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和接連幾天都癡癡傻傻的,神智不清,每次只要醒來都哭着叫師父,直等到千雪來哄她才能睡着。弄的三人疲憊不堪。
王后也是一直未醒,太醫穿梭不離。白楓善早朝也不上了,脾氣暴躁的很,連斬了三名太醫,杖斃了落水那日所有的侍女太監,一時間,離國後宮雞飛狗跳,人人自危,混亂不堪,讓人不禁想到策封當日李昭和的詛咒:我要你後宮中從此永無寧日!我要你後悔今日的決定!除非我死,否則我要你再也享受不到半分幸福!……
“師父,你不要走!不要走!”李昭和焦急的大聲嘶吼,迷濛中睜開眼睛便看到門邊一個白影一閃而逝。她猛的起身,赤着腳飛一般的急追過去,翠綠的竹林中那抹白影漸漸行遠。她提起全身功力足不沾地,直到白衣人停止不動時,她一把撲過去,從後面死死抱住他的腰:“師父,不要走,不要丟下昭和一個人……”
“放手。”冰冷的聲音響起。她迷迷糊糊的擡起頭,這纔看到白衣男子身形後面擋着的二王子。被她抱住的男子毫不憐惜的甩開她的手臂,側身看她一眼,似有厭惡,似有憎恨,然後便走到白月清身後,不再看她一眼。李昭和的神智漸漸清晰起來,她揉了揉眼睛,忽覺胸前一暖,睜開眼睛便看到一件淡藍色的披風圍在身前,她這才覺得冷的打哆嗦,慌忙將披風裹緊了,擡頭便對上月清關懷的目光,略有責備的說:“你身子受寒未好,怎的不披衣服便跑出來了。”
李昭和嚅嚅的不說話,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腳。白月清順着她的視線看下去,一雙瑩白的玉足已凍的發紅,他臉一紅,慌忙將視線移到一邊:“我和師兄找你有事,回你那裡談吧。”千雪冷哼一聲,手一擡,一個物件砸向李昭和,她下意識伸手接住,是一本書。“這是雪花七劍內功心法,你練好便可以盡排體內餘毒。”李昭和聽他聲音極其冰冷,不禁又向他看去,卻見他氣宇軒昂,眉毛又黑又長,一張薄脣緊緊的抿着,凌厲的眼睛看着竹葉,並不理會她。她仿似從這張臉上看到了七分師父的影子,不由的怔住了,喃喃的低呼:“師父……”
千雪忽然大怒:“哪個是你師父?不準亂叫。”白月清看到千雪如此反應,暗歎一聲:“李姑娘,他是我師兄,名喚千雪。是他救了你。”
李昭和卻像傻了一樣,只是呆呆的看着千雪。那幅眉眼,那幅發怒的神情,更是像極了師父。難道老天突然憐惜她了?滿足她所想,還給了她一個師父?誰能知道她心裡有多苦,親手殺手自己最親的親人,最愛的愛人,最離不開的人,每夜,她都會加想起那一幕,她將匕首刺進了師父的心臟,那大紅的喜服上沾滿了師父的心頭血,師父笑着對她說謝謝……
爲什麼師父至死都跟她如此生疏,爲什麼師父死後林仙兒照樣活的舒舒服服的,甚至還做月國的王后,爲什麼她要在這離國深宮生不如死的賴活着?既然老天把師父還給她了,那她是不是應該重新開始?她的人生還可以再來一次?
“你不要離開我,千雪。”她一步步的走到千雪面前站定,直直的看着他,無視他的愕然,“永遠也不要離開我,陪我一輩子。我會給你一切,我會爲你爭取所有,只要你喜歡的,我都會給你,你想做的,我都會替你完成,請你留在我身邊,一輩子陪着我。”“你……你瘋了!”千雪呆呆的後退二步,白月清也傻了,“昭和,你怎麼了?這……這是不可能的啊……你是娘娘,是離國的妃子啊……”
“我不管,我只要他留在我身邊!他是老天賜給我的!他是我的!!”她的目光緊緊鎖着千雪,“你只能是我的!永遠屬於我!”
