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春節。
謝揚不但沒有回家過年，反而把父母接來京城，在他去年買的新房歡度除夕。
就在同一個小區，陳貴良上門去坐了坐，算是給謝揚的父母拜年。
“怎麼唉聲嘆氣的？”謝揚問道。
陳貴良說：“手裡沒人可用啊。我本來想請潘愛明教授，總體負責智能手機研發，現在卻變成三個教授各負責一塊。”
“有什麼問題？”謝揚問道。
陳貴良道：“缺一個技術統籌負責人，來協調統籌三大實驗室。這個人既要有資歷，又必須懂技術，否則根本鎮不住三位教授。他的職責還有監督，防備教授們划水亂來，又或者胡亂使用研究經費。”
謝揚說道：“這個我幫不上忙，我一點技術都不懂。”
陳貴良笑道：“就算你懂技術，資歷太淺也壓不住教授們。”
在謝揚家吃過午飯，陳貴良拿起手機，提前好幾天到處拜早年。順便，問一問哪裡有合適人才可以挖。
信產部還有一個多月才變成工信部，一位司長向陳貴良支招：“你去摩托羅拉的京城研發中心試試。那裡的技術負責人叫周廣平。”
周廣平？？？
陳貴良感覺這名字好耳熟，想了半天猛地反應過來，這特麼不是小米的聯合創始人嗎？
……
周廣平此時正打着越洋電話罵娘。
就在剛剛過去的2007年底，摩托羅拉總部的手機部門負責人跳槽去了戴爾。緊接着CEO艾德·詹德也辭職。
新任CEO叫格雷·布朗，一上任就遇到天崩開局：摩托羅拉全球手機業務崩潰，每個季度虧損幾億美元。一些高層陸續離職，尤其是高端技術人才被挖走。摩托羅拉股價一瀉千里，止都止不住。
於是，這位新CEO調整業務，在全球範圍內戰略收縮。
周廣平剛剛接到消息，他所負責的京城研發中心，2008年的研發預算被砍掉80%。就連他的研發團隊都被肢解，智能手機團隊被調回總部，剩餘人員轉崗到津門歸錢辰調遣。
“一羣傻逼！”周廣平摔電話怒罵。
他知道自己爲啥被針對，也知道錢辰爲啥受重用。
這牽涉到摩托羅拉的內部鬥爭，當初提拔重用他的公司總部高管，正是跳槽去戴爾的摩托羅拉全球手機業務負責人！
此人在摩托羅拉陷入危機的時刻，是第一個主動跳槽的高管，直接引發了高管離職潮。自己作爲其在中國提拔的心腹，怎麼可能不被新任CEO打壓？
而且打壓起來還公私兩便，正好藉機精簡中國研發團隊。
調整以前，京城周廣平和津門錢辰屬於平級。調整以後，周廣平做事必須向錢辰彙報！
這他媽能忍？
周廣平生了半天悶氣，給自己的伯樂打電話：“先生，我的研發團隊要被肢解了。”
電話那頭說道：“跟我一起來戴爾吧。戴爾即將全力進軍智能手機領域，對高端技術人才非常看重。以你的履歷，肯定獲得重用。”
中國這邊，一堆廠商要搞智能手機。
美國那邊同樣如此。
這是一個巨大的風口！
周廣平問道：“我必須前往美國工作嗎？”
對方回答：“是的。戴爾的手機項目，暫時不會在中國設立研發中心。你如果願意來美國，我爭取給你一個戴爾手機部門高級技術總監的職務。甚至有可能直接擔任戴爾無線產品開發副總裁啊！”
周廣平頗爲心動，但又有些不願離開中國。
他已經回國八年了，摩托羅拉京城研發中心就是他親手組建的。
他在京城買了房子，全家已經在京城落戶，老婆孩子難道也一起去美國？如果老婆孩子不去，那一家人就分隔兩地了。
還有就是他的團隊，大概兩百多人被肢解，但還剩幾十人繼續工作。他捨不得那些團隊成員。
如果不出意外，周廣平還會繼續幹半年，實在受不了新CEO的打壓，才氣得跳槽去戴爾那邊。直接擔任戴爾手機的研發副總裁。
但戴爾在手機戰略上搖擺不定，搞得周廣平非常不爽，於是接受雷布斯邀請一起做小米。
在研發中心鬱悶數日，周廣平做着一些項目清算工作。
過年的前一天，他都還在實驗室工作，老婆忽然打電話過來：“老周，字節跳動的陳總來家裡拜年。他跟我們一個小區的，我們是二期的房子，他買的是三期的房子。”
“字節跳動？他來拜年幹什麼？”周廣平一頭霧水。
老婆說道：“我也不知道。但人家提着禮物來拜年，我總不能拒之門外。他現在跟孩子一起在客廳玩呢。”
周廣平說道：“你好生招待，我這邊做完了就回來。”
傍晚時分，周廣平下班回家。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研發團隊都要被肢解了，誰還有加班的心思和心氣兒？
“陳總你好！”
“周先生新年快樂。”
