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顏覺得心裡酸酸的。
恍惚之間,好似又回到了那時候,譚芳芳責問她:“你爲什麼要離開紀明遠,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歡你嗎?”
她坐在桌邊,看着電腦上的那幾行字,默默地回想着,她離開時,他臉上那痛苦的神情。
也許,他的感情,比她以爲的要深很多很多。
說起來,是她辜負了他。
但她是個斂的人,這又是在他家,她做不出太豪放的事,只能朝他笑了笑。
紀明遠懂得她那一笑裡的意思,悄悄又捏了捏她的手指,取過一張紙條提起筆在上面寫道:“我愛你。”
高中時候的紀明遠,從來都只說我喜歡你,因爲陽顏說,他們還太年輕,未必就懂得什麼是愛。
紀明遠也深以爲然,就算大學時兩人通信,最多他也只是用英文來一句“ILOVEU”。
但這會,他明明白白寫的是“我愛你”。
他看着她,將筆往她的手裡一塞,低低聲地說:“我給你寫了那麼多紙條,從來沒有得到迴應過,這一次,你能回我一個嗎?”
陽顏想了想,提筆便寫上:“Metoo。”
紀明遠低頭看着,不太滿意。他並不喜歡她和他寫英文,這會讓他想起班上流傳的她和羅俊生的事情,他們兩個的交流,很多用的都是英語。
微一垂頭,拿過筆,他又寫:“我不懂,重寫。”
陽顏瞪他,他作勢要抱她,臉上的笑,可惡又得意。
陽顏抵不過,無奈下只能重新寫道:“我也是。”
“也是什麼?”
這是逼着她把那三個字也出來啊,陽顏搖頭,想想都到這一步了,承認不承認又怎麼樣?
便端端正正地,用中文在上面寫着:“紀明遠,我愛你。”
紀明遠看見,眉尖眼梢俱是笑意,面上如春風拂過一般,看她的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他拿起那張紙,輕輕放在脣上吻了吻。
這挑逗意味十足的動作,讓陽顏不好意思地垂下臉去,心跳如擂。
他那麼可愛,又那麼赤誠。
陽顏這時候才發現,比起曾經對羅俊生的那一偶然的心動,對紀明遠的感情,纔是深遠而動人的。
值得她抓住,值得她去好好珍惜
。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特別的快,儘管再不捨,陽顏還是要回去了。
紀明遠賴在車上不肯走:“我送你回去。”
陽顏拿他挺無奈:“那是不是你送我到家了,我再送你回來?”
紀明遠笑得特別開懷:“那是最好了。”
陽顏瞪他:“黃郎送李郎,送到麥子黃,還沒完沒了了是吧?”
紀明遠拉着她的手:“我捨不得嘛。”
纔將將好起來的感情,一天多不到兩天的時間,實在是不夠慰藉他長久以來的單戀之苦啊。
陽顏只好說:“等過段時間我再過學校這邊。”
紀明遠眼巴巴的:“過段時間是多久?”
陽顏:……
不過到底還是將他趕了回去,陽宋會在家裡那邊的車站等她,她可不願意讓哥哥發現什麼。雖說他是不會說什麼,但劉春燕他們知道了難免會不高興。
一路昏昏沉沉地回到家,陽顏盡力讓自己不要去想她和紀明遠的以後,努力地告訴自己:好好活在當下就可以了。
而且,誰又能說定,紀明遠是不是她的那條岐路?也許,她之所以落得那麼慘,不是因爲她愛上他,而是因爲她後來離開了他。
哎,想到這裡她不由得苦笑,果然是身不由己了麼?所以想辦法也要替自己的這個選擇進行開脫。
“怎麼看起來精神這麼差?”一接到陽顏,陽宋眉頭皺起了老高。
陽顏打着哈欠:“和同學晚上盡顧着聊天去了。”
陽宋理解地點了點頭,轉而樂顛顛地問:“衣服賣出去了多少件?”
陽顏傻笑。
陽宋不能置信:“不是吧?一件也沒賣出去?”
陽顏伸出手指比了個“八”。
陽宋還挺高興的:“不錯,也賣了八件出去了嘛。”
陽顏蔫頭蔫腦的,小聲地說:“是送。”
“什麼?!”
陽顏縮了縮脖子。
東西一提進門,陽宋就跟正在店裡選布料的劉春燕扯着嗓子喊:“媽,我們家的大才女最會做虧本生意了,她搞一下表演,虧了我們八件衣服出去。”
陽顏跟在她哥後面,進門喊了一聲媽,又很禮貌地和其他店裡做事的親戚都打了聲招呼。
小侄子陽洋就屁顛屁顛地從隔壁跑了過來,朝她伸着手喊:“姑姑,要抱。”
陽顏笑着抱起了他,纔回頭去跟劉春燕解釋:“媽,都是我同學啊,我都不好意思跟她們提錢的事兒……”說着她有些奇怪地看了眼陽宋,他不是小氣的人啊?八件衣服按成本折算那點子錢,陽宋未必就肯看在眼裡。
今日這是怎麼啦?
劉春燕打開她帶回來的袋子,一邊撿出裡面的衣服交給人登記回庫,一邊笑着和她說:“你別聽你哥的,他嚇唬你呢,你不曉得他是脖子都望長了,就等你回來和他一起去跑世界。”
原來是這樣,陽顏好氣又好笑,看着她哥:“跑什麼世界,你這又想去哪啊?”
陽宋頗得意:“回家再說回家再說,走,我們去買菜去,今晚讓媽回家做頓好吃的。”
王琪在一邊cha話說:“媽這邊事多,要不我回家做?”
其實也是想跟他們一起去買菜逛街的意思。
結果陽宋頗不領情,說:“你做?算了吧,你那菜色,什麼菠蘿燉排骨,吃着我胃酸,你留在店裡看着,還是讓媽回家下廚吧。”
王琪撅着嘴,眼裡滿滿都是失望。
陽顏有心幫自家嫂子,就和陽宋說:“哥你要不跟嫂子去買菜唄,我和媽一起整一下店裡,完了我們都回家,讓小姑幫着看着店就可以了。”
陽顏有眼光有辦法,每次她一整之後店裡都敞亮光鮮了很多。
陽宋雖不滿意,也只好答應了。
王琪很高興地挽着陽宋的手帶着兒子一起出了門。陽顏看她那樣莫名覺得有些心酸,湊到劉春燕身邊說:“媽,看哥哥那樣,不會是嫂子又哪裡得罪他了吧?”
“他就那德行。”劉春燕咬着筆頭記手裡的布料,回頭沒好氣地說,“自己在外面亂來,你嫂子去跟人打個牌,輸了兩塊錢,他還有意見。”
陽顏一愣:“嫂子會打牌了?”
劉春燕不怎麼在意地說:“這不天氣熱,店裡也不太忙麼?她也沒事,就跟人打着玩兒的。”
現在是打着玩,到後來,卻是有多少賭多少,沒有到處借錢也要和人賭,孩子不管,家也不理,男人在外面混,她就在賭場上賭!
陽顏伸手撫額,心裡的莫可奈何,真是言語都無法形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