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進入大型副本——七玄學舍。】
【你是一名渴望拜入七玄山的弟子,然而天賦資質不足,無法直接入門,只得輾轉求學於七玄學舍,以期有朝一日能登仙門。】
【可惜,自踏入七玄學舍的這一天起,便是你噩夢的開始……】
【主線任務:活下去……】
【支線任務一:成爲上舍生!】
【支線任務二:離開七玄學舍】
【大量隱藏支線已開啓,請積極探索!】
冰冷的系統提示音消散,柳笙緩緩睜開雙眼。
她當然也進入了副本。
熟悉的齋舍映入眼簾,一切似曾相識。
只是屋子裡只有一個躺在牀上輕輕喘氣的人,再無他人。
與上一次,不一樣了。
舊地重遊,心中難免生出幾分莫名的感慨,甚至夾雜着些許隱秘的期待。
可如今看來,並非所有事物都能照舊重現。
之所以柳笙會選擇今天重新開啓七玄學舍,主要原因也是因爲——
今日放假。
了卻一樁大事,明日她便要前往無名齋。
不知道那裡的居住條件如何,也不知道後續會不會在研修齋裡忙碌到天亮,倒不如趁此機會先把這件事解決了。
更何況,她非常需要七玄令。
包括如何獲得通道協議這件事,也需要用到七玄令(破解版),所以她必須儘快推進高維解析。
甚至,柳笙想到,若是能解開七玄令,自己那在虛空中的身軀,或許也就能觸手可及……
而兩邊世界,也將觸手可及。
正因如此,她急於解決這件事。
只不過,前段時間七玄令尚在修復,隨後她又忙於聆聽天音、建設天耳湖,這才一拖再拖,直到今日。
於是擇日不如撞日。
當然,她原本是和文微闌、喬語、翠翠一同進入副本的,但現在看來,只有她一人。
想到這個副本時空摺疊的特性,能否分配到一起真的完全看緣分。
雖然外面就是同時區的公共區域了,但柳笙也沒打算跟她們會合。
因爲她有別的事情要做……
“你要……去哪裡……”
正當她揉着乾癟的肚子起身時,身旁的牀上傳來一聲微弱的囈語。
聲音極輕,帶着幾分乾澀的虛弱,連呼吸都微弱得幾乎要消散。
柳笙循聲望去,牀上那人仍舊蜷縮在被褥中,一動不動,唯有被面輕微起伏,似是在努力呼吸。
“我去找吃的……”
她答道,隨即掀開被子,準備下牀。
然而,腳踝一緊。
低頭一看,原來腳踝上正綁着一根纖細的紅繩。
紅繩微微溼潤,在雪白的肌膚上勒出一圈殷紅的痕跡。
擡腳扯了扯,紅繩繃得很緊,從牀下一直延伸——順着方向看去,一直連到那微微起伏的牀鋪,最終沒入被褥之下。
“不行,你不能走……”
被窩裡的人含糊地低喃,似乎在咀嚼着什麼,聲音悶悶地透着異樣的喑啞。
下一刻,紅繩猛然收緊!
