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樑王妃一口咬定是將軍夫人,大家便都以爲裡頭真是將軍夫人,可這會將軍夫人好端端的站在門外,那裡頭的呢?
裡頭的是誰?
既然不是楚氏,康王妃自然也沒了忌諱,一把掀開簾子,牀榻內的人尖叫一聲,儘管拼命擋着臉,還是叫衆人給認出來了。
“這不霍夫人的二妹妹嗎?怎麼在這兒?”
楚碧雲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在這裡,她甚至連怎麼到這兒的都不知道,待知道身旁的男人不是她想要的那個以後,她拼命的捂住臉,心頭一片絕望。
樑王妃安排的男人是個長相奇醜的男人,下榻的眼角,兩顆放着賊光的小眼睛,一口的大黃牙,面對這麼多閨閣女孩,半點不知羞,連身上那處擋都不帶擋一下。
趙瑩華嫌惡的別過頭,眯着眼打量人羣外的楚氏,即使身上帶着髒污,卻並未有一絲狼狽,還是那般耀眼,立在人羣中一眼就能瞧見,那樣的容貌和身姿,連她都難以忽視,何況是男人。
想起那日宮裡霍北涼說的話,她的指甲不自覺的嵌入手心,女人的嫉妒心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瘋狂的嫉妒着楚氏,嫉妒她的樣貌,嫉妒她所有的一切。
人羣外,芍藥悄摸摸的回來,翹着腳往裡頭望了一眼,見裡頭鬧的不可開交,便掩着口笑道,“夫人當真神算,叫她害人害己!”
楚映月並沒什麼反應,這場鬧劇終歸是楚碧雲自作孽的一個結果,如果她不妄圖用這種方式攀上前廳的世家公子,芍藥也不可能輕而易舉的將她騙到這裡。
何況,一個殺人兇手,本應該死在大獄裡,能苟且的活着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楚碧雲還在裡頭哭鬧,她淡淡的收回視線,“咱們回府吧。”
差了人告訴康王妃一聲,主僕三人一徑往外走,纔出了垂花門處,冷不防撞見個人,芍藥立即擋在了前頭,半枝也如臨大敵一般。
許是經了一場牢獄之災,魏陽傑瞧着瘦削許多,兩頰的肉癟了下去,顯出高高的顴骨來,硬生生的將那副丰神俊朗的樣貌破壞的徹底。
如今看起來,他不過普通人的模樣。
魏陽傑先時一愣,繼而拱手作禮,“霍夫人。”
楚映月淡淡的點點頭,讓開了路,魏陽傑不知怎的,竟無端嘴裡泛起了苦,他擦身而過的瞬間突然問道。
“你……到底當初有沒有真心……”
楚映月有些想笑,也真就笑了,豔若桃李的容貌仿若初春還寒咋暖一般,奪的人挪不開視線。
魏陽傑驚豔的迷住眼。
“沒有過,我眼不瞎。”
那一世的結果經由她那一刀已經了了,如今再提已經沒什麼意思。
魏陽傑怔了一下,點點頭大步走了,背影帶着些許的倉皇。
芍藥鬆了一口氣,“我還怕他使壞呢,幸好沒有。”
這不過是個小插曲,主僕三人一路躲着前廳繞了出去,等坐到馬車上,楚映月才發覺,這半日的功夫到底有多累。
與此同時,霍北涼也收到了康王府花會的所有細節,黑沉的臉像極了外頭那逐漸陰沉的天。
“你跟着幹什麼吃的?”
餘慶平日看着像是跟在霍將軍的邊上跟着,可自從有了嫂子以後,他的作用就是保護嫂子的安危,以及幫小兩口送送情信,再充當個守衛什麼的。
也因此,他才能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撈着了芍藥。
起碼虎子就沒這個福分,到現在和半枝還不尷不尬的說話,而他都能拉拉小手,談婚論嫁了。
餘慶嘿笑兩聲,只覺得心滿意足。
霍北涼撇了他一眼,“要不換虎子過來?”
餘慶忙不迭搖頭,“別,夫人英勇,根本用不上小弟出手,三兩下就把她們的計謀識破了,哪給了小弟站出來的機會啊!”
話說完果見大哥勾了勾脣角,他鬆口氣,馬屁沒拍錯,誇大嫂永遠比誇大哥有用。
霍北涼哼了哼,依舊怨恨難平,“讓陳家的那個無事就把欠下的那十個頭磕了。”隨即又補了一句,“不磕就把她兄長的職降了。”
還沒等餘慶應聲,霍北涼又想起上回宮道上陳崇那一雙極醜的眼睛來,神色不渝的道,“還是直接降了吧,看着煩。”
陳家辛辛苦苦走關係花銀子剛坐上的官位,只怕屁股還沒熱乎,就叫人一股腦給扒了,別說旁人,就連餘慶都覺得可憐。
只是活該這陳家人有眼無珠,不與人爲善,誰不好惹,偏惹這一位,死了也是應當!
霍北涼書案上忙了半晌,還不見媳婦兒回來,便坐不住了,在屋裡轉了兩圈,也不等餘慶回來,備了馬一路往康王府的方向迎。
楚映月不知道某人正尋她,她從康王府出來原本是要回府的,但想及兄長新置辦的院子,她還沒見過,乾脆吩咐車伕尋兄長去了。
餘慶本想回去說一聲,哪料剛到院子裡就被楚雲青指揮搬東西,等想起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晌午。
院子是兩進的一個小宅子,白牆青瓦,收拾的很乾淨,如今已經僱了一個廚娘兩個雜役,並着兩個丫鬟。
“晌午便留下吃飯吧,這廚娘早先是金陵人,會好些菜色,京裡吃不到的。”
楚映月一聽,自然歡喜的留下來等着吃飯,霍北涼尋過來的時候,惱的險些沒把院門給拆了,吃人似的眼睛瞪着那一張豐富的美酒佳餚,以及媳婦兒那張微醺的臉。
餘慶嚥下嘴裡的肉,忽然覺得這可能是自己吃下的最後一口飯了。
楚映月打了酒嗝,在康王府上也並非一點沒喝,只是喝的少,那會吹了風倒還好,如今又喝了一些果酒,兩相一摻,便有些醉了。
她笑嘻嘻的跑過去,仰着頭似乎一點也沒看出男人生氣來,伸出兩隻胳膊,杏眸泛着桃色,似帶了勾子一樣。
“要抱。”
別看霍北涼臉色還陰着,但餘慶覺得陰轉晴的可能性極大。
霍北涼飛快的看了她一眼,“我找了大半個京都,你不回府要差人說一聲……”
楚映月迷迷糊糊的看着男人的嘴張張合合,只覺得心煩至極,捂住耳朵也不好使,索性墊着腳堵上了。
霍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