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沙塵暴，沒有去年那麼猛。
但情況也挺嚴重的，受災面積68萬平方公里，波及北方好幾個省市地區。
楊碩把車開過來停在路邊，陳貴良趕緊拉開車門進去。
許多路人早有準備，在春季隨身攜帶口罩，一遇到沙塵暴就拿出來戴上。
但也有人被搞得措手不及，只能掀起外套掩住口鼻。
沙塵暴源頭是草原上的幹鹽湖，必須全部種上先鋒植物。目前正在種植鹼蓬，但即便是鹼蓬也不易成活，還得再堅持四五年纔有成效。
還得退耕還林、退耕還牧、拆除灌溉堤壩，否則每年都會出現新增的幹鹽湖。
“這京城什麼都好，就是氣候不行，”楊碩一邊開車一邊說，“都不說沙塵暴了，空氣就乾燥得很，我來的第一年冬天還流鼻血。接連流了好幾次，嚇得我以爲自己得了白血病，跑去醫院檢查才知道是空氣乾燥。”
陳貴良笑道：“住一兩年就適應了，以後會治理好的。”
楊碩說道：“我看懸得很，起碼還要治理二十年。”
陳貴良沒再接話。
破界動畫那幫人，技術是真牛逼，希望能夠磨合成功，中途估計有人會選擇離開。
《愛死機》什麼的，陳貴良不可能讓他們做。
做不做得出來暫且不提，做出來在哪裡播放呢？好多內容都少兒不宜，根本就無法過審。
《爆笑蟲子》雖然也有屎尿屁，但一集只有兩三分鐘，隨便刪掉幾集都不心疼。更何況陳貴良只提供創意，具體內容讓他們自己做，做出來肯定跟棒子原版不一樣。
《中國奇譚》也是如此，陳貴良只講了《小妖怪的夏天》。其餘的故事，讓他們自己編，想做啥就做啥。
陳貴良回到公司，被秘書告知呂智輝在會客室等他。
陳貴良又走進會客室，發現呂智輝表情嚴峻。
“財務合規出問題了？”陳貴良問道。
呂智輝說道：“舊金山的Web2.0博覽會結束了。盛況空前，有一萬多人蔘加。各大公司都在兜售產品、闡述想法，吹得是天花亂墜。”
“這是好事啊。”陳貴良說。
呂智輝說道：“記者發現，這個博覽會的很多小分會場，投資人的主要議題是退出策略。”
投資人退出，就是風投機構賺了錢離場。要麼是中途找到接盤俠，要麼就是把公司給弄上市。
但在WEB2.0博覽會的分會場，一羣投資人商量着怎麼上市，這說明實際情況是不容易上市了。
呂智輝又說：“那些參與演講的公司創始人，雖然還在大談特談創意創新，但內容大部分屬於老生常談。去年，前年，他們已經講過了，今年又來講一遍。讓參與者非常失望。”
“奧萊裡那個混蛋還公開說，web2.0有一點點泡沫。他的本意並非如此，但被記者給扭曲了。現在美國報紙的標題就是：奧萊裡聲稱web2.0已出現泡沫！”
陳貴良一聽，忍不住罵道：“草！”
奧萊裡是web2.0概念的提出者，現在美國報紙說他承認出現泡沫。不管有沒有泡沫，都會嚴重打擊投資人信心，會讓陳貴良上市IPO變得更難。
陳貴良問道：“路演時得編新故事？”
呂智輝說：“從去年底開始，對Web2.0的投資就開始轉冷。web2.0此前講了太多故事，現在大家都不想聽了，甚至對這種故事感到厭煩。”
主要還是web2.0沒有找到成熟的盈利模式，這幾年不斷傳出裁員、倒閉、團隊解散等壞消息。
校內網、海內網也差不多，雖然隨着用戶變多，廣告收入一直在漲。但運營成本漲得更快，主要就是服務器和帶寬費用。
用戶越多，服務器和帶寬的開支就越大。
陳貴良急着做SP業務，急着做彩鈴和推廣微博，就是爲了讓營收變得好看點。
知乎那玩意兒，等用戶變多了，以後是要拆出去的。獨立運作，吸引風投，自負盈虧，否則字節跳動的財務會更難看。
大量web2.0公司倒閉或裁員，也跟風投機構盲目投資也有關。
有一個概念、一個故事就投，根本不符合投資邏輯。很多創始人，自己都是懵逼的，哪裡能夠做得長久？
呂智輝說：“IPO路演的時候，陳總如果要講故事，儘量講得務實一些。虛頭巴腦的東西，美國佬聽得太多了，他們現在非常反感。”
陳貴良嘀咕道：“務實……那就只能用數據說話了。”
奧萊裡就是個神經病，web2.0概念是他提出的，web2.0博覽會也是他發起的。居然在博覽會上承認web2.0泡沫。
奧萊裡演講時是這麼說的：“有人說web2.0是一個泡沫，你們是這樣想的嗎？”
