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域世界由七個國家組成,分別是:樞、璇、璣、權、衡、陽、瑤。權國是北方的島國,與大陸隔海相望。
這一日是尚華歷七百二十三年七月初十,權國都城——翼護。此刻是未時,這本是皇帝批改奏章的時間,可當朝皇帝司徒尚澤卻並未坐在乾翼宮中,而是站在坤喙宮的庭院。
“皇后怎麼還不生啊?”司徒尚澤揹着手,在院中來回踱步。這位皇帝今年八十歲整,這個年齡對壽命二百的七域人來說也就是剛剛步入壯年。只見他穿着一身白底錦袍,象徵皇權的紫色花紋繡在領口,劍眉龍目、筆直口方、英姿挺拔,雖着便服卻依然難掩威嚴之氣。
一旁站着一人,一身青衣飄灑,只是在袖口和衣領處用紫線繡着青耕鳥的標記。那標記昭示着他是靈獸宮之人,而紫色則說明其地位極高。這人正是輔佐當今皇帝的神獸——青翊。此刻,青翊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主人,他輔佐司徒尚澤也有八十年了。看着這位皇帝從滿月長到八十,卻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急躁。也難怪,主人最愛的便是這位洛皇后,而這是皇后第一次生產,他怎能不急?
坤喙宮殿內傳出女人痛苦的叫聲,司徒尚澤聽得臉色發白。他轉向青翊,問道:“生孩子這麼疼嗎?”
青翊心中好笑,面色卻無變化,“不錯。當年程皇妃生大皇子琉昀、杜皇妃生二皇子琉晌,皆是如此。”
司徒尚澤瞪青翊一眼,心想,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兩次我都不在場。
又是一聲慘叫,司徒尚澤再也忍不住了,擡步就要往殿內邁。兩旁的宮女和宮侍連忙上前跪倒一片,口中均呼:“陛下,不可啊!”
青翊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神獸素來有督導皇帝之責。您於批奏之時來到皇后寢宮,青翊未曾勸阻已是不該。若您再踏入殿內,那青翊數百年後當以何面目去見女神基雅嘎吉?”
司徒尚澤象泄了氣的皮球,轉身走回庭院中央。他可以無視那些宮女、宮侍的勸阻,卻不能無視青翊。
正在這時,殿外有宮侍唱道:“靈獸宮主持、太宰雲徵,到!”
雲徵到了?司徒尚澤和青翊均是一驚,沒見過哪個皇子出生靈獸宮主持到場的。要知道在權國,靈獸宮乃是侍奉神獸、供奉女神的場所,地位相當高,所以靈獸宮主持向來都是兼任太宰之職,乃是文官之首。
兩人連忙向殿門的方向看去。只見一白髮老人正從殿外走來,長髯飄飄、眉目含笑,可不正是當朝太宰、靈獸宮主持雲徵。
雲徵跨步走入坤喙宮,朗聲笑道:“聽說皇后生子,皇帝連奏章都不批了,老夫特來看看是怎樣的娃兒這般福氣。”他話音剛落,便聽得屋內傳出一聲嬰兒的啼哭。
“生了!生了!”屋內傳來宮女和穩婆的歡叫。
雲徵捋着長髯,說道:“正是申時,老夫一到這娃兒便降臨,看來這娃娃與我靈獸宮有緣啊。”
司徒尚澤正欣喜地期待着出生的寶寶,聽雲徵如此一說,心頭又添一喜。他一向崇尚清儉,除皇后外只有三個妃子,子嗣不多。而之前的兩個皇子皆未得神獸認主,若此子能得神獸認主,大位便有傳承之人。
一邊的青翊卻在心中嘆氣,開個小差也被主持大人發現,這神獸可真不好混啊。
就在這時,屋內傳來穩婆的驚呼:“哎呀!還有一個!”
屋外,三人對視一眼,皆有些驚訝,竟然是雙生子。
好在這個孩子沒讓大家等太久,便順利地產了下來,哭聲卻沒有第一個那般響亮。
不一會兒功夫,屋簾一挑,走出一個宮女。她手上抱着兩個嬰孩,眉開眼笑,“恭喜陛下,皇后娘娘生了兩個小公主,母女平安。”
“快!快讓朕瞧瞧!”司徒尚澤大喜過望,他一直想要個女兒,如今終於得了,而且一下就得了兩個。
看着女兒的小臉,司徒尚澤眼中竟泛起淚光,“看她們,多可愛,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
一邊的青翊湊過來,撇撇嘴。心道:你小時候什麼樣,自己還能記得?這兩個小嬰孩長得皺皺巴巴的,哪裡可愛了?
