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溫採黎忙完手頭上的工作,對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白王冠說道:“你的請辭我會好好考慮的。”白王冠眨眨眼睛。

“不過,你必須抽空去我那裡一趟,有點事情需要向你道歉。”白王冠不明所以,一會兒似有所悟知道怎麼回事,正想說無所謂,卻對上溫採黎堅定威脅的眼神,輕輕點點頭。

白王冠離開沒多久,鄭曉芸敲門進入,看到溫採黎很罕見地趴在桌子上,把文件放在她面前,笑道:“採黎,怎麼啦?”

“你說,小白會不會離開我?”溫採黎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問道。

“呃~”鄭曉芸不知道說什麼好?

“如果他離開了…”溫採黎擡起頭看着鄭曉芸,希望她能夠說些什麼。

“他在不在都一樣,反正我這個天生勞碌命每天都在上班跑來跑去給人使喚。”鄭曉芸道:“離開也好,省得我每天心驚膽戰的。反正我是不會離開你的,我每天看到你就好啦!”

溫採黎微笑道:“謝謝啦!曉芸。”

今天的工作又開始了,又是忙碌無趣的一天。

……

“我願與你雪中泥,紅塵寸寸血和淚,冷暖相隨悲歡同淚,朝朝暮暮相依偎…”

車子裡放着鋼琴版的“梁祝”,白王冠駕駛着轎車接送歐陽佩佩下班,歐陽佩佩跟着輕聲哼唱。

白王冠乘等紅燈的時候說道:“記得上次去你那裡吃飯,味道還不錯。怎麼這些天變了好多?”

“怎麼?不好吃麼?又沒人逼着你吃!”被某人打斷身處美好的幻想中的歐陽佩佩很是不滿道。

“好吃~怎麼會不好吃呢?沒看我每次都吃好多呢!只不過…今天的鹽能不能少放點,重口味的食物我實在吃不下去了。”

“哼~你幾百年前吃的那回是麗麗做的,我只是當下手。”

“當時爲什麼你能夠欣然接受我的讚美呢?”

“我樂意~”

“麗麗真是偉大,對於閨蜜竊取她辛勤耕耘的果實那麼慷慨大方,這樣的女人很少見嘍!”

“哼~不用惦記人家啦!她做飯也是做給她現在的老公吃。沒你的份!”歐陽佩佩伸個懶腰小意道。

“嘿嘿~是不是每個女人都會做飯給心愛的男人啊?”白王冠打個右方向盤禁不住往旁邊偷瞄一眼,挑着眉頭笑道。

“哼~誰知道?”歐陽佩佩翻個漂亮的白眼,好像想到了什麼,嬌嗔道:“你還好意思說,騙的我好苦。把我的錢還給我!太可恨啦!”

“什麼錢?”白王冠一頭霧水。

“房子的首付、月付,害得我省吃儉用,甚至整個禮拜天天吃泡麪。”

“我不知道啊~”

歐陽佩佩看着小白一臉無辜的模樣不像做假,眼珠轉了轉,明白是田文田搗的鬼,小白一直矇在鼓裡。怨氣消了些,心情轉晴,像往常作風輕哼一聲,甩了甩長髮坐直身靠在座位上打瞌睡。

“一會兒去超市買點菜,晚上想吃什麼?要不要嚐嚐我的手藝?”

“好啊~”早說嘛~就等這句話呢!辛苦人家這幾天忙裡忙外的,累死啦!

車停。

“佩佩,後天你休息一起去玩吧?”

歐陽佩佩看向白王冠幾秒鐘,說道:“隨便~”

……

白王冠和歐陽佩佩遊玩,遠遠看到溫採黎領着一男子走過。見躲不過,白王冠拉着歐陽佩佩的小手站在肯德基門口。歐陽佩佩看見溫採黎的身影逐漸放大,握着白王冠的小手緊了緊,白王冠跟着握緊她想抽離的小手迎上去。

溫採黎熱情拉着歐陽佩佩的手說笑着,單留白王冠默默一路跟着。

吃飯的時候,田文青應邀趕了過來,看着漂亮大氣的溫大美女遲疑下,確定是自己崇拜的女強人後,發揮活寶特性開心興奮地聊了起來。一旁接她的男子被晾在一邊,仰天歪着腦袋擺弄着放在褲兜裡面的兩隻手。

