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狼狽的模樣,安子倒是格外開心。因爲他知道,王飛傑這副樣子,倒不大可能是完全只因爲喪屍的追逐。畢竟這些人有車,還有武器,是大隊人馬出去的。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必定是楊哥和叔叔來找自己的時候,跟這幾個傻貨遇上了。
叔叔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看來必定是楊哥跟着他一塊來找我的!
安子心頭狂喜,他們,真的沒有放棄我不管!
他心情頗爲愉悅地轉向何永強等人,在這種時候,他甚至完全忘記了盤桓在體育館外的喪屍,和這些敵對分子對自己的脅迫。
從剛纔開始一直站在籠子邊的男學生闞興陽,斜眼暼了安子一眼,朝他呸了一口:“你他麼的笑什麼。”
安子沒理他。對方跟自己同齡,手段卻遠比自己狠毒。之前就是他把昏迷的自己帶回體育館,並向何永強建議,在醫院附近埋伏喪屍暗算楊非。現下,焦慮的闞興陽急於證明自己的“神機妙算”,一時顧不得搭理安子,把注意力轉了過去。
“你這個蠢貨還知道回來啊?”何永強見着這位隨時都有可能昏迷的少年,卻是露出一臉的諷笑,“我還以爲你跟高斌兩個單飛了!”
王飛傑臉色極差,擡眼掃了一眼滿面譏誚的何永強,和那些表情很是輕鬆愉快的痞子,先是翕動着乾涸開裂的嘴說道:“水,給我口水喝!”
人們亂哄哄地議論紛紛,女生捏着鼻子,避開這個渾身都是屍臭和汗臭的同學。
從這些混混中,跑出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遞上水去,可他臉上並沒有任何關切的表情,反而怒目圓睜,厲聲斥道:“你特麼的,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我哥高斌哪兒去了,怎麼就你一個人?”
王飛傑擡起顫抖的雙手死死攥住礦泉水,費力地擰開瓶蓋,撩起眼皮看了看這個遞水的男人。
他知道對方叫高名,和昨天結伴出去的高斌是兄弟。
想起他和高斌還沒逃出手術室,楊非手中的槍突然響了,他徹底陷入默然。
跟他一塊出去的高斌,沒能開車撞死楊非和那個中年人。
另一輛郵政車的同伴都因爆燃喪命,只有他和高斌被楊非拖了出來……在撞他們之前,高斌還犧牲了兩個女孩,引來了大量的喪屍裝在車廂內,沒能殺死他們就算了,那倒黴蛋還因爲屢屢出言不遜被楊非扣下,說不定現在連小命都沒了!
滿腦子都是昨夜那一團亂麻的事,呼吸着伴有極其難聞屍臭的空氣,喝着苦澀的水,王飛傑感覺一生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疲憊過。
“我哥呢,他人呢!”高名無法按捺心中的焦急,衝上去死死抓住王飛傑的雙肩死死大吼,“你******倒是說話啊!”
王飛傑因他的動作打了個踉蹌,手中的礦泉水瓶掉在地上,裡面的清水汩汩往外流,像這樣一瓶可以直接飲用的礦泉水,在末世是極其重要的物資。
可所有人的眼光都不在這瓶被灑了的寶貴水上面,而是面色昏暗的王飛傑。
他悶不做聲,其實,他也完全說不出話來。
潘望怔怔地看着被那羣混混和倖存者團團圍住的同學,揉着周身的脹痛站起身來。
他的表情卻格外輕鬆。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王飛傑身上,沒有人會看到他的存在。
他看得出來,王飛傑是嚇懵了。要知道,這小子平常嘴壞人賤天不怕地不怕,現在居然嚇成這副德行,真不知道他在外面遭遇到了什麼。
“都滾遠點,跟你們有什麼關係!”何永強見人們都伸長了脖子,多少惱怒地吼了一聲。人們這才紛紛散去,不過倒是有些好奇的,還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看。
何永強白了那些人一眼,伸手把黏在自己身上撒嬌的女孩推開,扯起王飛傑到了體育館一邊,厲聲發問道:“你他孃的傻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高斌呢,老杜和小超呢?那個姓楊的死小子呢,死了沒?”
高名急着追上去,那些混混兄弟們一道站在少年的身邊。他不關心楊非的死活,也不想知道何永強口中那些兄弟的安危,他現在就擔心着沒有一起回來的哥哥。
王飛傑見衆人這樣圍着他,老半天才是心驚膽戰地說道:“強哥說,我們去醫院等他,我們剛按照闞興陽那小子的法子,引了那些喪屍過來,就看見他朝醫院過來……”
王飛傑把昨天噩夢般的遭遇,向他這些“兄弟”講述:他們如何利用兩個女生引來了喪屍裝在車廂內,又按照何永強的命令,守株待兔等待楊非過來找安子……直到他們看到了楊非和安明遠,按照約定開着郵政車朝他們兩個撞了過去!
那些女生和倖存者對這些事情並不感興趣,只有被關在籠子裡的安子,一直豎起耳朵仔細地聽王飛傑講那一夜驚魂,他還把楊非的話一字不漏地轉達給何永強,爲了報復楊非捆了自己一夜,他還添油加醋地說楊非如何如何謾罵何永強。
當聽到王飛傑說起楊非舉槍給了高斌一槍,安子幾乎要拍手叫好起來。可何永強那些人卻一個個臉色大變,尤其是高斌的弟弟高名,簡直血脈賁張!
“他居然給了我哥一槍!”他狂躁地滿地轉圈,讓人會即刻拿起砍刀去跟楊非拼命,“我要殺了他,強哥,讓我去那什麼別墅區殺了他!”
這些日子跟楊非打交道以來,何永強一直覺得楊非不過是仗着有點武器,靠耍詐才勉強勝過自己。
現在聽王飛傑的講述,他先是用手槍打爆了兩輛郵政車,又把那些喪屍都殺了……不僅如此,他給了高斌一槍,把他扣下……還無比囂張地讓王飛傑回來傳話,告訴他何永強,你洗乾淨屁股,等着被他殺!
何永強這才意識到,楊非比他更狠。
“真他孃的。”愣了半天神,何永強纔是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說着。肩胛的傷口又開始跳着痛,讓他都沒法正常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