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府大廳內,氣氛詭異,墨江瞥了一眼站在太子身後的墨靈,臉上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開口道,“勞煩太子殿下親自將小女送回來,臣惶恐啊,靈兒,還不快謝謝太子殿下這幾天來的照顧。”
“民女寫過太子殿下的盛情款待。”墨靈欠了欠身,語氣加重了幾分。
秦氏臉色難看的賠笑道,“難得太子殿下光臨寒舍,不如留下用膳,也好讓妾身代靈兒這丫頭謝過太子殿下。”
“好啊,不過本太子聽說,墨丞相的府邸裡似乎有一個醫術了得的人,不知道能否一見?”傅凌風似笑非笑道。
墨靈聞言心中一驚,自己壓根還沒有跟他提楨天鳴,他怎麼會突然提起?
墨江笑道,“此人名叫楨天鳴,原本是同仁堂的大夫,不過他的醫術的確有獨到特別之處,若是太子殿下有興趣,臣這就讓人帶他過來。”
“這裡畢竟是墨丞相的府邸,本太子若佔着客廳未免不太好,就讓他到花園與本太子一見吧。”傅凌風拂袖負手,轉身面相墨靈,眉眼含笑道,“七小姐不如陪本太子一起賞花如何?”
裝的真像。
墨靈點了點頭,跟在他的身後走出了大廳。
秦氏趕忙推了身側的女兒一把,低聲道,“去,別浪費這個好時機。”
“娘,可是太子殿下沒讓我作陪啊。”墨若蔓方纔看到太子和墨靈兩個人眉來眼去的就已經夠不舒服的了,現在竟然還讓她跟着去。
“讓你去就去,否則就嫁給十一皇子。”秦氏這幾天早已經被墨江逼得沒了辦法,太子現在的態度已經明確的就差皇上一道聖旨賜婚,而墨江仍是堅持要在十一皇子的身邊也送一個女兒去,偏偏墨繡雲的樣貌比起墨若蔓差了一些。
她又怎麼捨得讓自己的心肝寶貝被十一皇子那樣的人糟蹋。
一月底的花園裡只有梅花開滿枝頭,四處一片銀霜雪白,寒意透骨,卻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墨若蔓見墨靈要坐下,搶先一步,坐在了石椅上,掩面嬌笑道,“哎呀,七妹你看這裡風景這麼好,你要是不吹一曲笛曲,豈不是辜負了這一片讓人心曠神怡的雪景?”
墨靈冷眸瞥向走到自己面前秋桃手上的那一支笛子,語氣冷然道,“多謝二姐美意,只可惜我只吹的習慣自己的笛子,二姐既然這麼愛惜美景,不如去我院子裡幫我取一下笛子吧?”
“秋桃,去幫七妹把笛子取來。”墨若蔓心中冷哼一聲,狠狠瞪了她一眼。
“妹妹想讓二姐親自去取,否則怎麼讓太子殿下感受到我們姐妹情深呢?”墨靈雲淡風輕的一句話,讓墨若蔓臉色一沉。
墨若蔓驀然站起身來,想要發怒,身後跟來的清雪趕忙上前圓場道,“這裡離北苑七小姐的院子也不遠,就讓奴婢陪二小姐去吧,否則讓太子殿下久等了可就是墨府的罪過了。”
說罷,清雪拽着墨若蔓匆匆往北苑走去,知道她心裡有火,可只能耐着性子提醒她,“二小姐,咱們現在在墨府裡的地位可不比以前了,老爺現在看那賤種是什麼樣的眼神,什麼樣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只要太子殿下寵着墨靈,那咱們就得給那賤種面子,否則不僅會惹惱太子殿下,還會讓老爺生氣,划不來啊。”
“哼,我就看那小賤人能囂張到幾時!”墨若蔓咬牙切齒的握緊的拳頭。
花園裡,墨靈起身爲傅凌風倒上一杯清茶。
傅凌風擡手勾住她的手指輕輕一轉,將她從對面拽到了自己的身側,勾脣壞笑道,“坐得太遠,本太子怕茶都涼了還沒喝到。”
“這裡是墨府,太子殿下也要這麼張揚麼?”墨靈不着痕跡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指,身子往一旁挪了個位置。
“本太子需要在乎其他人的看法麼?再說你本來就已經是本太子的女人,其他人的閒言碎語也傷不了你。”傅凌風漫不經心的抿了一口茶,語氣卻不似方纔玩笑那般。
說話間的功夫,遠處已經取回笛子的墨若蔓走了過來,將笛子遞到她的面前,語氣不善道,“七妹可一定要好好吹,別讓太子殿下失望了。”
“方纔茶水太燙傷了嘴,今天妹妹恐怕是吹不了了。”墨靈連眼皮都沒擡,也沒有接下笛子的意思。
墨若蔓頓時火冒三丈,這小賤人分明就是戲耍自己!