“瘋了,瘋了……”千雪看着她堅定的目光,心情平復下來,冷冷一笑,“我只屬於自己,李昭和,你自身難保,還敢妄言留住我!”“昭和,不要胡鬧。你清醒一點。”白月清急急的開口:“師兄雖然不會武功,可是他的用毒功夫卻是天下第一,你不要逼他。”
李昭和哦了一聲,突然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書,“雪花七劍?”她將書握緊了一些,轉過身子便走了,頭也不回。白月清和千雪看着李昭和竟然突然走了都呆了一呆,直看到她瘦弱的身影消失在竹林裡纔對看一眼,良久,白月清低聲說:“師兄,你看她是不是被斷腸毒壞腦子了?”千雪冷笑:“斷腸只毒害人的五臟六腑,至於她的神智嘛,我看是心長的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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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有旨,賜李美人美酒一壼。”老太監尖銳的嗓聲在竹屋外響起。李昭和盤膝坐在牀上,她已練至最關鍵時刻,額頭汗水不住滴落,全身發出陣陣冷氣。聽到外面太監的聲音,她心裡冷哼,美酒,恐怕是毒酒纔對。不過來的真不是時候,如果他們此刻闖進來,她恐怕就要走火入魔了。
圓兒的聲音響起:“我們娘娘身體受了寒還未好,現在仍在昏睡,不能領旨謝恩了。奴婢代爲收下吧。”
“大膽!”太監譏笑起來:“大王親賜的美酒,要咱家看着娘娘飲下方能回去覆命。既然娘娘睡着了,那咱家只能親自動手餵給娘娘了。”說着便有腳步走進的聲音。
李昭和心裡着急,卻又不敢分了心神,只盼圓兒能拖住他。圓兒倒是十分忠心,攔着他們說:“公公既然是有王命在身,奴婢不敢阻攔,請公公稍待片刻,奴婢進去喚醒娘娘。”說着門一響,然後又砰的關上了。接着又上了拴,又推了桌子擋住。圓兒做完這些,心慌的直跳,這可是違抗王命的大罪啊,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阻攔王命。可是不阻攔也不行啊,李昭和吩附過了,她也知道現在情急緊迫,萬一李昭和死了,其實她也是活不成的,倒不如幫李昭和過了這一關,說不定她還有活命的辦法。再不濟,她念及自己的忠心,帶着自己打出宮去總行吧。想到這,她又定了定心神,飛快走到牀邊。
一股寒氣撲面而來,李昭和額上冷汗愈發的流個不停,眉頭微皺,似乎心情極不順。那羣太監在外面砸起了門,不住的怒吼,尖銳的公鴨嗓刺入耳膜,讓人頭疼。圓兒搓着雙手,焦急的看向李昭和,直盼她能立刻完功,逼出餘毒,應付眼前的難關。
砰的一聲,屋內光線一亮,那竹門竟然被他們從外面拆了,老太監氣哼哼的走進來,一腳踢開桌子,衝着圓兒尖叫:“大膽奴婢,敢違抗王命,將她拖出去打!”兩個小太監立刻跑過來拖她。圓兒嚇的直喚娘娘,雙手抱着牀腳死活不鬆開。那老太監又在一旁直跺腳,一時間屋裡聒躁至極,李昭和的心越來越亂,似乎氣息已經不受引導。
“李美人,大王有令,你莫怪咱家下手了。”說着,指揮着捧酒的小太監,也不去管圓兒了,兩人走到牀邊,老太監一手摁住李昭和的肩膀,只覺入手冰涼,猶如抓在了冰塊上,忽的打了個寒顫。他低聲咒罵了一聲,心下懷疑,也不去探究,另一隻手便捏住李昭和的雙腮,迫她嘴脣張開。
李昭和死死閉着嘴,兩腮被捏的生疼,心裡不由怒火直升。捧酒的小太監一手端着酒壼,一手也捏着她的下巴,好不容易捏開她的櫻桃小口,便將壼嘴對着她,猛灌下去。李昭和只覺入口辛辣無比,被嗆的直咳嗽,震的全身氣息一亂,竟然一下衝破難關,全身猶如炭火燒過,又來了一股冰水流過,頭頂一熱,冒出層層白霧,發稍卻結了片片雪花。咽中有血腥衝口而出,一股惱全吐在對面老太監的臉上,全身冰爽無比。她長出了一口氣,神清氣爽的睜開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亂成一團的屋內。
