“唔……”
“整整半年，我和他們嘗試過各種方法，也去過不同的地方，但就像本來存在的進度被卡住了一樣，哪怕連一個數位的提升都沒有，我依然是個街邊戲法師的程度，和黯靈戰鬥就不用想了，連自己用起來都很麻煩，也就騙騙像你這樣的小孩子。”
無奈的哈伯德張開了手指，放任手中的杯飲自由下落。
一同反應的琳有些慌亂地想要俯身去接，然而就在杯子落地的前一刻，略微傾斜的杯身在瞬間消失了。
“誒？……”
“在這裡。”
哈伯德笑了笑，然後擡起了隱藏在身側的另一隻手臂。
消失的杯子正是在那邊被握着。
“就是這樣，我最大的能耐只有這些，可以負責任地說，屬於逆能者的空間能力是目前灰燼已知成長期望最低的異能，所有能夠被計算在內的數值都無限趨近於零……大概，這個就是，僥倖得來的東西不會長久吧，我和他們都知道勉強沒什麼好處，與其期待這樣的奇蹟，還不如去期待下個月的彩票中獎。”
“呃……”
“所以我早早就選擇了放棄，改行在灰燼申請了其他工作，比如當一個這方面的研究者，利用自身的特長更加細緻深入地研究一下，因爲有點基礎，所以也不難。”
一邊說着，哈伯德將傾斜的吸管放到了嘴邊。
“先喝吧，無趣的故事已經差不多講完了，希望沒有讓你打哈欠。”
“沒有……其實……”
鈴——
平板的輕音打斷了琳的話語，在彈出的簡訊視框中，不算起眼的一角顯示出了某個熟悉的像素頭像。
“埃利諾這麼快就來查崗了？”
“……”
“不是嗎。”
“嗯。”
隨着少女拿出口袋中的平板，會意的哈伯德移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