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姝扒在透明的容器壁上, 從人魚暫時變成人類的身體後,他才感覺到從水裡起來有多麼費力。
一半線條流暢的背脊還溼漉漉地沾着水露在水面外,只有一點昏暗的光灑在上面也掩不住的瑩潤潔白。
費姝小魚出水出到一半才意識到不對。
作爲人魚的時候他是沒有穿衣服的, 只有上半身穿着鮫綃, 但透明的程度穿着跟沒穿沒有太大的差別。
所以他現在出去, 身上就是赤衤果的。
費姝勻稱的手臂卸力, 整個人又羞得掉回水裡。
雖然知道晚上這裡沒有其他人, 彈幕也有系統的處理不會暴露什麼,但他總覺得彆扭和不好意思。
費姝潛下去,艱難地拿了墊在貝殼小窩裡的乳白鮫綃, 意思一下披在身上。
腳上什麼都沒穿,赤-裸地踩在地上, 費姝被地板的涼意激得蜷起玉白泛粉的腳趾, 披着鮫綃抱着圓潤的肩膀。
身上還在滴水, 寂靜的空間只有水滴落在地面的“啪嗒”聲。
如果這幅模樣被別人看見,就真的很難堪了。
夜晚還有玩家在活動, 他這種模樣出去碰上了,說不定真的會被當成變態。
費姝耳朵都紅了,他晃眼看見旁邊掛着一件白色的制服外套,沒猶豫太久就走了過去。
他踮着腳,一隻手抓着披在身上的鮫綃, 另一隻手臂伸長, 拿下了掛在鉤子上的制服外套。
制服外套很乾淨, 費姝下意識低頭嗅了嗅, 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
他隨後馬上擡起頭, 抿着嘴脣有些緊張和尷尬,意識到不會有人看見自己剛纔小白狗一樣的行爲又放鬆下來。
之前這裡就有一件制服外套掛着嗎?費姝記得不太清楚了。
看起來是研究員的外套, 身材應該很高挑。
費姝摸了摸外面的荷包,沒有發現什麼有辨識性的東西。
可能是哪個研究員換完之後掛在這裡忘記拿走了。
費姝小聲說了一句抱歉,暫時徵用了這件外套制服。
類似醫生的外套長袍,空空地套在身上有點奇怪。
沒有完全蒸發的水滴還黏在柔軟的皮肉上,外套的布料因爲這些水滴黏在皮膚上,純白的布料沾水變得有些透明,隱隱能看見裡面的瑩潤的膚色。
細窄柔韌的腰和曲線也因爲貼垂着的布料完全顯出來。
就算衣服主人的身高很高,外套也只能遮到費姝大腿一半的地方。
粘膩溼漉漉的感覺有些不舒服,而且這是別人的衣服。
費姝細長的手指抓着衣服領子,併攏着腿,紅着臉無措地在地上踩了踩。
雖然沒談過戀愛,這方面的經驗和知識都很少,但費姝也知道這樣是非常親密的行爲,而且這件外套他肯定不能再還回去了。
他要是看見有人再穿這件衣服,大概會原地融化或者冒煙。
也算是給自己的心理安慰,雖然知道對方聽不見,費姝還是低低說了一遍:“……抱歉。”
【嗚嗚,小姝不用道歉!好可惡,我看得很清楚,這裡原本沒有這件衣服,剛剛纔出現,什麼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總是有變態覬覦小姝,你們難道沒有自己的老婆嗎!】
【姝寶連馬賽克都這麼好看】
【小姝一直揪着領子誒,是不是衣料太粗糙,現在身體很敏-感,光光的所以那裡會磨到嘿嘿嘿】
費姝找到了沒開封的一次性拖鞋。
有時膽小的草食深海種藏得過於厲害,研究員需要入水去打撈,有這些東西還比較正常和方便。
總算不用費姝光着腳出去走路。
費姝披上了惡魔斗篷,厚重的斗篷一直長到腳底,領子蓬蓬的蹭着費姝的臉,攏上後帶着一股暖意。
他確認了銀尾所在的方向,警惕地左右望望,往那邊走。
*
在虛假的畫面代替真實監控後不久,就有人發現了現場的異常。
外形粗獷的玩家是通過道具偵測到的——在安全級別的觀察區有道具使用的反應,這顯然很異常。