老太監噁心的擦着一臉的黑血水,圓兒滿臉淚痕的抱着牀腳大鬧,兩個太監在拉扯她。自己身旁還一個小太監提着酒壼傻傻的站着,見她醒來,下意識的又揚起壼嘴,忽然眼前一花,人已飛身而起,穿過沒有門的門口砰的一聲,重重的落在了院子裡。
衆人也發現了氣氛的不對,都靜了下來。圓兒激動的喚了聲娘娘,便撲到她腳邊,眼含熱淚的看着她。李昭和低頭看她一眼,勾了勾嘴角:“乖,有我在,便有你在。”圓兒聽她這句話,覺得整個人都安心了,不再說話,靜靜的坐着。
老太監捏起蘭花指:“李美人,你竟然抗旨不飲酒,便只好對不住了。”說着從袖出掏出三尺白綾,狠狠的說:“大王有旨,若是李美人飲酒後尚有氣息,便用白綾送娘娘上路。”李昭和看着他手中的白綾,眨了眨眼,似乎看白癡一樣的看着老太監,幽幽一嘆:“可惜啊可惜。白楓善以爲我中毒無力反抗,必死無疑,只是他已經錯過機會了!”說着咯咯一笑,似是發誓又似是在陳述:“從此後,在這宮中,便沒有任何人能置我於死地了。”
纖手一擡,白綾已到手中,未見她有任何行動,只聽兩聲慘叫,那兩個太監的脖子已被纏在白綾之上,一根綾上繫了兩個人的脖頸,首端便在李昭和手中,她冷冷一哼,手中猛的用力,只聽幾聲悶響,兩人頭一歪,便沒了氣息
。
老太監嚇的尖叫一聲,腿一軟,人歪倒在地。李昭和將手中白綾扔給他:“滾回去告訴白楓善,此後這宮裡他過他的,我過我的,莫要再來惹我!否則我要這宮裡只剩他一個男人,再沒有一個女人!還有,把這裡給我弄成原樣!”陰側側的話語出口,連圓兒也不禁打了個寒顫。老太監連滾帶爬的奔出了屋子,再不敢回頭。
“娘娘,你好了?”圓兒開心的跳起來,李昭和點了點頭,閉目調理了一下氣息,覺得內力似乎高出不少,不禁勾起嘴角笑了笑。
“你說,千雪會喜歡什麼?”李昭和側臉看向圓兒。“哦?娘娘問這個幹什麼啊?”“我要留他在身邊。”“什麼……”圓兒眼一睜,猛的搖頭:“不行,不行,你是大王的妃子,身邊除了太監不能有男人的。再說了,千雪公子要殺你的。”
“什麼?”李昭和疑惑的說:“他爲什麼要殺我?我和他又沒有仇。”
圓兒嘴一嘟:“奴婢也不知道,聽不明白,反正千雪要殺娘娘的。”李昭和淡淡一笑:“要殺我,又何必救我,即便他要殺我,我也一樣要他留下陪我。你去叫人來收拾一下這裡吧,我要去沐浴。”圓兒一聽可以去玩,眉開眼笑,活蹦亂跳的走了。
李昭和泡了會溫泉,全身神清氣爽,百病全消,換了身衣服,顧不得擦乾頭髮,直奔林中而去。
冬日裡,小樓便有一些陰涼之氣,白月清坐在火爐邊的地毯上,腿上放着一本書,手裡持着那柄玉簫不時吹奏幾聲,偶爾有幾次停頓,後來便一氣呵成。千雪斜躺在軟榻上,喃喃自語,忽的擡頭道:“白楓善收藏了那麼多水晶碧玉果,放在藏藥閣可惜了,我這裡需要它配一味藥,你有法子拿到嗎?”白月清淡淡道:“藏藥閣是歷來離國的寶藏,除非王室有人得了急症,是不可動用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李昭和一腳正踏進院裡,聽到了對話,收住腳步,即刻返身離去。
千雪嘆了口氣,將醫書一扔,閉上眼睛睡着了。過了好久,耳邊聽到了白月清的聲音:“以李昭和的功力,雪花七劍要練成也就在這二三天了。”千雪一聽,心中暗笑,冷聲道:“恐怕不然。雪花七劍第六式升入第七式時,如果沒有高手一旁協助引導氣息的話,便會走火入魔。當年你娘和我師兄都是有我爹相助纔可練成的,李昭和,哼哼!”
“什麼!”白月清臉一變,急聲道:“那你爲何事先不講?難道是故意如此?你如此大方將雪花七劍心法贈於昭和是存了惡意的!”
