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霽和呂庭筠瑋都沒有受很重的傷,夏霽只是被撞倒後頭碰了一下,頭上包紮了一圈,醫生說有輕微腦震盪,但並不是很嚴重。
夏霽一臉的內疚:“對不起,我沒保護好庭瑋。真是對不起。”
“你又不是他的保鏢,他是男孩子,應該是他保護你纔對,你不用自責。”呂庭筠輕聲說。
夏霽打量着呂庭筠,覺得他臉一直緊繃,似乎心事重重,她理解爲他其實還是在怨她沒有照顧好他弟弟,她不知道他心裡現在在想着另外的事。
“對了,我記得那車的車牌號,我們要不要報警?”夏霽說。
“不用了,我會讓人私下調查。既然人家敢撞你,就不擔心你會記住車牌,那車現在肯定已經處理掉了,記住車牌也沒用,每年都會有大量的出租車報廢,隨便弄一輛改裝一下就行了,撞完人一把火燒掉了,根本沒法查。”呂庭筠說。
夏霽聽了,點了點頭。覺得呂庭筠分析得很有道理。
“讓劉誠去辦轉院手續,轉到私立醫院去,那邊環境會更安靜一些,你在那裡好好養傷,其他的事你都不用管。我會處理好的。”呂庭筠柔聲說。
夏霽對着他沒心沒肺地一笑,“你忽然變得這麼溫柔。讓我有些不適應呢,你還是板着個臉我會比較適應一些。”
“聽話。”
“好。”她也柔聲回答。
呂庭筠便安排劉誠去辦這些事。
劉誠雖然古板嚴肅,但其實辦事效率極高,很快就把所有手續辦完,夏霽和呂庭瑋一起轉院到了亞丁市最好的倍康醫院。
呂庭瑋傷並不重,不過他還是堅持要住院,而且向呂庭筠保證不會影響學習。其實大學本來就以玩爲主,影響幾天倒也沒有什麼。
“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等我傷好利索了,我們再去民政局。”夏霽笑着對呂庭筠說。
呂庭筠當着劉誠和呂庭瑋的面,彎下腰親了一下夏霽的額頭,弄得呂庭瑋和劉誠瞬間覺得自己成了五百瓦的大燈泡,趕緊退出了病房。
“你今天怎麼了,感覺你怪怪的。我只是受了點輕傷而已,醫生都說沒事,你不用太擔心的。”夏霽盯着呂庭筠的眼睛問。
“對不起。”
他俯下身,輕輕地環她在懷裡,他想將她抱得緊一些,但又怕動到她頭上的傷。
“只是輕傷而已,沒事的,幾天就好啦,不用說對不起,人生總是充滿意外的嘛。”她摟着他的脖子,聞着他身上與衆不同的古龍水味道。
他的頭髮總是耳根,柔順而飄逸。她喜歡握在手裡慢慢地揉搓,感覺這樣就能揉進他的世界,他的年華。
他的身材很高,這樣俯身抱她的動作其實對他來說並不輕鬆,但他就這樣堅持了五六分鐘,說了一句對不起之後,就再也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緊偎她,閉着眼睛感受她身上清清甜甜的味道,他想將這味道牢牢記住。
“庭筠,如果你遇到什麼問題,不妨說出來。我們一起面對,我雖然沒有你厲害,但三個臭皮匠能頂過一個諸葛亮呢,你不要悶在心裡。”
她已經感覺到了他心中有事,其實他心中一直有事的,只是今天他心裡的事好像特別沉重。
“沒事,一切都會好的。”他輕聲說。
“是啊,一切都會好的。所以不必太擔心,不用太給自己壓力。”她應道。
。。。。。。
呂庭筠的車駛出停車場,靠在後座的椅背上,又習慣性地閉上了眼睛。“都辦好了?”
