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毒害小產



“什麼聲音,這麼吵!”李昭和披起狐裘,一臉怒容的起身,啪的推開門,一股冷風吹進,她精神醒了幾分。

天色才破曉,院子裡站了幾個太監正和圓兒吵鬧不休。見李昭和出來,圓兒一臉委屈的跑過來,聲音有些哽咽:“娘娘,田妃要我們搬出這院子,按後宮定製,美人須和嬪妃同院,不能獨院的。”“哦?”李昭和揚了揚眉毛,眼睛微眯,看向面前幾個小太監,“田如玉要我搬哪?”衆人聽她直呼田如玉姓名,都倒吸一口氣,一個領頭的太監應該是聽說她昨日的英雄事蹟,態度謙遜的說:“田妃娘娘說,李美人是月國和親的娘娘,雖然品階低,但爲了兩國友好,這跟哪位娘娘同住,可以讓美人自己挑。”李昭和似有笑意的說:“多謝田如玉發善心了,既然讓我自己挑,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越過衆人,揚起一抹香風,頭也不回:“圓兒,跟我去挑地方。”哼,讓我自己挑,那好啊,我正嫌那宮殿離白楓善的書房太近了,田如玉讓她搬走也是因爲這個吧。讓我挑?嘿嘿嘿?她嘴角揚起一抹邪笑。

“這是心嬪的雨心殿。”李昭和點點頭,看到門尚未打開,知道里面的人還未收拾妥當,走到門邊擡起腳,“砰砰砰”連踢了幾下,院子裡傳來吵鬧的聲音,很快有太監打開殿門。李昭和一腳踏進去,“你們娘娘呢?”

太監指着偏左的一間:“娘娘昨日傷了風,還未醒。”李昭和也不理他,幾步走至那門前,一腳踢開門,只見她用力過猛,那門竟然吱呀幾聲,砰的摔到地上了。“啊!來人!”裡面傳來女人驚叫的聲音,院子頓時慌亂了起來,太監宮女一起涌了過來,李昭和聽到心嬪的驚叫和這一院子的忙亂,心情那個爽啊,笑吟吟的一擺手:“田妃娘娘讓我來的,這院子我看不上,你們收拾一下吧。”說着手一背,人又飄走了。一甘下人茫然的望來望去,腦子裡暈乎乎的。這李美人腦子有病吧?大清早的讓不讓人睡覺啦?是不是昨天被大王降了品級傷心過度了?

“娘娘?你……”圓兒臉皺成一團,就差掉眼淚了。“圓兒!”李昭和突然舒了口長氣:“這人呀,自己睡不好的話,就一定要讓別人睡不好,否則心情怎麼能舒暢呢!”圓兒終於崩潰了,低着腦袋不知想啥。

天已經亮了起來,倒夜香的車停在路邊,二個太監正在一個殿外等候。“那是誰家?”圓兒瞥了一眼,“田妃娘娘宮啊。”說着臉色一變,有些恐懼的看向李昭和:“娘……娘,宮裡……現在田妃當家……你不能惹……”

李昭和嘿嘿一笑,踢了踢腳下的石頭,彎腰捏起來看了看。回頭看那院子,二個宮女捏着鼻子提了一個木桶馬上就要走到門邊了。李昭和臉色變的十分邪惡,手中石頭一彈,遠遠便聽見一個女人的嬌呼,接着是木桶摔倒的聲音,還有太監驚叫的聲音。再後來便是撲天的臭氣……那場面……

圓兒眼淚已經下來了,腦子也不會轉了,傻傻的看着那院門忙成了一鍋粥。這……這也太損了吧……

李昭和似乎很滿意的看了一會兒,又覺得臭,便揹着手心滿意足的離開了。這人哪,還是那句話,快樂是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嘿嘿嘿……

“這宮裡有沒有什麼清靜的地方?”李昭和隨手裹緊了披風,天還真是冷了。圓兒一臉怒氣未消,有些恨恨的說:“沒有清靜的!有鬧鬼的!娘娘要不要去!”李昭和回頭看她一眼,見她一臉的忿忿,咯咯笑了起來:“告訴你吧,只要我不死,這宮裡我隨便怎麼折騰你也不會跟着受連累的。”圓兒嘴扁的老高:“那是自然,娘娘你是月國來的,大王怎麼也得看在兩國邦交的面子上。哼!只是娘娘好歹給奴婢留條後路吧。”“那你現在去換個主子伺候吧。”“到了這份上了,我要是再換主子,還不連皮也沒啦!”圓兒恨恨的跺了跺腳,現在自己恐怕也是被列爲必死的宮女之一了。跟着她還能活,離開了那真是給自己燒香的人都沒了。自己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那鬧鬼的地兒……你帶路。”“什麼!”圓兒臉一白,馬上要哭出來:“奴婢是說氣話來着,娘娘不能去啊!”李昭和也不說話,臉微側回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直到圓兒恨的跳起來,忿忿的走上了前面,手裡拉到什麼就捏什麼,一身的怒氣沒處發。

