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嘴!不要這麼叫我!”謝夙卿恨恨地望着他,臉上的淚竟然沒辦法止住,“我憑什麼相信你?你如今要毀了我的一生,然後拿那些廉價的感情來彌補我,我不接受!你也沒有資格這麼做!放了我!你沒有資格拿我來換你的母親,你憑什麼!”
邱赫閉上眼睛,顯然是被這些話刺痛了,臉上流露出說不出來的悽苦。本章節由薌`忖`暁`説`網www。
就是現在!
謝夙卿眸中精光一閃,手上的繩子應聲而斷,她用了全力往外跑。
她和邱赫是在屋子的兩個角落裡的,相隔着的是一道門,好在邱赫因爲下不去手還在猶豫,所以走得很慢,一直都還沒走到門口,所以她才能抓住這個機會跑出去。
她破門而出,拼了命地跑。
她一輩子都沒有跑過這麼快這麼急過,然而她卻一點也沒有考慮過這些,若是跑不掉……綰廢妃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綰廢妃看見了,連連道:“邱赫!還不快去追!”
邱赫醒悟過來,卻遲遲動不了腳步,直到綰廢妃威脅道:“邱赫,我看你是不要你的母親了!”
邱赫回過頭去,對着綰廢妃深深地望了一眼,只看得綰廢妃都有些心驚才邁開步子,向着謝夙卿追去。
謝夙卿這輩子就不曾跑過這麼快,可是仍舊抵不過邱赫的速度。
她心生絕望,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死在這裡,實在是諷刺無比。
就在這時,她看見前面晃過一個人影,不由面上一喜,叫道:“來人啊!救命啊!”
那人愣了一下,謝夙卿也愣了。
這不是受了傷應當在府上好好歇着的楚胤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不等她多想,身後邱赫的身子已經帶動了呼呼的風聲,謝夙卿回過神來,叫道:“太子爺!快救我!有人要殺我!”
話音剛落,她就眼前一花。
她忍不住閉了閉眼睛,再睜眼的時候竟然已經在楚胤的身後了。謝
夙卿腳下一軟,差點就要站不住了,於是便死死地扶住了楚胤的腰。
邱赫望見楚胤,也是一僵,連忙跪下來:“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楚胤皺了皺眉:“你方纔在做什麼?爲何要追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謝夙卿道:“太子殿下,我們走吧。”
她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此時面對着前世的愛人,她還是下不去手的。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這麼脆弱,她以爲自己應該能夠很快地適應自己的身份的,但此時她面對邱赫,要殺了她的邱赫,竟然還是那麼不忍。
邱赫卻站了起來:“太子殿下,微臣有罪,望殿下懲罰。”
楚胤道:“你有何罪,且說上一說。”
邱赫道:“太子殿下,臣……臣做了錯事,還望殿下能夠從綰廢妃那裡將臣的母親救出來。臣自知犯下的過錯太大,已經無法彌補,斗膽懇請殿下能夠答應臣這件事。”
楚胤道:“綰廢妃?她倒是斗膽包天,都已經入了冷宮了還敢這麼囂張。這件事於情於理本殿下都該是要幫你的,不過你做了什麼錯事,便已經無法彌補了?”
沒想到邱赫不曾回答,反倒站起來了,卻對着謝夙卿道:“夙卿,是我負了你。既然你不希冀來生,我便將我此生給你。”
然後他對着太子說:“太子殿下,臣聽信綰廢妃妖言,綁架並企圖追殺宮令女官謝夙卿,自知在宮中動用刀劍已經是罪孽深重,罪無可恕,如今已是無處悔過。還望殿下能夠記得答應臣的事。”
謝夙卿還沒弄明白究竟他想說些什麼,邱赫就已經先動作了。他拔出手中的劍,便往自己脖子上一抹!頓時鮮血四溢,濺出四五步來。
謝夙卿何曾見過這麼血淋淋的場面,當時就嚇得尖叫一聲,退後了四五步來。
楚胤也是嚇了一跳,然後轉過身來對着謝夙卿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謝夙卿嚇得臉色蒼白,愣愣地望着楚胤,險些就要哭了出來。
但是到底還保留了幾分理智,謝夙卿勉強道:“太子殿下……”
還沒說出什麼來,突然之間放鬆下來的神經讓謝夙卿眼前一黑,險些就要昏倒,身子不由晃了晃。
楚胤連忙扶住了她,將她扶到了一旁的亭子裡去休息。
謝夙卿緩過了勁兒來,便對楚胤將發生的事全部細細說了一遍。
楚胤聽得面上陰晴不定,最後道:“實在是喪心病狂!都已經到了冷宮之中了竟然還不肯消停,孤待會兒便去稟明瞭皇上,讓父皇好好收拾收拾這個妖孽!”
隨後他望着臉色蒼白的謝夙卿,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意味來。
然後謝夙卿就聽見他的話音:“這便是你的那位心上人?怎麼會替綰廢妃做事來迫害你?”