可清雪卻一再的給她使眼色,她握緊了拳頭,冷哼一聲,“來人吶把我的琴取來,我要爲太子殿下彈奏一曲。”
“聽說大哥的腿傷嚴重到無法復原了,二姐的心情似乎還挺不錯,可以撥琴玩樂。”墨靈冷不丁的一句話,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尖,刺得墨若蔓臉色頓時慘白。
“二小姐這幾天一直陪着大少爺,難得太子殿下親臨墨府才收起悲傷作陪,七小姐怎麼可以誤會二小姐的一片好意呢?”生一次墨翠玉的事情之後,清雪就對這個七小姐另眼相看了,現在更是對她毫不留青面的對墨若蔓發難不覺得奇怪。
只是她現在更擔心的是墨若蔓萬一真的被她激怒,那就是落進墨靈的下懷了,以後在太子面前的形象再也不可能挽救的了了。
“二小姐你方纔不是說身體不適麼,奴婢還是先送您回去休息吧。”她藉故想要帶墨若蔓走,墨若蔓卻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二小姐,可千萬別衝動惹怒了太子點心啊。”清雪急的滿頭大汗,只能壓低了聲音提醒她。
墨若蔓滿是怒意的小臉早已抑制不住,猛地上前一步揚手就往墨靈的臉上甩去,“這麼不懂得長幼尊卑,簡直讓太子殿下看笑話,讓做姐姐的好好教教你!”
不等手掌落下,墨靈一擡手重重的扣住了她的手腕,神色漠然道,“要教訓也該是爹爹,還輪不到二姐代勞,或者說二姐的眼裡壓根就沒有爹爹的存在?”
“你少詆譭污衊我!”墨若蔓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沒想到她手上的力道更是大的驚人,一直時間臉色僵的難看至極。
“二姐這般舉動簡直是有失墨家名聲,和路邊罵街的潑婦沒有差別,既然二姐不把爹爹的教導放在心上,做妹妹的就只能將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爹爹,讓爹爹決定罰還是不罰了。”墨靈忽然鬆開她的手腕。
還在拼命用力的墨若蔓猝不及防的往後倒退了數步,險些跌倒在地,小臉驚得煞白,雙眸圓瞪着彷彿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清雪趕忙賠笑道,“七小姐向來善良體貼,這一次二小姐也是因爲大公子受傷的事情情緒不穩定纔會這樣,希望七小姐不要放在心上,畢竟老爺也有許多政務要處理,再用這種小事去打擾恐怕會讓老爺生氣的。”
“二姐似乎不服氣,覺得妹妹剛剛說錯了話麼?”墨靈冷眼睨着她狼狽不堪的樣子,眼中的冷寒更深了幾分。
“哼。”墨若蔓眼圈泛紅着轉身離開。
“奴婢告退。”清雪匆匆的追了上去,生怕再出事端。
就在兩人離開花園的時候,府中的小廝領着楨天鳴來到了花園中。
幾天不見,墨靈感覺到他似乎消瘦了幾分,精神也似有些頹廢。
兩人四目相交的一瞬間,她感覺到了一道凌厲的目光射來過來,隨即不着痕跡的垂眸看向杯盞,語氣淡淡道,“可否請楨大夫幫忙再看看紫鳶的腿傷?這幾天這丫頭似乎又說腿上有些許不舒服。”
“好。”楨天鳴連看也不看傅凌風一眼,徑直向了紫鳶。
傅凌風猛地一拍石桌,冷聲呵斥道,“看見本太子也不知道下跪請安,這種刁民也配稱爲大夫?還是你根本沒有把本太子放在眼中!”
“小人見過太子殿下,請太子殿下恕小人無禮,一個大夫的本能是以病人爲主,所以等小人爲紫鳶姑娘查驗好腿上的傷後,再向太子殿下賠罪。”楨天鳴在紫鳶的面前半蹲***,一邊取出銀針刺激了幾下她腿上的穴道,一邊詢問她的感受。
這一來二去足足一個多時辰,他才收好了銀針站起身來,面向傅凌風俯首作揖道,“小人的事情已經辦完,若太子殿下要罰就請罰吧。”
“是民女不該勞煩楨大夫,反而怠慢了太子殿下。”墨靈起身正要跪地,卻被傅凌風一把握住手臂託了起來,按坐回到了石椅上。
“要讓本太子原諒也不是什麼難事。”傅凌風揮手一揚,一掌打向不遠處的一隻兔子。
雄渾的掌力幾乎擊穿了兔子的半個身體,兔子頓時倒地抽搐起來。
他眉梢輕挑,漫不經心道,“你的醫術既然這麼了得,那就把那隻兔子救活,若做不到就用你的性命來賠。”
這擺明了就是刁難!
墨靈看那兔子幾乎奄奄一息,而且失血過多,若是人或許還有得救,可這不過就是隻兔子而已,生命力怎麼可能比人還頑強。
擔心之際,楨天鳴已經走到了兔子的身邊,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的處理起兔子身上的傷口。
隨着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墨靈的心也越來越緊張。
以楨天鳴的能爲,要是真能救下來的,絕不會拖這麼久的時間,時間久就說明這件事十分棘手。
捏着杯盞的手微微縮緊了幾分,掌心亦是沁出了些許虛汗。
坐在一旁的傅凌風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俯身貼在她的臉頰邊,意味不明的開口問,“不如跟本太子打個賭如何?”
“太子殿下想賭什麼?”墨靈神色平靜如初,語氣不帶絲毫波瀾。
“賭他救不活那隻兔子。”
“那民女只能選楨大夫救得活那隻兔子了。”墨靈心中揣摩不透他爲什麼會毫無原因的針對楨天鳴,彷彿對楨天鳴別有敵意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