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姝問完, 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異族後續的反應,隨機愣了下。
它好像非常不喜歡他提到別人。
黑鱗片異族一不高興就滿洞穴亂竄,它不會對着小王后生氣, 就只能對着巖壁發泄, 行動間在牆壁上留下一道道白痕, 像只精力過剩拆家的大狗。
費姝茫然地看着異族的動作, 縮在角落不敢動彈。
異族爬了一會兒就乖乖回到了主人身邊, 自己咬着自己的牽引繩回來了,還蹭了蹭費姝的手,示意他接過牽引繩捏在手上。
異族鱗片完好的一邊朝着自己貼過來, 冰涼的鱗片貼在手上泛着奇異的觸感。
異族這張臉果然非常貼合漂亮又危險的鱗片。
費姝從異族過於符合人類審美的臉上收回視線,抿着嘴脣給剛剛莫名其妙發脾氣的異族繼續貼鱗片。
只要放在正確的位置, 這些鱗片就像是貼合的磁石一般, 過了一段時間就自動長攏到一起。
異族泛着白灰色的眼睛很長時間才眨一次眼, 白色的瞬膜若隱若現,一直盯着費姝不知道在想什麼。
*
晚上異族的表現也很奇怪, 它黏黏糊糊地從後面抱着費姝,冰冷的身體弄得費姝一個激靈。
隔着一層褌甲,費姝感受到也頭皮發麻。
他已經知道異族能聽懂自己的話,也對自己沒有太大的惡意,所以半躺在牀上, 向後伸手去推興奮異族的小腹, 試圖拉開一段距離。
費姝試圖制止它:“不可以!”
但一直聰明聽話的異族, 這時候像是突然變笨了一樣聽不懂費姝的拒絕, 胡亂蹭在費姝的頸窩裡。
費姝細白的手腕溫溫柔柔地纏繞上藤蔓, 表面略微粗糙的繩狀物很輕易的從寬大的下襬探進去,繞過纖細的腰、微肉的手臂。
費姝突然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藤蔓固定了他的身體和姿勢,只有很微弱的掙扎活動空間。
這種古怪的感覺讓他眉眼都染上驚慌,像只被蛛網粘黏無法自如活動,只能等待着被進食的脆弱蝴蝶。
1938突然開口補充了費姝之前要他查的資料,自從費姝在異族面前提到管家之後,異族的表現實在太奇怪了,怎麼哄也哄不好,也不願意告訴費姝原因。
但好像也不是聽到仇家名字的反應。
奇怪的反應讓費姝不得不在意。
費姝猜藤蔓給的那些信息裡會有答案,但只能拜託自己的分系統去瀏覽查看。
1938冰冷卻靠譜的機械聲音:【這隻異族把你當成它的伴侶,按照異族的習俗和認知,在跟異族在一起的時候提起另外一隻異族,是在表示自己不滿意這隻異族的能力。】
費姝跟手腕上藤蔓作對的動作立刻停下了,震驚之餘甚至管不了異族其他小動作。
某種東西好像被捏碎又重塑了。
費姝磕磕巴巴的,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思想過於不對勁,但目前異族突然的發-情又只能跟那種事聯繫在一起,一時間自己的思想都染上了顏色:【是……哪種能力?】
1938肯定:【就是你想的那種】
費姝:【……】
絲毫沒有這方面知識和經驗的異族還在不得章法地亂蹭,費姝像座僵硬的冰雕一樣被抱着,不知道過了多久,費姝覺得自己從冰雕變成融化的水時,異族才逐漸安靜下來。
異族的鱗片這時候好像都已經有了溫度。
藤蔓又給費姝開了一朵花,費姝想起上次奇怪的反應,眼睛溼漉漉地拒絕了。
藤蔓好像有點失落,打着卷軟下去,又被這個時間段佔有慾滿脹的異族過河拆橋趕走了。
費姝縮在高大異族的懷裡,輕輕捏了捏偷偷爬上來像是在告狀的藤蔓以作安撫,自己都說不清現在的想法。
異族露出森白的牙,但沒有什麼兇意。
*
但費姝畢竟是個人類,還是個玩家。
又在玫瑰香氣濃郁的洞穴度過了一晚上,第二天費姝起來,拉開面板看到自己突降的健康值都嚇了一跳。
沒有提醒任何負面狀態,但費姝時刻都比上一時間更加虛弱。
異族和藤蔓都找不到小王后持續衰弱的原因。
明明洞穴內的奇怪香氣無法對費姝造成傷害,最多隻會在藤蔓僞裝的成人類的時候模糊費姝的認知。
沒有緣由的情緒低落,費姝坐在椅子上,手上捧着書籍卻有些昏昏欲睡。
