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發出去後，烏托邦的大家陸續都有了反饋。
有的如楚翔丶項佑之輩，直接承諾了：「老大等我們！東陽一起飛！」
也有如林舒遙丶李鼕鼕這樣，心頭溫暖，卻擔憂自己尚未有足夠的能力，去與家鄉與同伴赴約。
繼而心頭越發緊繃。
甚至不常說話冒泡的吳小妹，很遺憾的私聊了翟達，說自己和男朋友打算在鄭市結婚買房，回東陽恐怕是不切實際。
但這就是生活，翟達並不遺憾，只是給了每個人積極的迴應，甚至一些人生建議，讓他們放寬心也勿急躁。
不過已有的部分裡，「越達餐飲」丶「楚項王信息科技」，以及敖文的「巨能環境」，若都成爲子公司，「烏托邦集團」就已經有了雛形。
這將是一個獨立於「機械核心研究院」的集團，但未來很可能會承載研究院的技術落地。
吳越對此很上心，已經開始思考如何規劃股權和結構，同時也讓兄弟們的業務可以無損的承載進來，由於本身股權就互相摻雜，（翟達是楚項王大股東丶吳越是巨能股東）這裡面的事兒還挺麻煩的。
翟達將這部分工作交給了吳越，暫時不再過問。
因爲他要沒工夫了：
12月17日，翟達和盧薇先普通學生一步，進入了自己的考試周。
不，今年不同，準確的說是π的大量成員，都選擇了踏上翟達相同的道路，在學校的允許下，各自都選擇了許多跨年級學科，爲「半年之約」而努力。
他們本就有着遠超一般學生的水平，又有了明確和嚮往的中期目標，執行力很強。
工作中獲得的知識，加上書本上的查遺補漏，本領域內的學科沒有任何難度，甚至可能個別領域還超過了自己的任課老師。
「π」的成員們穿梭在校園各處，面對一場一場單獨的考試，而後又很快投入到新的複習中，完成「規格嚴格丶功夫到家」的認證。
翟達將大家的努力看在眼中，也愈發期待起明年的一切。
那一定是一個很好的故事開端。
每天都有兩三門考試，翟達自己也不例外，忙的腳不沾地，連《魔術達人秀》的第二期和第三期播放都沒功夫關注，他只知道自己的「奇蹟信徒」已經暴漲至30萬多。
這多出來的二十多萬信徒，從播出時間來看國內的只佔極少一部分，大部分都是海外流媒體的滯後播放弄出來的，而且速度還在提升。
不過「念動力」的效果呈現90%都集中在第四期，按現在這個步驟看，等海外看到，
大概要到春節前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就是三星的Galay系列，在大量三星人獻祭了忠誠和肝臟後，終於在十二月底召開了發佈會，宣告將在全球發售這款號稱「次世代智能機」的旗艦機型，
大大超出翟達和李在熔聊時的預料。
全球鋪貨還沒那麼快，但小規模的散貨已經逐漸被激活，鴻圖0S迎來了海外用戶的涌入，而在三星的推動下，一些海外網際網路企業，也開始了自身軟體的「移動化」開發。
生態上來說，做到「全面」還有不小的距離，但好在09年沒幾個人吃過好豬肉，哪怕海外應用軟體不多，僅僅鴻圖0S自身的優越性就足夠他們玩一陣了。
大概是感到了市場的風雲涌動，其他手機廠商也被逼的不得不做出迴應，諾基亞和黑莓先後宣稱會在下一個版本的自家系統，帶來重大更新，自鴻圖發佈以來，他們確實偷師了許多經驗，但這種抱殘守缺，看似要改實則只是出於商業迴應，恐怕很難改變被原本被蠶食的命運。
不過另一則消息引起了翟達的關注，那就是蘋果應對壓力，宣佈將在明年也就是10年3月，發佈一款「重新定義手機的手機」：：：.並表示將擁有比肩「鴻圖0S」的水平。
是的，這家企業用了「比肩」這個詞，相當於默認了鴻圖0S比他們先進，並且在向上看齊中。
雖然蘋果3反響不錯，但他們目前依舊是行動裝置裡的「小孩桌」，而明年發佈的產品應該就是前世「蘋果傳奇」開始，蘋果4。
不得不說，在作業系統這盤棋中，其閉源生態還是很有特色的，相當於市場天然就留下了一塊差異化的「空間」，況且賈伯斯還活看，很可能會延續前世的步調，成爲一個起飛點。
不過.：.翟達的眼界早已經不侷限在單獨的項目了，這個難題，以後就交給程墨去面對吧。