“辦好了,夏小姐會在十天後纔會出院,在這期間醫生不會讓她離開醫院半步,不過現在是網絡社會,要想瞞住她,恐怕不容易。”劉誠說。
“紙又怎麼可能包得住火,是我對不起她。”呂庭筠輕聲說。
“其實我想說,你爲什麼不抗爭一下?”劉誠終於說出憋在心裡許久的話。
車裡好一陣沉默。
“我贏不了,鼎盛的大股東,基本上都是於家的人,要是抗爭有用,我爸這些年就不用小媳婦似的受盡委屈了,如果抗爭不能勝利,只能是換來更大的犧牲,那這樣的抗爭就沒什麼意義,勇氣有時也是愚蠢的另一種說法。”
“你是擔心連累夏霽?還是認爲爲了她捨棄一切不值得?”劉誠的話分外尖銳。
呂庭筠還是閉着眼睛,並沒有直接回答劉誠的問題,過了許久才說:“我贏不了的事,就不會去做。”
“可是,什麼是贏?你娶了周雨,坐穩鼎盛掌門人的位置,就是贏了嗎?”劉誠的話裡有些譏諷的味道。
呂庭筠再沒有說話。
。。。。。。
在醫院休息了三天後,其實頭已經沒有那麼疼了,但醫生卻堅持讓夏霽再觀察幾天,說頭部是非常重要的,萬一要是出現什麼反覆需要及時治療。
頭部有多重要夏霽當然是知道的,她真是覺得沒什麼大事,頭長在自己脖子上,到底傷得有多重她認爲自己最清楚。但這裡畢竟是醫院,當然是醫生說了算,也只好靜下心來,老老實實地呆在醫院裡。
呂庭瑋幾乎沒什麼傷了,但他依然堅持要住院,醫生說你全身都檢查過了沒什麼大事,他說萬一是設備檢查錯了也不一定。醫生只好搖頭說你喜歡住那你就住下,反正你二哥有的是錢續費。
呂庭瑋無疑是倍康醫院裡最好看的男患者了,這樣一個一說話就會臉紅的帥男生整天在醫院裡轉悠,讓本來覺得工作枯燥的護士們感覺上班也沒那麼無聊了,她們總會有事沒事逗一下呂庭瑋,說些露骨挑*逗的話讓他滿臉通紅。
雖然夏霽傷的是頭,但每次呂庭瑋陪她到醫院的花園裡散心,卻總是喜歡租一個輪椅將她推出去。夏霽說我傷的是頭又不是腿,你把我整得像個殘疾人似的讓我倍感焦慮,呂庭瑋說走得太多,也會傷到頭的。
其實翩翩少年喜歡那種推着夏霽的感覺,那樣會讓他感覺自己被需要,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能爲夏霽做什麼,但卻又非常的想爲她做點什麼,於是就固執地要用輪椅推着她到處轉。
“夏霽姐,過兩天就是中秋了,你會去我家一起過節嗎?”
已是黃昏,晚霞映在呂庭瑋白皙的臉上,讓他看上去像童話故事裡的小王子一樣。他真是長得極俊的男生,看到他,才知道什麼叫如花美男。
夏霽當然知道不可能,不過她不捨得讓呂庭瑋失望,“有可能呢,你會邀請我嗎?”
“當然會了,你會成爲我們家最受歡迎的客人。”呂庭瑋說。
夏霽只能微笑,沒有說話,心想單純真好,沒有那麼多的煩惱。
“夏霽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只有我媽媽知道,我可從來沒告訴過別人。”呂庭筠瑋說。
夏霽扭過頭看着呂庭瑋那張年輕帥氣又陽光的臉,“怎麼,你有女朋友了?”
“那倒沒有,你聽我說嘛。”呂庭瑋竟然又紅了臉。
“好,你說。我聽。”
“網上各種黑伍仁月餅,但其實我很喜歡吃伍仁月餅,我總是偷偷地吃呢,我覺得味道挺好啊,我不知道爲什麼那麼多網友吐槽伍仁月餅。”呂庭瑋說。
夏霽不禁大笑,“這就是你所說的秘密?”
“是啊,你可不許告訴別人,人家會笑話我的。”呂庭瑋說。
夏霽忍住笑,“好,我不告訴別人,其實那麼多人吐槽伍仁月餅,很多人並沒有親自吃過,只是跟着起鬨而已,庭瑋,對於自己喜歡的東西,就不用管別人的眼光,別人說伍仁月餅不好,但如果你自己喜歡,就不用理會別人是否認爲它好,你覺得它好就行了啊,太在乎別人的眼光,累的是自己。”宏莊系亡。
呂庭瑋想了一下,用力點頭:“夏霽姐說得沒錯,自己喜歡就行,幹嘛要在意別人認爲好不好?”
