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氣淡淡拂過鼻間,薔薇開的正旺。
李昭和站在架前,右手輕輕擡起,溫柔的撫着一朵粉紅的花朵,那花朵雖然在烈日的照耀下,卻依然開的鮮豔,沒有一點的蔫敗。
透過花架,隱約可見一襲白衫,蹲在園子最裡面的牆腳下挖掘什麼東西。李昭和避開地面上的落葉和枝藤,艱難的走了過去。那人卻充而不聞,直到挖出一棵翠綠的草苗才站起來,回頭看着她,又看着手中的草,淡淡的說:“這種草藥顏色愈翠毒性愈大。中毒者四肢經常會突然麻木,最終會全身僵硬,心臟停止跳動而死。”李昭和看了一眼,“你種的?”千雪沒說話,“你的腳果然是跛了。”李昭和臉色微僵,千雪道:“七葉草,你還要不要?”李昭和眼睛微微一亮:“你肯給我?”
南宮千雪忽然低沉的笑了:“我要你一樣東西,你肯給,我便將七葉草煮成藥送給你。”李昭和狐疑的看着他:“你先說來聽聽。”南宮千雪見她一幅驚恐緊張的樣子,嘴脣揚的更高:“我只要你的一點血而已。”“啊?”李昭和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腕間動脈,眼睛大了些:“要多少?”千雪似乎看出她的顧慮,邪邪的一笑:“難道你以爲我會要一桶?”李昭和尷尬的笑笑。千雪又看了她良久,斂下眼皮,睫毛掩住了眼睛,被陽光照耀出一排長長的暗影,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李昭和突然覺得,他也變了……
夜,有雨。
李昭和身形隱在房頂,看着巡邏的士兵走遠,才輕輕躍下,御書房一片黑暗。李昭和剛要推門,腦中忽然一絲亮光閃過。不動聲色的又悄悄的離開,躍至房頂,袖手一彈,御書房窗被打開,房內一陣刀劍聲響,李昭和冷冷一笑。果然,白楓善早已設了埋伏。
殿內傳來驚訝的聲音,想必是看到沒人,便有門打開的聲音,接着殿內燭光大亮。
李昭和坐在牀邊,嘴裡吃的是御膳房剛煮好的雞腿,似乎是大王的宵夜。雨下的大了,打在房頂上叭叭直響。
粗使丫頭帶了千雪走進來,李昭和微有些吃驚。他看了
她一眼,將手中的盒子放下,打開蓋子,是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七葉草?”李昭和湊過去嗅了嗅。南宮千雪點頭:“喝下去,頭可能會疼一會兒,然後你的記憶應該就會恢復。”李昭和將碗端了起來,露出了白白的手臂,和一圈紗布,那是她今早放血給他時留下的。
李昭和盯着藥水看了許久,這藥水顏色是淡淡的綠色,清盈的像果汁一樣。千雪冷冷一笑:“難道是怕我下毒?”李昭和慌忙送至嘴邊,幾口下了肚,清清爽爽的感覺,有些甜。
果然如千雪所說,頭漸漸疼了起來,眼前的景物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李昭和一屁股坐在牀上,頭暈目眩,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腦中呼之欲出,一頂黑色的棺材,一個憔悴的婦女額頭全是血,不甘心疼的看着她;連綿不斷的山裡,一個老者抱着小小的女孩子拼命的逃跑。那女孩子額上一抹殷紅的胎記,身後全是舉着火把的山民,不住的叫喊叫:“燒死她,燒死她,克父克母的煞星!”
頭更疼了,她忍不住雙頭抱頭,順着牀滑坐在地,一些畫面浮在腦海,她想更進一步的去思考時,頭便愈疼。好高好高的樓層,四處奔跑的人羣,穿着暴露的衣服,大船上,一個美麗的少婦被丈夫推下了海,那少婦一臉的驚愕與心碎,那張臉漸漸轉過來,……和她的一模一樣!!
李昭和啊的一聲尖叫,頭上冷汗淋淋,她睜開眼睛,大口的喘着氣。南宮千雪蹲上,對着她的眼睛:“你想到了什麼?”李昭和茫然的看向他:“我的孃親不是親孃,我一出生爹孃就死了。”“爲什麼?”“因爲他們說我是妖魔轉世投胎,我頭上有惡魔的印記。”“還有什麼?”“我的前世。”李昭和似乎在想些什麼,心裡隱約覺得有些事情不能說,可是聽着千雪低柔的聲音,卻沒有一絲的隱瞞:“是很遠很遠以後的時代。科技很發達,我丈夫喜歡上別的女人,爲了得到我的財產和保險,將我推到了海里,我就來到這裡了。”
“什麼?這些是什麼意思?”千雪有些不明白的盯着她,似乎在研究她有沒有說謊。
可是她剛纔喝的是他親手調製的藥水,裡面還有她自己的血做藥引,應該不會有錯。千雪對她的話有些消化不了,還要再問,可是李昭和的頭又疼了起來,雙手不住的拍打着腦袋,疼的不住呻吟。
千雪看了一會兒,她疼的一聲低叫,閉上眼睛昏睡了過去。千雪擡她抱起,放到了牀上。
白楓善不知怎麼竟然走了進來:“她喝了?”千雪點頭,“嗯。”白楓善走到牀前,看着她蒼白的臉,冷冷一笑:“幸虧她還信任你,不然朕真是不好辦。”說着便擡起手,冷冷一笑,要拍向她的天靈蓋。
千雪冷笑:“就這樣不知不覺的死在夢裡,大王不會覺得太過便宜她了。”白楓善挑了眉頭,收回掌:“不錯。哼,朕不得將她千刀萬剮,這樣死了,哼。”
低眉想了一想,嘿嘿一笑:“把她交給則依,嘿嘿,則依一定會很高興。”說着擡起手,迅速的點了她幾處大穴,“來人,將她綁起來,送到王后的宮裡!”
立刻有人過來,將她手腳捆綁,扛了起來。黑暗中,李昭和的原本閉着的眼睛忽然睜開了,望着亮燈的昭和殿冷冷一笑。
一天一夜.
李昭和沒有被關起來。李則依將她放在殿內的一角,時而去逗弄一翻,她的次數並不多,可另一個女人,李昭和咬了咬牙,李則依的妹妹,白月清的夫人,哼哼,她不應該在她面前撫摸鼓起的肚子,對她冷嘲熱諷,鞭打腳踢.
李昭和閉上眼睛,養精蓄銳,天很快要黑了.
李則依睡的很早,鳳儀殿一片冷清。除了守在外間的宮女,沒有一個人影。李昭和睜開了眼睛,鬆了鬆筋骨。繩子應聲而斷,她站了起來,足尖一點已掠出了殿外,守門的宮女只覺眼前一花,以爲是風吹過,並沒有再意。
御書房仍舊一片黑暗,李昭和望了望發着黃暈的月亮,竟然是個好天氣,月亮是圓的。推開門,月光灑了一地。李昭和找到了寫聖旨的絹帛,寫了兩份聖諭,收好便又回了鳳儀殿。殿內仍舊一片安靜,李昭和回到了角落,打坐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