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玉影伴青波,細雨輕舞映珠紅;朝露飄泊無怨悔,只願漣漪心湖中。”
心中默唸這句子的是蘇家小姐蘇雨柔。她揚起右手,一隻白鴿棲立於玉指之上,那神態竟如失魂的仙子一般,“你是替他來看我的嗎?那麼請告訴他,我安好。”
雨柔微微移動手掌,手指上的白鴿展翅飛翔,消失在遙遠的天邊。相思是毒藥,一旦染上,就永遠別想停歇,蘇雨柔滿面愁容,光陰尚好,楊柳依然,爲何內心卻總是搖曳不定,找不到依傍。
“小姐,在想什麼呢?不會是...男人吧!啊!小姐,你戀愛了!”
向藍是絕對不會放過打趣小姐的機會的,空降般來到蘇府已有不少年頭,向藍心中的蘇雨柔,哪裡是什麼大小姐,分明是一個柔弱的小女人而已,一個墮入情網的女人,每次看到雨柔望水興嘆,惘然若失的模樣,向藍都必須跳出來,使勁搞怪之能事,只爲將小姐從千屢萬絲中拉扯出來,不然,看到小姐那癡然憂傷的摸樣,向藍也忍不住想男朋友了。
“小藍!你又來取笑我!”蘇雨柔微微一驚,看到是向藍後,也就釋然了,臉紅並不可怕,讓別人看到了就可怕了,不過還好的是,向藍不是別人,向藍可是陪她一起長大的,很多事,不需要說,向藍也總能猜到,私房話?蘇雨柔覺得自己在向藍面前完全透明。
“咦咦哦哦,小姐臉紅了,小姐臉紅了。哎,女大不中留啊!好了,我批准了,去找他吧!”向藍擡起右手,指向遠方,“那個方向,就是傳說中的紫禁城,根據小學生歷史課本介紹,當今日下,太平盛世,男歡女愛,實屬平常,爲了男人,赴湯蹈火,清白盡失....”
“你個死丫頭!”蘇雨柔忍無可忍,提起裙裾,大家閨秀哪裡會打鬧,她不知道該如何制止向藍了,急的跺腳也無方,這丫頭要是話門一開,磨磨唧唧的事情多了去了。
“小姐饒命!還記得那是一個春光明媚的夜晚,星河璀璨,月亮躲在雲裡都不敢出來了,嗯嗯啊啊,尖叫聲起,世界一片祥和!”向藍逃跑的同時,也不忘扯淡,她對於眼前的這個小姐,可是沒有任何高低貴賤之分的,21世紀追求的可是人人平等,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多麼強大,也不覺得自己太前衛,只是覺得如果看到小姐一味的消沉下去,心裡也會跟着不舒服的,那樣的感覺,就好比是房東討債,或者是向男朋友伸手要錢一樣,倍感難受!如今脫離了被房東要債的初級階段,更不再是那個爲了維持兩人情侶關係忙得死去活來的糊塗蛋。自由人士,就應該風風火火瀟瀟灑灑,笑看人生的同時,主僕情深,不忍心看着有恩於自己的蘇大小姐雨柔同學淅淅瀝瀝悲悲悽悽。
夜已深。
向藍回到房中,微閉上雙眼,細細品味自己頗爲起伏跌宕的穿越前的混亂生活。
以前的生活,那是沒辦法嚮往了,曾幾何時,抱個筆記本看都市言情狗血劇情哭得稀里嘩啦,現在只有神往的份了,曾幾何時,那個愛恨歲月,爲了將自己寶貴的身體找到依靠的年代,已經不復存在了。古代?古代就應該繡花.縫衣,就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平平淡淡,找個老實巴交的人嫁了,虛度一生。
猶記得那是一個大雨磅礴的日子,稀裡糊塗一覺醒來,得,世道全變,想吃點薯片,發現牀邊沒有薯片的同時,自己那日夜操勞的雙手,變成了短胳膊,看上去細皮嫩肉的,煞是可愛,可愛歸可愛,但一想到是自己的手,一想到以前那花了N多護膚霜的冰清玉手就這樣蕩然無存,向藍悲痛萬分,哭得撕心裂肺。慶幸的是,一切還可以從新來過,昔日那些爲了掙錢而掙錢的日子已經不復存在了,雖然沒有了護手霜,但至少可以用純天然的牛奶,讓這雙胖嘟嘟的小手重新容光煥發,變成另一雙禍國殃民的魔爪,指日可待。
吟詩誦賦,琴棋書畫?那些都是浮雲,向藍對於浮雲的熱愛,就好比是一個小娃娃對於金錢的仰視一般,遠觀而不褻玩。浮雲是用來給有錢人觀瞻享受的,例如蘇雨柔。向藍從不覺得蘇雨柔生活很美好,反倒覺得蘇大小姐有點悲璀,偌大的一個‘一’字,練習一天也只能寫出一手波浪符號,渺小的一本書,研究半年,連基本的‘咦咦哦哦啊啊呵呵’都分不清,就這樣一個讀書嚴重沒有天分的人,就這樣一個連向藍都覺得沒有任何前途的人,盡然在不知不覺中,不但可以寫出一首好詩,還博覽羣書,技壓羣芳,如今的蘇雨柔,向藍只能仰視了,自己在蘇大小姐面前,那就是一個文盲。
陪着蘇雨柔一起長大,向藍已然覺得幸福,與其說自己是蘇大小姐的丫鬟,倒不如說是蘇大小姐的閨蜜,端茶遞水更衣沐浴,這些事當然由下人來做,自己怎麼說也是大小姐的閨蜜,一個有檔次的閨蜜,怎麼能犧牲雪白的小手去幹粗活呢?一個有知識有文化的人,曾經苦讀數學,狠記英語單詞,不就是爲了有一天能夠做一個合格的宅女,當一個稱職的小三嗎?