“對了,你長得這麼好看,在學校裡應該很受女生歡迎吧,怎麼會沒有女朋友?大學可是最適合談戀愛的地方,沒有生活壓力,人也還沒有變得那麼世故。”夏霽問。
呂庭瑋的臉又紅了紅,“主要還是沒有我喜歡的,追我的那些女生其實倒也挺漂亮的,可我總覺得差了點什麼,我還沒戀愛過呢,我可不想讓自己的初戀那麼草率。”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兒,姐姐給你介紹。”夏霽說。
呂庭瑋的臉竟然又紅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夏霽笑着問。
“其實我喜歡的人就像夏霽姐這一類的……”呂庭瑋說完,臉更是紅透了。
夏霽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她總是會突然放肆地大笑,完全不顧周圍的人異樣的目光。不瞭解的人都以爲這人缺乏教養,但瞭解的人就知道她其實只是隨性而爲,她知道教養是什麼,也知道如何矜持,但她只是不想委屈自己。
“夏霽姐你別笑,我說的是真的。”呂庭瑋的臉更加紅透了。
“可惜我沒有妹妹,要是我有妹妹,一定介紹給你,我倒是有一個姐姐,是個大美女呢,只是你太小了,不然介紹給你,也不對,我姐姐和我一點也不像,你不會喜歡她的。”夏霽笑着說。
呂庭瑋也笑了笑,他似乎爲自己勇敢地說出那一句話而有些激動,其實這句話他一直憋在心裡想說出來,但始終不敢。
他不是那種混跡情場的老手,把iloveyou這樣的話當口頭禪,可以對任何人說出來,對於他來說,‘我喜歡你’這類的就是很嚴重的話了,現在終於說出來,自然心裡舒服多了。
雖然他知道說出來也沒有多大的意義。在夏霽的眼裡,他只是個小孩子而已,而且她是二哥的未婚妻,是未來的嫂子。
鼎盛旗下的盛世酒店全面停止對外訂房,開始全力準備呂庭筠的世紀婚禮。
雖然呂庭筠的意思是儘量低調辦婚禮,但鼎盛集團在亞丁市是數一數二的大企業,這兩年呂先生的名頭更是響得很,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想低調都是很難的,各路記者也開始處於備戰狀態。這麼大的新聞,要是錯過,那也別在媒體行業混了。
雖然報挺多,但是幾乎所有的媒體都瞎子似的有意忽略了周雨省長女兒的身份,對於她的介紹,大多的關注點都是她留洋鍍金的經歷,還有就是她比呂庭筠小了好幾歲。對於她有一個當省長的爹,大家好像卻都忘了這事似的。
呂庭筠自從答應結婚後就一直沒回過家,據說很忙很忙。忙到根本沒空去操心婚紗和戒子什麼的。
中午時分,呂家一家人正在吃飯,這時有人上門,說定製的戒子已經到了。
因爲呂庭筠沒在,呂龍奎就代爲簽收,周雨興沖沖地打開精緻的包裝,戒子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鴿子蛋般的鑽石,但設計極爲新穎精緻,周雨高興地叫了一聲。
“鑽石是小了些,不過我哥的實力不需要炫富,創意纔是最重要的。”呂蓉蓉在旁邊說。
“是啊,我非常喜歡,只有土豪才秀大鴿子蛋呢,我非常喜歡這對戒子,我現在就要試戴一下。”周雨非常的興奮。
“你這麼急幹嘛,不是應該等我二哥幫你戴上嗎?”呂蓉蓉笑道。
“我現在就想戴上呢,先試一下,反正早晚是我的。”
“把它給我!”這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呂庭筠回來了。
他大步走到周雨的面前,一把將那戒子給搶了過來。
呂庭筠這動作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未婚妻先欣賞一下結婚戒子,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沒想到呂庭筠反應會這麼激烈。
“二哥你幹嘛呢?周雨先戴一下怎麼了?”呂蓉蓉叫道。
“這不是我們的婚戒,這是我給一個朋友訂的,回頭我還要還給他。”呂庭筠面無表情。
“哪個朋友還能勞煩你呂先生給他訂戒子啊?你日理萬機的,回家吃飯都沒時間,竟然還有空去給別人訂戒子?這倒奇了怪了。”
於蓮華馬上就意識到這件事有玄機,馬上陰陽怪氣地發話。
一邊的周雨已經是滿面怒容,呂庭筠竟然從她的手裡搶走了戒子,現在還說是給別人訂做的,她可是他的未婚妻,而且是馬上就要變成正式妻了。
“庭筠一向樂於助人,幫朋友訂做戒子也沒什麼奇怪的,既然是幫朋友定做的,那就不要動人家的東西,他們的婚戒我已經讓下面人去辦了。”呂龍奎若無其事地說。
他可是老江湖,當然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那對戒子,是呂庭筠爲自己和夏霽訂做的,那時他還不知道自己會很快就要和另外一個女人結婚。
“可是我喜歡這對戒子,我就要它,呂先生還真是有意思,幫朋友訂戒子,自己結婚用的戒子卻要呂伯伯讓人去辦,這就是所謂的捨己爲人麼?”