李昭和好笑的望着面前的竹林,那鬧鬼的地方其實是一個小院子,三間小屋,樸實簡單,像民舍一樣。建在竹林邊,幾一吹便聽到林子裡嘩嘩的聲響,若是有貓呀,狗呀啥的經過,那夜裡真是陰森恐怖了。“傳言這是先王再上一位先王的一個愛妃的住所。那位妃子性子喜清靜,又是山野女子出身,喜歡研究些毒藥什麼的,後來王去了,那妃子情重,跟着也去了。這屋子裡便經常傳出妃子的笑聲,好像不捨得離開……”好像映襯她的話一樣,林子裡又起了一陣風,一縷蕭聲傳出。圓兒嚇的一聲尖叫:“鬼啊!”什麼也顧不得了,轉身撒腿便跑。

李昭和好笑的看着她的的背影,這丫頭可靠不住啊,把娘娘扔了自己逃命去了,唉,果然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啊。

李昭和靜靜聽了

一會兒,有些入迷。她精通音律,師兄也會吹笛,可是她從沒聽過有人能把洞簫吹得如此出神入化的,不由的循聲朝林子深處走去。

葉飛滿天,落英繽紛,嫩綠的竹葉飄飄灑灑落竹林下黃衣少年的青絲間、衣襟上。落寞,悽豔。他靜靜坐在一張華貴輪椅中,微垂頭顱,眼瞼半斂,只看得見長長睫毛覆在清冷如雪的臉上投射出一片陰影。猶如綠竹中開放的一朵小黃花。

小黃花?李昭和想到這個詞,不由的笑了出來。

“誰?”黃衣少年馬上醒覺,回首對上她的笑臉卻是微一愣,繼而又淡淡一笑。方纔恍然一瞥,他竟然以爲看到了竹林的精靈,如夢如幻。

“你怎麼在這?”白月清收起手中長簫,拍了拍身上的竹葉。李昭和笑吟吟的走過來:“自然是被一縷仙音相引啊。”月清將長簫放到輪椅扶手下的某處,擡起頭看她:“此地可是偏僻的緊,你初入宮中,沒人帶路,應該找不到。”她咯咯一笑:“你猜對了,不過我以後就要住在這裡了。”她指了指竹屋的方向:“這裡清靜,我很喜歡。”白月清眉毛微皺:“你要住這裡?王兄沒有宮殿要你住嗎?”她不以爲意的撇嘴,狀似哀怨:“就是被你王兄趕出來了啊。唉?你住哪裡?”白月清指了指竹林深處,“只在此林中,竹深不知處。”李昭和輕身躍至一棵竹頂,細細打量,果然看到不遠處林葉隱藏中有方淨土,竹子搭成了一座二層的屋子,還有桌椅用物,周邊有被削矮的竹子圍成了一個圈,將屋子圍成了一個院子,清靜幽雅。

她跳回他面前:“好地方,果然適合你這樣的仙子居住。那我更要住在這裡了,與你做鄰居。”月清淡淡一笑,“你不怕嗎?”“怕鬧鬼?呵呵呵……月清也認爲這裡鬧鬼?”

白月清看着她嬌俏的小臉,過了良久,沉靜如水的臉似乎在承諾:“你若住,便不會鬧鬼。”

“那些人忙什麼?”李昭和捧着木匣隨口問道。圓兒懷裡抱着她的衣服,看了一眼,有些埋怨的說:“田妃那邊要改側門。”“哦?改側門?”圓兒似有哀怨的看她一眼:“早上倒夜香的兩個宮女各領了二十大板的罰,田妃嫌那宮裡味道不好,要換宮住,可是皇后說她那宮裡是祖上定下的貴妃的宮殿。田妃便不願換了,要改側門,把那側門封了,換地方出入。”李昭和眨眨眼睛,嘴角不自禁的揚起:“是要改的。”圓兒不知道咕囔了句什麼低着頭跟在她後面。