血色狠狠勒進肉裡,竟侵蝕出一種火辣辣的疼痛。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與此同時,那被褥中的身影微微顫動,漸漸坐起身來。
可就在這一刻,“啪嗒”一聲,一樣東西從被子下滾落在地。
齋舍裡昏昏暗暗,什麼都看不清楚。
但是柳笙自有能看清的眼睛。
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手臂。
雪白細膩,粗細勻稱,看起來應當原本屬於一個少女。
然而,它已被生生咬斷。
再看那緩緩坐起來的人影,被子掀開一半,露出半段雪白的身子,然後一張白嫩而精緻的少女臉龐從被子上端冒了出來,眼神迷離地望着柳笙。
只是,啪一聲,這段身子又掉了下來。
但少女還坐着。
原來掉下來的那段,並不屬於她的身體。
那是一段啃噬得殘缺不全的軀幹,露出的斷面上滿是森然的齒痕。
柳笙恍然。
原來,先前那被褥微微起伏的動靜,竟是她在被子裡偷偷加餐。
看看她腳踝上的紅繩,估計她也快要成爲這個少女的盤中餐了。
不過,現在這身體裡的,是柳笙。
……
片刻後,柳笙擦着手,從齋舍中走出。
腳踝上還拖着那一截紅繩,但是紅繩的盡頭已經被生生扯斷。
將沾滿鮮血的手帕隨手塞入懷裡,她慢悠悠地向前走去,鞋底踏過的地面,留下一行殷紅的印記。
走廊間,空氣中瀰漫着濃烈的血腥味。
不遠處,黑暗的角落傳來壓抑的嗚咽聲,夾雜着細碎的打鬥與沉悶的喘息。
柳笙緩步下樓,鞋底碾過一灘尚未凝固的血跡,帶起微微的粘膩感。
剛到拐角,便見一團盤踞着無數頭顱的詭物正捏着一個少女的脖子,似是要將她的腦袋掐下來。
然而柳笙的出現讓它的動作頓住。
所有腦袋上的眼睛一起挪向柳笙的角度,似乎充滿狐疑又評估着什麼。
而那個被捏在手上的少女的臉因缺氧而漲紅,雙目暴突,眼底充斥着驚恐和絕望。
她的嘴脣微微翕動,拼盡最後一絲氣力擠出幾個字:
“救,救,我,我是,玩,玩家……”
聲音微弱如蚊,卻被那詭物驟然收緊一掐之下截在喉中。
少女喉嚨中發出一聲斷裂的哽咽,眼珠佈滿血絲,幾乎要從眼眶中崩裂出來。
“別……管……閒……事……”
那詭物似乎是感應到柳笙身上的氣息,所有眼睛眯了眯,隨後一字一句地齊聲說道。
柳笙掃了那少女一眼,隨即一笑:“好吧。”
少女眼中最後一絲希望的光終於熄滅了。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金色觸手猛然揮出去,將那詭物身上所有頭顱打散,骨碌碌滾落一地。
那掐住少女的手也被打落在地。
掉了一地粉色的肉條,原來那“手”是由一根根舌頭拼湊而成,在地上還兀自蠕動着。
少女脫力般摔倒在地,劇烈咳嗽着,一口氣涌入乾澀的肺腑,嗆得她眼淚直流。
她艱難地擡起手,握緊了匕首,趁機狠狠扎進朝她滾動而來的殘缺頭顱裡,又用腳踹飛了一顆。
勉強得了空隙,驚魂不定之際,擡頭一望,卻見那邊金色的長鞭翻飛如狂風驟雨,每一次揮動,都精準地將試圖聚合的頭顱再次抽散,或徹底擊碎成一灘軟爛的皮肉。
最終,地上只剩下被徹底撕裂的碎肉殘渣,以及流淌的血漿。
“行了,可以走了。”
柳笙的聲音悠然響起,少女怔愣了片刻,連忙踉踉蹌蹌地追上。
“你爲什麼救我?”她喘息着,聲音仍有些發顫。
“你不是說你是玩家嗎?能救爲什麼不救?”柳笙理所當然地說道。
“哦,好像是這麼回事……”少女有些茫然地說道,“你好厲害……”
“你也可以這麼厲害。”
“真的?”少女瞪大眼睛。
“嗯。”柳笙微微頷首。
少女思索片刻,像是下定決心,挺直了背脊,認真地說道:“我叫雲吉稻!”
柳笙的腳步微頓,眼神微微一凝:“你說的是你的真名?”
雲吉稻驚呼一聲,捂住嘴巴,滿臉懊惱。
“我……我……忘了這是在遊戲裡……”
“不過,總覺得,姑娘你……有種很熟悉的感覺。”雲吉稻頓了頓,遲疑道,“似乎……說了真名也無妨。”
柳笙靜靜地看着她,片刻後,淡淡道:“我叫凌笙。”
雲吉稻輕輕唸了一遍這個名字。
似乎很陌生……
思索間,見“凌笙”邁步走出惜春齋,目標明確地向着某處行去。
雲吉稻一怔,連忙跟上:“你要去哪?”
“找吃的。”
話音剛落,兩人的肚子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飢餓的鳴叫,在幽深寂靜的長廊小徑間格外清晰。
雲吉稻尷尬地捂住肚子,愁眉苦臉地說道:“不知道姑娘準備去哪找?我還得帶回去給我的同舍生……”
“她們威脅你?”
“也不是。”雲吉稻搖了搖頭,“只是她們太虛弱了,我好歹還算能動,所以就主動出來了。”
柳笙搖頭,雲吉稻總是如此。
不過,也算是她的一個特質吧。
“跟我來,我知道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