臺下聽他演講的，要麼是web2.0從業者，要麼是web2.0投資者，要麼就是想搞大新聞的記者。
聽奧萊裡這麼一問，所有人都傻了：大哥，這種場合不能亂說話啊！
但奧萊裡還覺得自己很幽默，帶着神秘的語氣和表情玩轉折：“也許確實有那麼一點點（泡沫）。但我認爲這裡會出偉大的東西，事情纔剛剛開始。” 他明顯是爲了製造演講效果，真正想表達的是後半句。
但記者卻只聽前半句，根本不管後半句在說啥。
呂智輝都已經離開了，陳貴良還坐在會議室沉思。
良久，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並把郭楓給叫進來：“通過校內網、海內網用戶選擇的興趣標籤，以及他們加入的興趣小組，以及他們自己寫日誌，搜索、瀏覽別人日誌的關鍵詞，能否對他們進行簡單的行爲分析？”
郭楓問道：“分析這些幹嘛？”
陳貴良說道：“我們的網站廣告位太少，但我又怕增加廣告位帶來不好的用戶體驗。所以，我想對廣告進行精準投放。不同地區的用戶、不同興趣的用戶，他們看到的廣告內容不一樣。”
“具體的廣告價格會降一些，但廣告效果會更好，而且單位時間內可投放的廣告數量大大增加。還不會影響用戶體驗。”
郭楓說道：“這種技術，2005年底就發佈了。主要工具是Google Analytics，開放了大部分核心功能，而且是免費的。使用這種功能的主要是電商。”
陳貴良問道：“SNS網站沒人用來投放廣告？”
郭楓想了想：“國內好像沒有。”
國外也沒有。
但就快有了！
因爲相關技術，在去年才漸漸成熟，主要服務於電商平臺。
今年年中，雅虎等門戶網站，即將用它來精準投放廣告。
今年年底，Facebook也將用它來精準投放廣告。
如果陳貴良現在就開始做，將會是全球第一家搞這種廣告模式的SNS網站。
IPO路演時拿出來講故事，保證能讓投資人眼前一亮！
陳貴良說道：“你組建一個團隊搞這事，人不夠就立即找人，直接從電商平臺高薪挖程序員也行！”
“跟上市有關？”郭楓問道。
陳貴良說：“既跟上市有關，也有利於公司營收。”
郭楓表情嚴肅：“我立即去安排！”
等他離開辦公室，陳貴良靠在椅子上長舒一口氣。
他以爲這個年代搞不了大數據，卻沒想過這個時代也有這個時代的辦法。
現在不叫大數據分析，而叫用戶行爲分析。
當然，後來技術更先進了，也把此時的技術稱爲“初級用戶行爲分析”。
郭楓把公司技術人員招來討論，發現大家雖然都聽說過，但都對這個技術不太瞭解。
於是，郭楓申請去淘寶挖人。
只要挖一兩個核心程序員就行，他們可以帶着字節的團隊前進。當然，還要再公開招聘一些程序員，原本的技術人員有其他工作。
陳貴良立即給蝦米音樂的王浩打電話。
王浩以前就在淘寶工作，他創建蝦米音樂時，直接從淘寶拉了四個人出來。
“我離開淘寶的時候，還沒有這種技術，所以我不太清楚現在的相關技術團隊，”王浩說道，“你先等一下，我找以前的同事打聽打聽。”
陳貴良說道：“麻煩你了。”
“小事一樁，”王浩笑道，“不過怎麼說服對方跳槽，這個得陳總你來搞定。我只負責幫忙傳遞信息。”
過了好幾天時間，王浩給陳貴良發來電子郵件。
他直接把淘寶相關團隊，所有成員的信息列成表格。包括其大致的工資，也都列在表格裡面。
陳貴良暗道：牛逼！
阿里巴巴今年要在香江上市了，有期權的肯定挖不動。
但這個團隊是去年初組建的，有三分之一是阿里巴巴的老員工，剩下三分之二都是對外招聘的。
那些新招聘的程序員，估計暫時拿不到期權。
陳貴良把HR負責人魏曉康叫來：“這份電子郵件我會發給你，裡面有具體信息。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從淘寶挖一到兩個程序員過來。實在挖不動，就去百度挖。百度也組建了類似團隊，不過技術沒有淘寶那麼全面，這門技術本身就是電商最先運用。”
說起百度，李彥鴻又出來發表言論了。
李彥鴻引用美國報紙的報道，證明自己去年演講沒有亂說，聲稱自己成功預言了web2.0泡沫。
還不指名的陰陽陳貴良，說年輕人經歷淺，只能看到當前的熱鬧，看不到熱鬧背後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