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愣,隨後恭敬的會話道:“奴才陳三。
陳三躬下了身,卻就在此時,他的整個後背都露了出來,看不到後方的情況,直覺銀光一閃,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他的背後就刺出了一個大血窟窿,至死,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來人一出手就解決了兩個獄卒,柳然看着他,欣喜的以爲是來救自己的,卻又覺得有些不對,“你是柳大派來的嗎?你這樣殺人,莫不是要劫獄?不可以……”柳然搖着頭,卻已然上前來,雙手抓在鐵柵欄上。
“這樣,會被皇上下令通緝的,全柳家都要滿門抄斬,我不能成爲罪人……”
來人穿着風衣,戴着一個很寬大的帽子,將半邊的臉都給遮住了,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他的身影粗狂又沙啞,他道:“柳老爺已經部署好了,只等着把你救出去,老大在外面接應。”來人口中的老大,就是“柳大”,一直是柳府最精實的一支部隊。
柳然訥訥的點了點頭,原來是父親的指示 ,如果父親已經做好了部署,那便是已經鋪卻了一條退路,只見那人在獄卒的身上翻出一把鑰匙來,很順利的就打開了鐵門。
“現在去哪兒?外面還有獄卒…”柳然依舊不能接受這樣的現狀,這一步走出去,她就再也不是個皇后,要淪爲罪人了,這一步,無與倫比的沉重。
“無礙,柳大在外面接應,現在所有的獄卒都被我灌醉了,只要快點離開這裡就不會有事。”那人的語氣開始有點浮躁起來,只是柳然現在內心還在掙扎,並未發現。
見柳然還在糾結,猶豫着不肯和他走,他開始抓住柳然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去,一邊說道:“千鈞一髮了,你不走就功虧一簣了。”
柳然木訥的被他拉着往外走,他的力道很大,柳然的手腕吃痛,一直想要他放鬆一點,他卻像不曾聽到的樣子。
兩人異常順利的出了天牢的地界,從天牢的後邊可以穿過一片小樹林,然後出皇宮的範圍,那人一直把柳然拉到一片小樹林裡,柳然看見,前面有一個身影,看背影覺得有些熟悉。
拉住他的人停下了腳步,慢慢的接近前面的那個身影。柳然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的腳步越來越遲疑,突然很想甩開前面那人的手,她發覺,眼前這個男人和站在她們前面的那人,並非要幹架的意思。
“放開我!”柳然用力的想要甩來牽制住她的那隻手,卻怎麼樣也甩不開。
只見前面那人,緩緩的轉過身來,帽子蓋住她的臉,她伸手要摘下來,柳然看她的手,便知這雙手是一隻女人的手。
那人露出面容,柳然驚叫,捂住自己的嘴,結結巴巴的叫了出來:“阮……阮貴妃……”
沒錯,前面那人正是阮貴妃。
阮貴妃笑着走近柳然,站在離她一尺遠的位置,笑的燦爛,笑得得意。“皇后,別來無恙啊。”
柳然的腦子快要轉不過來了,怎麼回事?爲什麼會是阮貴妃在這裡,只見人高馬大的男子摘下了頭上的帽子,竟然是守衛承乾宮的一個羽林軍侍衛長,他向阮貴妃躬身,道:“主子,人已經帶來了。”
阮貴妃笑的妖嬈,與往日那種沉靜淡然的氣息完全不同,讓人險些以爲,她不是她了。原來,他們是一夥的,原來,自己的宮裡竟然有阮貴妃的,原來,阮貴妃藏的比自己還要深,她根本不是常人所見到的那樣。
有這麼多的原來,柳然已然反應過來了,卻已經晚了。
“你……是你……竟然是你,爲什麼要陷害本宮,爲什麼?本宮與你無冤無仇,你怎麼能這樣狠心?”柳然指着阮貴妃的鼻子,質問道。她已經反應過來了,那日宮宴,確實是阮貴妃打翻了自己的杯子,讓酒灑在自己的身上,然後故意讓自己不在場,惹衆人懷疑,就連小皇子楚餘,恐怕也是她下的手吧。
阮貴妃笑了笑,道:“誰叫你是皇后呢,不除了你,怎麼得到我想要的?”
柳然咬着牙,說道:“皇后又怎麼樣,沒有聖上眷寵的皇后,還不如不當!”