呂炬只是恰好發現了這件事,他原本也沒有花太多精力在這個無足輕重的安全區。
呂炬不算是喜歡用尋常方法通關的玩家。
他進副本時屬於玩家的提示id已經紅得快要滴血——這是殺戮太多玩家的標識。
但都被他用大量掠奪過來的道具和積分漂白了。
這樣不會引起其他玩家的警惕,雖然成本不小。
呂炬知道以自己的智力和運氣很難獲得重要線索,所以他選擇攔路搶劫其他玩家的線索,他這張老實人的面孔非常好用。
有不少觀衆也樂意看這樣直接刺激的場面,他在人屠主播區非常出名。
呂炬在副本內拿到的身份是一位低級研究員,今天晚上恰好該他和另外兩個NPC負責研究所內晚上的監控。
利用自己的獨特道具檢測到異常的道具波動後,呂炬馬上查看監控,但上面的畫面非常正常。
呂炬沒有被矇蔽,放出了探索道具過去查看畫面。
突然出現的隱蔽攝像頭,轉播過來的畫面是一位身材纖細的小男生,套着不合身的外套制服。
細白勻稱的腿露在外面踩在地上,這個畫面只出現了一秒,就被突然出現的斗篷遮擋住。
白皙中泛着粉色的耳朵和柔軟微溼的頭髮也一併藏進了寬大的斗篷兜帽裡。
而少年背後的水缸——原本放着004號藍尾人魚的容器,已經空空蕩蕩的,再沒有別的生物。
呂炬的彈幕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打賞和禮物很多,都在讓他去找那個突然離開的少年。
粗獷的男人愣了下,舔了舔嘴脣,神色獰惡。
不論是004號作爲一個人魚NPC能變成人類,還是藍尾人魚本來就不是NPC,而是唯一一個扮演深海種的玩家,他身上一定都有重要的線索。
這些線索和資料至少是作爲研究員的玩家難以得到的。
呂炬不會放過他。
不論是從哪種意義上。
他放緩了臉色,藉着視角的遮掩往面前的水杯里加了道具藥物,神情如常地對旁邊的同事說到:“我出去抽支菸,你清醒點。”
監控室內不允許抽菸,以防損壞設備。
旁邊的NPC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聞言立起來,喝了一口擺在面前的咖啡,點頭招招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一直等藥效發作,NPC倒在監控臺上,關門的清脆聲音才響在空蕩安靜的監控室內。
呂炬走出去,忍不住拿出觀看畫面的道具再三觀看那個纖瘦身影的動靜。
徘徊小心的模樣脆弱又可憐。
纖細的腳腕,像是真的一捏就會這麼斷掉。
呂炬喘着粗氣,眼睛瞪得有些猩紅,他的觀看人數還在攀升,這是從沒有過的盛況。
呂炬一想到自己抓到那個少年的場景都頭皮發麻。
他會創下屠夫直播區的巔峰紀錄。
黑暗和有些失控的情緒影響了呂炬的判斷,以至於他沒有發現逐漸接近的動靜和異常。
“怎麼在這?”聲音響在背後,呂炬高大健壯的身體一僵。
粗獷玩家回頭,看着眼前的身影后不着痕跡地放鬆了身體,但還是沒有完全放鬆警惕。
呂炬不着痕跡地把觀看畫面的道具塞進袖口藏好,轉身面對來人:“小王在裡面,我出來透透氣。”NPC上的藥出自系統商城,研究所就算有人懷疑,再怎麼檢測也只能得出是同事太過疲憊睡着了的原因。
來人應了一聲,沒有追究和懷疑的意思。
似乎也沒有發現他之前在看的畫面。
“既然出來了就順便跟我一起巡邏看一圈。”
呂炬無法拒絕,但他心中忍不住焦急,如果來人一直在這裡,他還怎麼去找那隻突然變成人類的深海種人魚?
如果錯過今天晚上的機會,之後就很難再有合適的時機了。
旁邊的人比較起白天似乎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但呂炬滿腦子只有那個昳麗的少年,心思根本不在這邊。
來人側目看了他一眼:“怎麼了,有什麼事情着急去做嗎?”