“我本來便是要她死的,這只是給她一個機會選擇而已,如果她成了,便是吉人天相,死了便是她作惡多端,天意懲罰。”千雪嘴角勾起冷笑,真希望看到她全身筋脈盡斷,痛苦的死去,不然難解心頭之恨!
白月清氣的將手中簫譜一把砸向千雪,雙手撐着地板,一點點的挪至輪椅上,剛坐定便有白影一閃,千雪擋在面前:“你要告訴她?”白月清揚頭看他一眼,冷着臉不說話,雙手去轉輪子,千雪劍眉一豎,眼睛半眯,透着寒意的開口:“你到是着急她,莫要忘了,她是你的王嫂!”
轟的一下,王嫂兩個字猶如懸雷劈在頭頂,白月清臉變的霎白,嘴角輕抖:“我們……是……朋友。”說着便擡手推了千雪一把:“我不能看着她出事。”
“這麼着急,是要去哪兒?”忽然嬌如黃鶯的聲音響起,二人同時擡頭,只見一襲白衣的李昭和斜倚在門旁。額上黑玉泛着清冷的白光,長髮不綰,順直的散在身後,有幾縷飄在前胸,如夢如仙。
白月清有些激動:“你好了?練成雪花七劍心法了?可有什麼不適?”她淡淡一笑,“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怎麼會有事。”說着將手中一個檀木匣子扔向了千雪。後者下意識一接,打開一看,盒中明黃綢鍛上面一料粒水晶透明的果實靜靜的躺着,實在漂亮,“水晶碧玉果?”
白月清擡眼一看,果然是水晶碧玉果,衝口便道:“你去了藏藥閣?有沒有受傷?”她踏進屋子,坐在了地毯上:“只是個裝了些許機關的小樓而已,怎能難住我?”說着話,下意識將左臂藏在披風裡,一點不外露。白月清仔細看了她一遍,沒有什麼不妥,心裡忽然酸酸的,有些心疼的感覺,說不出什麼滋味。她一定是爲了千雪去偷水晶碧玉果的,只不過是千雪的一句話,她便冒死前去,絲毫不管有多危險,也不管有多大後果。若是她能待自己如此,自己便是死了,也是心甘情願了。
千雪蓋上匣子,又坐回軟榻上,表情依如冷山不化:“送我如此大禮,是答謝我嗎?”李昭和右手拈起火鉗,無意識的撥弄爐火,頭也未擡的說:“是要告訴你,爲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會替你搶來。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啪!”千雪惱怒的一掌拍在扶手上:“你當我是什麼?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我!我千雪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是依附女子而生的面首!”李昭和無視他的怒氣,轉頭看向白月清:“剛纔那簫吹的好聽,再吹一遍吧。”白月清見她突然轉話題,呆了小片刻,隨即點頭,抽出腰間玉簫,心裡卻想着李昭和對千雪說的話,一陣酸,一陣苦的,本來略有歡快的曲子,竟讓他吹的潸然淚下。千雪早已拂袖離去了,李昭和愣愣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好久,一張俏臉先是迷茫,而又木無表情,最後卻變的有些陰冷起來。
“昭和,”白月清低聲吟喚,滿臉溫柔的看着坐在地毯上的她。李昭和回過神來,側臉揚首,“不要強人所難。師兄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他不願意的事情一輩子也不會願意,你莫要自尋煩惱。”眉頭微皺的看着她,心裡泛着淡淡的苦澀,還有嫉妒。李昭和淡淡一笑:“我也是個很有主見的人,我想要的……絕不放手!”收緊了衣服裡的左手,小肘處傷口裂開般的痛,只要能下他,不管什麼事,她都願意去做,只爲了,那酷似師父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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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大王賜住昭和殿,又升你做和妃了!”圓兒興奮的捧着聖旨衝出來,將聖旨如寶貝一樣的獻給李昭和。李昭和眉頭皺起,看也不看聖旨一眼,踏進屋內便淡淡開口:“爲什麼?”圓兒有些沮喪的放下聖旨,不太滿意李昭和的反應,聽她問原因,垂下頭不說話。
“原因!”李昭和坐下,端起茶杯,重複了一遍。
圓兒有些怯怯的擡起頭,欲語還休。
“說!”李昭和有些不耐煩。
圓兒的臉頓時苦了,一雙眼睛眨了眨,嘴脣嘟起來:“奴婢聽幾個姐妹說,好像是娘娘和二王子來往太過密切了……那個……大王不高興了……田妃說,影響不好,有流言……,本來請王上打你入冷宮的,誰知大王又把你升爲和妃了,和她一個等級,田妃氣的臉都綠了。”說到後來,話語流暢了,心情也不錯,小臉也笑眯眯的。李昭和目無表情的放下杯子,昭和殿本就離大王的書房極近,白楓善是想就近管控她吧。他倒是明白人,要將她打入冷宮,恐怕離國從此無冷宮了。
雖然做了和妃,但是對她來說只是虛名,無所謂。可權力大了許多,有些事情也好辦了許多,既然有送上門的好事,她倒是不要白不要了。“收拾一下,你去給二王子打個招呼,我們明天搬回昭和殿。”
恭喜娘娘。”韓品一臉笑容的走進來,身後跟了八個人,四個宮女,四個太監。李昭和放下手中茶杯,還是昭和殿的板凳舒服啊。她眼睛微擡,復又垂下眼睛,手指似乎無意識的摸了摸杯蓋,“這八個人是派來監視我的嗎?”
