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國雲慕十七年二月十七日,送大公主夏初蝶和親的隊伍回國。
二月二十一日,玉郃太子與太子妃回國。
二月二十五日,皇帝下詔命韓王即刻啓程回隴陽,晨陽一路護送到城外。
二月二十七日,我與易風到達隴陽。
二月二十八日,京都傳來消息,雪國欲和親之人並非初蝶,復有初蝶不潔之身,景暄大怒率軍揮師南下。
三月三日,易風披上戰甲奔赴戰場,而我則被安置於一處荒涼的地方。
馬車一路顛簸着。我掙扎着,卻始終解不開後背的繩子。我的眼睛被蒙着,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光線。只是感覺有什麼打在身上,暖暖的。我斜趴在在馬車內,始終不放棄掙扎。
突然一陣搖晃我的頭裝上硬物,我漸漸的失去了知覺。
一陣悅耳的琴音傳來。時而緩慢,時而澎湃。像是海潮一般洶涌而來,撞擊着岩石然後緩慢的退卻。
我的手指輕輕的顫動着,我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又馬上閉了起來。習慣了長時間的黑暗,一下子明亮起來,我的眼難以適應。當我再一次睜開時,卻詫異的望向四周。
這裡不是蟬苑嗎?這不是我的房間嗎?只是,我爲何會在此?
還有剛剛那琴音呢?我一直感覺自己處於黑暗之中,是錯覺嗎?我擡起手來看向手腕,那裡深深淺淺的勒痕昭示着眼前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輕輕的走下牀去想要了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卻聽得簾幕外一陣娟娟而來的流水聲伴着泉巖的清脆,卻也帶着一絲的悽清與婉動。我頓下腳步竟不忍撥開那簾幕。
那琴音是如此的莞爾動人,可分明帶着那麼一股不知名的心疼。我雙手捂住心口,側頭透過簾幕看去。只見一男子的背影,他身着白衣青絲綰於頭頂,系以白色錦帶。他不時的擡手撥動着琴絃,完全不顧周遭。
我醉了,醉在這琴音裡。
這曲"高山流水"我曾彈過無數次,可沒有一次能像他這般的讓人心醉。我閉眼彷彿能預見俞伯牙痛失知音斷然摔琴的畫面。那一種失去是疼痛的,絕望的。我曾一直努力領悟卻也奏不出這般的琴音。
"逾千年,只爲聽人能懂訴人言。"
我掀開簾幕急欲知道着琴音的主人爲誰,琴音卻在這時戛然而止。男子放下搭在琴絃上的手,復又放上去,撥了兩條弦,頓時發出難以承受的尖銳,待我反應過來那琴絃已然斷裂。
我憤懣的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一股氣惱油然而生,急急的竄入我的心口。
"你是何人?"
"哼。"
他背對着我發出一聲嗤笑,不大不小卻正巧傳入我的耳裡。
"現在才問不覺已晚?"
他開口,緩慢的轉過身來。
他笑着,一張精緻的臉上盡是笑意,他的嘴角微微向上,眼睛散發出一種渾然的氣勢。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突然覺得一身寒冷。
在他的笑裡我感覺不到一絲的溫度,而他的眼又是那麼的凌厲卻熟悉。
"你到底是誰?"
我再問,卻儘量不去看他的眼睛,只是有意無意的看着那把琴。看得出來那是一把材質和音色都很好的古琴,卻被他那麼彈指一間給毀掉了。
"秋末蟬,你說,雲慕該用什麼來解釋雲雪兩國的和親?"
他突然向我走來,在我還未反應之時便已踱至我的身前。他狹長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然後右手捏住我的下巴,漫不經心的輕吐話語。
我被他鉗制着無法動作,只能被迫擡高臉來。
"你是雪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