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珞悄悄來到睿麒宮。此時傍晚剛過,因冬季時令,天黑得甚早,靜寂的睿麒宮燈火黯淡,遠遠看起來孤寂難言,彷彿是座被遺棄的空殿。
寒風襲來,捲起地上的枯木乾枝,冷冷清清,悽悽切切。
雲珞讓喜丸守在外面,自己輕聲踏進宮中。
連愚山每日的衣食住行,他早讓人打探明白,日日回報,因此知道這個時候,小書呆應該早早歇了。
不過今日趕巧,連愚山還沒有上牀歇息。他午後讀了一卷《明通鑑史》,精神甚好,又在院中轉了幾圈,待得將近傍晚才微覺疲憊,休憩了一個時辰,結果誤了晚膳。此時剛剛進食不久,因怕積食,便強打精神,捧着本書在內殿的軟榻上小讀。
雲珞走進內殿的時候,看見連愚山側倚在軟塌上的背影,有些意外,方想退出,忽然看清他的模樣,嚇了一跳,連忙幾步過去,輕輕把他手裡的書抽了出來。
原來連愚山精神不濟,又習慣了每日這個時候入睡,因而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手中的書搖搖欲墜地歪向手邊的燭火,看上去便危險非常。
雲珞想起在賓州、自己還住在太守府的時候,連愚山每日爲了等自己入睡,就在燈下小讀,結果好幾次拿著書就睡着了。雲珞每次回來看見他那個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擔心。此時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那個時候。
雲珞見連愚山睡得深沈,便在他身旁坐下,仔細看他模樣。
連愚山經過仔細調養,又放寬了心事,精神氣色已比當日好了許多,只是仍然清瘦,比不得原先的圓潤康健。
雲珞見他雖有起色,卻仍可看出虛弱不濟之態,不由心中憂慮。低頭望向他的腹部,那裡已經隆起甚多,確是五六個月的模樣了。
忽然一陣寒意掃了進來,連愚山躺得久了,輕輕打了個寒顫。
雲珞見狀,也未多想,俯下身子把他抱了起來,向臥室走去,誰知剛剛跨入門坎,懷中的小書呆忽然動了動,長睫輕顫,緩緩睜開眼睛。雲珞避無可避,二人剎那間相視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