天昏地暗的密集考試中，翟達和盧薇還要兼顧畢業論文，以至於近半個月都屬於失蹤人口級別，偶爾在校園裡被熟人看見，也是腳步匆匆。
哈工大，晚上八點，翟達了腳，將鞋底的散雪磕飛，冬季走着走着就感覺鞋底被雪填平了，要磕一磕才能重新恢復抓地力。
大概幾分鐘後，「誠意樓」門口跑出一個高挑的倩影，盧薇腳步匆匆：「久等了~」
乳燕投懷一般的抱了抱，翟達纔將盧薇放下：「走吧，這個點做飯肯定來不及了，一起去外面找點吃的吧。」
盧薇卻拉住翟達的手就要往前走：「不了！我們回家，有想做的事情！」
翟達被拽着亦步亦趨：「什麼事這麼急？」
盧薇難得的，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這種樣子很少見。
這個大部分時候顯得生人勿進，翟達除外的女孩，扭頭興奮道：
「剛纔考試我突然想通了一個關鍵，關於『凸優化和非凸優化』畢業論文的內容，現在要趕緊回去記錄下來！」
「不是...你剛纔考的也不是數學啊..」
「太簡單就走神了！」
盧薇就這麼一路小跑，後腦團起的丸子都有些散亂，一顛一顛的好似兔尾巴，羽絨服更是飄忽飄忽的好似蝴蝶。
翟達乾脆也不廢話，就這麼跟在後面，時不時提醒她要看路。
一路小跑回到家裡，盧薇氣都沒喘勻，換了鞋立刻鑽進了翟達房間，坐在那張超長的書桌上，拿着幾張草稿紙奮筆疾書。
翟達倚着門看了片刻，最後笑着搖搖頭，轉身進了廚房。
有靈感要及時抓住，不過飯還是要吃的。
一陣丁玲榔之後，翟達端着兩碗豪華版泡麪走了出來。
他有着無敵的刀工，不過調味兒全靠直覺，做飯水平用一句話總結：三十年老墩子第一次上竈。
不過泡麪完美的解決了調味問題。
青菜丶荷包蛋丶火腿，麪餅要稍硬，才能確保吃的過程中軟硬適中。
就這麼十幾分鐘的功夫，再回來時，盧薇已經寫滿了三張A4紙。
複雜的算式，冷門的標識，那「大括號」比他命都長。
翟達將兩碗麪放在桌子一角：「不着急，有思路就先寫，沒思路的時候再吃。」
盧薇點點頭，繼續投入在算式中。
中間趁着思考的過程吸溜了幾口面，溫度剛好合適。
之後這盧薇就再度沒了聲音，翟達洗了碗後，乾脆也開始琢磨自己的畢業論文。
學校給他指了一個名義上的指導老師，並給了翟達自由命題的資格，指導老師只輔導一下格式和流程。
衆所周知，本科生的畢業論文，很潤。
基本不會要求你「研究出任何東西」，只要你講明白你「研究的是什麼」，就燒高香了。
哈工大本科畢業論文稍嚴，但也沒有超出這個概念太多。
在碳化矽項目的諸多進展中，隨便拆出來點就足夠了，不過他的部分成果涉及到日後構建技術壁壘，拿來在本科畢業論文裡裝逼，有些太過愚蠢。
所以翟達就挑了個比較基礎的。
「碳化矽薄膜在氣相/物理沉積技術中的應用研究」，就是他的選題，只是設備逆向時一個很小的點，涉及反應腔的材料應用。
不過點到爲止，基本就是隻在外面蹭了蹭，沒深入。
所以他寫的很快，現在只剩最後一點了，他不打算在畢業論文花費太多時間。
學術界發光發熱的機會，還是留給小木頭吧。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晚上十二點，兩人都在沉默高效中各行其事，直到翟達向後一仰，長出了一口氣。
看着電腦上四十多頁的論文，心道基本是完成了。
至於什麼標題層級丶圖標編號丶全角半角丶字體行間距..：
和我指導老師說去吧！
他已經和那位老師打過招呼了，自己時間緊恐怕沒時間扣細節，有豐富論文發表經驗的中年老師表示自己可以幫忙「斧正」。
將論文打包壓縮發給老師，翟達轉頭看去，盧薇面前稿紙已經越來越少了。
是的，幾個小時，桌面上先是越來越多，而後越來越少，不少都被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熟悉小木頭的翟達知道，這是問題已經跑通了，在簡化。
對數學美，小木頭一直很在意，可惜翟達欣賞不了。
有時候想想也挺無語的，他自認數學不差，至少是優秀工程師級別應有的水平，各相關學科也都是4.0高分通過。
但和數學家眼裡的數學，大概不是一種數學.：
就像高等數學在他們看來相當低等一樣..