“哎呀,這不是李美人嘛,抱着包袱是要去哪兒呀?”迎面一個刺耳的女聲響起,二個妃子走過來,後面跟着一羣宮女太監。圓兒趕忙跪下:“奴婢參見蓮嬪娘娘,心嬪娘娘。”李昭和打量了一下兩個女人。一個穿着大紅色的薄襖,頭髮插滿了金玉髮飾,懷裡捧了個暖爐,一臉挑絆的看着她:“李美人大清早的來我雨心閣爲了什麼,還打壞了本宮的門,這事情大王還不知道呢。”原來她就是心嬪,想到早上她嚇的驚叫的樣子,不由的笑彎了嘴角。

另一個女子披了個粉紅的披風,身子微胖,雙手放在小腹前,看樣子已有四五個月的身孕了。她更是滿臉的得意,斜着眼睛說:“心嬪妹妹,這李美人可不一般啊,在殿上敢公然跟大王做對,打壞了你一個門而已,人家纔不會怕大王知曉呢!”說完捂着嘴笑了起來,好像在扇風點火。

心嬪頓時起了怒火,對着圓兒便踢出一腳:“死賤婢,尊卑不分,對着本宮也不見禮!”圓兒委屈的又慌忙見了一次禮。李昭和看着好笑,“心嬪娘娘是拐着彎罵我的吧。都是白楓善的小老婆,差不了多少,還用得着行禮嗎?”“你!”姜雨心和張採蓮聽到小老婆三個字,都氣的臉色發青,恨恨的瞪着她。

“哎喲!”張採蓮忽然捂着肚子叫了起來,“好疼啊。”姜雨心連忙扶着她,狀似關心的問道:“莫不是剛纔一氣,動了胎氣?”說着看向李昭和:“大膽李美人,大王子嗣單薄,若是蓮嬪的龍胎受到了驚嚇,你擔待的起嗎?”張採蓮挰着肚子也是勾着嘴角看她,似乎不見她行禮不會罷休。

李昭和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的說:“大王有這麼多姬妾,這個胎氣不穩,再多生幾個是了。難道除了張採蓮,你們這麼妃子小妾的,都是隻能看不會下蛋的母雞嗎?”

“什麼!你!你!”

“放肆!”這回兩個女人的臉由青轉白了,身子都不住的打哆嗦。後面的一羣太監宮女都啪啪的跪倒,頭也不敢擡。

“哎呀,蓮嬪,您老人家可不能動氣呀,萬一滑了胎,再想生個就難了。這宮裡美女如雲,沒了兒子下輩子可怎麼過呀!你得把孩子看好了,別時不時的說些動胎氣的話,萬一真動了胎氣那也是你們心裡念出來的。活該。”

“哎呀,氣死我啦!”張採蓮手一擡,恨恨的指着李昭和,見她一幅你奈我何的模樣,一口氣堵的上不來,雙眼一白,當真昏過去了。宮女們頓時大呼小叫,涌上來擡着她便走,有人飛快的去叫白楓善,有人去傳太醫,忙亂不堪。姜雨心有些得意的看她一眼:“這下你可闖了大禍了,別說你是月國來的一個民女而已,就是月國的公主,謀害王

嗣,也是罪不可恕。”

“我怎麼謀害王嗣了?”李昭和似乎很冤枉的問。

“你口不擇言,惡意抵毀,氣的蓮嬪暈倒,還不是畜意而爲?”

“哎呀呀,這你可真說錯了。要不是你先開口說蓮嬪胎氣不穩動了胎氣,她怎麼會暈倒?我看啊,就是你心裡嫉妒,故意詛咒蓮嬪滑胎呢,你自己也要多保重啊。這謀害王嗣的罪名……嘿嘿嘿……”

“你,哼!”姜雨心瞪了她一眼,跟着蓮嬪後面走了,圓兒一頭的冷汗:“娘娘,她們在大王面前一定會說你的壞話的,這可怎麼辦啊。”李昭和哦了一聲:“前面那兩個宮女怎麼繞道走?”

圓兒順眼看過去,果然是兩個宮女遠遠的看到了李昭和,說說笑笑的繞到一旁了,似乎沒有看到她一樣。李昭和嘴角一勾:“她們是不是應該給我行禮呀?”圓兒嗯了一聲:“她們可能是不認識娘娘吧。”“唉,可惜了兩個小姑娘長的如花似玉的就是眼睛不好。”說着狀似有些可惜的嘆了口氣。風吹過,幾片枯葉掉了下來,她順手拈起一片,隨意的一彈。只聽兩聲慘呼:“我的眼睛!”“啊!”

