鐃是陽顏先前已做好了心理準備,然而真到了地方後,她還是覺得有些小吃驚。
她記得,前一世他們是包了家小飯館,不過是大家一起吃了餐飯罷了。這一次,他們卻直接移師餘向海家靠近河邊的小屋裡。那間屋是餘向海奶奶住的,老人家爲了孫兒的這次生日,這兩天都不住這邊,完全地把地方讓了出來。
餘奶奶住的屋子不大,兩間小土屋,一間臥室,一間客廳,帶個廚房,收拾得很整齊。屋子周圍散佈着水田和菜園子,不遠處就是夷江,站門口放眼一望,即便已是深冬,草木枯萎,田地荒草漫漫,但看着河水悠悠東去,自有一種寧靜之美。
此時不起眼的小屋內,那間客廳被佈置得十分漂亮,看到裡面的東西陽顏才頓悟了,爲什麼前段時間苗鳳那麼勤勞地折了玫瑰花又折幸運星,折了幸運星又折千紙鶴,原來全用在這上面了。
小屋被串起的千紙鶴和幸運星,以及各式各樣的玫瑰花、彩紙,點綴得如夢如幻。
陽顏上一世的時候也沒少來這兒,對這一處也算得上是熟悉了,可看到這舊貌完全換了新顏,她連感慨都發不出了。
陽顏把禮物送給了餘向海,後者跟她笑着說:“哎呀,歡迎歡迎,大美女可很難請到哩,沒想到今天你也能來。”
他說得陽顏都不禁有些臉紅,尤其是大美女那句話,跟暗諷似的。
可他好似又沒那意思,接過禮物就指揮她和王萍:“苗鳳說你們兩個廚藝不錯哦,要不今天露一手?”
她這才知道,原來今天不但是生日會,還是自助餐——是真的自助,全員動手,自己做飯菜。
所以說,他們的浪漫,沒有金錢堆砌,他們的愛情,一開始也都摻合了柴米油鹽在其中。是不是就因爲這樣,所以,他們如此年輕時就擁有的愛情,最後卻能走得那麼那麼的遠?
說陽顏廚藝好,那純粹是捧她了,她從小到大,就沒怎麼進過廚房,否則也不會老大了還被劉春燕嫌棄。
不過王萍
卻是很會做飯,她一到廚房,看到滿室的混亂不由目瞪口呆,指着燒火的某人說:“你用這麼溼的柴還能燒得燃火??!”
然後陽顏就聽到她各種嫌棄的聲音:“你這切的不是肉,是磚頭吧?”
“你這燒的不是菜,是糊糊吧?”
“你這煮的不是飯,是穀子吧?”
最後,她儼然就成了大廚,立馬掌控了整個局面,見者無不被她折服。
事實上,陽顏也很期待王萍做出來的菜,前一世,後者結婚的時候她也去了,在王萍家,狠狠蹭了幾天的飯纔回去。
人多,男孩女孩都有,都想有所表現,所以陽顏反而是裡面最礙手礙腳的那一個。
最後被嫌棄地推出來:“你老人家還是坐着等吃吧。”
陽顏只得出來,進到客廳的時候發現裡面一個人也沒有。餘向海的爸爸另外種了有大棚蔬菜,沒有在廚房的人,一部分幫着去摘菜去了,一部分上街買菜去了。
陽顏找不到事做,又不想去河邊吹冷風,就在客廳裡坐了下來。
餘向海走得急,所有的禮物都被他隨手放在桌子上。他們都算清貧(家裡有錢的也不會給很多零花用),所以禮物多數是賀卡,也有些小飾品,或者手編的小東西,一看都是女孩子們的手筆。
當然,男生也不需要買什麼,他們就是湊個熱鬧,這次會餐買菜的錢,都是他們出的份子。
陽顏隨手撥了撥,最後還是拿起自己買的那個音樂盒。音樂盒是藍色的,打開來,一個女孩子單腳站在上面,隨着叮叮咚咚的音樂,悠然地舞着。
她隻手撐額,看着它,就像是看到那一年。那一年,紀明遠也送了一個這樣的禮物給她,藍色的盒子,藏着令人心動的聲音。
他在盒中女孩的手上貼了張小紙條,寫着:“LOVEU。”
那是他第一次,對她表白。
而現在,她把這個禮物提前買到手裡。也許,它提前出現了,他和她,也就終於可以錯過了。
紀明遠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叮叮咚咚的聲音中,繽紛爛漫的彩環下,她一個人坐在那裡,嘴角噙笑,雙目朧朧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汽,有些莫名的哀傷,卻又靜謐安然。
她安靜得就像一副畫,時光幽遠,色澤卻如此明麗。
她或者是誤出了畫框,於是有幸,被他所撞見。
紀明遠形容不出那一刻他的感覺,心臟有個地方像是突然被扯了一下,他就想起了她畫的那幅畫,怒放的花瓣,鮮豔的顏色。
他想,他確實是聽到了聲音,鮮花怒放的聲音,帶着微微的香氣和甜蜜,不動聲色地引誘了他。
然後他看到那個引誘了他的人受驚似地擡起頭,看到他,忙伸手關上了盒子。
音樂驟停,好似加諸在她身上的魔法也停了。
他衝她微微一笑,發現自己說不出什麼更得體的話來。他們同學一年半,除了那一次大掃除當中的偶然事件,再沒有更多的來往。
他於她,或者只是比陌生人好一些。
果然,她也回了他一個微笑,沒有像其他同學那樣沒話找話也要寒喧兩句。她把那個盒子隨便往桌子上的東西里一塞,就像個做壞事被抓包的小孩一樣,垂着頭匆匆走掉了。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走到她原先坐的地方,看了看那個音樂盒,他沒有再打開,而是慢慢翻起了桌上的賀卡,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莫名其妙的,鬼使神差的,好像有什麼在驅使着他一樣。
然後,他就看到了她送的賀卡,他當然認得她的字,好多次,他幫着老師改試卷的時候就看過了。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記得這麼清楚。
她的字體娟秀,筆觸細膩,賀詞也很簡單,一如她那個人,簡單而平靜,不做作,也不張揚,從不做太引人注意的事,然而卻總不由自主地吸引着許多人的目光。
她寫着:So,HappybirthdaytoU.Ping&Yan.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