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夙卿不知道柳然說的是不是真的,柳然所描述的,就把她放在了一個沒有愛的位置上,如果柳然進宮當皇后,純粹是家族利益的驅使,而她自己對楚胤沒有一點點的愛,這是成立的,可是如果柳然對楚胤有情,那麼這就不正常了。百度搜索(饗)$(cun)$(小)$(說)$(網)XiangcunXiaoshuo .com柳然不會想要自己回宮去和她爭奪一席之位的。
而謝夙卿的腦海中浮現了上回在佛陀寺中看見的場景,她能夠確信,柳然是對楚胤有愛的,所以她現在是戴了一層面具,她根本就是在說違心的話。
“您的皇后之位是多麼的穩固,就算應付不過來,她們也會被您壓下一頭,所以您根本不用去對付她們。”謝夙卿回答道,巧妙地迴避了她的問題,又告訴了她,她的後位是穩固的,沒有人會去搶奪。
柳然輕笑,又道:“柳然還是很希望姐姐能早些回來,就是皇上,也很樂意看見你的。他這幾日連批改政務的時候,都顯得很沒心思。”
謝夙卿挑了挑眉,“哦”了一聲,尾音上揚,帶着些不可置信的意味,她道:“皇上現在批改政務的時候,不會是單獨一人在御書房,而是跑到後宮去批改了麼?”謝夙卿知道楚胤的習慣,後宮的女人不需干涉政務,他分的很清楚,除了讓謝夙卿看過他的奏摺,就再沒有別的女人能看到奏摺了。
柳然的臉色微微一變,她方纔說的,當然是胡編亂造的,沒想到謝夙卿這麼快就能找到破綻,這也表明了一點,謝夙卿比自己更加的瞭解楚胤不是麼?柳然乾笑了兩聲,道:“皇上拿我當知心人,自然什麼話都說。”
柳然自己都說的沒有底氣了,在謝夙卿的面前,她不知道爲什麼就會亂了陣腳,她連驕橫跋扈的雁嬪都不怕,而是怕現在沒有名分不能見人的謝夙卿,直覺告訴她,最大的勁敵,就是謝夙卿。
謝夙卿也不再拆她的臺了,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道:“再過一會兒可要宮禁了,娘娘不需要回宮麼?”謝夙卿這是在送客了。
柳然扯了扯嘴角,儘量讓自己笑起來不那麼的難看,“下回再來看望姐姐。”
謝夙卿笑着頷首,沒有說話,目送着柳然離開,兩個人都看不見對方的表情的時候,柳然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而謝夙卿也斂了笑容。
柳然今日是藉着看望祖父纔出宮的,她卻是直接來了這裡,她是爲了什麼,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沒有回去宮中,而是回了柳府,她有三天的額度可以待在宮外。
謝夙卿沒有太擔心自己待在這裡被柳然知道的事情,因爲楚胤會處理,謝夙卿只是擔心,將來進宮,她將面臨各種各樣的勢力,似乎並不是那麼好對付。
小蝶在暗處將這一切都收於了眼底,心裡想道,果然眼前這位謝姑娘很有用,與皇宮裡的人都沾上了邊,看來她將來是要進宮的,只要跟着謝夙卿一起進宮,拿到匕首也是遲早的事情。
“冬晴和夏雨,不會白死的。”小蝶喃喃語。
晚間,小蝶獨回到她的小屋裡,眼睛一擡,立即發現房間了有什麼異樣,似乎有人進來過。
“出來吧。”小蝶看着簾子後的一片黑暗處,開口道。
黑暗處出來一個人,從頭頂到腳底都是一身黑,他的臉上也畫了兩條黑槓,他笑嘻嘻的上前,一隻手很自然的就攀上了小蝶的肩,兩人靠的極近,看似很親暱的樣子,他說道:“你在這兒的日子過得還不錯嘛!”
“還行吧。”小蝶擡了擡眉,嫵媚頓生,卻是用漠然的眼望向他。
黑衣人矯情的嘆了口氣,道:“你這日子過的可比我好多了,真想換一換。”
小蝶卻是淡然的抿了口清茶,擡手做蘭花指狀,撫了撫自己的髮髻,道:“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謝夙卿也不是什麼愚笨的人。況且你要來做丫鬟也行啊,只要斷了子孫根就好了。”
“斷了子孫根,誰來娶你?”男子白了她一眼,道。
小蝶一笑,揚起了頭,道:“算你識相。你說你給我的那是什麼破藥,弄得我現在身子還沒緩過勁兒來。”原來,這名黑衣男子,就是梨園唱青衣的阿藏。
阿藏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放在小蝶的手心,道:“吃下吧,馬上就可以好了,這裡看似毫無戒備,卻是戒備森嚴,我好不容易纔進來的,本來早就要來給你送解藥。”
“彆嘴貧了,你這回來,是有什麼任務?”小蝶可不相信阿藏的嘴,說什麼都是花言巧語。
“郡主說,殺了她!”