幾人漫步行走在步行街…

看着前面的白王冠和溫採黎兩個人不停地說着話,時不時看見兩人的笑臉和空氣飄傳來的笑聲,歐陽佩佩心中生着悶氣,越來越覺得他們兩個真是天生的一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心底不自覺又記起“一對狗男女”的這個詞語,暗紂不淑女失風度,一切事情都要想得開一點,把它淡化,看得再淡一點就好…只是越發深閨的表情出賣了她。

在公司裡跟歐陽佩佩已成爲忘年交的姐妹,嚷鬧着要一塊出來玩的田文青看着“偶像”和那名啞巴了的男子,小腦袋裡閃現一段段少兒不宜的畫面。

每當歐陽佩佩慫恿着田文青和自己偷偷溜走時,似有所感的白王冠都會停下往後看一下,害得自己只能看着這兩個越來越般配的男女聊着業務。休息時間談這個,好掃興、無趣。

等聊得差不多的時候,白王冠拉住歐陽佩佩送溫採黎到車前。溫採黎藉口單獨和白王冠再聊幾句話就走,歐陽佩佩走到田文青那裡聊起天。

“對啦~今天真的很開心,謝謝你啦!小白。這是獎勵你的…”溫採黎臨走之際親了白王冠的臉頰。

“再見~”瀟灑地上了車,只是聲音中充滿了不捨。

白王冠趕緊回頭,慶幸背對着自己的歐陽佩佩並沒看見方纔一幕,連忙將食指伸向嘴邊對看到全部處在目瞪口呆中的田文青吹噓。在歐陽佩佩扭頭望來時轉身輕嘆:真是會整蠱人的妖精。

“她…她…她…”

“你…你…你快看…”

“怎麼啦?”看着田文青吞吞吐吐像受了驚嚇刺激一隻手指着自己身後的着急小模樣,歐陽佩佩迷惑問道。

“沒什麼啦~”收到白王冠的噤聲暗示,田文青慌忙擺手。

歐陽佩佩拍着白王冠的肩膀,怪裡怪語笑道:“看什麼看?溫大美女走老遠啦!捨不得呀~”賭氣給他一個側臉。

“怎麼會?”白王冠轉過臉對歐陽佩佩說道:“在我心裡只有俺家佩佩最美了!”

“算你識相!”歐陽佩佩笑出聲,看見白王冠右臉頰上印有紅脣印,不由目中噴火。摸着他的臉湊過去細瞧,確定後狠狠瞪向白王冠。

白王冠暗歎糟糕,忘了這茬子了,幾步追上邁步離開的歐陽佩佩,一臉幸福地說道:“有什麼要問的?過幾天就明白了!”

歐陽佩佩翻翻白眼,狠狠踢了他小腿一下,拉起田文青甩起長髮,揚起下巴走了。

白王冠揉着發痛的小腿,暗笑比溫採黎踢的那腳溫柔多了!今天做苦力吧!好好表現,爭取堵住其中一個“第三者”的大嘴巴,穩定局面。

……

坐在後座上的男子看到溫採黎偷親白王冠不由怔神。“切”地翻了個白眼很是不忿。

溫採黎滿臉煞氣看着旁邊的男子,而這名男子被溫採黎看得戰戰兢兢。男子受不了溫大小姐的氣場率先開口道:“黎姐,我已經道過歉了,你還不原諒我嗎?”

“我發誓只此一回,下次再犯,任憑處置。”

“你還想有下次!?”

“那堅決沒有下次?下不爲例!”溫二少懶散道。

溫採黎被溫二少敷衍的態度氣得七竅生煙。

溫連英是前溫二董事長的嫡子。事情的起因是他在宴會上說了白王冠的壞話,可能是白王冠壞了他父親蓄謀已久的大事或是看不慣堂姐和白王冠的關係令得大家對其討好,連一向狂傲沒邊的陳家小子都對他露出示好之意。

溫連英搞不明白那日溫採黎聽說此事竟追到自家裡,當着父母和幾個長輩的面拿着挎包對自己狂打不已,令自己好生沒面子,雖然一點都不疼。不就是說他是靠吃軟飯上位的嗎?再厲害也不過是溫家的奴隸鷹犬!對一個外人至於這麼用心嗎?