周雨又不是傻子,當然已經明白了這件事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她走了過來,想要奪回呂庭筠手裡的戒子。
呂庭筠個高,當然不會讓她搶到,他轉身就走,“我還有事,先走了。”
“呂庭筠你站住,當着伯父和伯母的面你把話說清楚,這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會是準備送給其他的女人吧?”周雨發飆了。
她從小生在官家,別人都是極力討好,幾時受過這種氣。
“我說過了,這是我給朋友定做的,我怎麼能把別人的東西佔爲己有?”呂庭筠冷冷地說。
“可我就喜歡這戒子,你重新給你朋友做,這對戒子就作爲我們的結婚戒子。”周雨大聲說。
“這不可能,如果你喜歡,我再讓人做一對就是。”呂庭筠依然面無表情。
“看來庭筠是捨不得呀,難道這戒子真有什麼故事?”於蓮華又開始陰陽怪氣地火上加油了。她一直都想讓自己親生的兒子呂庭良娶省長的千金,現在有這樣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破壞的機會。
“你閉嘴!一對戒子能有什麼故事?年輕人的事,你瞎攪和什麼?”呂龍奎喝道。
“你激動什麼?年輕人的事我不能攪和,那你現在不也攪和其中?”於蓮華馬上反擊。
“二哥,你就把這戒子給周雨吧,她難得喜歡一樣東西,你就給她好了,反正咱們家有錢,大不了你給你朋友買一對鴿子蛋唄,大多數的人都是喜歡大鑽石的。”呂蓉蓉也跟着幫腔。
“不行。”呂庭筠轉身又要走。
周雨立刻衝上去扯住他的西裝角,“這戒子我還就要定了,我這還沒過門呢,要一對戒子你都不捨得,我以後要是嫁過來,那你還不把我給踩在腳下?”
“你要擔心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你可以悔婚啊。”呂庭筠冷聲道。
“閉嘴!庭筠你太過份了!都馬上要結婚了,怎麼能說這種話?”呂龍奎喝道。
“就是,人家周雨也不是貼着賴着要嫁給你,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於蓮華馬上補刀。
呂龍奎那是喝止,而於蓮華則就是爲了挑撥。
“呂庭筠,你要不想結這婚,你早就應該提出來,現在全天下都知道了,你卻說我可以悔婚,你把我當什麼了?你又把我爸當什麼了?”