小蝶一愣,並未立即搭話,茶杯放回木桌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聲音不大,卻震得阿藏的心直顫。
“之前還是從她身上下手,找到那把匕首,現在……爲什麼突然要趕盡殺絕?”小蝶疑惑道,面容都嚴肅了起來。
“郡主說,主子心已亂,所有可能成爲障礙的人,都不能留。”阿藏的聲音森森涼涼的,帶着陰氣,手臂上一條黃金蟒蛇正在悠閒的吐着信子,只怕下一刻就會咬斷人的脖子。
小蝶卻有些爲難了,謝夙卿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要殺她,也不是那麼容易,該怎麼下手呢?她需要慢慢來。
沉靜的夜裡,思維卻沒有凝滯,謝夙卿的腦海中不停的在想着事情,明年的六月,自己就要回宮了,她還有半年的時間待在外面。可是她驚奇的發現,自己的背後沒有勢力,是件很被動的事情,她不可能單純的倚靠楚胤,她並不想讓楚胤處於尷尬的位置,況且,一輩子依附別人是錯誤的選擇,她需要自己的勢力。
她開始認真的思考這件事情,一整夜,燭火未息,直到清晨,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寫下了五六張紙,滿滿的,都快分辨不清寫了什麼。只是,當她悉心一看的時候,才發現這滿滿的五頁紙,不是接下來的策略,而是那人的名字。
午休過後,謝夙卿決定出門走走,待在這個方寸之地,什麼主意也想不出來。
步憐因爲腿傷,留在了陌花居,謝夙卿帶了小蝶和彩玉出門。穿過一條街道,就可到達最繁華的那條大街,所以謝夙卿選擇了走過去,沒有麻煩車伕。
人馬穿行,謝夙卿一眼就瞧見最大的那間酒樓,客來居。現在已經不是用膳的時間,但是客來居還是有許許多多的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謝夙卿過去瞧了瞧,發現裡面有一個穿着灰衣加棉厚襖子,直筒型一直及腳踝的長袍,口沫橫飛,一塊木板打的十分響亮,不知道說什麼說的那麼興起,周邊的人都圍着他,饒有興趣的聽着,時不時的拍案叫絕。
謝夙卿也進門去了,撿了個漏,坐在了窗邊,離那說書人不遠不近的距離,她拉了身邊的一個人問道:“從前怎麼沒見到這邊有說書的?”
那人回答道:“昨兒個纔來的,昨天還沒什麼人,但是聽過他說書的都說他講的極好,今日這裡就人滿爲患了。”
謝夙卿點點頭,道了聲謝,心想着,能在一天之內抓住看客的心,也是不容易的,他應該口才確實不錯吧?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當年項雲高中狀元,也是風光了好一陣,只是沒碰上一個好時候,前者的天下拱手讓人了,後來者居上,勝者爲王,統治了這片天下,改朝換代,要問項云何去何從呢?現在擺在項雲面前的有三個選擇,第一是,堅決不投降,捨生取義。第二:和當前的政權採取非暴力不合作態度,在武力下屈服。第三:投降當時的朝廷,在那裡繼續自己的仕途之路。你們猜猜啊,那項雲選擇了什麼?”說書人手中拿着戒尺,在手心裡一拍一拍的。
謝夙卿不知道他說的是誰,說書人並沒有說是哪朝哪代,就是名字也應該是虛構的。
堂中的人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三種答案,每一種都有理由,後來說書人一拍快板,全部的人都靜了下來,準備聽他繼續講下去。
“如果是你們,你們會選擇什麼?難道真的去反抗麼?用死亡來證明自己的心願,以死明志?真是笑話,在生死麪前,哪有那麼多的尊嚴,更何況,你要對抗的是一個朝代,分明是以卵擊石,不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總歸是爲了自己而活,高中狀元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從一個寒門學子變成高高在上的朝廷重臣,誰不樂意?項雲最後選擇了第三條路。而後來的事情也證明他就是對的,轉眼間,項雲從一個前朝的下級官吏變成了頗受皇帝重視的上級官吏。若他選擇了前兩條路,結果可就不一樣了。”
謝夙卿饒有興致的聽着,腦海中有什麼主意開始形成,每三年一次的春闈,都會給朝廷選拔人才,重點培養,終有一日,他們也會在政治舞臺上成爲重要的角色,是啊,他們是新生的勢力,將來也會在朝中佔有一席之地。明年的春天,不正是春闈選拔的時候麼?
謝夙卿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