呂炬從來不把副本里這些人放在眼裡,找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
“那就去吧。”
呂炬點點頭,摸了摸袖子裡的道具,轉身就想走。
“你看見了嗎?”那人問。
呂炬的背影一僵,被問得一愣。
就在呂炬轉身的一剎那,他突然恍然意識到不對——從見面開始,昏暗的環境中,他至今沒有看清來人背在身後的手。
有淅淅瀝瀝的聲音,是什麼被割破和刺穿,裡面液體噴濺,又慢慢滴灑在地上。
彷彿連接煤氣的管道被割破,嘶啞漏氣的聲音。
玩家的手按在自己脖子上,口型一直在變動,但喊不出聲音。
他在求救,就像之前自己殺死的那些玩家那樣。
道具沒有作用,呈現着暗淡的灰色,一直沒有亮起。
肉-體和地面接觸的悶響。
來人從頭到尾眼睛只緩慢地眨了下,缺乏同理心的不爲所動,彷彿剛剛處理的是一隻肉豬。
隨着跌倒的動作,呂炬袖子裡藏着的觀看道具跌了出來。
他沒想過自己會跌在這裡。
道具停留在最後運轉的拍攝下來的一幕場景:
剛剛幻化出雙-腿的小人魚虛弱地扶着牆壁慢慢在黑暗的環境往前,彷彿也意識到什麼不對,扭頭往後面看了一眼,細膩白皙的小臉露在鏡頭裡。
熟悉的臉,比人魚的妖異和夢幻多了些脆弱和柔軟。
神色懵懂,睫毛纖長捲翹,遠遠看上去像是勾勒在眼皮上的棕黑線條。
微垂的眼睛越發乾淨無辜。
如同童話裡的人魚上岸,也是爲了尋找自己的愛情嗎?
有猩紅的液體滴在道具上,恰好點在黑色淚痣的地方,給純白的水墨畫卷染上妖異。
高挑的人影跟着蹲下,修長的手伸出,似乎是憐惜、似乎又是狎暱地擦去了雪白上的骯髒痕跡。
沙啞的嗓音:“抓到你的尾巴了。”
*
費姝感覺後背麻麻的,就像後面的黑暗有什麼一直盯着他看一樣。
但是後面明明沒有別的生物。
費姝咬了下嘴脣:【那個……你有沒有聽到有尖叫聲。】不是很尖銳的那種,而是沉悶壓抑的聲音。
1938沒有回覆。
費姝覺得應該是走在這麼昏暗恐怖的環境裡,以前看過的恐怖片留下的陰影在作祟。
他很怕轉角遇到鬼。
好在一直沒有。
應該是他太一驚一乍了。
腳下的感覺分散了費姝的害怕和恐懼。
可能真的是按照人魚變成人的標準來了,勻稱筆直的腿還是費姝原來的模樣,但感覺完全不同,只是衣襬偶爾的摩擦都會在白皙的膚肉上留下紅痕。
骨頭都軟,沒什麼力氣。
費姝現在明白美人魚變成人之後,形容走路踩在刀尖上是什麼感覺了。
走路也好辛苦。
費姝艱難地扶着牆壁,好在一路都非常順利,沒有遇到其他玩家,更沒有倒黴到遇見半夜出動的幕後真兇。
如果這種情況下發生追逐戰,費姝都想直接放棄躺平好了。
離001號銀尾的觀察室越來越近,因爲這隻深海種人魚的危險性,就算是半夜裡面也一直有研究員守着。
費姝先做好計劃:【如果要準確驗證,我至少需要得到它哪部分纔可以呢?】
費姝是真的有天真地想過,有沒有拿一點銀尾周邊的水就可以使用道具的可能。
1938解釋,打消了宿主不切實際的幻想:【需要驗證對象的基因】
費姝皺着眉毛糾結:【頭髮可以吧,深海種人魚也是要掉頭髮的吧。】
1938沒有否定。
費姝大致在自己頭腦中過了一遍一會兒要做的事情,捏着拳頭深呼吸一口氣,放出了提前準備好的道具——一隻機器小老鼠。
【昏睡老鼠:發條機器驅動的道具,可以使被咬中的普通NPC陷入暫時的昏迷狀態。】
道具其實比較雞肋也很便宜,有一定操作難度,且只對普通NPC起作用,對玩家和稍強的NPC都沒有效果。
但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發揮不錯的效果。
隱蔽的機器老鼠悄悄進去,外觀看起來就像是真的老鼠一樣。
打着哈欠,緊盯着儀器指標的研究員沒發現腳底下進來了這麼個東西。
銀色的睫毛輕顫,眼皮擡起,假寐的海妖睜開眼,那雙冷銳的豎瞳泛着光,在黑水裡若隱若現。