周雨也不笨,關鍵時刻及時地搬出了省長老爸,像泰山一樣向呂庭筠當頭壓去。
“咱們都別鬧好不好?婚還是要結的,既然馬上是夫妻了,那大家就好好相處。”呂庭筠說。
“那你把戒子給我,我就要這對戒子!”周雨見搬出老爸有效,更加不依不饒。
呂庭筠打開盒子,拿出那對戒子,那指環的底部,精密地刻着一個‘霽’字,只是不注意看,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看到這個字,他忽然覺得心裡一痛,“我呂庭筠結婚,豈能用別人的戒子,你要是不放心,我扔了就是。”
說完用力一甩手,戒子就飛了出去。
門口是游泳池和小花園,戒子飛出,要想找到就很難了。
“呂庭筠你太過份了!你竟然寧肯扔了也不給我,這婚不結了!高叔,我們走!”周雨當然是勃然大怒。
她叫的高叔叫高佔,是周雨的司機,似乎也兼職着保鏢的職責。他是一個啞巴,不會說話,但卻能聽得到別人說什麼。
“小雨你別急啊,年輕人有爭吵是很正常的,都冷靜一下就好了。”呂龍奎趕緊相勸,並示意呂蓉蓉把周雨拖住別讓她走。
“是啊二嫂,你別走啊,我二哥就是倔脾氣,你別跟他計較,只要有錢,這世上什麼樣的戒子買不到啊,別再去糾結這件事了。”呂蓉蓉趕緊拉住周雨。
周雨也就順水推舟地又坐了下來,呂庭筠顏值爆表才華橫溢,絕對是男人中上品,她周雨也就是仗着省長老爸才能嫁這麼好的男人,嘴上說這婚不結了,但其實心裡豈肯輕易放手。
呂庭筠被鬧得心煩意亂,擺脫了周雨的糾纏後,大步走出了呂宅。
******
凌晨兩點,呂龍奎被惡夢驚醒,就再也睡不着,於是披衣起來準備找顆藥丸服下,見窗外月光如水,於是走出房門,想到花園裡走一圈。
晚上十二點過後呂宅的主要照明燈都會關閉,只留下一些小燈,光線並不是很強,呂龍奎行走時差點撞上個人,一看是管家呂洋。
“你大晚上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呂龍奎輕喝道。
呂洋卻不說話,指了指游泳池。
游泳池裡似乎有響動,有人正潛入水裡。秋夜露寒,大晚上的誰竟然還在游泳?
“是二少爺,已經在那折騰了那一陣了,這麼冷的天,我勸他先去睡,他根本不理我,還讓我滾。”呂洋說。
“他是在游泳嗎?”呂龍奎輕聲問。
“不像是在游泳,倒好像是在潛水,潛一陣又起來,然後又再潛下去,手裡還拿着手電筒。”呂洋說。
呂龍奎瞬間就明白了,白天的時候,呂庭筠一氣之下將戒子用力一甩,看似無章法亂扔,但其實他是扔到游泳池裡去了。
那對戒子雖然精美,但以呂家的財力,當然不至於去愛惜那點錢財,那戒子的價值,本身應該是因爲是戒子背後的人和故事。
呂庭筠從來心硬如鐵,就是因爲他的這個特質,才讓呂龍奎認定這個兒子將來可以幫他完成他自己完不成的事。可沒想到,呂庭筠竟然爲了一對戒子大晚上的在游泳池裡折騰,呂龍奎是過來人,當然明白這是動了真情了。
呂龍奎前一陣在網絡八卦新聞上看到過夏霽的照片,標緻的鵝蛋臉,略顯不拘的神情和左眼下的淚痣讓人印象深刻,那確實是個美人,可是像呂庭筠這樣的商界才俊,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圍着他轉的美人,他怎麼就對那個夏霽如此用心?
就在呂龍奎想着要不要勸慰兒子兩句時,這時又聽到有個人跳下了泳池,幫着呂庭筠一起找戒子。
不用細看,呂龍奎也知道那肯定是劉誠,只有劉誠這個特助兼兄弟兼死黨,纔會幫呂庭筠幹這麼外人看起來荒唐的事。
“你先回去睡吧,不要打擾少爺,如果夫人問起,就說是工人在清洗泳池。”呂龍奎對呂洋說。
呂龍奎嘆了口氣,回房睡去了。
#劉誠從銀行出來,上了停車區的奔馳suv。
呂庭筠遞給他保溫水杯,“趕緊喝點水吧,讓你平時多注意鍛鍊你不信,這麼一下你就感冒。”
“呂先生,那叫就一下?現在中秋時分,晚上在那水裡泡幾個小時,就算是鐵打的也受不了的好不好?要不是我幫忙,你能把那戒子找到?”劉誠急道。
呂庭筠伸手拍了一下劉誠的肩膀,“好兄弟,那戒子存好了嗎?”