翟達正準備起身去洗澡，盧薇幾乎也同步擡起頭來，看向翟達，嘴角很自然的翹起：「我算完了.」
翟達鼓掌給予鼓勵：「恭喜，一起洗澡麼？」
盧薇卻突然拿起手頭僅剩的五張稿紙，在桌面上磕了磕歸攏整齊，而後雙手推至翟達面前，笑道：「送給你了，就當是提前的元旦禮物。」
翟達沉默了片刻：「如果是想嘲諷我看不懂...大可不必..：」
盧薇趕緊搖搖頭：「不是的~我解釋給你聽呀。」
翟達漸漸露出了地鐵老頭般的表情。
這個也大可不必呀。
一直以來，對盧薇的研究他也就聽一個名字，聞聲不會意，從《敏感度猜想》起就已經遠超他的理解能力了。
但盧薇的堅持下，翟達還是被拉着重新坐下，小木頭翻開電腦，找出此前的論文：
「我這半年來研究的，是凸優化和非凸優化，前者是確保局部最小值就是全局最小值，後者則是對於複雜問題尋找實際可用的高質量解.：：」
「簡單來說，前者用於高效率獲得單一解，速度快，後者則是處理龐大數據，更全面。」
翟達認真的點點頭：「你繼續。」
別管懂沒懂，在聽。
盧薇歪着腦袋想了片刻，試圖更簡單的解釋。
如果簡單一次不夠，那就簡單兩次，再加上一些實際應用！
只有這樣，她才能向翟達解釋，爲什麼會將此當做「禮物」。
「那再換個說法...凸優化可能適用於金融模型...以最快速度尋找最優解，而非凸優化適用於大數據處理和神經網絡的深度學習，現實中大部分問題都是非凸的，可以幫助計算機以數學來學習現實，這樣能理解麼？」
翟達終於捕捉到了關鍵詞。
神經網絡？深度學習？
盧薇看着翟達的表情變化，有些疑惑道：「你聽說過？」
前者不算稀奇，已經提出了幾十年，後者其實是這兩三年才定義的。
翟達找回了一點自信：「我又不是吳越..：」
盧薇點頭繼續道：
「一般情況下，凸優化和非凸優化是無法並行的，雖然有着『凸鬆弛」作爲半定規劃連結，但本質上就像磁鐵的兩極，有各自的延伸領域。」
「這並不是某個具體的丶一次性的猜想證明，而是持續優化問題，即：如何更高效的獲得各自解，原本我的研究就是這樣，各自爲戰，分別提升了兩者的運算效率，縮短了神經網絡的邏輯鏈，不過下午考試時有了一點靈感。」
重頭戲來了。
「我將之前《敏感度猜想》的「矩陣追蹤工具」，與兩者結合了起來，使得計算過程中對梯度下降進行動態捕捉，可以在凸與非凸中半程切換，自動分析出最合適的方法，節省了雙向求解50%的複雜度.．.並且更快丶更全面丶更接近最優。」
盧薇指了指電腦屏幕：「電腦裡的，依舊是我的畢業論文。」
而後第二次，將那幾張手稿遞給翟達：「但這幾張稿紙內容，我就不發表了，送給你當禮物～」
翟達捏着稿紙，神色微動。
他大概理解盧薇的意思了。
盧薇揹着手，微微前傾，纖細的腰肢和恰到好處的起伏，俏臉上滿是幸福。
幸福於自己的研究可以幫到翟達，
她對數學和翟達以外的東西關注不多，但和翟達相關的一切東西都有概念。
「有了這個，如果加以運用，你的鴻圖0S可以更快丶更精緻的進行大數據分析，包括內容推送和行爲預判，配合足夠的訓練後，你的語音助手『圖圖」也可以更智能，說不定能早日接近《超時空同居手冊》裡你描述的那樣......」
「甚至......更準確的預測氣候...」
翟達很少見到如此神采飛揚的小木頭，那種笑容實在讓人難忘。
盧薇嘻嘻一笑：「作爲元旦禮物，還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