韓品一聽,臉色立刻變了,擦了擦額上冷汗,“奴才哪敢呢,這八個人是奴才挑檢的聰明伶俐的,聽候娘娘差遣的。”李昭和看了他一眼,“韓公公熱嗎,出這麼多汗?圓兒,給公公上茶,涼茶,加冰塊。”
圓兒很快的端了一碟冰塊和茶水上來,將冰塊放在茶裡,端給韓品。韓品顫悠悠的接過了,一口氣喝了個乾淨,頓時覺得肚裡一股涼氣,舒服的很。李昭和咯咯一笑,纖手一擡,將一個玉瓶掏出,仔仔細細的倒在冰塊上,上面蓋了一層白粉。“圓兒,端給他們去,這太熱天的,吃塊冰,解暑。”圓兒臉一變,微抖着手捧起盤子,走到八人面前,八人面面相視,臉色都極爲不好。早就聽說和妃陰狠毒辣,沒想到竟然今天剛來就要置自己於死地。
猶豫半晌,有二個宮女抖動着手,捏起一塊冰,各自吃下去了,其餘六人人冷汗淋淋,又過了片刻,一個小太監也吃了一塊,其餘五人不再吃。李昭和也不說話,嘴角輕揚,對圓兒點點頭,指了指吃冰塊的三人,圓兒將三人帶至李昭和身邊。忽見李昭和纖手一揚,手中茶杯飛起,衝向那五人,茶水四濺,均灑到了五人身上,那五人立刻哀嚎起來。
李昭和看向韓品:“公公精選的人啊,看來公公眼光不怎麼樣。唉,加了麪粉的冰塊都不敢吃,我留他們做什麼,早晚都會叛主
。與其等他們出賣我,不如我先解決了他們。”韓品的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呆呆的看着五個人觸碰到茶水的皮膚漸漸腐化,露出森森白骨,“娘娘,這是?”
李昭和似笑非笑的說:“自然是中毒了,冰塊我沒有下毒,茶裡便下了。你將他們帶走吧,不要死在昭和殿,髒了我的地方。”韓品眼睛閉了閉,復又睜開,滿是傷痛的看着那五人。終於有個宮女委縮在地,雙目圓瞪,死不暝目。一個太監嘶吼:“我要殺了你這個妖婦!”舉起最近的一張椅子衝向李昭和,還未到她面前,只覺一股冰冷的風吹來,胸前受了一掌,整個人騰空飛起,砰的落在地上,濺起一地血水。看着他怒睜的眼睛,李昭和冷冷道:“自不量力。”
“娘娘,”韓品的聲音顫抖,有些哭腔:“你不喜歡他們,奴才帶回去便是,爲什麼……非要……”李昭和淡淡應了一聲:“讓你帶回去?只怕下次帶回來的更是人精,我一個人怎麼能應付八個人?你再給我找個高手護院吧,如此人便夠了。還有叫這宮女太監的都閉上嘴巴,要是我聽到什麼不中聽的話,我便縫上所有的人嘴!”韓品握了握髮抖的拳頭,從喉嚨裡冒出一個字:“好。”傳言說李昭和推了王后下水,意欲淹死她,取而代之,他一個字也沒信,可是如今,他信了,她並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般溫柔可憐的女子,她比後宮中任一個女人更加心狠毒辣,她,是個妖女。
“李昭和!”白楓善陰冷着臉走進來,掃視了一下滿地的屍體,臉色變的鐵青。韓品立刻招人進來打掃乾淨。
