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這個人對他比較有吸引力
總的來說,林之樾是個很好的鄰居。
不吵不鬧不製造雜音,不貿然上門打擾,遇到了還會幫忙提一提東西,還會送自己的畫當禮物。
就是作爲一個有點自閉不喜歡跟人打交道的人,他開門裝偶遇的次數太多了。
似乎懷疑她每次出門都是在某種特殊能力的驅使下趕赴兇案現場,會再次表演神兵天降救下受害者的戲碼,所以想一直盯着。
旁若無人地盯着,那目光,談鳴來時看見了,懷疑他不止特殊,還有點變態。
“他就一直這麼盯着你?跟潛在的變態殺人犯一樣。”
談迦邊關門邊隨口說:“和他比起來,我應該更像殺人犯。”
談鳴:“……你真不覺得他的眼神過分專注了嗎?感覺是那種連你眼睫毛有幾根也要觀察清楚,然後回去連夜畫成畫收藏起來的陰暗尾隨者。我媽以前收治過不少這種自閉小孩。”
“他不算真的自閉症,是視覺思維者,我不是推薦給鄭隊兩本相關的書了嗎,你就沒跟着看一看?這種人喜歡用視覺觀察世界。”
“但他看起來只觀察你。”
“還不是託你的福,他很想知道連環殺童案裡我具體是怎麼個神兵天降法。”
談鳴沒話了,坐下打開帶來的“姑制好飯”,準備一樣樣給她存進冰箱裡。
談迦去洗水果,順便問起黃智軒案的後續。
“好幾天了,海城警方查到那個神秘粉絲的信息了嗎?”
“沒,對方跟個網絡泥鰍一樣,註冊的所有信息全是假的,一跑就找不到了。不過再三審問了黃智軒,他承認是有人帶他走上了洗錢的路,但那個人沒參與他報復陳安勳的事。”
她有些好奇:“黃智軒就沒交代對方的身份?”
說到這個,談鳴就搖頭。
“那個人也是套牌身份,名字,年齡,聲音,全是假的。我估計黃智軒就是因爲察覺到了對方的做法,才靈機一動想出虛構倩倩的主意。”
“哇哦,原來真正查無此人的是幕後黑手。”
淅淅瀝瀝的水聲被關停,她端着盤水果回到客廳,還說:“這件事涉及的人挺多,我昨天搜邱晨星的同性戀情侶賬號,鍾驍陽都在上面發訃告給自己打造鰥夫人設了,別說,還真吃香。不過他前男友不服,在評論區打假來着,估計有的鬧。”
說完沒聽見談鳴的迴應,走近一看,發現他正盯着客廳裡的一副畫看。
那是林之樾送的見面禮,很大一張圖,畫的是人羣裡的談迦,寫實到能想象出她當時在九曲村烏泱泱的人羣裡是如何閃閃發光讓林之樾一眼盯上她的。
談鳴回過頭,眼神複雜:“迦迦,我跟你說,有些受害者和自閉症很像,認知出現問題,會非常執着地追求某個特定的,讓他感到安心的物品,人,或者環境,比如非要用紅色的碗吃飯,幾年十幾年都堅持,而且這種人很討厭改變,習慣的東西換了位置也會讓他發脾氣,他要是把目光集中在某個人身上,那人可能就再也擺脫不了他了。”
談迦扔個小番茄進嘴裡,嚼嚼嚼說:“還不至於,他就是想探究我是怎麼做到神兵天降的。”
“他都死皮賴臉住在你隔壁了。說不定哪天發現你做預知夢,半夜站你門口。”
“我在家裡放了小型電鋸,”看見談鳴震驚的眼神,她又找補一句,“開玩笑。鄭隊和他家裡人談過了,我的夢被他發現也沒問題。他的精神狀態不穩定,據鄭隊說他的保鏢也負責評估他的行爲,除了能知道我的夢之外,什麼危險的事都做不了。”
談鳴將信未信:“最好是這樣。”
但他覺得什麼夢境什麼神兵天降未必有多吸引林之樾,相反,談迦這個人才比較吸引他。
缺乏安全感的人就像腦子裡多長了個雷達,在從人羣裡找到富有安全感的人這件事上天賦異稟。
安頓好“姑制好飯”,檢查了一圈新房的環境,談鳴又趕回去上班了。
談迦送他到樓下,回去時路過林之樾家的房門,想了想,敲敲門。
門應聲而開,林之樾的臉出現在兩個彪形大漢身後,確認是她,才慢慢走近。
談迦靠在門口,抱着手看他:“你走路的時候視線能不能收斂點,看看路吧。”
林之樾垂眼兩秒,又擡起來靜靜看着她。 對每個上門拜訪的人他都是這樣,反正話有人幫他說,不同的是談迦是唯一一個能靠這麼近的人。
只是這次保鏢沒幫他說話,談迦也不表明來意,就那麼看回來。
過了會兒,他才遲鈍地開口:“你,有事嗎?”
“有,來跟你約法三章。”
“……你說。”
“當鄰居可以,但不要突然開門,不要出現在我門口,不要跟着我。有事發消息打電話留紙條,可以觀察我但不要離我太近,記住了嗎?”
看他表示知道了,談迦就點點頭準備走人。
“談迦——”走出去兩步,林之樾忽然叫住她。
他似乎很久沒有叫過別人名字,輕輕的彷彿不敢咬字太用力,還帶着遲疑,這要是在街頭,聲音低到都沒人能聽見。
談迦回過頭:“怎麼?”
“你說謝謝我可以幫忙捏麪塑……”
真是難懂的一句話。但她恰好懂。
“我的麪塑課是有固定時間的,等我有空再找你。”
有空,有空是什麼時候?林之樾看着對面關上的門,靜靜站了會兒,才抿着脣返回房間。
客廳裡還擱置着他畫到一半的作品,他坐回畫架前看着那副畫,重新調了個顏色,填補到畫中人的髮尾。
——靠近了看,她髮尾的綠色是不同的,下襬應該更濃點。鎖骨上還有顆小小的痣。
保鏢欲言又止,放輕了聲音說:“這幅畫還要送給她嗎?可能不太適合。”
容易被當成變態。
林之樾皺眉看着他。
保鏢:“畫得像用放大鏡觀察了她三天三夜,她很可能會覺得不適。”
林之樾陰下臉:“爲什麼?”
“那顆痣,一般人不會注意到。”
可他就是注意到了,他一眼就能看見,怪就怪他的眼睛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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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撕掉畫,可畫裡已經成形的笑臉就那樣看着他,狼尾的髮梢如同伸出了畫紙戳到他皮膚上,讓他想起那天在她家被猛然靠近時落在自己身上的呼吸。
——談迦是個無法僅靠視覺就觀察清楚的人。
不像其他人一樣平平無奇索然無味。
她是隻從沒見過的,顏色鮮豔的水母。
談迦可不知道鄰居的少男心事,她剛搬出長輩家幾天,還是報復性吃喝玩樂的時候,打遊戲打到半夜。
直到哈欠一個接一個,電腦屏幕的光似乎也變得暗淡,她心頭涌上來一種難以言說的微妙直覺——
下一個夢要來了。
幾分鐘後,她躺上牀陷入睡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