謝夙卿苦笑着搖搖頭:“那都是從前的事了,現在我已經不喜歡他了。更何況他今日這般害我,便是爲了他的母親跟我又有何干系?他還是拿我去換取了他自己的東西,這般自私的人我是不會喜歡的。”
楚胤的臉色卻並不曾好轉:“若是沒有他母親的事,你是不是就會和他在一起了?當初那般拒絕我,可是就是爲了這小子?”
謝夙卿愣了一下,隨即道:“並不是,只是當初覺得……太子殿下高不可攀,並不是我這樣身份的人可以希冀的。所以才……況且這世上本沒有這許多如果,既然他背叛了我,就是背叛了我。想那麼多如果只會讓人徒增感傷罷了。”
楚胤哼了一聲道:“若非這如果,只怕你今日還未必能夠容我……”
楚胤沒有再說下去,謝夙卿聽着他的言下之意也有些面紅耳赤,畢竟二人此時確實還沒有說明了什麼。
避免尷尬,謝夙卿果斷地轉移話題:“太子殿下,你怎麼會在冷宮附近?傳聞說你被刺客傷到了,傷可好了嗎?”
楚胤道:“確實是有刺客的,不過不曾傷到我。但是朝中對我如狼似虎地盯着的人太多了,若非現在裝病賦閒在家中,只怕那許多攻訐還要鋪天蓋地地來呢。在家中到底無趣,又念及亡母,便來冷宮轉了轉。”
謝夙卿一愣,她想起來楚胤確實是嫺雅皇后的兒子,也是唯一的嫡長子,只是爲何在冷宮附近?她可記得嫺雅皇后的一生雖然短暫卻很榮華,受寵了一輩子,絕對不曾進入冷宮過啊,怎麼楚胤會在冷宮附近悼念亡母?
楚胤看出了謝夙卿的心思,便解釋道:“雖然母后當初不曾進入過冷宮,可是後來母后過世了,承乾宮便要騰出來給皇后居住,父皇便讓人將母后的物什全數搬進了冷宮一處宮苑裡,還時常命人前去清掃,保持母后生前的模樣。”
謝夙卿恍然大悟,心想皇帝對嫺雅皇后倒是癡情。
謝夙卿隨即又皺眉道:“既然是裝病,這邱赫可怎麼處置?太子殿下你可不能正大光明地出現在衆人面前啊。”
楚胤道:“這好辦,待會兒我便差人尋個太監來給你做人證便是,你便說那邱赫是見你終於找到了人,心裡知道沒有辦法脫身了,便畏罪自殺了。雖然並不太嚴密,但是皇上現在正爲了找出害我的兇手忙着呢,多半是不會太在意這件事裡的疑點的。”
謝夙卿點點頭:“好。那邱赫的母親呢?”
楚胤道:“綰廢妃一個廢妃能從哪裡找來邱赫的母親?多半是誆他的,便是真的掌控了邱赫的母親,如今一入冷宮也根本沒辦法掌控他母親了。只怪這邱赫實在是太蠢了,竟然將這件事當做了真,還膽敢在宮裡害人。”
謝夙卿心中一陣酸澀,但還是搖搖頭道:“不管這件事是真是假,還請太子殿下能夠當真前去尋找邱赫的母親,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樁心願。”
楚胤有些不樂意的,但是想想也沒必要和一個死人計較這些,於是便答應了。
很快,楚胤身邊的暗衛便將人引了來,楚胤見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便匆匆地走了。
謝夙卿得了人證,便趕到太后處,將這件事說了,太后震怒,當即便命人賜了白綾到冷宮去,之後世上便再沒有綰廢妃這一個人了。
很快的,楚胤便命人來傳了信,說這邱赫的母親早已經死了,只是綰廢妃從前便掌控了邱赫的母親,如今便是誆了他而已。
謝夙卿心中一陣五味雜陳,只能哀嘆一聲。
前世今生,邱赫不過只是個小小侍衛,他前世的生對她或許至關重要,而今生的死,卻赫然如過眼雲煙,不得不令人感慨,當年的她和此刻的邱赫,死都死的如此輕巧。
這皇宮,有時候對於這些末等人來說,便是煉獄。
楚胤遇刺一件事也不久就水落石出了,也不知究竟是誰查了出來,竟然是宸妃的父親安侯做的。
安侯當然不肯認,在朝堂上便死死地磕頭,極力辯白自己。
皇帝那個震怒啊,當時便把安侯下壓到了天牢裡。
可皇帝終究還是顧念着和宸妃的情意的,對安侯留了一份情面。可是朝堂之上卻吵翻了天,都說安侯是想殺了太子,好讓宸妃自己的兒子登基。
宸妃的兒子爲幺子,生的便是個閒散性子,又得了宸妃的教誨,從來都不曾摻和進這些是是非非之間,一直是個溫柔鄉里的富貴王爺。
然而如今出了這等大事,他急得在皇帝的御書房門外跪了一整天,卻換不來皇帝的半分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