李昭和悠哉的玩着冰塊,依舊坐在那裡,屁股動也沒動。白楓善的拳頭握的啪啪的響:“你倒底想怎麼樣!”把玩冰塊的手一頓,她仰起臉來看着白楓善,眼睛有些迷茫,紅脣微啓:“我想幹什麼?”她認真的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想要做什麼。可是我不喜歡這裡,我想離開。”白楓善忽然仰天大笑:“你將我後宮看成什麼了,你想來便來,想去便去?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離王?”李昭和冷冷一笑:“我眼裡有沒有你,你自己還不明白?”“你!放肆!”白楓善拍了面前桌面一掌,接着一掌掃向她,手下毫未留情,桌椅板凳盡數翻倒,而他面前的桌子已經碎裂成木頭散落一地。
李昭和淡淡的看了屋子一眼,人懶懶的坐在屋頂橫樑上,依舊玩着手中的冰塊,“大王好大的怒氣啊。敢情連女人也打啊。”白楓善氣的臉色霎白,身形飛展,又是一記掌風劈向橫樑,李昭和如蛇一般,身子纏着橫樑轉一圈,迎面一物打向他。白楓善伸手接過,觸手冰涼,一看,卻是她把玩的冰塊,氣的一扔,身形飄至柱子邊,兩腿踢在上面,借力一彈,雙手變爪撲向李昭和。李昭和身形已落在地上,轉身看他,與他四目相對,人形後退,直退到牆邊,身子一側,閃過他的一掌,白影平空翻轉至他身後,左手一記手刀便劈下,白楓善身子半蹲,右臂全力劈向她的小肘,只聽啪的一聲,李昭和捂着左小臂臉色霎白的後退幾步,額上冷汗淋淋,偏偏又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大王真是不懂憐香惜玉啊。”
白楓善怒氣未消但是打了她一掌,心裡舒服了許多,走到她面前,捏住她的下巴,霸道又邪氣的說:“我費了這許多心思把你弄到手,你又將我後宮搞的一團亂,想走,沒那麼容易!李昭和,我便告訴於你,只要我活着,你便永不能離開這宮裡半步,既便我死,也要令你陪葬!你最好祈求我無病無災,多活幾年,你也可以長壽些,哈哈哈哈……”他仰頭大笑,大步走到院門,又突然側過身來:“我警告你安份些,少給我惹事生非,我的容忍性可是有限度的!”李昭和揚了揚嘴角,似乎笑眯眯的說:“臣妾遵命。”
圓兒見大王走了,急忙衝過來檢查李昭和的小臂,只見白嫩的手臂血肉模糊,不由驚呼:“大王下手怎麼這樣毒?”李昭和眯了眯眼睛,涼涼的開口:“他只是打在了原來的傷口上而已。”嘴角一揚,不然她怎麼能光明正大的受傷呢。“去跟二王子討些藥來。”圓兒爲女孩子清洗了一下,點頭去了。
李昭和看了看三個站在一起的侍從,二個宮女,一個太監,三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聲音也不敢出。“叫什麼名字?”
