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接到電話前的半小時，哈工大後門。
一切還都是和善的樣子。
來考察的牛主任，人其實不錯，閒聊中得知是剛空降來的，估摸着是剛轉業帶了點新鮮勁，喜歡搞微服私訪，實地走訪探查。
退伍安置辦公室，是各地都有的部門，說重要也不重要，甚至未必真能辦什麼實事兒，就比如秦陽他們這一幫子人，還是得自己找工作。
但高低是個領導，而且旗子扯的夠大。
人家本就是帶着善意來的，「越達餐飲」也熱情接待了一番，帶着牛主任四處轉了轉。
「好呀，真好..：.有你們這樣的企業，我們的工作就好展開了，公司待遇怎麼樣？有沒有交五險一金？」
秦陽笑着道：「待遇很好，老闆很照顧大家，不但有社保，還有公積金。」
「～，這可不多見，你們老闆今天回來麼？」
「今天不巧，兩個老闆都去考察了。」
「沒事兒沒事兒，以後還會打交道的，我準備回頭把你們這，作爲軍民融合的優秀典型！」
這也是他的功績，剛空降，所轄區域就涌現出了優秀典型，這不你好我好大家好麼？
正邊說邊往外走，秦陽就聽見了外面出現了吵鬧聲。
往門外一看，三個黃毛手裡捏着棍子，磅磅磅的敲打着路邊堆放的空酒桶。
「哎哎哎！這裡誰管事兒的！出來說話！」
熱火朝天搬運的三十多個漢子，齊齊停下手上的工作，無聲的望了過來。
三個黃毛突然感覺哪裡不對勁..：
但還是重整旗鼓，囂張道：「都啞巴了？誰讓你們在這兒做生意的？不知道這是鴨哥的地盤？交保護費了麼？」
三十多個漢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們接受過專業的訓練，所以沒人笑。
這幾個麻桿一樣的黃毛實在太年輕了..
感覺也就是高中生的年紀.：.如果他們考的上高中的話，明顯是被當槍使了。
而且這臺詞，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發言，而且還是港粵風格.：：古惑仔看多了的那種。
本地街溜子也妹這麼說話的啊！
秦陽暗歎一聲，偏偏挑這種時候，要是平時，過去端幾腳就老實了，今天恰巧有領導考察..：
果然，牛主任也沒有再走的意思了，似乎好奇他會怎麼處理。
看熱鬧嘛，人的本能。
兩個大老闆都不在，A級員工裡唯一管雜事兒的王小龍也在外面，這裡就只能他出場了，先是看了一眼牛主任，輕咳一聲，中正平和的說道：「小夥子，我們是正規企業，手續齊全，不要鬧事兒。」
有紋身的那個一看有人搭腔，立刻來了精神：「我不管什麼手續不手續，我只知道這裡是鴨哥的地盤，沒打過招呼就是不給面子。」
身後一個戰友投來了一個眼神，意思是：這樣色兒的不是端一腳轟走就完了麼？廢什麼話？
秦陽壓了壓手，比劃了一個戰術手勢：保持安靜。
然後道：「你們再這樣，我可要報警了。」
戰友：？？？
大部分人不知道秦陽身後站的是領導，之前都在各忙各的，還有些莫名其妙陽哥今天這麼溫柔？
紋身黃毛笑道：「警察？你當我嚇大的！你們老闆要是不想活了，儘管報警。」
聽到有人威脅自家老闆，三十多個漢子再也不能無動於衷，各自朝前湊了一步，隱隱的已經將三人堵死了後路。
紋身黃毛似乎終於清醒了一些，平日嚇唬學生的那種狠厲漸漸褪色，眼神也清澈了許多，但想起大哥交代的事兒，棒子揚起頭頂，咋呼道：「你們想幹嘛？找死啊！」
結果人羣圍的更近了.
至於手裡面三根棒子，更是毫無威力，但凡打中一個人..那被打中的得被笑一年。
終於，無聲的壓迫力繃斷了紋身黃毛的理智，如果他有的話，腦子裡突然想起了自己打羣架時無往不利的真諦：
傷其五指不如斷其一指，以少打多！就逮着一個往死裡揍！
於是環視了一圈後，最終落在了看上去最弱雞的某中年人身上，怪叫一聲，一個撒手棍甩了出去。
這還真沒法防，裴元慶和尉遲恭都是這麼敗的，直接命中面門。
秦陽：臥槽！天壽啦！
還未震驚完，紋身黃毛已經一個捨身飛踢衝上來了，秦陽勉強回神，半空中直接一個抱摔攔截，但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那TM是行政夾克！」牛主任門面捱了下，應聲倒地，五秒鐘後，這場鬧劇最終以牛主任精彩的一換三順利結束，
然後就是警察，再然後就是救護車......