銳利的視線鎖定在從門縫裡偷溜進來的奇怪老鼠身上——上面有熟悉的氣味。
屬於小雌性的。
小老鼠需要玩家操作,就像玩一個通關遊戲一樣,要咬到NPC纔可以生效。
費姝其實拿需要操作的小遊戲很沒辦法,只能盡力控制小老鼠的方向。
可能是爲了讓自己保持清醒,研究員桌下的腿在抖,活動着別讓睏意氾濫。
灰撲撲的小老鼠笨拙地搖擺跟不上動作,幾次咬在空蕩蕩的褲管上,還差點引起研究員的注意。
銀色豎瞳靜靜盯着那隻老鼠,眼前浮現着普通人類無法看懂的信息,很快解構出這隻“老鼠”的作用和目的。
銀尾海妖在黑水裡換了個姿勢,側了側頭,冷漠的視線放在房間內另一個生物身上。
小人魚想要這個研究員消失。
銀尾緩慢眨了眨眼,勉強又把消失換成了暫時失去意識。
研究員驚恐地看着眼前突然開始劇烈波動的數值,還沒有來得及伸手去按警報按鈕,動作不受控制,一頭撞在控制檯上暈了過去。
活動的腿也陡然僵住癱軟在下面,灰撲撲的機器老鼠抓住機會一口咬了上去,藥劑成功注射。
費姝驚喜地看着悶頭倒在控制檯上的NPC,驚喜:【這是咬到了嗎?我可以進去了嗎?】
1938其實也在說實話:【……咬到了。】
雖然是在NPC倒下後才咬到的。
【笑死,BOSS每天都在思考要怎麼不找痕跡地給笨蛋老婆放水】
【隔壁幾個高玩都在激烈探險,不少高危深海種太警惕了,被吵醒就開始跟玩家打架,還得小心不要引起研究所的注意,完全兩個畫風wwww】
【隔壁要是跟幕後真兇撞上就好玩了】
【想起老婆一路過來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乖乖放行的深海種,一隻只奇形怪狀的,但是莫名可愛】
【可能在好奇爲什麼同類突然長腿了,還想要摸摸】
【速速來個坐騎,不要讓公主自己走路了謝謝!】
實驗室的門被小心翼翼地打卡,熟悉又陌生的雌性走進來。
漂亮的尾巴沒有了,鱗片也沒有了,變成了兩腳獸的模樣。
下意識對着人類形態的生物警惕,費姝看着容器中那團粘稠的黑霧,第一眼看過去覺得有點刺眼,脆弱嬌氣的身體,眼眶有透明的淚珠生理性地滑下來。
很快那種刺眼的感覺就消失了。
黑水散開的速度很快,費姝甚至感受到了驚慌失措的情緒,還有小心和愧疚。
費姝雖然嬌氣但也知道任務要緊,沒把這點困難和疼痛放在心上。
小巧的鼻尖還泛着紅,費姝滿不在乎地把自己臉上的淚水抹去,也沒在乎剛纔黑水詭異的表現。
他覺得是自己已經適應了黑水的刺眼,所以現在能看清東西,也不覺得難受了。
銀尾浮在水裡,魚尾不自然地繃着。
閉着眼睛,眉目深邃,英挺的眉頭也皺着。
以人類的標準也是很漂亮的人魚。
費姝在打量銀尾,緊張地尋找附近有沒有掉落的銀色髮絲。
而閉着眼睛也不影響銀尾海妖感受小人魚的存在。
類似人類的結構,羸弱的身體也無法適應海底。
但是沒關係,深海種可以幫助自己的雌性適應,無論是海底的幽暗的巢穴還是交-尾產-卵。
面前精緻的小臉皺着,在苦惱着什麼。
可愛。
就算跟那些奇怪的兩腳生物長得很像,也可愛。
想看得更清楚一點。
費姝很絕望地發現,這傢伙似乎不掉頭髮,他都快拿着放大鏡找了,容器底部根本沒有散落的髮絲。
也有可能是掉落的頭髮已經被研究所收起來觀察研究了。
費姝抿着嘴脣算了下時間,有些着急,他不能再繼續逗留下去浪費時間了。
人魚公主buff只是讓他暫時擁有了人類的雙-腿和在岸上活動的能力,其實他還是一隻需要水的人魚。
雖然只要費姝不取消buff效果,他也不會突然變成一隻人魚倒在地上,但長期處於缺水狀態他的行動速度會越來越低,身體也會越來越難受。
費姝之前就已經有了決定,再次跟1938確定:【我進入這個容器,只要不取消buff效果,就不會變成人魚對嗎?】
1938給了肯定的回答:【短時間內不會】