雙方以前根本不認識，聊天內容沒啥營養，有一句沒一句的在那兒瞎扯。
眼見時間越來越晚，陳貴良吃了晚飯，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樣子，周廣平終於忍不住問：“陳總有什麼事直說吧。”
陳貴良說道：“我要做智能手機，周先生有沒有興趣一起來？周先生只要願意來，就是聯合創始人。年薪好商量，公司股份也可以商量。”
周廣平居然沒有直接拒絕，而是詳細打聽：“陳總現在已經做了什麼籌備工作？”
陳貴良於是把三位教授的事情，以及自己拿地建研發中心的事情大致講了講。
周廣平道：“我可以過去，但要帶上一個47人團隊。”陳貴良皺眉道：“會不會跟三位教授的團隊任務重合？”
周廣平又問三位教授具體要做什麼項目。
陳貴良仔細說明。
周廣平道：“那三位教授的一些項目，還是有些不切實際，或者說跟商用有些脫節。我如果過去，會砍掉他們的部分項目，壓縮他們的實驗室規模。他們負責技術預研，我負責研發統籌、工程轉化和商業量產。”
“這是……同意了？”陳貴良有些懵逼，他還準備了一套說辭沒講呢。
周廣平說：“我要200萬年薪，外加鴻蒙科技5%的股份。另外，我的47人團隊，也要拿到足夠的薪水。”
陳貴良問：“競業協議方面？”
周廣平說：“我可以搞定。摩托羅拉無理由瞎裁員和肢解團隊，他們違反協議在先，我有充分理由不遵守協議。大不了打扯皮官司。摩托羅拉現在嚴重虧損，沒那個財力和精力在中國長期打官司。”
陳貴良終於明白爲啥對方答應得那麼痛快了。
補齊了周廣平這一環，鴻蒙科技纔算是真正步入正軌。
三位教授聽說要壓縮他們的實驗室規模，砍掉他們的部分項目，氣得差點直接跟陳貴良鬧崩。
還是周廣平親自出馬，擺事實講道理，親自過去一個個說服。並承諾那些砍掉的項目，今後還是會逐步上馬的。
……
大年三十那天，邊關月忽然從蓉城飛回來，陪着陳貴良在京城過年。
兩人到菜市場採購食材，一起做了豐盛的年夜飯。
一邊吃飯，一邊看春晚。
本山大叔的小品叫《火炬手》。
陳貴良看着小品說：“龍都那邊也請我回去當奧運火炬手。”
“真的？你太厲害了！”邊關月用崇拜的語氣說。
陳貴良說道：“還行吧。”
全國各地的火炬手，分三批公佈名單。
陳貴良屬於第二批，在元旦期間公佈。這一批火炬手，都是企業家、社會名人之類。
龍都那邊的火炬手，足足208人。
名人還挺多，有超女譚唯唯，跳水皇后高敏，乒乓冠軍童鈴……世界冠軍就有好幾個。
邊關月說道：“我爸好像也是火炬手，但他出了贊助費。你有沒有出贊助費？”
“還要贊助費？”陳貴良是真不知道。
但想想也正常。
龍都屬於小城市，名人本來就不多，能把名人請回去就不錯了。哪還敢張口要贊助費？
蓉城則是省會，不缺名人，更不缺企業家。企業家想要做火炬手，自然得掏點錢才行。
估計京城這邊，企業家火炬手給的贊助費更多。由於名額有限，且競爭激烈，掏錢都不一定能當火炬手。
陳貴良對此頗爲期待，做奧運火炬手多光榮啊。
邊關月道：“我已經申請做奧運志願者，不知道具體怎麼安排。好像是在街頭服務，給外國遊客當翻譯什麼的。現在學校的志願者團隊已經組織過培訓，接下來還要去跨校集訓幾次。”
邊關月平時參加的活動不多，但她喜歡的東西還是會報名。
奧運志願者這事兒，她是跟吳夢互相慫恿着報名的。
吃年夜飯之前，陳貴良已經跟親朋好友打電話拜年。吃過年夜飯以後，主要以手機短信、彩信形式拜年。
手機鈴聲響個不停，全是拜年短信，看春晚都看不利索。
邊關月見他“業務繁忙”，也不去打擾，靠在陳貴良胳膊上繼續看春晚。
陶雪的短信發來，除了拜年之外，還得意炫耀：“我的小說有成績了！”
陳貴良：“你的新書過年上架？”
陶雪：“是啊。”
陳貴良：“第幾本了。”
陶雪：“第九本。”
陳貴良：“鄙視老太監。”
陶雪：“有一本我寫了60多萬字好不好。那本不叫太監，頂多算爛尾。這本上架成績不錯，我一定會堅持寫完的。”
陳貴良：“加油！”
陶雪：“等我賺足稿費，就跟你一起在京城買房！”
陳貴良：“……”
陶雪跟網絡小說是耗上了。她以前是文學少女，寫出來的網文過於文青，不怎麼受起點讀者喜歡。
太監一大堆書以後，現在終於漸漸改變文風，把多餘的文青味兒給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