雖然父親的權力被架空,自己對小時候一向對自己好的溫採黎並無惡感或者想要報復。商場如戰場,有能力上進,沒能力被淘汰,正常不過。他也遵守這一約定,所以剛從國外深造回來,正巧在幾位狐朋狗友慫恿下當着離自己不遠的地方閒聊的白王冠面前說了那幾句不禮貌的話語。

溫連英依舊不服氣道:“沒了他,我不信我就不能幫助你!”

溫採黎冷冷對司機說了一句“回家”就把小臉扭到窗外不理睬。

溫連英百無聊賴閒望着車內的裝飾,偶爾望向車外看着忙碌的行人。不免覺得好笑,心裡嘆道:人跟人就是不一樣。有的人賺錢很容易,有的人爲了生活朝九晚五,都怪出身不好嘛~也不盡然。

不知爲何想起白王冠當初聽見自己的壞話無動於衷,甚至帶着一絲嘲諷的可惡模樣,心情壞透,握緊拳頭:關鍵還是看個人能力,以後我會向堂姐證明我不比任何人差!

想起堂姐和他的關係,溫連英覺得似乎已經超過目前其和溫採黎之間的關係,比小時候還要好。心頭莫名不是滋味:曾經最疼愛自己的女人開始把這種喜愛分給別人了。

無奈看了看溫採黎,心尖驀然一緊。溫採黎雖然看着窗外,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但那偶爾抽動的肩膀出賣了她。溫連英心裡焦急萬分,不知所措,自己最見不得女人流眼淚了,而且是親眼見到自己喜歡敬仰的堂姐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泣,還是自己惹出來的?可惡!

溫連英陰沉着臉,垂下頭接過司機遞來的紙巾輕聲道:“溫姐,對不起!”

溫採黎控制好情緒,察覺自己剛纔有點失態,擦了擦眼角道:“沒事~我只是迷了眼睛。”

溫連英無語,看着滿臉淚花的溫採黎心臟抽搐一下,雖然溫採黎轉過臉低下頭,明顯長長的頭髮遮蓋住整個臉龐,但在轉頭那一剎那,還是被自己看到了。根據多年的經驗,明白這個堂姐恐怕是已經陷入不淺,不由問道:“你喜歡那個傢伙?”

溫採黎稍抖動的肩膀打了個突,然後就沒有任何動靜。

“過兩天我會好好跟他道個歉的…”溫連英深深吸口氣失敗道。

不知是過了兩分鐘還是五分鐘,溫採黎不受控制又哭了起來。

看着深埋頭痛哭的溫採黎,溫連英像熱鍋裡的螞蟻,不忍心看,我都做到這種地步了,你還要怎樣?有些火氣道:“我會很真心實意的…”

不知所從安慰着溫採黎,急得團團轉,只好再次說道:“我不是答應你賠了不是還要再去道歉嗎?”

好像是哭夠了,做鴕鳥的溫採黎擡起小臉,擦了擦眼淚,喃喃道:“不關你的事!只是覺得我和小白我們兩個人愈來愈遠了,恐怕以後我和他不會再產生交集了!”有緣無份吧?!

只可惜他心中昔日有許安玲,現在是歐陽佩佩,自己爲什麼總是慢人一步?

當時只是被白王冠的才氣吸引,經過幾年相處發現他是不錯的男人,漸漸對他有了感覺;但礙於面子,更怕破壞兩人之間的目前關係,只能隱而不發,等待時機,想着晚些時日也無事。就知道隨遇而安的下場,他的心在那一段時間裡早已被一個女人佔滿了。再後悔有什麼用?只不過徒增傷悲罷了。

放任自己爲逝去的愛意哭泣一回也不錯,希望他能幸福,以後兩人還是好朋友。

溫連英也是後悔不跌,想掌自己個大嘴巴,禍從口出啊!沒間接攻擊到目標,反而讓自己堂姐傷心,有失風度。告誡自己要穩重,儘量把因這次犯傻在大家心目中丟的印象分給補救回來。

看了看好受一些的溫採黎,溫連英一陣感慨,低垂着臉,眼睛閃爍幾下,堅定爲了這個不主動的堂姐,自己應該必須做點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