“存好了,我就想不明白了,那戒子又不是特別貴重,至於專門租個保險櫃存起來嗎?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呂庭筠活動了一下肩膀,其實他也感冒了,現在也是渾身痠疼,只是沒劉誠那麼嚴重而已。
⊕тtkan ⊕¢ ○
“明天我就要和別人結婚了,那戒子就算是對我過去的一種紀念吧,人總是會變得越來越假,但那戒子以後至少可以證明我還是曾經認真過的。”
劉誠本來想說兩句氣話的,可聽了呂庭筠這兩句話,也就沒再說什麼。
呂庭筠絕對不是那種沒事就傷春悲秋的人,劉誠跟他多年,看着他從青澀少年一路走到商業才俊呂先生,他從不退縮,很少嘆氣,但是這一次,他卻幾番嘆氣,還大半夜在涼水裡找戒子,這確實不同於劉成以前看到的呂庭筠。
“我知道你很鄙視我做這些事,不過我只在你的面前表現,在物慾橫流的社會,不忘初心談何容易,但人總要有自己真正喜歡的人,自己喜歡的事吧,不然就真的成了利益驅使的行屍走肉了。”呂庭筠像是在和劉誠說,又好像在自語。
“我並沒有鄙視你,我倒認爲你總算讓我看到了真實的一面。只是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劉誠說。
呂庭筠又靠到了座椅上,閉上了眼睛,“什麼也不做了,就等着當新郎,然後好好地當鼎盛的掌門吧。不能相濡以沫,就只能相忘於江湖。”
“忘得了嗎?”劉誠問。
呂庭筠揮了揮手,示意劉誠開車,“總會忘掉的。”
******
呂庭瑋本來說好的是從家裡帶伍仁月餅到醫院來和夏霽一起過中秋的,但卻遲遲沒有回來。
夏霽倒也不介意,人家一家團聚嘛,也不用到醫院來陪她,她懊惱的是醫生死活不讓出院,而且還派了兩個護士專門看守她。
每年的中秋,她都會趕到康復中心陪媽媽一起過中秋,把月餅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送到媽媽嘴裡,看她笑着說真甜。
可今年中秋,她卻被困在了醫院,她幾次試圖溜走,但最後都被護士給逮了回來。
“我不是精神病人,你們這樣對我不公平,再強攔我我要報警了,告你們非法禁錮。”夏霽終於怒了。
兩個護士面露爲難之色,倍康醫院是私立醫院,這裡的病人都是花了高價錢來的,她們當然不敢得罪病人。
“對不起夏小姐,這是院長吩咐的,我們也不想這樣。”
“讓你們院長來,我看病還變成犯人了?再不讓我走,我燒了這破醫院。”夏霽隨口甩出一句自己也不相信的狠話。
兩個護士面面相覷,年紀小的緊張得發抖,她其實大可不必擔心,夏霽不會放火燒醫院,這醫院也不會那麼容易着火。
“夏霽姐,她們怎麼你了?”這時呂庭瑋竟然回來了。
夏霽擡頭看了一眼呂庭瑋,不禁大吃一驚,他的本來白皙的臉色竟然蒼白得透明的一樣。
“庭瑋,你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嗎?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夏霽反過來問呂庭瑋。
呂庭瑋看她的眼神竟然有些閃爍,“我沒事,夏霽姐。”說完回頭對着兩個護士大吼:“你們怎麼回事,憑什麼欺負她?”
這可不是他一慣的作風,要知道他是那種說話都會臉紅的人,現在竟然對着兩個護士大吼,兩個護士不敢還嘴,又不敢走開,只好低着頭。
夏霽看着這一切,明顯感覺到呂庭瑋有些不對勁,甚至可以說有些反常。
算了,既然醫院不讓出去,那就明天再去看媽媽吧,反正自己去了,她也永遠只是把自己當成夏晴。
“不和她們吵了,庭瑋,你帶月餅來了嗎?咱們一起過中秋吧,對了,你二哥會來嗎,不過過節他應酬多,來不了也無所謂,咱姐弟倆一起過也挺好的。”說完湊近呂庭瑋,對着他的耳朵悄聲說:“一會我們想辦法引開兩個護士,姐姐帶你出去喝酒。”
呂庭瑋點了點頭,扭過了頭去,夏霽明顯看到他竟然眼角竟然溼了。
夏霽決定要弄清楚,這小男生到底怎麼了?什麼事讓他如此傷心?
