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百官朝拜之後,齊毓殤掀袍在龍椅上落座,文武百官分兩側站立,洛千歡跪在事先準備好的蒲團上,聽宦官宣讀立後詔書。
洛氏千歡,直爽率真、秉性剛烈、勤儉端和,且跟隨朕征戰多年,無怨無悔,勞苦功高,堪爲天下女子之楷模,着,冊封爲後,賜封號爲‘千歡’,正位東宮,母儀天下,授金冊鳳印,欽此!
雖然討厭這些繁文縟節,洛千歡還是磕頭行禮,“多謝皇上。”
齊毓殤本就心疼她有孕的身子,礙於規矩如此纔不得耐着性子聽宦官宣讀詔書,此時宮女捧來金冊鳳印,他再也忍不住站起。
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跟前,雙手扶住她手臂,用巧勁將她拉起,“阿歡,你我夫妻,本不該讓你承受這些,奈何這些是規矩,委屈你了。”
洛千歡微笑搖頭,“自從決定跟你並肩作戰,生死與共,我就想過會有今天,只要我們同心同德,何必在乎這些小委屈?”
齊毓殤寒眸閃過感動,陡然將兩人交纏的手高高舉起,拉着她向前兩步,在文武百官不解的目光中,嚴肅道,“朕與阿歡,一路同行,榮辱與共,從今開始,皇后不但掌管後宮,也可參與政務。”
“皇上,齊家祖訓,後宮不可參政。”方纔就看不慣洛千歡的老臣瞬間火大,不顧林越阻攔上前,大聲阻攔道,“雖跟皇上師出同門,但祖宗遺訓不可廢,請皇上收回成命。”
有人做了出頭鳥,其餘本就對洛千歡戴面紗上殿不滿,又被齊毓殤無視很久的宗親瞬間跟夢中驚醒似得,紛紛走出跪地,隨聲附和,“皇上,趙大人所言,正是臣等心中所想,參政之事,請皇上三思。”
“幾位大人此言差矣。”齊毓殤眉心一壓,冷意透體而出,林越怕他發怒,搶在他之前開口道,“巾幗不讓鬚眉,這些年跟隨皇上南征北戰,爲江山穩固立下過汗馬功勞,是皇上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參政又能如何?誰說女子就比男兒差了?”
“就是,東雲還是女子領兵呢,諸葛女將軍手底下的女兵,戰力也不必男兒差。”
周政也在一旁幫腔,幾位老臣心裡雖然不忿,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諸葛穎他們是見過的,就在城破那一日,鎧甲披上身,騎在高頭大馬上,正義凜然,絲毫不比男子遜色。
他們的,他們卻是沒有見過的,不知與諸葛女將軍相比,又能出彩多少。
“兩位大人此言差矣。”默了默,另一人才重新組織語言反駁,“諸葛將軍的風采確實非常人所及,但她是沙場浴血數年纔有今日成就,又怎能……”
“廢話真多。”貶低的話還沒出口,洛千歡就察覺到身邊某男身上陡然上漲的怒意,搶在他開口之前冷聲諷刺,“幾位大人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這些年就長了年齡,沒長智商呢?”
周政和林越不約而同噴笑,接到幾位同僚惡狠狠的眼神,忙掩住脣,縱然是心裡笑得翻江倒海,臉上也不敢露出半分笑意。
雷神、雷鳴以及跟在齊毓殤身後的慕容烈、雷毅等侍衛,臉上全是難掩的笑意,雷鳴必須死死抿着脣,才能不讓自己爆笑出來。
夫人回來的這段日子雖然深居坤寧宮,謹言慎行,極其低調,但並不代表她不知道這幾位大人仗着資格老就對公子各種不服的事情。
如今又當着她的面,說她不適合參政,這是要斷公子左膀右臂的節奏,縱然公子能容忍,夫人既然是嫉惡如仇的剛烈性格,是斷然不會容忍的。
她接下來的話,也絕對不會給這幾位老大人面子,她也從來沒看過誰的面子呀。
這幾人等下有得受了。
幾個人自動閃到一邊聽戲,順便給周政、林越和朱將軍和安式家族的幾位大人悄然使眼色,讓他們等下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管。
這幾人跟他們也算老熟人了,瞬間明白他們心中所想,紛紛掩住脣跟他們同一個動作,作壁上觀。
“娘娘今日才封后,便要給我們這些老臣一個下馬威嗎?”其中一人仗着資格老,是齊毓殤的祖輩,在宗親中德高望重,被洛千歡夾槍帶棒的嘲諷一番,心裡怒火怎麼也遏制不住,鬍子一翹一翹的冷笑。
“哎呦,我哪敢啊。”誇張嬌嗲,洛千歡眼神裡的冷峭不減反增,“您老這麼大年紀了,不在家裡恩養天年,還爬這幾十層臺階,做晚輩的心裡實在過意不去,不如您老在家抱重孫子,所有費用我出?”
這話說得非婉,老大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只覺反駁,“娘娘這話差了,老臣年長卻經驗豐富,還能爲皇上再出一把子力氣……”
“除什麼力氣?讓你的外孫女還是什麼人嫁給皇上做側妃麼?”不屑冷笑,洛千歡輕移蓮步到座位前,小手一提裙襬,優雅落座,“老大人,你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想必見多識廣,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麼話?”還沒反應過來的老人家呆呆順着她的話追問,在同僚的悶笑聲中反應過來,老臉瞬間如火燒一般,羞臊得通紅。
“一朝天子一朝臣。”別有深意的掃一眼齊毓殤,洛千歡腦袋靠在他肩上,“如今我們北齊戰火綿延了數年,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如今國庫空虛又百廢俱興,正是用人之際,你們不思慮如何爲君上分憂,卻絞盡腦汁的想塞女人給他,是想讓他沉浸在女色裡,不問國事嗎?”
她說的輕描淡寫,方纔說話的老臣卻白了臉,慌忙走出位子行禮道“不敢”,洛千歡再次冷笑,“不敢?你還有什麼不敢的?你想掏空這個剛剛建立起來的王國,自己取而代之嗎?”
說得激動,她拍案而起,柳眉倒豎,杏眼圓瞪,眉心全是凜然正氣,“你們這些只知道勾心鬥角的人,可知道他每日爲國事操勞到半夜?可知道爲了回覆全國的經濟,他有心憂慮到睡不着?你們什麼都不知道,還說什麼味皇上分憂,你們做的什麼臣子,又算什麼宗親?”
這話說得極重,將在場官員都罵了進去,方纔說話的老官員臉色漲紅,林越、周政等人也羞愧得低下頭,不敢看她咄咄逼人、正義凜然的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