阮貴妃輕輕的一笑,笑出了聲來,道:“急什麼?除掉了你,就可以讓位置空出來,只要再解決了謝夙卿,後位就是我的了,皇上的恩寵,總會搶來的。”
柳然皺了皺眉,忽然嘲諷般的笑了開來,“我還以爲,你與謝夙卿的關係很好呢,就不知道她是不是被你蒙在了鼓裡,等知道的那天,整個人都會崩塌了,你還真是藏的夠深,連本宮都瞞過了。”
“我要的,一定要是我的。包括後位,包括皇上的愛。”阮貴妃的神情很是慎人,就像一隻幾日未曾進食的餓虎。
“後位不會是你的,朕的愛,你也不配!”阮貴妃聽見這道具有十足威懾力的聲音,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然後看見了楚胤,就站在她的身後,無數的弓箭手都拉開了弓弦,弓箭的箭尖都對準了她,她的心墜入了萬丈深淵。
“皇……皇上……”阮貴妃嚇的花容失色,爲什麼?楚胤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將她抓了個現着。
楚胤負手前來,身後還跟着一人,謝夙卿,謝夙卿的神色很不好看,她方纔藏身在樹叢後邊的時候,聽到阮貴妃的話,心頭猶如被掏空了一般,阮貴妃,爲什麼偏偏是她?
謝夙卿以爲,阮貴妃與自己是有情誼的,卻不想,這情誼會被恨意衝的一乾二淨,阮貴妃爲了後位,爲了得到楚胤的愛,也是足夠瘋狂。
“我一直說的一句話,就是我最不希望兇手是你!”謝夙卿恨恨的看着阮貴妃,眼裡的不解,眼裡的失望,流露了出來。
阮貴妃緊緊抿着自己的脣,她本就是個聰慧的人,很多事情一想就通,現在更是想的明白了,就是謝夙卿騙自己來的,她本想,用逃獄的罪名嫁禍到柳然的身上,在私下把柳然解決了,柳然就沒有翻身的機會,自己做的事情就不會暴露出來了,卻不曾想,楚胤,謝夙卿早在前面等着自己了。
楚胤皺着眉,道:“倘若不想你的父親,你的家人受你的牽連,那便自己解決。”
阮貴妃一愣,接着又是近乎瘋癲的笑了起來,“皇上,到頭來,你還是要隱藏我的罪責麼?讓皇后做了替罪羊?皇上,你這麼做,終究還是爲了朝廷是不是?”
楚胤沒有說話,阮貴妃接着說道:“真是可憐,真是可憐啊,所以說,帝王家最是無情的,謝夙卿!”阮貴妃忽然直指謝夙卿,說道:“你以爲,我是真心與你交好的嗎?不,這後宮裡哪裡有真正的姐妹情誼,你不要太傻太天真了!皇上爲了朝廷政治,總有一天也會拋棄你的,誰都是棋子,誰都是!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阮貴妃哈哈大笑,卻又抓住了皇后的胳膊,死死的抓住,衝着楚胤道:“皇上,您若放箭,皇后也一併會射死,我猜您還沒有想這麼快讓她死吧,所以,您放我一條生路,我放她一條生路。”
“你想怎樣。”楚胤沉着臉,說道。
“放我離開,我可以出宮,再也不出現在你們的面前,從此,世上再沒有阮貴妃。”阮貴妃的聲音堅定。
楚胤沒有思考,便說道:“好。”
阮貴妃笑了笑,道:“皇上就沒有問過謝貴妃的意思?我可是有意圖要殺害小皇子的人,她會甘願放了我?”
謝夙卿道:“皇上的決定,我自然不會違背,你也別再費心思了,若要離開,便快點離開。”
阮貴妃諷刺的笑了笑,沒再與謝夙卿說話了,而是對楚胤說了一句:“給我一匹馬。”
不一會兒,就有侍衛牽了一匹馬來,阮貴妃一手牽着馬,一邊讓身邊的高壯男子把柳然帶到自己的身前,替自己避開那些不長眼的箭。
“皇上要放我走,爲何一點誠意也沒有,這些箭對着我,我真真是害怕離開了。”阮貴妃覺得,現在她只剩下一條命了,已經可以無所畏懼了。
楚胤打了個手勢,那些羽林軍們立即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箭,丟至了一邊,阮貴妃笑道,“這纔像話嘛。走之前,我還有一句話,想問問皇上。”阮貴妃的目光緊緊地盯着楚胤,像是要看出花兒來。
“皇上,您對我,有沒有過一絲一毫的情誼?”阮貴妃的淚眼朦朧,梨花帶雨的,柔弱可人,與方纔的戾氣又完全不一樣。
楚胤卻是想也沒想地,冰冰涼涼的回答道:“沒有。”
阮貴妃的淚水如決了的堤,一下子迸發了出來,她哭着,卻也在笑着,“好,好。皇上……那我就……對不住了!”
阮貴妃從楚胤和謝夙卿身前走過的時候,在阮貴妃問楚胤的那個問題的時候,楚胤沒有發現,阮貴妃已然離謝夙卿很近了,阮貴妃話落,風馳電掣之間,阮貴妃立刻抓住了謝夙卿,將謝夙卿鉗制在自己的身前,她的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多了一把刀,直指謝夙卿的喉嚨口。
謝夙卿皺眉,沒想到阮貴妃不顧着跑路,反倒把注意打到自己的身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