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肉燕
有節奏的“嗒、嗒”聲一大清早就在蓮花橋的街道上響起。特殊的聲音引得路人循聲而來佇足觀看。
男子拿木槌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一整塊的肉。
“嗒、嗒！”
圍觀的人都爲男子的動作感到好奇，拿木槌打肉，這是要做什麼？估計是個神志不清的人吧。
走的人多，來看的人也多。來來往往，人卻沒有減少。
人們注意到在男子堅持不懈地捶打下，肉塊變得稀疏了，漸漸地成了肉絨。
漸漸地他們又被他他奇怪的手法吸引着人們的注意力。
男子的捶打肉絨的同時，左手伸出兩隻手指不斷地翻弄着肉絨。隨着肉塊成稀，捶打的速度越來越快，左手伸縮只在片刻之間。
他一直在不停地捶打着，他到底要做什麼？肉塊已經成了肉糜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大家好奇地議論着，想看看最後到底是要做什麼。
只是知道敲打了很長一會兒，肉絨已經徹底的變成了肉糜，男人這才停了手。將砸好的肉糜混上面粉，在案板上擀了起來。
“怎麼弄的！”
時間對生活在南京的人們來說，總是那麼的快，他們每日要趕着做事，賺更多的錢，好在這繁花似錦的南京城生活下去。所以，他們的動作很快。
先前的安靜隨着男人的動作被打破，嗡嗡地傳到很遠。
“哇！”
“承蒙惠顧，五文錢一碗，一碗十隻。”
男人迅速將餛飩丟了進去，不過是翻滾之間立即將餛飩盛了出來。盛餛飩的碗裡什麼都沒放，不過是從另一隻早已飄了肉香味的鍋裡盛了湯一一倒進碗裡，最後撒上一小撮的蔥花。
“這麼好吃的東西，天天吃怎麼會膩？”
就那麼一點肉糜，混上面粉，也不過是巴掌大的東西，在男人的來回擀動中，居然擀成了近半張案板大小的麪皮。
吃到嘴的，沒有過癮的會再來；沒吃到的，爲了吃到明日會再來，而且他們會來的很早；爲了吃到，來這裡等候的人就會越多，也就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他這裡賣的東西好吃。
商可勝沉默了。
可惜，即使再要求，男人依舊只一人只賣一碗。吃完就請您走人。到後來不用老闆說，等待的人都已將那些準備再來一碗的人攆走了。
王九指只是笑並不說話。他指揮着瑞雪將那些人吃完的碗筷收拾到事先準備好的一個籃子中，又收拾了自己攤子。
五文錢一碗！
這實在是有些貴。
“還是要東西好吃才行。老闆，您手藝沒得說！”商可勝對着王九指數起了大拇指，難怪這小姑娘小小年紀做的東西就不錯，原來還有位高手在。
“您不怕這些人揍我，我天天都來。”
圍觀的人不禁對男人制作的東西感到好奇，再也沒有人離開了，慢慢的，聚集在這裡的人越來越多。前面擋住了後面，後面踮起腳伸長脖子遮住了更後面的。每個人都想知道那是在做什麼，可是大多數人又不知道。
男人沒說話，只是做着自己的事。
燒火的小姑娘站了起來，露出甜甜地笑容：“您先別忙。水一會兒就開。”
可是就是這樣，男子還沒停下來，他繼續擀，一直到跟案板差不多大小，纔將皮兒取下，放在身後的一個架子上涼。
男人身邊的小姑娘在燒鍋，漸漸地，人們聞到了肉湯味，之後，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家賣吃的攤子。
那些只是外來原因，而這是認爲的。
真是好謀略，好謀略。
小姑娘甜美的笑容卻是一道好方子，大家的熱情全部轉移到還沒動靜地燒水鍋上。炙熱地眼色似乎都能將水燒開。
“什麼，什麼，爲何？”
男人精湛的技藝明顯吸引了圍觀人的味蕾，他們爭相着要嚐嚐這種不一樣製作的餛飩。
“老闆來一碗！”
圍觀的人們忍不住叫了起來。
“您去買吧。我們就在這等着。”
她現在是真正瞭解掌櫃的說話的含義了。
“天啊！”
這天上午，蓮花橋這裡最熱鬧的就數這家新來買餛飩的。製作新奇，味道一流，就是那湯味兒早已飄過半個蓮花橋。
商可勝看着王九指不停地作揖請衆人回去。
“你明白了什麼？”瑞雪好奇地望着商可勝，他怎麼突然之間叫出這麼一句，想明白了什麼？
商可勝懊惱地給了自己一下。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怎麼都沒想明白。物以稀爲貴！這就跟南洋的香料跟寶石一樣，就跟朝鮮的高麗蔘一樣。
是了是了！
“哪有做半日的。”
就這手藝，沒得說！
“我明白了！”
掌櫃的嘿嘿一笑，嘗起這稀奇的餛飩——肉燕。晶瑩剔透的外皮，色澤如玉，吃在口裡軟嫩細滑，韌而有勁，實在是美味。