翟達和吳越趕回來的時候，越達一條街已經亂成一鍋粥，兩輛警車停在路邊，救護車的大彩燈一圈一圈的轉，門面上方的老小區住宅樓，幾乎每家窗戶後都站了個看熱鬧的大爺大媽。
剛下車，就看到擔架在往救護車上拉，吳越湊過去：「您就是牛主任是吧，
情況怎麼樣？」
牛主任乾笑一聲：「吳總是吧？不打緊，小傷小傷。」
確實看上去比想像中的輕，臉上一小塊烏青，除此以外好像沒啥事兒，就是不知道爲啥救護車都叫來了。
吳越對護士道：「情況怎麼樣？嚴重麼？」
牛主任還沒來得及阻止，護士已經賣了他：「應該是痔瘡破了，出血量有點大，但不危險。」
牛主任面色不變，笑呵呵道：「輕傷不下火線，小問題，那我先走了啊吳總，回頭再來拜訪！」
說着救護車就關門了。
吳越和一直沒說話的翟達對視一眼：這牛主任人還挺好的..，
這還能笑的出..
緊接着就是警察那邊，三個鬧事者似乎已經被押上警車了，兩個警察正在和公司員工瞭解情況。
「我再確認一次，是他們無緣無故來挑事兒？之前沒有任何糾紛？」
一個員工用力點點頭：「對啊！我們都是合法經營。」
警察語氣古怪：「三個人來找你們幾十個人的麻煩？」
這合理麼？
那員工用健碩的手臂，摸了摸自己的整齊寸頭：「不知道啊，可能是因爲我們是平頭老百姓吧，覺得我們好欺負。」
警察：神TM平頭老百姓..
翟達和吳越作爲企業主，哪怕不在場也被問了兩句，然後留了個聯繫方式。
其實警察們也挺緊張的..：.心裡暗道麻煩。
雖然看上去是場鬧劇，結果似乎也不嚴重。
但那位牛主任.：：.是正兒八經的幹部，而且級別還不低。
清水衙門也是衙門，即便牛主任自己不說，同級別的丶部隊上的也會施壓。
不然下一個輪到自己了怎麼「雷霆行動」？
要不是牛主任傷情比較尷尬不好意思打電話，現在估計綠皮卡車都來了！
終於，警察走後，只剩自己人了，翟達和吳越將秦陽叫到了迷霧酒館裡。
女酒保韓琪給兩位老闆打了啤酒，快速轉換角色。
翟達無奈道：「你們三十幾個人眼皮子底下，讓三個高中生放倒了一個...」
那叫不良少年麼？發育不良？這還能被人偷襲！
秦陽低着頭，臉都沒地方放了。
「我們以後一定加強訓練和警惕意識。」
「罷了罷了，你把今天的事兒原原本本講一遍。」
十幾分鍾後，聽完秦陽轉述，翟達若有所思。
對吳越說道：「你覺得和高成有關係麼？」
吳越摩着酒杯，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已知信息太少了...」
將杯中的修道院一飲而盡，吳越沉聲道：「剛纔路上我還和你說，事情都交給我你放心，沒想到這麼快就打臉..」
吳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直接朝外走去：「不過我再說一次大話，這些麻煩事兒都交給我，你不用擔心。」
翟達點點頭：「我是不擔心，不過你去哪？」
「打聽消息。」
最後，只留下了迷霧酒館的銅鈴聲，朝外走去。
翟達瞪了一眼秦陽：「還不去跟着搭把手？」
秦陽趕緊追出去：「越哥，等等我，我給你開車！」
差不多同時，南崗區另一處酒吧。
高成正在面色激動的發怒。
大背頭有些散亂，眼鏡都歪了，看上去有些歇斯底里。
「我TM讓你隔三差五去找點麻煩，你就找了這麼三個小娃娃？你瘋了麼？」
一旁一個壯漢低着頭：「誰也沒想到今天會有人去考察..：.估計當場他們沒看出來，說那人也沒穿工作服，就穿了個夾克。」
高成感覺人都要炸了，吸了吸鼻子，手指猛點壯漢腦門道：
「我說了多少次了，越是髒活越要找有腦子的人幹，你外包了幾回找到這些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