彷彿聽到了青翊的想法,兩個嬰孩不滿地大哭起來。
司徒尚澤手足無措,而云徵卻笑了起來,“兩位公主哭聲宏亮乃健康之象,不必擔心。”
司徒尚澤轉憂爲喜,向那抱出嬰孩的宮女問道:“朕現在可以進去了吧?”
那宮女心中覺得好笑,沒見過如此心急的皇帝,可面上卻不敢有一絲造次,“還請陛下稍後,穩婆在裡面收拾着呢。”
她話音剛落,便見穩婆挑簾出來,跪下稟道:“回皇上話,裡面收拾停當了。不過娘娘身體尚且虛弱,不能勞累。”
司徒尚澤也不看那穩婆,只是說道:“朕知道了。你做得很好,賞。”語畢,邁步走入屋中。
身後的宮侍立刻上前賞了那穩婆一枚紫赫石,那穩婆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捧着那枚紫赫石不停磕頭謝賞,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啊!
屋內,皇后洛氏躺在牀榻上,端秀的面龐因生產而顯得蒼白。見皇上進來,她手撐着牀沿想要起身。
司徒尚澤趕緊急走兩步,攔住皇后,“水芯躺好。穩婆說了,你現在還很虛弱。”
洛水芯脫力地躺下,有氣無力地說:“多謝陛下。”
“是朕該謝你,給朕生了兩個這麼漂亮的小公主。”說完,他向宮女招招手,“來,把小公主抱給皇后看看。”
那宮女笑盈盈上前,屈下身子,讓皇后能看見她懷中的嬰孩。
洛水芯見了自己的孩子,眼中泛起喜悅的淚光,擡手摸摸女兒的小臉。她雖貴爲皇后,哥哥又是當朝太尉,可多年來膝下無子,總覺愧對皇上恩寵。如今得了一雙女兒,心中只覺是終於爲她所愛的人做了些什麼,一時百感交集。
司徒尚澤坐在一邊,將皇后的欣喜盡收眼底,笑着說道:“雲徵也來了,他還說咱們的女兒跟靈獸宮有緣呢。”
洛水芯一驚,怎麼連太宰也驚動了。“陛下這麼說,程妹妹她們會傷心的。”
司徒尚澤明白皇后擔心什麼,他笑着安慰道:“苓月她們不會計較,再說這靈獸認主又不是朕說了算的。朕還真怕咱們的女兒也不得靈獸認可,到時朕這天下……”
Wшw •ttκΛ n •CO “陛下,您多慮了。”洛水芯清楚,未能立儲一直是皇帝的心病。民間也有議論,甚至有傳言說神獸不再眷戀司徒家,權國理當異主。當然,靈獸宮已然出面闢謠。只是,不能立儲,民心不安啊。
司徒尚澤嘆氣道:“願女神基雅嘎吉保佑我權國太平,保佑我們的女兒幸福。”看看女兒,笑容再度浮上面龐,“你看,咱們這對女兒像不像兩個小太陽,光彩熠熠。我看,姐姐就叫琉曄,妹妹就叫琉曦,如何?”
“司徒琉曄,司徒琉曦。”洛水芯輕輕念道。“謝陛下,這真是個好名字呢。琉曄,琉曦。”她輕喚女兒,兩個女嬰如同聽懂一般,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時,身邊的宮侍上前,躬身道:“陛下,太宰大人還在院中。”
司徒尚澤這纔想起院中的人,“瞧朕這記性!”
洛水芯忙道:“陛下趕緊去吧,莫要讓太宰久候了。”
走出寢宮,司徒尚澤看到青翊正在跟雲徵攀談。見他出來,青翊立刻看向他,那眼神似乎在說:你可算出來了,我快撐不下去了。
司徒尚澤回他一個笑容,不愧是青翊,最得我心。
雲徵見皇帝出來,便笑着問道:“陛下可給兩位公主起好名字了?”
“朕已賜長公主名琉曄,二公主名琉曦。”
“呵呵,曄曄其光,曦曦其耀,好名字。”
見雲徵稱讚,司徒尚澤不覺得意。可雲徵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立刻收回了得意的面容,灰溜溜地帶着青翊回了乾翼宮。
雲徵說:“名字也起完了,陛下該回去批改奏章了吧?”
而此刻宮闈深處,一男一女兩個身影。
女人低聲:“她生了兩個女兒,怎麼辦?”
男人沉思片刻,“不用急,我們靜觀其變。”
女人還是有些擔心,“萬一神獸認主……”
男人擡起右手,豎掌成刀,做了一個砍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