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雍前一日才與顧明眸商量完,正打算去三皇子那邀功,第二日卻聽說早朝的時候永寧候遞了摺子狀告晉王府管事侵佔田產,皇帝大發雷霆,斥責晉王御下無方,罰俸三月。
三皇子上前求情,誰知皇帝非但沒有同往日一般和顏悅色,反而將三皇子一同罰了,這次卻不是罰俸,而是直接禁足三月。
要知道,再過兩月就是祭祖大典,如今太子未定,所有皇子都不會錯過這樣的大日子,偏偏三皇子在這個時候被禁足,這是否意味着皇上的態度?
或許皇上沒有想這麼多,但下面的朝臣卻不得不多想。
顧雍是個精明人,直覺事情不對,幾番打聽才摸到丁點頭緒,竟然是與他女兒有關的。
當日沈瑩那番話幾經傳播,如今變得越發不堪起來,就算市井之人提起來也是一臉不屑,見過不要臉的,可這麼不要臉的還從來沒見過,聽說還是個郡主,仗着身份不但要搶人未婚夫,還要置人於死地。
也不知是誰在暗中推波助瀾,晉王幾次出手非但沒有讓流言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從晉王府管事侵佔田產打死人,到晉王狼子野心,意圖謀朝篡位。不過幾日時間,晉王苦心營造的好名聲一朝喪盡。
別管他有沒有那個心思,單是這流言就能要他半條命來。直到這會兒,晉王才明白過來,背後想要對付他的那個人恐怕正是皇上。
顧雍聽了傳言後啞然失語,他沒想到在晉王暗地裡打壓他的時候,晉王嫡女竟直接對他的長女下手。就算心中再不喜這個女兒,顧雍也不會放任旁人欺辱顧明眸,這無關愛護,而是爲了維護顧家的名聲。
這是顧家與晉王府的事,永寧侯府不好插手,所以永寧候纔會挑了個無傷大雅的管事來上告,而輪到顧雍的時候,卻沒有這麼簡單了。
雖然之前與三皇子早有約定,但三皇子如今已被
禁足,雖然不知皇上爲何突然變了心思,眼下看來再同三皇子扯上關係並不是什麼好主意。顧雍考慮再三,終於上了摺子狀告晉王縱女行兇。
若是往日,這根本算不上大事,充其量不過是女兒家的小打小鬧,就算當日有多人在場,隨意一個藉口也能推脫出去,可眼下晉王算是牆倒衆人推,身處於流言中心,隨便一點小事都能壓垮他。而顧雍的摺子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三日後,太后下旨,晉王嫡女沈瑩德行不佳,降爵爲縣主,奪其封地,禁足一年以儆效尤。而晉王因爲教女無方再度被皇帝斥責。
就在衆人以爲晉王府會徹底沒落之時,晉王竟先行一步,主動將手中兵權交出。皇帝龍心大悅,當日流水一般的賞賜就進了晉王府大門,就算晉王嫡女被降爵也沒能影響晉王在朝中的地位。
不得不說,晉王這一招確實冒險,算得上置之死地而後生,若是皇帝稍微狠心一點,沒了兵權的晉王就死定了。
用兵權來換取晉王府的未來,在晉王看來是值得的。畢竟女兒再重要將來也是要嫁出去的,他不可能爲了一個愚蠢的女兒將整座王府送進去。
此事之後,最大的受益人除了收回兵權的皇帝外就是顧雍,他因爲替女兒討公道一事入了皇帝的眼,恰好之前皇帝清理了一批晉王與三皇子的人,空出了許多位置,顧雍順勢被提爲光祿寺卿,官至從三品。
晉王再沒有來尋顧家的晦氣,但無論晉王與顧雍心裡都很清楚,晉王府與顧家已經結了仇,再沒有握手言和的可能。就算他們想,皇帝也不會允許。
雖然前段時日有關晉王心懷不軌的傳言沸沸揚揚,但那也只是傳言,皇帝對晉王再不滿,也不會直接動手,而且晉王識時務的交出兵權,他就再不能做什麼了。
但不對晉王下手,不意味着他不會對晉王的人下手,而之所以會選定顧雍,一來是因爲看
中了他的才學,二來自然是顧家和晉王府不對付。
顧雍弄明白了皇帝的心思,當然不會違背。
顧雍近來心情大好,在回府前又與永寧候去了酒樓小酌兩杯,回來後就把顧明眸叫了過去,面對她的時候也不如往日一般嚴肅。
“之前是爲父錯怪了永寧候世子,以爲他對你三心二意,如今真相查明,都是晉王府的人搗鬼,你母親就你一個女兒,必然捨不得你嫁入三皇子府,爲父也不願你嫁進去受罪。”
三皇子那頭沒了指望,永寧候這邊顧雍是絕不會放棄的,他只擔心女兒在齊朗面前說錯了話,使得兩家成仇,這才把人叫過來。
“這麼說父親不打算讓女兒嫁給三皇子了?”
“咳咳。”顧雍尷尬地咳了兩聲轉移了話題,“永寧候夫人身體不好,想要你與永寧候世子早些成親,爲父與永寧候商量過了,待你及笄之後便嫁過去。”
他不想說,顧明眸卻不願意輕易放過去,似笑非笑道:“三皇子雖然被禁足,畢竟還是王爺,父親答應過的事如今突然毀約,恐怕會得罪了三皇子。”
顧雍當然想過這事,不過比起與永寧侯府的婚事來說,三皇子那頭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不過顧明眸再度提起,他也不能裝作不知,“那依你之意呢?”
顧明眸目光落在百寶閣上放着的一排木雕小人兒上,一共三個小人兒,細一看都是女孩,這是顧雍親手雕琢而成,代表着他的三個女兒。
“父親又不止一個女兒。”
“你是說明心,她不行。”顧雍頓時搖頭,就算是給三皇子做側妃,身份也絕不能太低,顧明心不過是庶女,就算三皇子惹惱了皇上,也不是她能高攀的起的。
“女兒說的是二妹妹,如今二妹妹也算是顧家二房嫡女,身份上雖然稍微差了點,畢竟也能代表顧家,不是麼?”顧明眸語調輕柔,擡眼對顧雍微笑。
(本章完)