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顏想衝他笑一笑，但是她發覺，似乎有點難，最後，她只扯了扯嘴角，在適當的距離停下來，說：“嗨！”
羅俊生也住了腳，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說：“嗨。”
無話可說。
那種心頭的酸澀跟艱難，就似是一把鏽了幾千年的鐵板，哪怕拿着最利的磨砂紙去磨，除了磨掉一點鏽蝕，毫無其他的作用。
好在，她終於想起自己手上還有些東西，便慌慌張張地打開袋子，從裡面隨便拿了一爪出來，遞給他：“吃嗎？”
羅俊生頓了下，他望着她，目光裡有幽亮的火芒閃過。
他接過了她手中的東西，沒有推辭，就像那時候他們在一起一樣。對於她給的任何，他都愉快地接受。
他也從不說謝謝。
陽顏卻是不計較這些的，看他接過東西，她鬆了一口氣，揮着手跟他說：“那我走了。”
羅俊生“嗯”了一聲。
兩人就那麼擦肩而過，彼此走向不同的方向，大概，也會去到不同的人生路途，走到不同的終點。
這是可以預見的，所以，笑笑吧。
把那些東西拿進教室，大家果然都瘋了。
最後留在陽顏手上的，除了必須沖泡才能喝的菓珍和奶粉，就只有那一摞資料了。
就是菓珍，最後都給王一剛拿走了，他在她那一堆東西里翻了翻，萬分遺憾地說了句：“就這個吧，勉強也還可以泡兩杯喝喝。”
陽顏又有非常的，想揍他的衝動。
王一剛把東西拿到手上，又從張豔豔那裡順了顆梅子，看到紀明遠從外面走進來，就很哥倆好地朝他招招手：“老八，走，別人吃雞我們喝湯，到小老闆那泡菓珍喝去。”
紀明遠推開他的手。
“咦，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
紀明遠摸了摸臉，沒說話。
王一剛就也不理他了，追在搶到其他速食品的人屁股後面討吃的：“來，給哥哥分一個。”
陽顏看着笑。
王萍和張豔豔擠在一個位置上，等王一剛走了才把自己手上的好東西拿出來，放到陽顏面前：“來，現在我們可以吃了。”
陽顏看了一下，果然不愧
她特殊對待，先通知的她們兩個。現留在手裡果然還是最好的：一袋雞腿、兩袋雞翅、一盒大白兔糖、還有兩包情人梅。
王萍把那袋雞腿給了陽顏，自己和張豔豔則分食雞翅，不過陽顏跟她換了，她不愛雞腿，對雞翅倒是情有獨衷。
教室裡一下充滿了雞肉的芳香。
陽顏摸着雞翅的袋子久久沒有開封，想到後面的紀明遠，她很糾結，不知道應不應該分給他一些。
她知道自己應該給他，就像給這裡面的所有同學一樣，她不能差別對待他，有時候，太刻意了並不好。
就像羅俊生。
但是，她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她也不敢去面對他，當他用他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時，她會覺得，那裡面有一片海，深深幽幽地，要將她溺斃在其中。
好在，有人替她解決了這個難題。
張豔豔在她還沒有做出決定的時候，就把大白兔糖撕開了，越過陽顏遞了一把到他面前：“喏，陽顏請你吃的哦。”
王萍瞥了張豔豔一眼，又有些尷尬地看了看陽顏。
陽顏衝她笑笑，纔對着張豔豔說：“你倒是會借花獻佛。”
張豔豔笑：“糖而已嘛，雖然好吃，但不宜多啊。”說着她湊到她耳朵邊，聲音壓得低低的，“我幫你把這一位收買好了，省得有問題要問他了，他跟林言一樣，誰都不理。”
陽顏沒說話。
張豔豔這樣說，是有前因的，前兩天他們班搞了次物理的單元測試，陽顏連格都沒有及。
42分，跌破了好些個人的眼鏡，她自己更是羞愧得連頭都沒法擡。
就連張豔豔，都考了個58。
物理老師晚上來講析這張試卷，發到她的試卷時還格外看了她好幾眼。
陽顏懂得他那未盡話裡的意思。
大概很多人也會在猜，她是不是故意的，因爲不能去文科班，就故意考差了來報復全班級。
咳，真是把她想小人了。
其實這次考這麼差真是不怪她，全部是力學題，她學得最差的一個單元，是42而不是24分，她都覺得已經很進步了。
而用蔣艾蓮她們的話說是，考不及格算正常，考到及格那是發
揮好，就那些個非人類的，這樣的題也能拿到一百分。
這非人類裡，就有紀明遠。
陽顏沒有反駁張豔豔的意見，對於自己樂見的結果，她就不介意過程如何了。
否則，滿教室的人都在吃東西，就紀明遠一個人光光地看着，她也不忍心。
老黃進來的時候，班上好些人吃得油光滿面心情大暢的，可一看到他抱的試卷，哀嚎了。
又是考試。
高三最明顯的事就是考試增加了，全程複習，一個單元一張試卷，複習前一張，看你原來學的如何，複習後一張，看老師幫你複習後有沒有進步，五門課程，如此輪流，幾乎天天不斷。
陽顏擦了擦手，拿到試卷的時候她幾乎要瘋了，排列組合。
又是她學得最差的。
重生之後，她對以往的自己簡直可以用恨鐵不成鋼來形容，尼媽什麼都是學成個半桶水，運氣好，能考好一些，運氣差，物理那成績就已經擺在那了。
然後這幾天她就光顧着啃物理那塊骨頭去了，忘了還有數學這一茬。
她真覺得時間超級不夠用啊啊啊，要不是怕自己太勤力了會過勞死，也怕效率不好，她真恨不能也學李珍妮，一天當作四十八小時在花。
不明白上一世，爲什麼她還有閒心情閒時間去談戀愛！
陽顏“啪”把試卷遞給紀明遠，是帶着火氣的。
紀明遠有些蒙，不明白自己哪裡惹到她了，想了半天，還只有那幾顆大白兔糖，於是考完後就很有眼色的遞還給了她。
這還是紀明遠第一次主動叫她，輕輕地“喂”了一聲。
陽顏做作業做糊塗了，戒心降到零以下，聽到他喊就回過頭去，然後就看到一隻手，讀書人的手，多數都白白淨淨的，他的手指很長，骨節分明，看着很有力量。
但現在，那只有力量的手上抓着幾顆白得很亮人眼的大白兔糖。
包裝紙上的大白兔呲着牙，像是在嘲笑她。
陽顏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看了他一眼。
紀明遠有些無辜地說：“你好像不喜歡我吃你的東西，還是還給你吧。”
陽顏眼睛都要瞪脫框了，他又是哪隻眼睛看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