“我也要！”
“老闆，再來一碗！”
總算是忙完一節的王九指搓着手走到掌櫃的跟前：“聽瑞雪說，前些日子多虧您指點才做了生意。我謝謝您！”
他不是不做了，而是故意不做了，爲的是要勾起別人的興致，爲的是以後賣更多的肉燕。
後面的人聞到了肉湯的香味，想嚐嚐到底是什麼東西，那麼多的人圍在這。
有站得近的人湊過去瞧了瞧，居然跟紙張差不多薄。
不對！
王九指同商可勝說了兩句，轉身對旁人道：“還有三十多碗的樣子，大家別等了，今日不賣了。”
瑞雪回頭對王九指道：“爹，這就是那日指點我的掌櫃的。對了，掌櫃的，您貴姓？”向王九指介紹掌櫃的，瑞雪這纔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掌櫃的姓什麼。
這到是新鮮！他們這是頭一回看到把肉糜和在麪粉裡在擀成皮。
吃的人喜滋滋，等的人不斷地催着。他們總抱怨人家吃的慢，又抱怨等得人催他們。
王九指歉意地道：“對不住。以爲天熱沒什麼人吃，所以材料都沒準備充足，還請明日再來。”
他肚子裡的饞蟲早就勾了起來，可惜，自己來晚了，一直等到現在才吃到嘴。
瑞雪抽出空，笑着道：“天天都來，您不怕吃膩啊！”再好吃的東西也禁不住天天都吃。
就像他從來不會將一筆買賣推出去一樣。可是今天他卻遇見個將生意，不！是送上門的錢推了出去。
高！實在是高！
排在前三十的人爲自己還能吃到興奮，後面的人忍不住抱怨。
這個人同那些小商不一樣，很不一樣。擺攤子的人爲了多做一點生意，都會待很久很久，能賣多少東西儘量賣。
男人將擀成紙片般薄的麪皮從架子上取下來，切成兩寸見方的小塊，又從案板下的屜子取出早已盤好的餡，動作迅速的包了起來。
商可勝突然叫了起來。大嗓門將周圍的人都驚住了，他們不解地望着這個舉動異常的人，有厭惡，有迷茫，還有的是怪異。
前面的人瞧見了男人的手藝，想嚐嚐到底是什麼東西，要廢這般大的工夫。
王九指聽慣了別人誇讚自己的手藝，只是一笑，很真誠地對商可勝道“商掌櫃，您若是想吃，不用同這些人一樣，只要到跟前說一聲就成。”
掌櫃的顯然很期待：“一大早就瞧見這圍了許多人，原來是你。”他指着還在捶打肉糜的王九指道，“這是……你爹？”
“掌櫃的，你說的對。不怕貴，只怕不好吃！”
一疊皮就放在手裡，也不曉得他是怎麼將每張皮分開，更看不清他手裡的動作，只曉得右手一起一落，左手一張一合之間就包好一個。也不曉得他是怎麼將包好的東西丟下的，只是曉得那麼多的皮兒不過是一會兒的工夫就已經包完了。
有人實在是忍不住了，伸出手在鍋蓋上試了試。看着他收了手，再伸，隨着他收手的速度越來越快，早已等待許久的人們開始騷動了。
細心的人發現，這東西做出來就跟餛飩差不多。可是就算是常見擺餛飩攤子的人也沒見到有這麼快動作的人。
“太快了！”
可是即使貴還是有人搶到了。
真是好手藝，從未見人包餛飩這麼快過。
瑞雪高興的點頭。爹的手藝就是好，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算是一碗只有十個肉燕，要五文錢一碗，可吃的人依舊是那麼多。
男人小攤子上的座位根本就不夠，而且，他一次還只賣八碗，等這一批坐在小桌上吃的人吃完後，他纔再下下一次的八碗。
只是那老闆說，這玩意不叫餛飩，而是叫肉燕！真是奇怪的東西。
鍋裡的水終於滾開。
這真是奇怪啊！
他慢慢地喝完了湯，意有所指的道：“這東西能有個鋪子來賣，定要比這小攤子要好很多！”
生意還可以這麼做。他要趕緊回去：“師傅，不要弄鋪子了，就這麼做吧！”
王九指連連作揖：“對不住，對不住，明日請再來。”
“掌櫃的，請您吃！”瑞雪將一碗才下好肉燕端到掌櫃的跟前，請他吃。
“我也是！”
隨着男人手上的動作，圍觀的人們發出陣陣驚歎聲。
可是，現在，這裡的人似乎不在想那些，他們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鍋裡的水煮開。
“您要什麼肉，叫街頭的榮二給您送來。”
“我姓商，叫商可勝。”
即使是一天賣出去的東西少，來這吃東西的人也只會增不會減。
瑞雪聽着商可勝的話迷茫了，這什麼跟什麼啊。他想明白的就是不要用鋪子賣這個？？
王九指卻聽明白了，他微微一笑，叫瑞雪挎上籃子回家。
“老闆，明日什麼時候來？我好等着！”
*
肉燕：福州風味小吃。又叫太平燕。因其形如飛燕，所以叫肉燕。形狀跟餛飩有些像，但是皮是肉跟地瓜粉一起做成的。去福州一定要吃魚丸，吃鍋邊糊，吃肉燕。
因爲跟餛飩很像所以另外開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