“奴婢喚芷兒。”黑黑的眼睛非常美,讓人眼前不由一亮,嘴脣也是小而紅潤,是個美人,如果讓白楓善看到了,恐怕應該會封妃了。
“奴婢喚蘭兒。”這個容貌倒是一般,人看着也木訥些。李昭和點了點頭,老實人好啊,老實人活的長。
“奴才姜童。”小太監年紀不大,十七八的模樣,看着倒是挺機靈的。
“說說,你們都會什麼。”李昭和涼涼的開口。三人對看一眼,芷兒道:“奴婢會跳舞。”李昭和心裡不喜,卻沒有說話。蘭兒小聲道:“奴婢會縫補刺繡。”李昭和臉色緩了緩。姜童似乎想了想,說:“奴才也不知道會什麼,不會什麼,以後娘娘有什麼要求只管吩附小的。”“哦?”李昭和揚了揚眉,覺得有些好笑,“你倒是個寶,那會不會收拾屋子?先把這裡收拾好。”三人立刻應了一聲,麻俐的收拾起碎落的桌椅板凳。
“和妃娘娘,奴婢是嬌嬪娘娘處的,這是嬌嬪娘娘讓奴婢送來的東西,說是娘娘要的。”說着遞出一個小小的木盒,李昭和伸手接過,“謝過你家娘娘,就說我記得她的好。”丫頭笑着離去了。
片刻後,圓兒回來了,帶了二瓶傷藥,給她抹在胳膊上,還不住嘮叨:“二王子說,娘娘脾氣收着點,不要老惹大王生氣,不然自己受爲難。”李昭和淡淡的笑着,沒有說話,若有所思的看着傷處,目光閃動。
韓品又送來了一個待衛,叫蘇映,說是從御林軍中挑選的,功夫不錯。李昭和仔細看了看,是個沉穩內斂的男子,便點頭收下了。
半夜裡,李昭和忽然大叫起來,圓兒,芷兒和蘭兒三人衝進房裡,卻見牀上李昭和滿臉霎白,冷汗淋淋,左臂處的傷口血流不斷,人已是出氣多進氣少,眼看就不行了。圓兒嚇的大哭起來:“這是怎麼弄的,怎麼回事啊?娘娘,娘娘,你醒醒啊?”她推搡了一會,腦中忽的想起白月清和千雪,爬起來便死命的衝出去,蘭兒端來水盆爲她清洗了傷口,卻見傷口處顏色發青,腫的老高,嚇的臉色發白。
姜童和蘇映是男子,不便進來,聽蘭兒的轉述,蘇映沉吟半晌說:“怕是中了毒了,要不要告訴大王?”姜童不說話,蘭兒也不敢說話,芷兒說,“咱們都是今天才來的,也摸不準娘娘的脾氣,等圓兒回來,讓她拿主意吧。”蘇映看了她一眼,是個美人,心思倒是縝密,不由多看了一眼。芷兒發覺他的目光,不僅沒有害羞,反對他揚脣笑了笑,蘇映立刻轉過臉去。
過了半晌,圓兒終於回來了,還帶來了二王子和一個陌生的白衣男子,氣宇軒昂,容顏俊美,芷兒不由看的一愣,蘭兒看了一眼,又迅速的低下頭,小心翼翼的跟着圓兒走進房裡。
白月清一臉的焦急,看到李昭和慘白的臉,心裡疼的緊,搭在她脈上的手指不由的顫動。千雪見狀,一揮手打掉他的手指,自己斜坐在牀邊,搭上她的脈博,只片刻便寫了個藥方,囑附圓兒去抓藥,自己將李昭和翻過身去,一陣推拿,許久李昭和嗯了一聲,恢復了神智,“你們怎麼來了?”
白月清看她醒了,心了放了下來,拿出銀針,紮在她傷口周圍,“怎的如此不小心,手臂是怎麼傷的?不是說大王打了一掌嗎,怎會有箭傷?”李昭和抿站嘴角沒有說話,白月清忽然候到什麼似的說:“難道是前日在藏藥閣傷的?”李昭和揚了揚嘴角:“什麼都瞞不過你。”白月清胸口起伏,心裡說不出是惱,是妒還是酸,不由的手下用力,痛的李昭和眉頭皺了一皺,輕叫了一聲。白月清見弄疼她了,心裡又是萬般不捨,手下動作又輕了些。
圓兒捧着藥進來,李昭和皺着眉頭喝一口,特苦,於是開口道:“好酸。”“什麼!”白月清和千雪都是面色一變,“不要再喝!”這藥應該是苦的,她說酸,那麼藥裡一定有人動了手腳。千雪搶過藥碗咕咕喝了幾口,想判斷出裡面加了什麼,只覺藥味果然不對,很濃的異味,又說不出來是什麼,不由的又喝了一口,還是想不到加了什麼。白月清拿過藥碗,“我來試試。”碗還未至嘴邊,忽然白影一閃,李昭和的纖手已拍來,將藥碗一掌拍飛:“你不能喝!”白月清呆了呆,千雪也愣了愣。爲什麼千雪喝得,白月清卻喝不得?
李昭和看到兩人的反應,人已翻身下牀,看了看小臂,已被銀針逼出了毒血,她接過蘭兒的溼帕擦了擦,悠閒的坐在椅子上:“裡面是不離蠱,喝了此蠱的一對男女此生便不能分離,長伴至死。”
“什麼!”白月清和千雪臉色不好,千雪咬牙恨恨的說:“你給我下蠱?”白月清有些憂愁的看向她:“你這是何必呢?”李昭和不理會白月清,對着千雪道:“我沒有時間去琢磨如何打動你的心,這是留下你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你若是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