他身上蓋着毛茸小毯子,明明昨天還能忍受的溫度,今天就變得過於冷了。
異族今天出現的時間很少,再出現在費姝面前的時候拿着一盞燈。
費姝一眼認出了那盞“燈”外面附着的是什麼——是他掉在洞穴裡的夜明珠道具,已經被藤蔓擠壓成了粉末無法變回原來的模樣。
現在變成塗層樣的東西,附着在燈上閃閃發亮。
費姝想起自己之前還用過找這件道具的藉口,當時異族很乾脆地就給了他地下洞穴的地圖。
也不知道是因爲篤定他逃不了還是天真地相信了他的藉口。
費姝把那盞燈捧着,周圍更明亮了些,他精神也好一點了:“謝謝。”
異族應該很討厭夜明珠的光線,之前到玩家營地裡的時候遇到火把和夜明珠都是繞着走,找東西時還會刻意把夜明珠給拍進土裡。
費姝都很驚訝異族會做這麼一盞燈給他。
單薄嬌-小的軀體抱着一盞做工精緻的小圓燈,夜明珠被毀壞後能生存的時間大幅度減少,肉眼可見柔和的光亮也逐漸變得暗淡微弱。
就跟抱着它的小王后那樣。
異族體溫太低了,它不敢太多靠近處於虛弱狀態的費姝。
像是扒着玻璃看一朵璀璨絕美的永生花,怪物泛白的睫毛顫抖着。
再好的工藝再新鮮的花朵,違反規律強硬留下也會慢慢失去活力。
逐漸變得透明,蒼白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
費姝注意到異族又離開了,甚至周圍的藤蔓和木人都消失不見。
他周圍警戒的力量似乎很少,費姝已經知道路線和地圖,這甚至給他一種只要隨便走走就能逃出這裡的感覺。
費姝抱着異族送的那盞由毀壞夜明珠做成的燈,遲疑地往外走。
一路都很安靜,這種安靜甚至透着一種詭異,連平時隨處可見的藤蔓蜿蜒生長的聲音都消失了。
彷彿被刻意撤走了一般。
費姝站在洞穴的一個出口,有些不敢置信會這麼順利。
洞穴外正是白天,光線陰沉,掛在天空偏東的太陽卻彷彿要日落了一般,連陽光都透着股無力。
費姝的臉撒上一層黯淡的金色,最後又迴歸黑暗和陰影。
費姝:“你在嗎?”
洞口更深處有細小的動靜,利爪和巖壁摩擦的細碎聲音。
異族不明白爲什麼費姝走出了洞口又回來了。
身邊突兀出現了一股冰涼的氣息,就在費姝身後。
異族叫了一聲,費姝還是沒學會異族的語言,聽不明白。
他並不驚訝異族一直就待在他身邊,費姝覺得這應該是一個測試,測試他是否會逃跑。
就算走出洞穴也沒用,近在咫尺的異族和灰白的藤蔓隨時可以像上次那樣把他抓回來。
那股疲憊感突然更加濃郁,費姝像是隻陷入憂鬱的貓,只想安靜地窩進狹小的角落。
1938:【你今天一直沒有吃東西。】
異族跟管家是有聯繫的,也許已經知道他被扣在地下洞穴中,每天都有新鮮的人類食物送到他面前。
費姝被1938提醒後纔想起自己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進食了,有些懨懨地回覆:【大概是我沒怎麼活動,所以不餓。】
不僅是食慾,各方面需求都降到了最低。
費姝隱隱察覺到了,面板上奇異地並沒有負面狀態,但他甚至提不起去探究這件事的想法。
費姝最後是被異族抱着回到窩裡的,他中途踢到地上的枯枝差點摔倒,多虧了異族和藤蔓的反應極快。
不知道怎麼做到的,異族原本偏低的體溫此時是舒適偏高的溫度,費姝能安穩地窩在異族懷裡。
就是黑鱗片異族抱着他的力道太大了,偶爾有點失控,勒得費姝骨頭都疼了,但很快又放鬆成合適的力道。
費姝沾牀就睡過去了,說是睡,更像是昏迷。
半張臉掩在綿軟柔順的被子裡,蓬鬆的黑髮搭在額頭上,臉上的表情純淨平靜。
異族都不敢伸手碰碰他,這樣的小王后像是一戳就會破碎。
*
應該是有人抱着他在往前走。
費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過來的時候還有點懵,怔怔地看着眼前潔□□致的襯衫布料,眼神呆直惺忪。
抱着他的人手很穩,手法是跟異族截然不同的熟練和安穩。
男人低頭看了費姝一眼,還有餘力地探手去摩挲他的後頸,開口是熟悉的縱容和體貼:“還想再睡一會兒嗎?”
費姝一愣,擡頭看見管家那張清俊斯文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