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魏陽傑畏畏縮縮的被人帶了上來,那風流的一雙眼止不住的四下瞧,從殿外遠遠的望去,那些個夫人小姐均穿着綾羅綢緞,矜貴非常。
他貪婪的視線劃過這些人,終有一天,這些東西他……
那太監粗魯的搡了他一把,“老實點,若是衝撞的貴人娘娘們小心大爺我戳瞎你的眼!”
這幫閹貨!
魏陽傑暗暗的罵,未免被那太監推搡,加快步伐到了殿前。
殿裡頭皇后娘娘坐在最中央,身旁左右兩側坐着宮妃,康梁二位王妃依次坐着,趙瑩華坐在皇后的右手邊。
楚映月的位置比幾個閣老夫人還要近些,緊挨着趙瑩華。
既然已經撕破臉,楚映月也不預備做臉面功夫,與衆人一道行了禮便再沒看過這位長公主一眼。
康王妃捏緊了帕子,視線在楚氏和長公主之間徘徊,長公主從廟裡回來不是好好的,怎的就非要與楚氏過不去?
王爺叫她看顧楚氏安危,這樣的場合,她如何能看顧得了?
她擡眸往上看,只見皇后娘娘面上也有一絲難色。
眼下皇后的確很爲難,此事事先並未通知她,甚至瑩華的打算她也是才摸清的,這兄妹兩個還真就是跟霍將軍兩口子過不去!
這麼多雙眼睛看着,皇后只能硬着頭皮問道,“下頭跪着何人?”
魏陽傑低着腦袋,俊秀的臉露了一半,“草民……草民魏陽傑。”
那太監登時敲了他一下,“要說回皇后娘娘的話!”
太監手勁不小,魏陽傑的肩膀被打的有些疼,但他不敢揉,餘光悄悄看了坐在上頭的長公主,結結巴巴的說。
“回娘娘的話,草民要狀告霍將軍,原本我跟楚氏都要定了親事了,是他仗權勢欺壓百姓,強搶民女,還把草民送進了牢裡,連草民這條腿都是他叫人打折的,求皇后娘娘給草民做主啊!”
他一臉沉痛的磕頭。
不……不對!
趙瑩華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出聲,“你昨日明明不是這麼說的!”
昨日明明只說承認與楚氏幽會,怎的今日全都變了?
魏陽傑的反水讓趙瑩華猝不及防,她想方設法把魏陽傑安排進宮,僅僅是爲了對付楚氏而已,她從沒想過要牽連霍將軍。
魏陽傑此時不知哪來的膽子,諷刺的看着端坐在上頭的趙瑩華,“就是霍將軍搶了草民的髮妻,草民吃着大夏的糧食,受着皇上的恩賜,是絕不能在皇后面前撒謊,恕草民不能答應公主昨日的要求。”
要求?
什麼要求?
殿中議論紛紛,趙瑩華如何也想不到,她千辛萬苦,費盡心機搶來的狗,居然還咬了她?
“皇嫂,他分明是吃裡扒外,禍害忠良!”
她話音才落,底下便有一位御史臺的夫人立即道,“這魏公子是長公主找的證人,如今怎麼反倒長公主自己也不信了?”
“我……”
趙瑩華不甘心的攥着拳頭,怒氣洶洶的瞪着地上的魏陽傑,“說,是不是誰威脅你如此誣賴本宮?”
樑王妃揩着指甲上的顏色,慢悠悠的說,“瑩華,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若不是真遭不幸,也沒人會平白無故招惹一個朝廷大員嘛!”
樑王妃一說話,趙瑩華立即就明白了,她纔要開口,手卻被一隻微涼的指尖壓下,她回頭怒視,卻見楚氏穩如泰山的坐在椅子上,側臉明媚而又淡然。
她不生氣?
就連趙瑩華此時也不得不承認,比起她來,楚氏的確有讓人一見傾心的本事。
樑王妃笑吟吟的看着對方的動作,“瞧,將軍夫人都比你穩重些,你呀,凡事太過急躁,什麼事都講求個證據,既然這魏公子如此說了,必然還得尋旁的證人,總不好冤枉了霍將軍纔是。”
事情發展到此刻,楚映月才明白,其實這個局原本就不是爲她設的,她,長公主,甚至更多的人,都被無緣無故捲進了這場風波里。
而風波的源頭,正是霍北涼。
皇后咳了兩聲,意在提醒衆人,見衆人收了聲,她才道,“此事事關重大,不是本宮能管得了的,事已至此,還是稟告皇上處置吧!”
言罷,深深的看了一眼樑王妃。
樑王妃似毫無察覺一般,自在的端着茶盞喝茶。
沒人叫魏陽傑起來,他只能明晃晃的跪在殿中央,跪的膝蓋一陣陣刺痛,偏這幫女人沒個理會他的。
於是這個時候,他便想起楚大小姐來了。
魏陽傑先是偷偷看了一眼,見楚映月並沒搭理他,便又伸着脖子看了一眼。
趙瑩華僵硬的臉緊緊的繃着,她與楚氏就坐在一處,說話自然也用不着大聲。
“你不用僥倖,霍北涼絕對不會原諒你這種水性楊花、不安於室的女人的!”
這話也不知是說給她自己聽的,還是說給楚氏聽的。
楚映月早就收回了手,端着一盞茶,並不見一絲驚慌,過了半晌,她才緩緩的放下茶盞,感嘆道。
“果真茶還是宮裡的好。”
趙瑩華:……
楚映月似乎真的不急,她慢悠悠的喝茶,慢悠悠的掩口,慢悠悠的吃點心,總歸什麼事情都是不急不躁的,好似這魏公子狀告的不是她的夫婿,裡頭的楚氏也不是她。
趙瑩華氣憤不過,壓低聲音道,“你惹了這麼大的簍子,還讓霍北涼替你兜着,你到現在就沒有一點慚愧和擔心?”
慚愧到說不上,這些人針對的也不是她。
至於擔心麼……
楚映月彎了彎脣,她還真不擔心,霍北涼的能力她雖不大清楚,但那個男人就是個野狐狸,看似披着一件老虎的外衣,可論起奸詐,這些人還未必如他。
再者,魏陽傑說的並不是真的,不論幽會也好,還是強搶民女也罷,既然是真的,那就假不了。
假的,也真不了。
宮人去通知皇上,於是很快,皇帝領着幾位重臣就踏進了慶和宮。
殿中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官眷們紛紛行禮拜萬歲,一時間竟也顧不上一個小小的魏陽傑。
宮人去時就與皇帝稟過了來龍去脈,這會他看着下頭跪着的男人,長的油頭粉面的模樣,與霍北涼一比,那還真是天壤之別。
不過,有人來狀告霍北涼,他心中多少有些舒坦。
“你的狀紙朕看過了,此事還不能偏聽你一言,正巧霍將軍也過來了,朕還要問問霍將軍。”
魏陽傑聽到霍將軍要來的消息,想起當初在金陵時見到霍將軍的情形,渾身顫了一下,可如今的情形,已經由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