當希望變成泡沫,當泡沫化爲空氣。不但沒有變成宅女,反倒變成了一個推銷員,不但沒有機會跨入小三的行列,放到變成了一個貌似富婆的角色,一切,都是愛情惹的禍,不是愛情難道是月亮?
向藍只能暗歎世道不公啊!男朋友太好了,長得又帥,怎麼看怎麼順眼,那麼順眼的一個男朋友,就是用來炫耀的,既然要炫耀,那就必須保證男朋友的完整性,不能幹粗活,一切,還得向藍自己來。現在想想,也怪滑稽的,小時候發誓當一個有錢人,長大後發誓當一個彪悍小三,到最後爲了所謂的愛情,變成了勞碌命。
這些都是過往,向藍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還是蠻滋潤的,不用幹活,府裡那麼多小人,隨便使喚就可以了,若有不滿者,直接告訴大小姐,自己本就是一副和事老的命,爲小姐出謀劃策,安撫內心,粗活那些什麼的,自然有其他人做,如果真有一天,有其他人能夠做到安撫小姐內心,那麼向藍就要失業了,向藍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10多年來,也從來沒有人能夠撼動她的地位。
細想一下,向藍髮現,如果真的有人能搶走她飯碗,那肯定就是蘇雨柔的boy friend,蘇雨柔的BF,那可是一等一的帥哥啊,而且還特別有錢,連向藍都覺得自己心動了,女人嘛,與其鍛鍊自己,不如保養好身體,找個好男人。挖牆腳這樣的事,向藍也不是做不出來,事實上以前的男朋友就是從別人手裡挖來的,這年頭,遇到一個好男人不容易啊,一旦遇到,就必須要窮追猛打,因爲女人通常近視的比較少,對於好男人的判斷也大體相同,窮追猛打,就必須挖牆腳。對於蘇大小姐的牆角,向藍沒有任何奢望,那可是一塊鐵板,誰踢誰倒黴,倒也不是蘇雨柔的BF又多麼冷血,而是蘇雨柔的資本太雄厚了,向藍對於蘇雨柔只能用膜拜來形容,蘇雨柔簡直就是那種可以秒殺一切雄性牲口的女神級人物,挖蘇雨柔的牆角和自尋死路沒有任何區別,向藍可沒到那中想不開的地步。
好事多磨,向藍感覺到自己這個混白飯吃的地位被動搖了,但也只能恭喜蘇大小姐,沒想到的是,事情發展太快,就像是吃豆腐花一樣,蘇雨柔和男朋友原本愛得死去活來,可是由於老爺的一句話,僅僅只是一句話而已,一切都變成了泡沫,被小朋友的口氣一吹,呼啦一下飛到半空中,砰的一聲巨響,梗氣了。
向藍終於發現了自己的用途,自從蘇雨柔失戀之後,就像是一個怨婦一樣,整日裡都是鬱鬱寡歡,向藍終於充分展示了她最強悍的一面,破關斬將,立下汗馬功勞,甚至獲得老爺天下第一丫鬟的稱號,有了這個稱號,完全可以後半生榮華富貴,錦衣玉食。想起美好的未來,向藍是做夢都會笑醒啊!好日子,當然是需要犧牲一部分人的,但向藍不希望犧牲的對象是蘇雨柔,蘇雨柔是那種看上去和感覺都很脆弱的女孩,而向藍覺得自己就是蘇雨柔的鎮定劑。
微閉上的雙眼終於嚴實了,夢中,向藍來到一個大房間,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羣,緊張兮兮地看着股市樓盤,向藍仰天長嘯,“哈哈!錢,浮雲爾,多了壓身,你們墮落了!咦咦哦哦.....”
蘇雨柔聽到隔壁房間又動靜,急忙跑進向藍的房間,發現熟睡的向藍,姿勢極爲不雅觀,張牙舞爪,也不知道在鼓搗個什麼勁,看樣子還挺開心的,被子被踢到了很遠的地方,人也早已脫離那張寬大的牀,畢竟牀再大,也沒有地板大。
“哎!死丫頭,瞧這難堪的睡相,真不讓人省心。”蘇雨柔嘟噥着小嘴,將向藍的一條腿挪回牀上,撿回地上蹬下來的被子,替向藍蓋上。蘇雨柔突然發現,向藍是幸福的,沒有任何心理負擔,這樣的大咧咧一個活寶,卻總是有令人羨慕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