費姝擡頭看了一眼容器,裡面的銀尾還安靜閉着眼,浮在水中央。
不知道是在沉睡還是攝入了過多的麻醉藥物。
在1938的指導下,費姝打開了容器蓋,順着旁邊的樓梯上去,捏着道具深呼吸一口氣,跳進了容器裡。
雖然還是人類的樣子,行動也沉重許多,但人魚身體的本能還在。
費姝慢慢靠近底下的銀尾,緊張地抿了抿嘴巴。
他需要拔一根銀尾的頭髮。
有紙人道具兜底,小人魚的膽子大了很多。
費姝已經按照旁邊的操作指南在容器里加入了安全限度內最大劑量的麻醉溶劑,如果費姝沒有商城道具,估計現在已經翻着白白的魚肚皮浮在水裡面了。
如果銀尾還能醒過來,就太過分了。
費姝越來越靠近銀尾,他的呼吸都輕了起來。
越靠近銀尾,他就越能感覺到這隻生物周邊強大的壓迫感。
泛着冷光的鋒利鱗片、尖銳的利爪、流暢緊實的肌肉微微繃着,完美得彷彿人造的戰爭機器。
旁邊的視角,黑水浮動着,親暱地將一人一魚裹在同一片空間。
費姝手慢慢搭在銀尾的頭髮上,拈起一根,只是用力握緊那根頭髮,他都覺得自己的手指快被割傷了。
費姝估摸着,原本沒有太用力,因爲擔心力道太大會很疼。
但是拔不下來。
已經很用力了,但那根泛着金屬光澤的捲曲銀髮仍然扯不下來。
除非一隻深海種人魚死亡,不然沒人能從它身上取下東西。
除了它的伴侶。
費姝都沒看見銀尾到底是什麼時候睜開眼的,睫毛劇烈地顫了顫,費姝臉霎時白了一片。
想到銀尾兇殘的武力值,費姝覺得自己可能要死在這裡了。
1938很快給費姝拿出了要用的道具。
道具商城出品的道具,就算是在水中遺忘噴霧也能夠正常使用——霧氣成功飄灑到銀尾身上。
但在費姝使用道具之前,敏捷強大的深海種已經翻騰着尾巴靠了過來。
尖銳的兩隻蹼爪搭在費姝的腰上,像是要把他攔腰截斷的動作。
費姝差點直接用了紙人道具,但1938阻止了他。
有力的爪子只是搭在費姝的腰窩上,就不動了。
銀尾愣了下。
已經碰過一次了,但是再次觸碰也會奇怪,小藍魚的腰是不是太細太軟了點。
【臭魚佔我姝寶的便宜嗚嗚】
【腰窩,可惡,小姝昨天晚上說過腰窩只給我一個人摸的!!】
【沒出息的深海種,這種程度就愣了】
銀尾叫了一聲,是深海種人魚特有的頻率。
如果不是在水裡,費姝的衣服肯定已經被冷汗給打溼了。
腿上細嫩的膚肉被海妖粗糙的鱗片構造蹭着,應該紅了一片。
隨着銀尾的叫聲,就算在人魚公主buff的加持下,費姝覺得好像自己又變成了有尾巴的人魚,藍色的魚尾泛着熱度。
費姝把奇怪的感覺趕出腦袋,晃了晃頭,有這種表現他應該是被這隻海妖給攻擊了。
費姝一着急,又拿着遺忘噴霧噴了面前的海妖一臉。
銀尾側了下頭,看着表情很着急的費姝。
它的眼睛慢慢眨了眨,突然像是脫力一般鬆手沉下水底,放棄了所有行動。
但反應奇怪的慢了一拍。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現在雌性需要它落下去。
費姝以爲是對着BOSS級別的銀尾深海種人魚,所以道具的效果被抵抗了一會兒,也沒有在意它落下奇怪的“延遲”。
隨着銀尾往下倒的動作,他抓在手中的銀色髮絲也落下來,成功被他捏在手上。
費姝愣了下,沒想到剛纔非常頑固的髮絲,現在這麼容易就被拿下來了。
但費姝沒有時間再考慮這些了,需要的東西已經到手,還不用消耗小紙人的使用機會。
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緩緩沉下水的銀尾海妖,費姝咬了下嘴脣,向着水面浮上去。
費姝一直順利地出了容器,下面的銀尾好像也還沒有從道具的效果中掙脫出來,保持着之前安靜的模樣。
費姝身上還在滴水,隔着一道門,又傳來了若有若無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