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恆這句話擲地有聲，不像是詛咒，而更像是陳述事實。
白亦霜眉心一跳，面色驚疑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像是想到了什麼，白亦霜面色一白，問道：“顧啓長老真的是你殺的？”
這種可能，實在是太瘋狂，白亦霜說到後來的尾音都在顫抖和滿滿的不可置信。
但若顧啓長老不是他殺的，他又怎麼能知道的如此確切？
顧天恆卻面色如常，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般，漫不經心道：“是。”
心中猜測和直接聽到真相的衝擊，還是不能相提並論。
白亦霜聽了他的話，眉心微皺，低聲道：“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情，雖不會主動惹事，卻也絕不會怕事，這顧啓將你逼到如此境地，還放出話來，讓整個嶺南城的修士都看你笑話。”
“他也確實該死。”
白亦霜話音剛落，眼神中就閃現出一道勃然殺意。
美人就是這樣，宜喜宜嗔，即便是滿目殺機，都十分賞心悅目。
顧天恆點頭道：“不管前路如何，總是得走下去，顧長老不會再回來了，王長老若是還想爲難，下一個死的就是他。”
白亦霜並沒有去問顧天恆用了什麼法子，付出什麼代價才能殺的顧啓，但顧天恆的話，和他堅毅的神情，就讓人有一種沒緣由的臣服，信任之感。
“只是……”顧天恆眉頭緊皺，好像陷入了沉思。
白亦霜在側，問道：“你是在擔心楚沉的事？”
她挑眉道：“你二人的關係倒是很好？”
顧天恆直接說道：“楚沉師妹是……”
楚沉是他重生到此處，最先給他溫暖的人，當然這樣的話，他不能說出來。
“楚沉師妹對我而言，很重要，但那顧武卻不知修習了什麼邪功，竟能將師妹的修爲生生抽走，換入自己體內，我真 覺得今日，他這樣死的實在是太便宜了。”
“他就應該向他父親一般，被拋屍山野，狗啃鴉食！”
白亦霜聽着顧天恆的話，沒由來的打了一個寒顫。
她兒時與顧天恆一起玩鬧，從小就知，顧天恆是個軟弱性子，不愛出頭，總是笑眯眯的。
但在大比之後，顧天恆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修爲快速突破不說，手段也凌厲了很多。
即便他們這些修士，又有幾個能做到以一條手臂爲代價，也要換取出劍的機會？
有幾個人能有與練氣七重顧凌峰，堵下血池一較高下的膽識？
又有幾個人敢在衆目睽睽之下，親手捏碎人的喉嚨？
白亦霜這才意識到顧天恆真的變了，但他之所以變成現在的鐵血手段，誰知不是顧氏一族的族人做的太過？
顧三爺爲顧氏一族所立下的汗馬功勞，足以讓顧天恆與秦氏在顧氏一族中，一生無憂。
但大房是怎麼做的？
老族長去世之後，他們忙不迭的就爭奪了族長大位，即便族長之位在手，他們還是疑神疑鬼，總覺得三房有不臣之心，想方設法的打壓。
而除去顧三爺之後，大房的人更像是土匪一般，將三房洗劫一空，三爺身前所得的奇珍異寶，兇獸內丹，全部都被他們掠走。
顧天恆作爲三房之子，在族中卻過着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日子。
他們既然把所有事情都做絕，不給自己留一點後路，就應該想到顧天恆一定會有反抗的一天。
三年不飛，一飛沖天，三年不鳴，一鳴驚人！
白亦霜心中欣慰，開口道：“現在想想你小時候的樣子，總覺得太過謙和了，如今的樣子，三爺若是能看到，一定會十分欣慰的。”
顧天恆安慰的笑笑道：“只是現在最急切的事，是如何幫楚沉師妹恢復修爲，邪魔外道咱們都少有接觸，顧武也因爲我當時太過沖動，直接就掐死了，現在一看倒是麻煩了許多。”
白亦霜點頭，確實，顧武若是不死，他們還能逼他說出修習了什麼邪功，也可對症下藥，但現在的情況確實難辦。
一時間，兩人陷入了沉默。
白亦霜挑撥着琵琶弦，突然眼神一亮道：“你爲什麼不去問問二長老呢？”
“他修爲高深，又一直很偏愛你，若是你去求他，想必二長老一定會出手救下楚沉的。”
白亦霜雖不知二長老與顧三爺之間的淵源，但見在大比之中二長老多次爲了顧天恆與大長老直面而對，也能探知一二分。
顧天恆眼神一亮，直接跳起道：“還是小白你聰明！我怎麼沒想到呢？”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顧天恆心情大好，直接像小時候一般，伸手掐了掐白亦霜的臉道：“多謝了！小白！”
白亦霜只覺臉頰微熱，再擡頭顧天恆已經奔出去老遠，她不禁氣道：“顧天恆！看我下次不好好收拾你！”
她看向顧天恆的背影，臉頰泛紅，氣道：“竟然敢摸 我的臉！你以爲還是小時候嗎？”
若是門中衆人見白亦霜這樣嬌嗔的神情，必定更加氣憤，這顧天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連白亦霜師姐的臉也敢摸，他那雙手是不想要了！
這死小子，當真是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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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恆卻沒有想那麼多，他當即向後山跑去。
還記得在大比之中，二長老曾說過，若是有事，可去顧氏一族的後山山洞中尋他。
顧天恆一路上行色匆匆，一衆修士見了他，下意識後退數步，給他讓路。
笑話，這顧天恆是什麼樣的人物？當着王長老的面，直接掐碎了顧武的喉管，這樣的瘋子誰敢惹？
當着王長老的面，他都敢釋放威壓，無聲震懾，他們不過是一衆下首修士，見到這樣的人，還是能躲則躲，能避則避吧。
“顧天恆這行色匆匆的，是要去做什麼？這個時候，不在院中快快調息突破，他竟還有心情外出？”
“是啊，這顧啓長老可是隨時都可能回來，而且，你們聽說了嗎？”
這男修的話音剛落，就有人好奇道：“聽說什麼？”
“快說快說，不要吊人胃口！”
那男修見一衆修士都是面帶好奇神色，這才得意洋洋道：“我聽人說，王長老連同昨日那一衆長老執事，已經將顧天恆告到族長那裡去了！”
這男修的話，如同沸水下油鍋，在側的一衆修士瞠目結舌，不敢置信。
畢竟顧氏一族的修士，任誰都清楚，現在門中管事的四大長老，族長多數在修行突破，根本沒有時間來管這外門內門中的雞毛蒜皮小事。
一個王長老的分量尚輕，但他連同一衆長老執事，去族長哪裡告狀，想來族長也必定會給他們一個交代，更何況族長本就有意除掉顧天恆。
只是族長其人，生性狡詐陰險，既想全了外面的面子，不至於讓衆人唾罵，說他下手對付一個沒了爹的孩子，又想除去顧天恆。
畢竟顧天恆是三房唯一的後裔，若是將他除去了，這顧三爺豈不就是絕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