圓兒呆呆的站着不敢動,那兩個宮女的眼睛裡冒出了血水,痛苦的嘶叫。不一會兒,便有太監宮女聞聲而來,將她們送去醫治。圓兒嚇的嘴角發抖,偷眼看向李昭和,卻見她似乎滿意的點了點頭,也不說什麼,徑自走自己的。

“這飯菜怎麼是涼的。”李昭和放下筷子,皺了皺眉。圓兒站在一旁搓了搓手,這裡可真冷啊。“這地兒離廚房太遠,送到就涼了。”“那怎麼吃啊。你去叫他們重做,趁熱跑着送來。”圓兒無奈的應了聲,跑去了。

過了老大會兒,李昭和肚子餓的不耐煩了,才見她一臉委屈的跑回來。“他們膳房的說蓮嬪動了胎氣,受了驚嚇,要給她煮藥膳,沒空再做飯了,要娘娘湊合着。”說完有些害怕的去看李昭和,見她又是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要出事。果然李昭和披上了狐裘,“那我自己去膳房找吃的。你不要跟着了。”說着腳步輕擡,一晃便沒了影兒。

“田妃要的八珍烤雞,快送過去。”剛到門口,李昭和便聽到太監特有的聲音響起。接着一個小太監捧着食盒便出來了。她手一揚,打開了盒蓋,香氣撲面而來,一隻烤的黃撲撲的雞,還流着油。手伸進撕了個雞腿,便啃起來。小太監嘴張的老大,看着她:“這是田妃要的……”“我餓了,還有什麼好吃的?”說着把蓋子扔給他,一腳踏進了膳房。那小太監提着食盒又拐回來,跑到掌事的老太監面前嘀咕了兩句,老太監臉色變了,有些怒氣的踢了他一腳:“連盤菜也看不好,滾!快去另裝一隻送過去!”說着在腰間白布上擦了擦手,走到李昭和麪前,卻見她已扔了手中的雞骨頭,端起了剛出鍋的一盤紅燒肉吃了起來。那掌勺的太監目瞪口呆,也不敢阻攔。

“恕奴才眼拙,不知娘娘是哪位?”老太監看了看她的狐裘,如果不是妃子,宮女可是披不起的。李昭和放下了紅燒肉,繞過他,拿起一個太監托盤裡的白粥喝了幾口:“果然是熱的好吃。這大冷天的讓我吃冷飯,你們也夠黑心的。”老太監一聽,便笑了起來:“原來是李美人啊。”說着擦了擦汗,他以爲是哪尊大佛呢,嚇的一頭冷汗。只不過是個美人而已。

“實在是蓮嬪身子不爽,我們要忙着煮藥膳啊。”說着指了指一個大鍋,裡面冒着呼呼的藥香。李昭和走過來聞了聞,又看到案臺上還有一支切了一半的老參,“你們是挺忙的,所以我自己過來吃點就好。”說着纖手輕揚,那半支老參已進了大鍋,她動作奇快,膳房裡又是香氣飄渺的,根本沒人看見。

她將手裡的白粥放下,正看到一盤糖醋魚出鍋了,三兩步走過去,老太監急着阻攔:“使不得,這是大王要的啊。”李昭和也不理他,一筷子便下去了,“味道不錯,你們再做盤就是了。還有再給我裝只烤雞,我帶回去慢慢吃。”又轉了一圈,見沒什麼好吃的了,拎着食盒又回去了。老太監恨恨的跺了跺腳:“她要吃熱的,你們以後跑快點,別讓她再來了!真沒見過這樣的娘娘,怪不得由貴妃直接降爲美人了。”

“吃吧。”李昭和將食盒放在竹桌上,圓兒打開端了出來,一盤糖醋魚,一隻烤雞還冒着熱氣。那香氣饞的她口水都流出來了。“帶給你吃的,我吃飽了。”李昭和歪進一旁的軟榻上看起了書,圓兒眼圈一下便紅了,帶給她吃的啊,還是熱的……其實娘娘有時候還是挺好的。“我這一路走的特慢,這菜還是熱的,所以啊,以後他們要是還送涼飯來,你便不用吃,跟着他們回膳房,把菜灑到那老太監臉上。”“撲!”圓兒差點兒咬到舌頭,把菜灑到膳房總管臉上?她不敢,她還要小命滴……

當天晚上,宮裡太醫進進出出,一片混亂不堪,圓兒跑出去打探,原來蓮嬪吃了藥膳,七孔出血,上火,竟然小產了。李昭和聽了不說話,無視她懷疑的眼光,打發她去睡覺。徑自翻身上牀,嘴角微揚,吃了那麼多老參,不上火纔怪呢。你不讓我吃飯,我卻燉人蔘給你吃,我對你多好啊……嘿嘿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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