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珞嘻嘻一笑,湊近他耳旁輕聲道:“沒關係。大不了你生不了,我來生。”
連愚山嚇了一跳,立刻道:“不行!”
“怎麼不行?你身體不好,逆天生子本來就是九死一生,我怎能讓你冒這個險。”
連愚山直直望了他半晌,突然轉身便走。
雲珞莫名其妙,連忙捐了油錢,跟在後面。他一路上拉着連愚山說話,連愚山只是不答,步履匆匆,悶頭走路。
雲珞糊裡胡塗地跟他回到連府,進了屋,見他站在窗前低着頭,也不知在想什麼,終於忍不住微惱,道:“你到底怎麼了?我哪裡惹你生氣了!?”
連愚山低低道:“沒有。”
“還說沒有!”雲珞可不是傻子,他走過去扳住連愚山,道:“我剛纔說的話哪裡不對了?你爲什麼不高興?難道我疼惜你還錯了!?”
連愚山突然擡起頭,肅然道:“你就是錯了!”
雲珞一愣。
連愚山道:“你是堂堂太子,將來的一國之君,國家社稷、萬民福祉皆維繫於你一身。你疼惜我,我感激於心,可是男人逆天生子何等危險,區區愚山,怎能讓未來的一國之君爲自己冒這種險?你若是做了這件事,不僅是輕視自己的身份,忽視自己的責任,更是要將愚山置於不忠、不孝、不義之地!”
雲珞目瞪口呆。他可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引來了他這好一篇教訓。
連愚山望了他片刻,心裡一軟,柔聲道:“珞兒,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逆天生子,你是絕對不能做。”
雲珞皺眉道:“難道真要你來生麼?這事你也絕對不能做!”
連愚山勉強扯扯嘴角,勾出一抹微笑,道:“你要真疼惜我,將來就多納幾個妃子,雨露披澤,爲雲國多多開枝散葉。”
“小書呆!?”
雲珞大吃一驚,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他一直以爲自己的心意已經表示的很明白了,從不知道小書呆竟然有這種想法,此時心裡的震驚真是無以言表。
其實雲珞的心意連愚山如何會不明白。只是連愚山早已不是懵懂的孩子。
這件事在他心裡百轉千回,不知道前思後想了多少遍。他心思細膩,頭腦聰慧,在浩瀚那幾年,已經隱隱猜到是誰要把他送去那裡的了。想必那個高貴尊榮的人也是知道他身體羸弱,恐將來不堪重負,才讓他在浩瀚仔細調養身體。只是他這副身體,朽木不可雕也,即使調養得這般康健了,他卻仍沒有能夠爲雲珞孕育健康子嗣的自信。
連愚山與父母離開京城,也曾想過多年分別,也許太子殿下已經把他忘記了。若真是那樣,縱使自己傷心欲絕,卻也可了卻皇室之憂,未來之愁。
可是那日岸邊重逢,雲珞猶如天神一般神采奕奕地降臨到他身邊,溫柔小心地將他從地上扶起,連愚山便知道此生此世,他再也不會與這個人分開了。
連愚山輕輕抱住雲珞,把頭靠在他肩上,柔聲道:“珞兒,你的心意我明白。聽了那些話,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高興。可是你若真爲我那麼做了,我就是對國家不忠,對父母不孝,對百姓不義……珞兒,我寧願與別人分享你,也不願你爲我如此犧牲。”
“你、你竟然願意與別人分享我?你、你……”雲珞氣怒交集,話都說不清了。
連愚山貼在他胸口,可以感覺到他激烈的情緒。
他伸出雙手,攬住雲珞的脖子,微踮起腳,將自己的額頭與他抵靠在一起,輕道:“珞兒,你別生氣。你若是真不想娶那些女人,就不要娶。孩子我來給你生。水神不是已經告訴我們了麼,我們將來肯定會有個男孩兒的。”
雲珞本來氣得發抖,但此時聽他這麼說,卻並沒有輕鬆的感覺,反而全身一顫,不安起來。
雲珞抱住他,與他呼吸相纏,頸項摩挲。過了片刻,嘆息一聲,道:“小書呆,我真是個傻瓜,爲何一定要與你有親生的子嗣?我雲氏皇族雖然血脈金貴,卻不是無人能勝此重任。將來待我百年之時,儘可以從皇室中挑出一個傑出子嗣繼承皇位。”
連愚山哽咽一聲,緊緊抱住他。
雲珞安慰道:“你不用不安,也不用自責。聽說當年我在爹爹肚子裡,幾度差點被他搞沒了。父皇當時便有這樣的打算。父皇說那時他已經決定終身只與爹爹相伴,若是我平安出生最好,若是不能,他一定會放棄孩子保爹爹的。不過好在我和爹爹都平安……以前聽父皇這麼說,心裡還曾偷偷埋怨父皇對我無情。現在卻完全理解了。小書呆,若是讓我這麼選,我也會和父皇一樣的。”
連愚山靜靜聽着,眼淚慢慢浸到雲珞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