回到病房,呂庭瑋雖然強裝笑顏,但夏霽明顯感覺他的情緒極爲低落,而且他說話吞吞吐吐,眼神也各種躲閃。
夏霽心裡越來越覺得不對,心裡忽然就有些擔心起來。
“庭瑋,你老實說,是不是你二哥出什麼事了?”夏霽坐到了呂庭瑋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看。
呂庭瑋的臉色更加蒼白,眼神趕緊看向別處,“沒有什麼,你多心了,二哥就是忙,沒時間來看你。”
夏霽一個人在外漂泊多年,又在職場長期打滾,自然精於人情世故,呂庭瑋這樣的小男生要想騙過她談何容易。
“庭瑋,你不把我當朋友,那你走吧,我不要你陪我過節了,你都不肯對我說實話,那有什麼意思。”夏霽板起了臉。
“夏霽姐,我……”呂庭瑋的臉色更加蒼白。
“我其實已經知道了,只是看你肯不肯對我說而已,你覺得這世上有透風的牆嗎?”夏霽說。
呂庭瑋一聽擡頭看夏霽,一臉的惶恐:“你都知道了?”
這下夏霽確定了,肯定是呂庭筠出了什麼事了,只是醫生說她現在的狀況不能用,所以收走了她的,又沒有電腦,所以沒法上網瀏覽消息。
“庭瑋,難道你也要像你二哥那樣瞞着我嗎?我早晚也是會知道的,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很殘忍嗎?”夏霽模棱兩可地問道。
這話聽起來好像她什麼都知道了似的,但事實上她現在什麼也還不知道。
沒想到這話一說出來,呂庭瑋竟然低下頭哭了。他哭得很傷心,肩膀劇烈地抖動着,卻沒有發出聲音。
這下有點把夏霽給嚇住了,她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
“庭瑋,別哭了,跟我說說具體情況。”夏霽再次問得模棱兩可,因爲不管是發生了什麼事,總是有‘具體情況’可以說的。
“他們明天舉行婚禮,他們不許我告訴你……”呂庭瑋哭得更傷心了。
夏霽腦子裡轟的一聲,突然覺得腿有些發軟,她一下明白了,看呂庭瑋的表現,再聯想到醫生不讓她出院的事,她就能猜得到是呂庭筠要和別人結婚了。
她軟軟地躺到了病牀上,忽然發現自己的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她沒有問是和誰結婚,也沒有問爲什麼,既然明天就要結了,現在問這些都已經沒有了意義,原來他不過是玩一下而已,她卻傻傻地認爲他和自己一樣動了真心。
“你二哥真厲害,讓人開車把我撞傷住院,他跑去和別人結婚,其實他不用這樣的,他完全可以直接告訴我,我也不會哭着鬧着要纏着他的。”
“好像不是這樣的,我看二哥也一臉的不高興,或許是別人逼着結婚的。”
“他是無所不能的呂先生,誰能逼他結婚?算了,我沒事,男友和別人突然結婚,我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沒什麼。”夏霽心如死灰,悽然一笑。
“夏霽姐,我知道你很難過,我聽了都覺得難過,二哥這樣對你,真是太過份了,可惜我什麼也做不了。”
“他要和別人結婚也就罷了,怕我阻撓,竟然找人撞我,呂先生真是厲害,把一切都演得那麼真實,還假裝要和我去領證呢,我竟然都相信了,哈哈。”夏霽又突然大笑起來。
“我覺得二哥不是那樣的人,你別這麼想,他或許也是有苦衷的,媽媽從小不待見二哥,但二哥一直都非常的疼我,那個開車的人肯定不是他找的,不然他只會撞你,不會撞我。”
呂庭瑋雖然不經世事,單純善良,但畢竟在那樣的家庭長大,也確實不笨,這一下就說出了問題的關鍵。
這時病房門又被人推開,進來的卻是劉誠。
他手裡提着一些點心之類的東西,“夏小姐好些了嗎,呂先生讓我問候你中秋快樂。”
夏霽冷笑一聲,“也請轉達呂先生,我也祝他新婚快樂。”
“我就知道庭瑋會忍不住告訴你,其實這件事也不可能瞞得太久,夏小姐現在準備怎麼辦?”劉誠問。
“請你轉告呂先生,不要讓醫院禁錮我,我不會去鬧他的婚禮,我從此後不會再見他,也請他不要干涉我的自由。”
劉誠還是一臉的刻板表情,“呂先生不讓夏小姐出醫院,只是爲了你的安全作想,並非要禁錮你,呂先生說,那天撞你的車只是向徵性地撞你輕傷,那就是在警示呂先生,如果呂先生不答應完婚,那恐怕下一次夏小姐再遇上車禍,就不會只是輕傷了。”
夏霽想了一下,“你能幫我聯繫一下關浩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